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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月光 懷南小山 4450 字 6個月前

敗地塞回去。

“如果你是特地來和我說這個,耽誤你的時間了。聽說你……昨晚沒有睡,浪費你的心意不是我本意。”秦見月平靜地說著這些,又低聲問道,“耗了這麼久等來這樣一個答複,會不會很生氣?”

從前覺得,他的眼睛和雪天一樣霧氣蒙蒙,讓人探不清虛實。而那一天厚重的風雪裡,她看著程榆禮澄澈的雙眸,那是連他少年時期也不曾有過的清亮。

在風雪的儘處,他說的是:“無怨無悔。”

真心換真心。秦見月吸一吸鼻子,忍著許多的感情,在心裡說的同樣是一句無怨無悔。

而話到嘴邊,變成了勸阻:“沒睡覺就彆開車了,請個司機吧。”

他淡淡應:“嗯。”

-

程榆禮走了之後,秦見月的生活恢複往日平靜。又下了幾場雪,不知不覺間,日曆換新。

其實他來這裡也沒有攪動她的和平,隻是程榆禮出現過的痕跡在後來那段時間不時地帶給秦見月一丁點的影響。譬如在做陶藝的時候,會愣一下神,想起他的紅豆。

無論如何也無法安下心來再去做手頭工作。她取出他的花瓶,像靈魂出竅一樣長時間地在看。

被嚴曉蝶捕捉到走神時刻,她撲過來摟一下見月:“秦老師要走了嘛?”

秦見月放下手裡東西,“對啊,秦老師也要回家過年啦。”

“那等放寒假,我可不可以去找你玩啊。”小朋友天真地問。

“當然囉,帶你去冰湖上溜冰。”

“好啊好啊!”嚴曉蝶又去扯嚴蘇遇,“那爸爸帶我去。”

嚴蘇遇笑說:“除了我還有誰跟在你屁股後麵轉的?”

於是三人就這麼達成了共識。

秦見月在平城戲校的課業也確實快結課了。她完成了一些劇本的創作,並整理成稿帶回燕城。秦見月的平城之行還是收獲頗豐的,另一頭,孟貞老師也在聯係她準備一個戲曲類獎項的評選活動。需要備足材料,為此,秦見月回家的計劃提前了。

她在機場大廳給媽媽發消息:媽,我放假啦!回家咯!

秦漪拍來一堆蔬菜和熟菜:早就準備好了,全是女兒愛吃的。

秦見月幸福地笑起來,發過去一個貓貓獻花的表情。

候機過程中,刷了一會兒朋友圈。看到程榆禮發的視頻內容。

自平城一彆,他們沒再聯係。不過前一陣子,程榆禮開始在他的朋友圈播放一部大型連續劇:【單親狗的日常】。

狗是咕嚕。

秦見月自知不是一個合格的“媽”,她心生愧疚,於是每天都去偷偷看一下程榆禮的更新。

咕嚕已經很健壯了,比兒時瘦長很多,判若兩狗,已然長到中型犬的最大體格,跑跳都很靈活。玩的小足球也換成了大的,叼著網在草坪上來回狂奔。氣魄不凡。

這些視頻看得秦見月頗為惆悵,不知道它還記不記得有這麼個媽。也是秦見月有錯在先,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缺失了孩子的成長。

視頻下麵有共同的好友評論了一句:好漂亮的狗。

程榆禮回的是:嗯,可惜單親。

秦見月:“……”

到底是不是在內涵她?

秦見月打開和程榆禮落灰的聊天框:我今天就回燕城了,你哪天有時間啊?我想帶咕嚕去遛一遛彎可以嗎?

程榆禮回得很快:隨時。

秦見月:好,那周六晚上吧。

程榆禮表現得頗為積極:我去接你。

她愣了下,還沒想好怎麼回複。

程榆禮意識到他的詭計多端差點被識破,立刻又改口說:我帶狗去接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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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2 章

秦見月來消息時, 程榆禮正伏案寫字,鋼筆的墨汁在最後一個字符上用儘,他抬頭看到窗外的鵝毛大雪。

另一隻手指間正夾著一根煙, 輕撣一下煙灰。公寓在高樓, 平靜地看著漫漫升起的萬家燈火,台燈的光圈在窗玻璃上繪出自己的模樣。快除夕了, 外頭張燈結彩,年味很重。

這歡愉不是他的, 一個人的房子稱不上是家。

程榆禮把煙抽完了, 慢條斯理地合上筆帽。用紙巾擦一擦滲在指腹的墨。

正準備去洗手時,手機亮了。

他立在桌前, 斟酌著回複。

回完那一句“我帶著狗去接你”, 秦見月發來一句:好吧。

“好吧”這兩個字聽起來總有幾分勉強。程榆禮現在多疑到會摳著字眼揣摩對方想法了。他緊抿著唇,看著她的答複, 想她話裡是不是有勉為其難的無奈。

程榆禮在白天看到嚴蘇遇發的朋友圈,他沒有隨見月一起回燕城。不知道他們發展如何, 姑且認為威脅解除。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

這時,沈淨繁來電。程榆禮一邊接聽一邊去洗手。他問:“奶奶,怎麼樣了。”

老太太說:“求了, 幫你求了, 比你爺爺的事兒還著急。”

程榆禮失笑, “勞您費心了。”

沈淨繁打趣道:“人家師父也是納悶, 說你這孫子長這麼俊還要求姻緣。”

他問:“您怎麼說?”

“我說他是弱水三千, 隻取一瓢。那些爛桃花, 您都給他擋擋。”

程榆禮滿意道:“謝謝奶奶。”又說, “幫我向爺爺問好, 改天去探望他。”

沈淨繁聲音拔高一些:“你快彆去探望你爺爺了, 他現在巴不得離你遠遠的。”

在病床上那陣子,程乾被程榆禮叨叨得心煩意亂,病愈後就出去遊山玩水,總算落了個清淨。前一些天才回到家裡。程榆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沈淨繁說:“能做的我都幫你做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程榆禮輕輕“嗯”了聲:“儘人事,聽天命。”

掛掉電話,他去寵幸一下今天的“功臣”。咕嚕趴在地上玩小玩具。程榆禮過去和他溝通:“要見到媽媽了,開不開心?”

咕嚕沒有搭理他,繼續玩它的小玩具。

程榆禮把它抱起來,小聲道:“爸媽要是和好了,給你找個女朋友。怎麼樣?”

咕嚕蹭一下從他懷裡竄起來,搖頭擺尾興高采烈。程榆禮好笑道:“這時候就聽得懂人話了?”

接著,狗狗被強迫看起了秦見月的照片。

程榆禮想帶他熟悉一下母親的感覺,一張一張照片翻給它看,並講一講往事。到後來咕嚕在他跟前睡著,程榆禮便沉默地自行翻閱。其實相冊裡這些照片,早就被他來回翻爛了。

在寂靜的夜裡,他獨坐著,許久想起什麼。起身去書桌上疊好寫滿字跡的信紙,塞入薄薄信封。

-

大雪天,程榆禮到了蘭樓街,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不少。秦見月的家門半敞著,家裡燈光儘數亮著。程榆禮牽著狗狗下車,在門口站一會兒,看到秦漪的電瓶車開過來,他稍稍後退讓路,低低喊一聲:“媽。”

秦漪被這聲媽嚇得不輕,龍頭一歪,差點在冰麵上滑倒。

程榆禮忙上前攙扶一下:“小心。”

“小程欸?”秦漪把頭盔摘下來,“好久不見你了。來這兒有事?”

他想了想:“我來看一看月月。她說想遛狗。”`思`兔`網`

秦漪才看到程榆禮旁邊的狗狗。興奮地過去親熱一下:“哎喲喂,咕嚕咕嚕都長這麼大了。”狗狗也很激動地在秦漪身上蹭。

程榆禮站一旁看,溫和地笑著。

秦漪衝門裡喊了一聲:“月月!——秦見月?!”

無人應聲。

她對程榆禮說:“可能在洗澡,你進來坐一下吧。外麵太冷了。”

“嗯。”

秦漪牽著狗狗往裡麵走,程榆禮跟在後麵。

院子裡又多了一些花草,他很久沒有來過了,院牆翻新過,二樓陽台的窗戶換過,空調外機也是新的,夏天不用再在暑熱裡煎熬。視線掠過這一些,邁步進大堂,秦漪讓程榆禮坐下,她去找見月。

浴室裡傳來一應一答的聲音——

“誰啊?”

“程榆禮。”

“那也得等我洗好再出去呀,急什麼。”

過會兒秦漪又折返回來,“她還在洗,磨磨唧唧,你等會兒。”

程榆禮點頭道:“不著急。”

秦漪要給他端茶倒水,程榆禮說不用了,他坐會兒就走。又問秦漪:“最近身體怎麼樣?”

秦漪說:“挺好,挺好。”她轉念想到程家那回事,同樣關心問了句:“你爺爺還好吧?”

程榆禮說:“幸好發現得早,現在恢複得很好。”

秦漪說:“好就好,好就好。”

安靜了一會兒,咕嚕叼著一隻鞋在門口亂甩,程榆禮正要斥它,秦漪叫住:“沒事沒事,你叫它玩去。這拖鞋穿不了了。”

程榆禮一時沒吭聲,耳畔有個收音機在放著見月唱過的曲子。是《青塚前的對話》,王昭君的念白。故人不見,舊曲重溫。徒添傷感。

過了許久,程榆禮對秦漪緩緩開口說:“媽,我的家庭很複雜,你已經見識過。當初給你和月月帶來的不快,我沒有及時做好疏通調解,是我不好。事後很自責,沒有找到合適的契機來道歉。”

秦漪愣住:“道歉?道什麼歉?”她擺手說,“不必不必,嗐,這都多久了。”

程榆禮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因為我不喜歡紛爭,所以遇到許多事情的碰撞,我會第一時間選擇逃避,能不直麵就不直麵,這導致很多矛盾懸在那裡無法解決,就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複雜,直到有人為我的逃避而受傷,我才不得不去麵對。

“真正愛一個人是不該讓她受苦的。現在回想,我一定是一個很糟糕的丈夫,讓她的失望大過這一些年對我的情意。”

秦漪道:“怎麼會,她回來從沒有說過你半句不是。”

這話也不知是寬慰他,還是在給他的情緒雪上加霜,程榆禮不由哽了一下,閉了閉眼。他的聲音啞下來幾分:

“她的離開給了我一個成長和反省的空間。如果還有機會,我會先建立好一個遮風避雨的家,再請她進門。月月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我無法接受我們就此離散。”

“媽,既然我們都不希望她再孤注一擲,拿婚姻當賭博,這是我給你的承諾。我也不會再讓她兩手空空。”

秦漪聽得心生感慨,有半分鐘的恍神,正要開口說句什麼。裡麵浴室傳來呼喚聲:“媽,給我拿件毛衣,冷死了!”

秦漪應了聲,跟程榆禮說:“我去給她送衣服,你再坐會兒。”

程榆禮沒有吭聲。秦漪起身離開後,他俯身把咕嚕的項圈掛上,揉了揉他的腦袋,便往外麵走。

秦見月洗好澡出來後,程榆禮已經不見了。狗在門口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