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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月光 懷南小山 4478 字 6個月前

驕傲語氣:“富婆的事你少打聽。”

他笑意更盛,手扶在方向盤上輕輕旋著:“好,我不問。你做好準備被我訛吧。”

把手機放下,他掛上耳機,去程家接父母。一路開得悠閒,程榆禮沒什麼心事,也沒什麼想說的,但他沒肯讓見月掛電話,就聽著她在那頭跟秦灃交代這個交代那個,秦灃一個勁地應是是是,行行行,好好好。我不鬨,我不說話,我把嘴縫上行了吧!一副急眼的腔調,把程榆禮逗笑。

電話開了免提,聽見那頭氣息輕拂的聲音,很難說沒有嘲諷的意思。秦灃立刻:“你你你,你笑什麼!”

程榆禮:“……”他語氣不滿地喊她名字:“秦見月,你把耳機戴上。”

秦見月:“……”

天黑得早。月色攀上沉沉的天幕。圓月在春意盎然的柳枝之間明滅不定,程榆禮掀起眼皮看了會兒,降下車窗,和煦的風吹進來,掀動他襯衣薄薄的領子,那淺淡月色安穩地落在他的肩上。

莫名想起一句歌詞,什麼都是月亮惹得禍,才會在刹那間想與你共白頭。

“好好好,戴上了。”那邊窸窸窣窣好一陣,秦見月乖乖說。

“真戴上了?”男人語調輕懶,將信將疑的口氣。

“對啊,這有什麼好騙你的。”秦見月很是納悶。

她幫秦灃整理著衣服的領子。

聽見那頭程榆禮輕輕笑了聲:“那我現在說我愛你,哥哥應該聽不見吧。”

秦見月的手指頓住,頃刻間臉色緋紅,溢滿耳根,蔓延到脖子。

秦灃嚷嚷:“咋了咋了,好沒好?”

她抿著唇,悶澀地開口:“嗯,他聽不見。”

秦灃急了:“誰聽不見?我聽不見?我聽不見什麼啊?”

秦見月低頭淺笑:“怎麼這麼突然?”

程榆禮莞爾一笑:“都是月亮惹得禍。”

秦見月抬眼看窗外,果然看到一輪皎皎的月。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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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1 章

接到爸媽之後, 程榆禮車裡的氣壓就低下來很多。

他父母是沉默謹慎的人,尤其是爸爸程維,整個人像個冷硬的機器, 二十多年, 相處甚少,程榆禮從未在程維的身上感受到過父親的溫度。譬如此刻, 他坐在車後座,捏著一本口袋書, 上麵寫的應該是一些英文字, 垂首細讀,不大像資本家的行事做派, 離知識分子又差了那麼點人情味。

媽媽穀鳶竹, 笑麵虎一隻,就像上回, 逮著見月還能誇句“機靈”,不算太刻薄。

刻薄是留在人後了, 穀鳶竹睨一眼一言不發的程維:“我記得以前讀書時候,讀《紅樓夢》,老師說什麼來著, 古代戲子地位最低啊, 那誰誰說林黛玉長得像唱戲的, 把她氣個半死。是不是?”

話是說給爸爸聽的, 陰陽怪氣到了程榆禮耳邊。他冷不丁說一句:“林黛玉是清朝人, 你也是嗎?”

穀鳶竹頓了下, 哼笑了一聲。

程榆禮壓了車速, 要靠邊停的意思。瞥一眼後視鏡:“不想吃可以取消。”

“取消什麼取消, 禮我都帶了。”

程榆禮不疑有他, 因這聚餐是穀鳶竹提出來的。

他拒絕過兩回,程榆禮本就是親緣淡薄的人,他自小不需要父母來為他主持什麼,遑論他和見月二人搭建的婚姻。

但是穀鳶竹不依,多提了幾次。她想是還有意在晚年多與程榆禮親近一些。好歹也是唯一的兒子。

等她提第三次,程榆禮也沒再推脫的道理了。

他沒有立場去懷疑母親的用心,事到臨頭卻也難免會忐忑。秦見月忐忑什麼,他就忐忑什麼。他來時路上心裡還樂觀些,結果穀女士三言兩語就諷得他五味雜陳。程榆禮用指輕輕抵著唇,有話要說,又沒吭聲。

“媽,”最後他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彆為難見月。”

穀鳶竹說:“為難?你這話說的,我是哪兒來的惡婆婆是吧?還能把你媳婦兒怎麼樣啊?”

程榆禮說:“您要不是誠心的,這飯咱們就不吃了。”

穀鳶竹偏頭看旁邊的丈夫:“老程你聽聽,他衝誰呢?”

程維總算合上他手頭的小冊子,幽沉開口說:“不是誠心的,我們會大老遠跑這趟?”

程榆禮說:“我沒求著你們來。”

“少說混賬話,開車。”程維聲音拔高許多。

程榆禮沉%e5%90%9f片刻,再次上路。穀鳶竹往後一躺,又奚落幾句:“還真是有了媳婦兒忘了娘了。”

程榆禮一直在試圖規避一些東西。麻煩、爭端,家庭跟家庭之間的瑣碎碰撞。

他希望他的父母不管他,那就永遠不要管他。孑然一身於他而言是非常舒適自如的狀態。婚姻自主,一切自主。他樂得孤單逍遙。

但是這太過理想,穩定的和睦更是理想中的理想。

把棘手事藏到家裡的老祖宗沈淨繁身後,看著安妥,想來也是下策。奶奶又能替他擔待幾年?

他以為的婚姻的狀態,該是在柔和平靜的二人世界裡,相伴相守,垂垂老矣。但落到實處,似乎又遠非如此。

-

普通的中式餐廳,程榆禮訂的地方。他做抉擇自然是深思熟慮。但穀鳶竹挑剔,到了才知道是中餐,嫌油汙重,嫌人多吵吵。用塊小方巾抵著鼻尖,聞著那巾麵的上玫瑰精油氣味,蓋不過餐館氛圍裡油燜菜肴的濃鬱。

“怎麼挑了個這麼個地方?”

程榆禮淡道:“我和月月都愛吃中餐。”

穀鳶竹籲一口氣,沒說彆的。

三人分兩旁靜坐,割裂得像是擠在一起拚桌的陌生人。

侍應生好奇窺探片刻,把菜單遞過來給程榆禮,他指了下對麵的爸媽,示意要他們先點。

菜單被送過去,程維看了看菜譜,也沒細選,挑了幾道貴的報上。

接下來,包間裡又陷入持久的沉默。

程榆禮一貫的自然閒適,倚在椅子上安靜地等。

程維翻看手機,穀鳶竹用濕巾一會擦手一會擦脖子。程維時不時應付下穀鳶竹,叫她彆那麼多事兒。

程維是有點大男子主義的個性,他跟穀鳶竹的婚姻狀態非常傳統。叫她安靜不是勸她接受這裡的環境,而是看不慣她在旁邊嘰嘰喳喳。

丟他的麵子。

程榆禮沒再看他們,斂眸用溫水清洗手邊的碗筷,洗好放在一邊的空位,繼而再慢條斯理地擦拭自己眼前的杯盞。

十分鐘不到,秦家三個人姍姍來遲。人高馬大的秦灃先映入視線,程榆禮旋即往後看去,捕捉到見月的身影。他伸手接過她,秦見月被拉到他旁邊的位置坐下。

“哎呀親家來了,好久不見好久不見。”穀鳶竹笑得和善,迎接秦漪,見她後麵跟了個男人,她揉了揉太陽%e7%a9%b4,“月月哥哥叫什麼來著,我總想不起來。”

“秦灃,一個三點水加個豐富的灃。”秦灃露出被秦見月訓練過好幾次的得體微笑。

“長得不錯,真結實。”穀鳶竹拍拍秦灃的肩。

秦灃笑意漸深,樸實得很。

程維也站起來跟他們打招呼,說婚禮有事沒去成雲雲,讓多海涵。幾個人客套了一圈招呼落座。程榆禮自始至終沒站起來,隻輕輕揉著秦見月的手,靜聽他們寒暄。

“給月月準備了個禮物。”穀鳶竹取出禮品盒,隔著圓桌遞給見月,“看看喜不喜歡?”

秦見月展開禮品盒,赫然看到躺在裡麵的寶石項鏈,驚愕片刻,她不知該不該收,求助眼神看一眼程榆禮。

他微微頷首:“收下吧。”

她僵硬地笑了下,“謝謝媽。”

秦見月不是油嘴滑舌的活絡性格,秦漪便幫她美言道:“真是不好意思,又叫你們破費了。”

穀鳶竹笑說,“哪兒的話,一點小心意。好久不見了這不是,我在外麵還常惦記著月月呢。我看著這項鏈就覺得襯她,立刻就拿下了。”

秦漪說:“國外買的,那得不少錢吧。”↓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穀鳶竹說:“沒多少,就四五十萬。”

“謔!”秦灃忍不住豎起大拇指,眼含驚歎,“四五十萬叫沒多少!”

秦見月覺得天靈蓋一麻,有點想給秦灃遞一個眼刀,隻是垂下的眸子沒勇氣抬起。

片刻,一道溫潤體貼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吃什麼,給你夾。”

秦見月抬眼望了望桌麵,她一時間沒接上話,程榆禮已經給她加過來兩個肉丸子。

“謝謝。”她低低說。

程維沒有進食,雖然菜都是他點的,許是這裡食物都不合口味,他手交握著放於桌前,十足的領導架勢,開口問道:“小灃最近在忙什麼?”

“我啊,”秦灃抬起喝湯的腦袋,“在開車。”

程維微一揚眉:“司機。”

“啊,是。在外地開長途。”

穀鳶竹插話說:“怎麼不去小禮公司找個清閒的活兒乾乾。外麵風吹日曬的多累啊。”

秦灃笑著:“嗐,我又沒什麼文化,能乾什麼活兒啊。”

程維問他:“什麼文憑?”

秦灃說:“高中畢業就沒念了。”

程維緩慢點頭。

穀鳶竹又衝程榆禮說:“你也是啊小禮,主動點給哥哥鋪鋪路,開車不行,開車太辛苦了。”她一邊說一邊搖頭。

程榆禮看一眼臉色微青的秦灃,又淡淡瞥向他媽媽,開口道一句:“人各有誌,各司其職。”

“那不對勁,誰能把司機當誌向啊。”穀鳶竹一本正經地搖頭。

秦見月想抽出餐桌下麵滿是汗漬的手,被程榆禮不動聲色地握回去。他說:“都是工作,哪兒分貴賤。”

秦灃也想儘快結束這個話題,忙附和道:“對對,我開車挺快活的,有的時候開的是有點兒累人,開得累也賺得多些。就是自由,叫我坐辦公室我可坐不住。”

程榆禮輕輕點頭,認同道:“快樂很重要。”

於是很順利的,話題被掠過去。

秦漪又跟兩人侃了會兒他們在外麵創業的事,程維直言說有回國的打算。不知真假,程榆禮心裡幾分詫異,但他懶得多問,隻動著筷子平靜給秦見月夾菜。她沉默得像個遊離於飯局之外的小孩。在他的喂食之下,秦見月一會兒便肚子飽飽。

穀鳶竹忽的問道:“月月最近還在戲園子裡唱曲兒呢?”

她還是被推到了話題中央。秦見月點頭說:“嗯,對。”

程維抽了幾根煙,又喝了點酒,筷子還是沒動過,仍舊是領導姿態,開口說:“我倒是不太懂這一行,唱戲有什麼出路?”

出路……

出路這個詞,用在這裡好奇怪。

唱戲就是她的職業、她的工作,倒是讓程維點評出了一種暗無天日之感。

秦見月問:“您指的是哪方麵的出路?”

“職業規劃,比如說,你的晉升方向,或者怎麼樣利用好你的優勢漲一漲身價。”程維不愧是個自小被調.教起來的商人,講話的語氣裡溢出滿滿銅臭味。而他身旁的穀鳶竹也用一副期待回答的眼神看向見月。

她想了想,輕聲地答:“可能以後有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