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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月光 懷南小山 4620 字 6個月前

穩穩不疾不徐。

儘管他說過事情要分輕重緩急,但是輕與重、緩與急,大約也隻是毫厘之分。

某一些時刻,秦見月的分量會重一些,某一些時刻,天平又傾斜到彆處。沒有哪一邊會被壓塌,他會遊刃有餘地掌控。

陡生此番感慨,因為她高估了情.事的力量,它無法讓兩顆心貼近一起。

她現在覺得有一點點的,空虛。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夾住煙蒂,將其從唇邊取下,一瞬煙氣散開,他輕淡的眼神複現,看了一眼在門口愣神的見月。

程榆禮走到她的跟前,問道:“同學聚會去不去?”

秦見月愣了愣:“不合適吧。”

“哪兒不合適了?”

“你同學我又不認識。”

“也是,”程榆禮想了想,點頭說,“算了,我一人去也沒意思。”

“你的同學……”秦見月哽了哽,“她……”

她的聲音虛弱下去,程榆禮稍一欠身湊近她:“什麼。”

她眼神避躲了一下:“他們,邀請你了?”

“請了幾次,幾年沒聯絡了也不太熟。”

“嗯,懂了。”她點頭。

程榆禮趁其不備,掀了見月的衣擺,不懷好意笑了下:“是不是買大了?”

“……”秦見月用力推開他的腕。

他也沒再貼過去,隻說:“高估你了。”

秦見月正了正衣襟,小聲問:“你喜歡這樣的?”

他答:“隨便拿的,沒時間挑,一直讓人盯著看。”

越過他,秦見月回到床上,想象他局促的場麵,倒是有點好笑。

過了會兒,程榆禮回來臥下。

秦見月忽的開口問了句:“程榆禮,有沒有什麼東西對你來說是特彆重要的?”

他閉著眼,悠閒反問:“哪種程度的重要?”

“你為了得到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的那種,不撞南牆不回頭。”

“不惜一切代價?”程榆禮笑了笑,挺不可思議的語氣,答道:“沒有。”

意料之中的回答,秦見月點頭:“嗯。”

過了會兒,又想到什麼,程榆禮微笑說:“周末也要去單位,不惜一切代價地加班。”

秦見月被逗笑,“那你趕緊睡吧。”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發:“晚安。”

“晚安。”

第一次睡在一張床上,秦見月難以入眠,甚至沒有敢屢次調整姿勢,她就這樣靜靜躺著。確認他睡著,她偏過頭定睛看他的五官。貪婪過癮地打量,直到夜深。

程榆禮半夜也醒過來一次,因為枕邊的手機亮了下,眼睛對光源敏[gǎn],他拿起來看一眼。

屏幕上顯示三條消息,但在桌麵隻顯示了最後一條。

齊羽恬:給我發八百字睡後感。

程榆禮稍清醒了一些,凝神看備注,才發覺這不是他的手機,又放回去。

秦見月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床上隻剩她一人。她打開手機,發覺齊羽恬在半夜發了幾條消息過來。

齊羽恬:我剛在彩排,才結束。

齊羽恬:什麼時候有空講講你和程的事?

齊羽恬:給我發八百字睡後感。

敏[gǎn]的詞彙讓秦見月躲進被窩,小心打字:說實話,還可以吧。

對方沒有及時回複,應該還在休息。秦見月輸入完,自己也回味了一番昨夜的體驗。把臉埋進枕頭,一切都好不真實。

可是他的床,他的被窩,他的氣息。還是身體微妙的痛楚,都真真將她喚醒。

秦見月起床掀開窗簾,排練時間快到,她收拾了一下,打算梳頭發時注意到那個明顯的%e5%90%bb痕。種種親昵浮上心頭,她把頭發放下,沒有再綁上去,但是這個印子的位置略顯狡猾,頭發隻能遮住一小半。

秦見月苦惱地皺了下眉。

往客廳走,忽然發現沙發上坐了個人,背對著她,秦見月怔怔地頓住腳步。

程榆禮長腿交疊,把電腦放在膝蓋上,正在處理公務。聽見動靜,他也沒有回眸,隻淡淡說:“早。”

秦見月好奇問:“你今天不是加班嗎?”

程榆禮平靜地應:“因為有人早上一直抱著我喊我名字,沒去成。”

“……真的假的?”

他聲音含了一點笑意:“有錄像,要不要看?”

秦見月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程榆禮回眸看她一眼,唇角彎起。很晴朗清新的早晨,他的眼眸在晨光中清澈如少年。

秦見月有點想說什麼,欲言又止半分鐘,最終還是走過去,小聲開口詢問:“你有沒有什麼東西,遮瑕之類的,我想遮一下。”

程榆禮斂了笑意:“你認為我會有嗎?”

電腦被他擱置桌角。

他抬眼看她:“遮什麼?難看?”

“……”秦見月忙搖頭。

程榆禮輕哂:“覺得難看就說,我又不會把你怎麼樣。”

他伸手把她拽到腿上,直直看著她的眼。像在審視。

既然他都這麼問了,秦見月也沒藏著心裡話:“……是有點。”

襯衣的扣子被挑開,幾乎是一瞬間,她的領口被扯鬆,一片乾燥潔淨的骨骼和肩膀映入眼中,程榆禮不留風度地%e5%90%bb了下去。重重的吮、有報複她嫌棄眼神的意味。

秦見月抓著他肩的手一下收緊。

薄暖的唇瓣挪開,鎖骨上殘存一片緋紅。

他揚起眼,看她。又問一遍:“難看?”

她抿了抿唇,低聲說:“不難看。”

程榆禮看她一副被強取豪奪的敢怒不敢言模樣,不禁笑了起來,輕輕捏了一把她的腰:“八百字睡後感寫好了也發我一份。”

“……”

“挺好奇的。”

秦見月一邊詫異他怎麼會知道……一邊又羞憤至極:“我們開玩笑的,這怎麼寫啊。”

他意味深長地說:“嗯?看來是沒什麼感覺。”

秦見月掙開他的摟抱,慌張躲到一邊:“怎麼可能會沒感覺啊。”

他的戲弄點到為止。程榆禮倚回沙發上,含笑看她一會兒,又伸手將秦見月的衣衫斂好,溫溫柔柔扣上扣子,堪堪遮住鎖骨上那一片被捉弄的印記。他問道:“要不要喝早茶?”

早茶……

她的生活裡沒有這種東西。

秦見月搖著頭,瞥一眼他古色古香的茶幾,上麵擱置著一套花梨木的茶海,器韻風雅。旁邊有一個沁綠的瓷瓶。裡麵插著幾支花。她沒有見過身邊人一大清早焚香茗茶的,他這些小習慣,真是怪修身養性的。

秦見月接過去看,程榆禮一一給她介紹,西府海棠、南天竹、紅豆。

在花瓶的最角落裡,有兩朵堪堪冒頭的粉白色小花朵。輕柔溫順,貼著竹枝。

秦見月愣了下,指著問道:“這是什麼。”

程榆禮看向她戳的那片花,答道:“它叫月見草。”

纖細的手指輕柔地碰上去,他悠悠道,“和你的名字一樣浪漫。”

秦見月臉上闌珊的笑意頓時有一點點的僵硬:“為什麼叫這個名字?”

他說:“因為隻在晚上開花,它見過月亮。月亮也見過它。”

沉%e5%90%9f幾秒,秦見月道:“你懂得還挺多的。”

程榆禮說:“以前有人送過一個禮物,是自己做的月見草標本,看著挺可愛的,就去了解了一下。”

她的眼神微微飄忽,小心地看他:“那……那個禮物呢?”

程榆禮問:“你想看?”

“我可以看嗎?”

他如實說:“讓人給弄丟了。”

“丟哪兒了?”

“不知道,沒找著。”

半晌,她的聲音低下來,輕問:“你去找了嗎?”

程榆禮將小花取出,擺在掌心,撥弄平整柔軟的花瓣:“找了,怎麼?”

他偏頭看著秦見月,淺淺笑說:“問這麼清楚,難不成跟我一樣學會吃醋了?”

秦見月佯裝不快:“是啊,彆人送你的東西你到現在都記得。”○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上學時候了,很久遠。”程榆禮將花瓣擱在見月的手上,玩笑說,“我年輕的時候也是有很多小迷妹,指定不比你的白月光差。”

秦見月生硬地笑了下:“看不出來。”

程榆禮驚訝看她,片刻失笑:“秦見月,你能不能有點兒危機意識?”

她不吭聲,隻輕輕撚著小花瓣,低頭微笑。

程榆禮又問她:“你那個戲哪天上?”

“快了,你要去看嗎?”

他想了想:“帶老太太去,讓她見見你。”

秦見月訝異說:“這麼突然,搞得我都有點緊張了。”

“緊張什麼?怕她不同意這門親事?”

她絞著手指:“有一點吧。”

他安撫道:“就算全世界都不同意,你也是我的人了。橫豎都拴在一根繩上,這就是先斬後奏的好處。明白嗎?”

秦見月似懂非懂地點頭:“那你的其他家長呢?”

“不重要。隻要家裡老祖宗同意了,接下來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她說:“擒賊先擒王。”

“嗯。”程榆禮好笑於她不恰當的比喻,點頭說,“是這個理。”

吃了一碗他煮的薏仁粥,秦見月被程榆禮送去排練地點。他們要上的這出戲是一個戲曲藝術節的活動,地點在城中劇院。

到了那兒,程榆禮又伸手撩起她的發,看著%e5%90%bb痕,建議說:“覺得太招搖還是遮一下吧。”

秦見月很無辜地說:“不要耍我好不好。”

他微微笑道:“想到一句話,秀恩愛死得快,我還想跟你白頭偕老呢。”

她不由羞赧,嘴上說:“……反正什麼話都讓你說了。”

把車停好,程榆禮說:“晚上來接你。”

秦見月想了想:“你不用來了,我今晚要回家一趟。”

他從容應了聲:“我不會哄長輩,你記得多替我美言幾句。”

秦見月順從點頭,說好。

-

陸遙笛今天是乘地鐵過來的,她站在門口啃著一個奶黃包,盯著前麵那輛鋥亮的黑車看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是看晃了眼,等到見月從車上下來,她才確信沒看錯。

看著秦見月走進劇院,她被人拍了下肩——

“師姐,你怎麼不進去?”

來人是他們三春堂新來的師弟叫花榕。陸遙笛被他嚇了一跳,狠狠拍回去。

“欸你看,”趁著程榆禮的車還沒走遠,陸遙笛扯著花榕看,小聲問,“那車上人是不是程榆禮?”

“程榆禮?”花榕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詫異看去,“好像還真是。”

陸遙笛竊竊說:“我剛才看到見月從他車上下來。”

“真的假的?!”

“噓!噓!你小點聲。”

“他倆是一對還是?搭個順風車?”

陸遙笛說:“我看不像,剛剛程榆禮還碰她臉了。”

“不是,為什麼程榆禮會喜歡見月師姐啊?”花榕是個很坦率直接的人,聲音在空曠大堂顯得咋呼刺耳,“那是程榆禮啊,他怎麼可能會喜歡秦見月啊。”

正從洗手間出來的秦見月捋了一下衣袖,頓住了身子。

“臥槽,”陸遙笛壓低了聲音,卻還是被見月聽了去,她說:“都叫你小點聲了!”

還能說什麼呢?秦見月苦澀地扯了一下唇角,置若罔聞往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