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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月光 懷南小山 4551 字 6個月前

走。

然而這一整天的排練,她顯得心神不寧。有許多大同小異的聲音落在她的身上。

——秦見月,你配嗎?

——長這麼醜也敢喜歡程榆禮?

——他怎麼可能會喜歡秦見月啊。

……

夜裡回到家中,媽媽還沒有回來,秦見月沒精打采地整理了一些衣物,打算帶到他那邊的住處,以備常去過夜。收拾到中途,卻提前困乏起來,秦見月放下了手裡的東西。

寧靜的晚上,秦見月坐在桌前,取出中學時期的日記本,拆開筆記本的外殼,從裡麵摘出一個小小的卡片。

被封在薄膜裡的,是兩枚小小月見草的標本。

這麼多年,竟沒有一點褪色。大概歸功於那一夜她製作得認真,實在是一絲不苟。

呆滯地看著這一件精致的禮物,秦見月的思緒變亂了一些。

生怕繼續胡思亂想下去,她趕忙將東西放回本子裡。

下一秒,手機消息提示。

程榆禮發過來一段視頻,沒提彆的。

秦見月有種不祥的預感,她顫巍巍點開。

果不其然,是他錄的。

早晨在床上,她箍住他的腰,撒嬌姿態:“程榆禮,我喜歡你……”

此時握著手機的秦見月蹭一下就紅了臉。

她趕忙從視頻裡退出來,打算透透氣。

沒臉再看了,可是又……忍不住好奇。

再一次點開。

他含笑的氣音:“喜歡我什麼?”

她睡得很死,但胳膊倔強地纏住他,甚至還上了腿,牢牢箍住他:“真的好喜歡你。”

程榆禮笑聲漸漸明顯了一些,在畫外,因為異常貼近手機,他的聲音更顯低沉醇厚。

緊接著,一隻漂亮的手捏上她的臉蛋。

他的聲音酥酥|麻麻,從耳機裡撞進她的耳朵——“叫聲老公我聽聽。”

秦見月喉嚨裡發出一道並不清楚的聲音,嘟囔了一句什麼,而後手更加過分攀上他的%e8%83%b8口:“老公,喜歡你。”

他心滿意足,莞爾一笑:“嗯,乖。”

看到這裡,秦見月實在燒得慌,火速關掉視頻,手機變得像個燙手山芋。

她跳到床中央,把臉埋進被窩,好半天沒動彈,像隻鴕鳥。

好半天,慢吞吞地再次拿起手機,秦見月請求語氣:刪掉好不好?

程榆禮:不好。

秦見月:……

啊!人性的扭曲,道德的淪喪!

簡單沒法交流了,秦見月羞恥地在床上扭了一會兒,沒過多久。

程榆禮:你拿走我一張照片?

他不提,她險些把那張順手牽羊牽回來的照片給忘了。

他發現得也真是夠快的。

秦見月速速去包包裡翻弄,把照片拿出來看了看。還好沒有壓皺。

事實上,這才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張合照,不過因為她嫌棄那樣粗糙的過去而急需將其隱藏。

秦見月回複他:對,看著挺帥的,就拿了。

程榆禮:帥嗎?都快睡著了。

天啊……他居然知道是哪一張?這是什麼離奇的記憶力?

程榆禮:在身上?下次帶給我。

秦見月有點無語了:隻是一張照片而已啊。

程榆禮:用彆的跟你換。

秦見月一時沒有回複,她再仔細看了看照片。昏沉的暮色之中,天際似乎在醞釀一場大雨,就像少年疲憊不堪的雙眼。

再看到角落裡的人,這裡麵的秦見月實在有點一言難儘,要是真的還給他,即便之前沒有發現,他肯定也會重新注意到。

會被嘲笑吧,那樣稚嫩傻氣的樣子。

她自己都不忍多看一眼。

秦見月心裡頓時一股說不出的難受,糾結成線團,繞作一堆堵在心口。

秦見月:小氣鬼。

她發過去一張貓貓流淚的表情包。

下一秒,程榆禮偷走了她貓貓流淚的表情包,轉發過去。

程榆禮:把我的學妹還給我。

作者有話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豬豬二號機 2瓶;Mustbepek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 第 18 章

把我的學妹還給我……?

秦見月連著讀了兩遍這句話, 所以,難道他是……發現了嗎?

她迅速將視線投回到照片上,難以想象著程榆禮看著它會作何感想。大概隻是覺得, 和現任妻子一次沒頭沒尾的無端巧合罷了。

他一定不會想到, 緣分也是人為的。

秦見月:你看到了嗎?

程榆禮:無意中看到的,還沒來得及好好欣賞。

秦見月:……有什麼好欣賞的呀, 很難看的。

程榆禮:明明很可愛。

秦見月不由勾起唇角,眼裡一股羞意, 隔著屏幕自然也看不出他是不是真心的。

秦見月回道:彆要了, 不會還的。

程榆禮教訓人的口%e5%90%bb:拿人手短,等著。

秦見月:流淚貓貓.jpg

程榆禮:生氣貓貓.jpg

秦見月放下手機, 是因為大門口有了動靜, 她從窗台望下去,和秦漪一起進來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 是秦灃。

在半敞的門外,一輛黃澄澄的小型轎車停在門口。

秦灃注意到樓上的人, 抬眼望去:“月月在家啊。”他招招手,“快下來,給你帶了禮物。”

秦灃所說的禮物就是這輛迷你的二手代步車, 因為上一回秦見月給他一筆錢幫他解決危難, 秦灃上門來謝恩。將車轉給了見月。

秦見月不是不會開車, 但她車技堪憂, 原先也買過一輛, 後來因為實在怯於上路又賣出去了。

秦灃指著他的廉價小車, 一手拉著見月的胳膊:“來來, 試試看這車怎麼樣。”

秦見月不屑於理會他, 扭頭要走:“才不要你的, 開回去。”

秦灃說:“開回去是不可能的,從兄弟手裡拿的,哥看你天天公交地鐵也是累得慌,有個車方便多了。早上還能多睡二十分鐘呢。這不生日快到了,哥哥一點小心意,嗯?”

秦漪也煽風點火說:“不行這也沒法兒退。你就試一下唄。”

秦見月略一沉%e5%90%9f,撇了撇嘴巴:“那你放這好了,我改天開開看。”

秦灃笑著拍她肩膀:“成交。”

秦見月扭了扭肩,把秦灃的手甩了下去,嘟囔道:“成什麼交,你彆總給我惹事就好。”

秦灃個頭很高,跟在她後邊影子將秦見月整個罩住。他長得很是跋扈粗糙,若不是哥哥,他的長相是秦見月在街上遇到會避著走的那種人。

秦見月做了晚餐,和哥哥、媽媽一起吃。三人小桌被搭在小院裡麵,兩側池中的睡蓮含苞,一片片荷葉綠意盎然。幽深的暮色裡,隻剩碗筷碰撞的聲音。

“昨天去領的證?”秦漪突然開口問道,“我不問你也不提,婚都結了,這證還不拿出來讓媽看看。”

秦見月說:“在樓上呢。”語氣裡有不大樂意上下跑的意思。◎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秦漪不依不饒的:“去拿我看看,還沒見過程乾的孫子長什麼樣呢。”

秦見月沒轍,放下筷子噔噔往樓上去。這一兩分鐘的工夫裡,秦灃竊竊私語:“領什麼證。”

秦漪說:“你妹結婚了,沒告訴說?”

秦灃:“什麼?!結婚?我還沒結她倒是急上了。”

秦漪差點翻白眼:“可不是,一開始還打算瞞著我偷偷結呢。前兩天才跟我坦白,這生米都煮成熟飯了。”

這話全叫秦見月聽見了,她腳步邁重了一些,隱隱不悅。走到媽媽跟前,把結婚證攤開給她看。

秦漪往後仰了仰,眯眼看那照片,評價說:“謔,小夥兒長得倒是挺漂亮的。”她伸手接住,“就是不知道人靠不靠得住。”

“來來我看看。”秦灃人沒站起來,隻把腦袋湊過去。

秦見月往他和媽媽中間一站,沒讓他看成。

秦灃看著她彆扭的背影,他也不是個順從的,偏要看,等秦漪將要將證件闔上,他一手伸過去,就快速奪了。

秦灃站起來把結婚證高舉,對著燈仔細瞅。耍小孩似的讓秦見月使勁在那蹦起來夠,夠也夠不著。秦灃欠欠地笑著:“喲,喲,這妹夫長得也忒帥了。這照片不能是哪個明星讓你給P上去的吧?”

“你才P的!”秦見月有點急眼了,沒大沒小地喊他名字,“秦灃!你彆碰他。”

秦灃一頭霧水,調過頭來把證件擱桌上:“不是,我碰他什麼了,看看照片也不行?”

秦見月趕忙拿過去,看看有沒有變臟,確認是乾淨的,她小心地收拾起來揣進衣兜,瞪了她哥哥一眼:“不行,你手臟死了。”

秦灃冷笑一聲:“這小孩兒,莫名其妙的真是。”又問秦漪,“她結婚不跟你商量。”

秦漪也沒好氣的:“誰管得著她,我行我素的——得了彆管她了,說說你的事。”

話題轉移,秦見月從小桌三口人的輿論中心逃離。媽媽問起秦灃的事業。

秦灃原先欠貸是因為要合夥跟他的弟兄開公司,結果融資失敗,被人卷了錢躲去國外。他作為中間人被債主追上門宣告破產。事業剛起步時的一點蠅頭小利讓他覺得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就這樣一步錯就步步錯,落得這樣一個現狀。

秦灃不是讀書人,糙漢性子。自小缺乏家庭的管教,中專畢業就去混社會了。如今而立之年,沒混出個名堂來。

“打算外地跑車去了。”

秦漪說:“我早勸你說要腳踏實地一點,要是早個幾年乾點正經活,現在少說也能攢下個老婆本吧。東躲西藏的過的什麼日子。”

秦灃也不是不聽勸的人,順從地嘿嘿一笑:“男人嘛,不都得有點抱負。”

他點了根煙抽上,秦見月本悶頭吃著飯,瞄著五大三粗的秦灃。她心中情緒異樣,漸漸便挪過眼盯著他瞧。

最近在修車行乾了一陣子賺了些本錢,秦灃的手指變得粗糲許多,指腹泛黃,掌心的繭子都明顯得被她看到。他夾著煙,眯眼抽。

秦見月不覺想起程榆禮抽煙的樣子,那是和秦灃截然不同的兩副麵貌。

他的手指乾淨細長,纖塵不染。他的煙灰甚至都是潔淨的,簌簌抖落下來,都暗含一道頹然之美。繚繞煙塵裡的那雙眼,讓人無法判斷他究竟是否入世。

程榆禮把煙抽得懶倦清貴,閒適自如。

而秦灃將短到快燙手的煙蒂嗑在桌角,撳滅的卻是他最後一道“抱負”,碎掉的灰燼是他慘淡的、半推半就的人生。

她無法想象這兩個迥然不同的男人某一天碰撞在一起。

秦見月開始思考,不知道該如何將他融入她的家庭。

好像每一天都在兩個世界往返。

她的另一半真實的生活裡,從沒有風花雪月。沒有國畫、早茶,沒有養鴿子的閒情,沒有散漫悠遊的京戲。

隻有柴米油鹽裡的窘迫。為了生計睚眥必究,破爛重複的日子縫縫補補,拚拚湊湊,努力生活卻仍然一地雞毛。

這兩個世界折疊交錯,翻來覆去。

她和他交往,可以很好地藏匿一些東西。

然而他們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