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喜歡的人姓程啊。
身體裡一股無形的酸水上湧,手機滑落。秦見月身往前折,捂住口鼻,似欲嘔吐。
胃裡空無一物,她吐不出來。
程榆禮靠邊刹住車,遞過來杯子:“來例假不舒服?”
秦見月擺手,也沒有接過水杯。
他又問:“吃壞了?”
“沒有,沒有。”她飛快地搖著頭,催促道,“你快點開吧,我想回家躺著。”
程榆禮欲言又止,見她回避姿態,想是實在不適,便加快了車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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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過完,很快複工。秦見月自那日身體的強烈反應過後,有幾天一直懨懨。
程榆禮沒說假話,外人確實是外人,夏家父女倆過後便沒再現身。隻當拜了個年,就像所有一年一會的親朋。
回到戲館,秦見月交上去磨了一個寒假的作業。在沈淨繁的開導之下,她意識到自己的急於求成會給京劇本身帶來一些磨損,就如花榕所說,這其中的藝術價值會被衝擊,被取代。
她放棄了以舞劇結合話劇形式的舞台創作,那則以話劇《風雪夜歸人》為藍本的改編文稿便不作數。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古舊的作品裡的思想內容以及文本形式都具有一定的滯後性。
因此在線上和三春堂的各位同門商討之下,最後大家定下來一個新的原創劇本,劇名為《蘭亭問月》。
那天齊羽恬也在,秦見月想了一個曲線救國的方針,利用好流量明星的資源,請她幫忙造勢。齊羽恬也爽快地答應幫她做宣傳。
感激不儘。
冬天厚重而冗長,叫人睡不飽。花榕到時,頭都沒梳好,眼也睜不開。遙遙便看到一個纖瘦的女孩坐在觀眾席的太師椅上,低頭玩著手機。
他走過去:“小姐,我們今天排戲,不演出。”
齊羽恬戴了頂鴨舌帽,戲館無人,她便沒遮臉,抬起頭說道:“搞清楚,我是特邀嘉賓。”
花榕嘴巴張成o型:“你是、你是、你是——!!!”
“啊,我是我是。”齊羽恬頻頻點頭。
“女神!!可以合個影嗎?!!我好喜歡你!為你打call!!”
“呃……”齊羽恬為難說,“我今天沒化妝欸。”
同時,台上在讀劇本的南鈺喊道:“花花你在那乾嘛呢,咱們都準備排練了。就差你一個,趕緊上來!”
花榕想跟齊羽恬合影,又架不住師姐在催。他對齊羽恬說:“女神,看你難得來,我得給你表演一招——看好了,這叫飛腿上桌。”
於是這個表現欲旺盛的小師弟蹭一下轉了個身子,兩秒就“飛”上了高台。
齊羽恬一下都沒看清怎麼表演的,非常給麵子地鼓起掌來:“哇,精彩精彩。”
花榕得意地頷首,被陸遙笛擰著耳朵拉走。
他嚷嚷道:“嗷!疼死了!你輕點!”
秦見月在後台台口規矩地讀本,南鈺在一旁說事:“這兩天咱們將就一下在戲館排,等後天孟老師那邊批準下來了就能去劇院了,咱們這技術有限,舞美什麼的差點兒意思。所以今天就先練一下曲子和走位。”
眾人點頭說好。
《蘭亭問月》是一個融入了穿越元素的劇本,故事講了一位民國時期的小花旦今月誤入21世紀,她穿著戲袍倉惶走在人潮洶湧的大街上,去尋找他們當年鼎盛一時的“蘭亭戲園”,這個穿越過來的女孩對周圍新鮮的一切都很新奇。
在這一路尋找、探索跟迷失的過程中,傳統文化與現代社會的流行產業發生碰撞。年紀尚小的今月感到深深的迷茫,在這個疾速發展的時代,該如何安置我們在夾縫中生存的鄉音?
找了一路的今月最終發覺,在正陽門外那座日日人滿為患、一票難求的“蘭亭戲園”已成一座廢墟。
她撚著水袖慟哭道:我才剛成角兒,咱們的戲樓子就沒了。
抬頭望月。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它也曾見證過一方繁華,又目送那繁華走向衰落。
一束追光落在舞台中央。
穿著便服排練的見月掩麵而泣,最終在飄搖的舞步中倒地不起。烏黑的長發像是整個蓋住她瘦弱的身軀。
她沒有力挽狂瀾的能力,隻有著滿心哀痛、無奈又不甘放棄的赤誠。
沉靜許久,舞台下傳來響亮的掌聲。
“好看!”齊羽恬喊了一聲,“太棒了寶貝!超級精彩!”
秦見月站起來,整了整她的毛衣和頭發。齊羽恬舉了下手機,示意她有錄視頻。秦見月比了個ok手勢。
回程途中,秦見月坐在齊羽恬車上看他們的彩排視頻,逐幀分析。
齊羽恬問她:“你們那個節目製片人是誰啊?”
秦見月說:“我不知道是誰,不太懂這些,孟老師說是她的同門。”
齊羽恬道:“奇怪了,我怎麼沒聽說有這麼個節目備案。你們老師說是五月份?”
秦見月也有點茫然,她點點頭:“是的。”
“那我回去再了解了解吧,可能看漏了也不一定。”
秦見月沒吭聲。
齊羽恬又問:“欸,你們這個劇裡的蘭亭戲園是真實存在的嗎?”
秦見月回答:“不算真實存在的,就是從前那些戲院的縮影。以前京城的戲班子還是很多的,後來慢慢拆掉了不少。其實……”
見她欲言又止,齊羽恬追問:“其實什麼?”
“我們沉雲會館當時也是要拆掉的,是程榆禮花錢買了下來,原來這都不是他的地盤。”
“哇哦,”齊羽恬笑著,戲謔說,“男神的身姿又偉岸了不少。”
秦見月也羞澀地笑起來。
將她送回家裡,合院的燈一應亮著。秦見月在冷風裡吹久,向往著家裡的暖融,不自覺加快步伐,推門進廳,暖氣將身體包裹,她放鬆地籲了口氣。
程榆禮在家裡做簡易的糕點。他最近的愛好從焚香變成了研究食物。
人在廚房,穿件淺色毛衣。背影寬闊,雙腿修長。褲腳微微吊著,露出纖細骨感的腳踝。他手中在清洗東西,耳與肩夾著手機在通話。聽見見月的腳步聲過來,程榆禮回頭看她一眼,放下手機。
下一秒,她撲過去將他抱住。
“今天好冷。”她聲線輕柔,撒嬌地在他%e8%83%b8口蹭,“你猜我怎麼度過的?”
程榆禮放下手裡的廚具,含笑問:“怎麼?”
“我想著等排練完就可以回來抱著你不放了。”秦見月笑眯眯地抬頭看他,“就乾勁十足了。”
“辛苦了,”程榆禮低頭,輕%e5%90%bb在她眉間:“練得怎麼樣。”
她自吹自擂豎起大拇指:“非常好。”
眼尖瞄到旁邊案板上的水果,秦見月接過去清洗,又取來水果刀,細致地切。
程榆禮在她耳邊說:“那我得抽時間去看一下。”
秦見月拒絕道:“你到時候直接看我們的舞台吧。現在才哪兒到哪兒呀。都沒成形。”
他不接茬,眼含寵溺的淡笑,倚在桌前平靜看她。少頃想起什麼,說了句:“對了,我爸媽下個月回來,一塊兒吃個飯?”
秦見月切水果的手頓住一下:“我們嗎?”
“叫上你媽媽一起,還沒好好聚過一次。”
切好的梨被擱在碗中,秦見月抓了一小片往他嘴裡塞。她欣然同意:“好啊。”
程榆禮捉住她的手腕,推開那片濕津津的梨。
“梨不能分。”
“什麼?”秦見月很意外。
他一字一頓地,重複一遍:“不能分離。”
秦見月忍不住翻白眼,那片梨被她很堅持地塞進他的口中:“無語,還講究這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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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8 章
今天的晚餐是taco和幾道意式甜點, 高腳杯裡裝著細膩的阿芙佳朵,被咖啡浸潤的冰淇淋。程榆禮做任何事情都細致入微,即便隻是一時興起的愛好。他精益求精, 連拉花水準都屬上乘。
“好精致哦, 我都不忍心把它切碎。”小金屬勺片裡映出秦見月清澈的臉與濃黑的發。她舉著餐具,懸起不落。
無情的叉尖嵌入渾圓的冰淇淋, 頃刻攪碎。程榆禮兩根長指夾住叉柄,旋了一周, 將奶油遞送到見月的唇邊:“嘗嘗。”
秦見月順勢含住那一片冰淇淋, 香草的味道混著苦咖的澀,她沒有嚼, 隻用舌頭將它裹成液體:“好甜呀, 我給兩百分!”
程榆禮將叉子放在餐盤之中,托腮看她, “好了,少吃一點, 很涼。”
“不行不行,都快化了。我要趕緊把它吃完。”
他嘴角輕掀,笑得清潤。
秦見月用完精致晚餐, 想起程榆禮的公司落實之事, 於是問他道:“你買樓了嗎?”
“在南嶺街。”
“聽說那裡寸土寸金。”雖然在他麵前提金錢, 影響並不大。
他果然大方地說:“小數目。”
兩人交談還沒幾句, 後院傳來狗叫聲, 秦見月用濕巾擦乾淨手, 忙急著去寵幸她的狗兒子。咕嚕咕嚕又更了名, 程榆禮嫌四個字喚起來複雜, 乾脆就叫它咕嚕。
咕嚕搖頭擺尾衝著見月, 籠子一打開,飛快地撲到見月的身上。
“好香啊。”秦見月摸摸它乾燥的毛發,嗅了嗅。
程榆禮悠閒倚在一邊,說道:“叫林阿姨帶它去洗了澡。”
咕嚕對秦見月表現得不是一般的熱情,粘人地扒在她的身上半天不肯下來,吐著舌頭往見月的臉上%e8%88%94。她哭笑不得地把它扯開:“我不在的時候它粘你嗎?”
程榆禮苦不堪言地點頭:“一樣。”
兩隻玩具球,一隻小足球,一隻網球。
“來逗逗它。”秦見月把網球塞到程榆禮手裡,“看它去撿誰的球。”
揉揉狗頭,她鬼使神差拋出個問題,抓著咕嚕的耳朵說:“這樣,爸爸媽媽要是離婚了,你撿誰的球,今後就跟誰,好不好?”
咕嚕晃著身子,熱情吐舌。不知是聽沒聽懂。見準兩個同時拋到遠處的球,四隻蹄子就飛快地蹬了出去。
一分鐘後,程榆禮的網球被撿回。
他撥開咕嚕的嘴巴,從中取出球,幽幽說道:“跟爸爸,爸爸不會問這麼泯滅人性的問題。”
“……”
她還絞儘腦汁在想如何反駁,那人手上的球又被擲了出去。
秦見月是晚上睡之前收到齊羽恬的消息。
齊羽恬在微博發了一條秦見月演出時的彩排照片,附上一張二人合照。沒有太張揚,她發在超話裡麵,粉絲紛湧過來喊老婆,也有不少在誇見月——
哇好漂亮的小姐姐,是劇照嗎?
這是哪個小演員?好像沒見過哎。
齊羽恬回複:是我的朋友啦,人家是京劇演員哦~~
粉絲:太漂亮啦!好有氣質!
果然!老婆的朋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