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是被算計的啊,娘。”趙昭抱著老夫人的腿哭求,“娘,你信我。”
四姨娘根本不打算放過她:“什麼不知道,你扯謊好歹也過過腦子,說得什麼漏洞百出,把人當傻子呢!”
季老夫人冰冷刺骨的眼神高高地睨她。
“沒有,我沒撒謊。”趙昭慌張地望向眾人,卻發現不是幸災樂禍的,就是把頭扭到一旁沉默不語的。
她的視線最終落在二夫人的身上,這是季府唯一會相信她的人。
豈料顏沁雪眼中隱隱含淚:“暚暚,你糊塗啊。”
趙昭瞬間崩潰,眼淚不受控製地翻湧而出,絕望地跌坐在絨毯上,耳鐺在空中晃蕩,眸光一片死寂,透著一股淒絕的美。
她的心明明還在跳動,為什麼感覺跟死了差不多。
老夫人犀利又無情的聲音在她的頭頂上方響起:“來人,把尋梅和孫婆子綁起來!”
“是。”
“綁她們做什麼?”趙昭抬頭。
“上刑,一日不招,就打一日,兩日不招就打兩日,我倒要看看是你們的嘴硬還是命硬!”
“不不不,跟她們沒關係啊,求求老夫人開恩,要打要罰就衝我一人來吧,真的跟她們沒關係!”趙昭連連磕頭,腦門都碰紅了。
季老夫人一腳踹開了她,看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死人:“你以為我會放過你?把她給我關到柴房裡看好了,一滴水也不許給,等她們招了我就要開宗堂將這個不知廉恥的賤人浸豬籠!”
不要!
趙昭激烈地反抗,崔媽媽帶了兩個粗實婆子,強硬地壓住了她,力氣之大,差點把她的膀子撅折了,趙昭發出痛苦的呻.%e5%90%9f,嘴巴被人用帕子堵住,然後就像一件破爛般毫無尊嚴地被婆子們拖了下去。
季老夫人轉動佛珠,轉頭跟沒事人一樣一臉擔憂地問二夫人和四姨娘:“玉英那邊怎麼樣?”
經過剛才的變故眾人大氣都不敢喘,顏沁雪恭恭敬敬地回話:“柳太醫正在全力醫治。”
“告訴他,藥隨便用,無論如何都得把孩子保住了,否則,他這輩子也彆想離開季府了。”季老夫人繼續轉動著佛珠。
四姨娘聽著嘈雜的佛珠,心裡突突地跳個不停。
~
碧濤苑內,裴鳳慕如置身地獄時刻受烈火焚燒之苦,皮肉已被燒成灰燼,烈火仍如鬣狗一般啃食著他的骨頭。
這般滋味他已經好有一陣子沒嘗到了,火光中一雙靈活狡黠卻又充滿滄桑的眼睛發光地看著他。
這雙眼睛很特彆,乍一看會讓人覺得眼睛的主人還未滿雙十,下一眼又會被眼裡的老練世故震懾心魄。
“我喜歡你這張臉,今後你就是我的了!”眼睛的主人嬌聲笑道。
自此以後,她是他刻骨銘心的“噩夢”,經過二千二百多天才算擺脫。
裴鳳慕倏然睜開了眼,眼前是熟悉的紗帳,他解脫了,他親手毀滅了她。
“殺了我。” 當時已經禿了頭的女人被他浸泡在缸裡,全身散發出惡臭味,口齒不清。
沒辦法,她早沒了半截舌頭。
裴鳳慕親昵地拍拍她的頭,他舍得讓她那麼容易就死了呢。
他要讓她每一口呼吸都痛不欲生,慢慢感受死亡的臨近。
對方灰敗的瞳孔裡裴鳳慕撐在上方,笑得豔絕人寰。
“呃、呃”了半天,像個蛆蟲一般扭動,肉一塊塊往下掉。
裴鳳慕好似在欣賞絕世美人一般打量她許久:“我不會想你的。”
可惜那個女人雖然死了,但是依然在他身上留下了無法解除的毒,永無止境的頭疼,隨時因灼熱而奇癢難耐的傷疤,日日夜夜伴隨著他。
直到遇見她...
“你可算醒了。”柳如風頂著烏青的眼圈,滿臉憔悴地出現在裴鳳慕的眼前。
“我昏了多久?”裴鳳慕的嗓音有些發啞。
柳如風伸出一根手指。
裴鳳慕眉梢微動,才一天?比他感覺的時間短了很多:“我中毒了。”他的語氣很肯定。
柳如風聞言一笑,賊兮兮地摸著下巴:“想不到啊,想不到,想不到你裴子卿也有陰溝裡翻船的一天。”
裴鳳慕臉色更是難看,冷冷地道:“這又不是第一次。”
柳如風忙收斂了笑容,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嘴賤的毛病就是改不了,他忙轉移話題:“你不想知道是誰下的毒?”
裴鳳慕睇他。
“我有些頭緒了,不過你最好再詳細講一下毒發前兩個時辰的事,任何一件小事都不要漏。”柳如風說完就發現裴鳳慕麵色有些古怪,
裴鳳慕照實將發生過的事都說了,不過和趙昭之間的事一筆帶過。
聽完,柳如風欲言又止,撓了撓後腦勺。
“是誰?”裴鳳慕被聽竹扶著坐了起來。
柳如風湊近了小聲問:“那你跟趙暚到底有沒有?”兩根食指對到一起,碰了碰。
“聽竹。”
“明白。”聽竹等這聲命令等了太久了。
“呃!”柳如風掐住了後脖頸,立馬求饒喊道:“陳太醫的事有眉目了!”
裴鳳慕抬手示意暫停,眼底劃過一抹暗光:“這兩件事有關係?”
柳如風痛苦地點頭。
裴鳳慕並沒讓聽竹放開人,低頭沉思起來。
陳太醫是當年負責姐姐身孕的人,姐姐被人汙蔑,他自儘而亡,留下了一封對姐姐很不利的遺書。
這幾年柳如風派人一直在追查陳太醫家人的下落,就連裴鳳慕都想不到這兩件事怎麼會有關係。
他的身體因為一些特彆的經曆,雖說不上百毒不侵,但大部分的毒都奈何不了他,餘文亭用的是迷香,趙暚也沒有機會下毒,那就隻有在那之前…
裴鳳慕疑惑地看向柳如風,對方顫著手比劃了一下。
她?!
她和陳太醫怎麼會有關係?!
~
陰冷的柴房裡,趙昭手腳被粗麻繩捆了好幾圈,孤零零地被扔在地上。
手腕被麻繩磨破了皮,露出粉色的嫩肉,一動就疼,乾裂的嘴唇凍得發紫,雙眼空洞無神,除了%e8%83%b8口還在微微喘氣,趙昭看起來簡直跟個死屍沒兩樣。
塵土嗆鼻,四周散發出腐朽的味道,這一切她都再熟悉不過,她陷入了名為絕望的深淵中,每呼吸一次都格外困難。
她被關了多久了?
她數著天黑、天亮又天黑,明明才過了一天而已,為什麼她卻覺得過了好久好久。
如果還要跟以前一般,再經曆一次活活被餓死的經曆,她寧願現在就死!
為什麼,為什麼哪怕離開趙家,她還是難逃如此淒慘的境地!
趙昭想哭,卻沒有淚,她已經哭不出眼淚了。
她究竟做錯了什麼要受到這種對待。
她有害過任何一個人嗎?
從來都沒有!
她那麼努力、謹小慎微地過好每一天,為什麼老天就總要跟她過不去。
趙昭真的不明白,難道就因為算命的說她是天煞孤星,她就連好好活著的資格都沒有?
從小到大,人人都跟她說夫人肯收留她已是天大的恩德,一定要孝順嫡母、禮讓手足,她明明都努力做到啊。
可她等到的是什麼,是在柴房不吃不喝活活餓了五天!
仿佛又感受到那時的絕望,趙昭忍不住咬破了手指,疼,真疼!
十指連心,她鑽心地疼,牙齒啃噬著指尖的嫩肉,和那時一樣,鐵鏽味的血液流進喉嚨裡,趙昭惡心得想吐。
她總以為忍忍就好了,隻要她夠聽話、夠乖順,總有一天日子就會變好。
結果呢?
嫡姐不喜歡的婚事,她嫁了。
她忍了,安安分分地嫁過來守了寡,麵對季家人的刁難她逆來順受,從不肯行差踏錯半步。
本以為得到了老夫人的認可,結果轉眼間瞬間崩塌。
連一個為她站出來說句話的人都沒有。
老夫人甚至隻聽了旁人的幾句話就要將她浸豬籠!.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往日的那些好究竟算什麼!
胃火燒火燎地疼,饑寒交迫 ,趙昭快堅持不住了,眼角燙燙的,卻什麼都擠不出來。
她好不甘心啊,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
身後“咯”的一聲輕響,冷風爭先恐後地湧了進來,拍打著她的背,趙昭聽見有人翻窗進來。
“誰?”她費力地扭轉身子。
裴鳳慕一身黑衣勁裝,摘下麵巾,露出病態般蒼白的臉,眉峰微揚:“你還沒死。”
第32章 第32章
◎嘿,姨娘結盟了◎
“你還沒死。”裴鳳慕眉峰微挑。
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 趙昭猛地從地上翻身坐起,眼睛瞪得老大,眼眶發燙, 渾身止不住顫唞:“你、你...你...”
哪怕不久前才確認了他的身份,但當裴鳳慕真的做了男子打扮出現在她眼前的時候, 趙昭還是有種不真實感。
裴鳳慕真的沒有死, 他不光活著,還成了她夫君的姨娘!
還有比這更荒謬的事嗎?!
當時她生死一線, 根本沒法多想,此時就這麼麵對麵, 他清清楚楚又堂堂正正地站在眼前, 趙昭腦子漲得發疼,嗡嗡作響。
他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
還有, 他明明都吐血了, 為什麼現在又好端端地站在她麵前。
“你...沒、沒事了?”趙昭一出口, 差點咬掉舌頭。
裴鳳慕長腿一伸, 勾過條凳, 撣撣土坐了下來, 陰鷙地看著她:“我沒死,趙四小姐一定很失望吧?”
他的影子斜斜地撲在地上, 像個張牙舞爪的怪物, 趙昭囁囁地縮著身子:“沒、沒, 我沒有。”
哼,竟然在這麼個廢物麵前暴露了身份, 裴鳳慕犀利的鳳眸藏著一抹不屑和不滿。
當時是他看見餘文亭拿出母親的鐲子時的確情緒失控了, 但是沒想到趙暚竟然能一下子就認出他來:“你是怎麼認出來我的?就憑那個鐲子?”
趙昭支支吾吾, 眼神遊移不定。
她其實很早就有一種直覺, 包括麵對他時總會有的胃痛,但是最終讓她確定他是男的瞬間,還是….
趙昭沒臉說。
裴鳳慕掐住她的臉頰,小小的一張臉,大手輕輕鬆鬆地就掌控了。
他的指尖冰涼,上翹的眼角嫵%e5%aa%9a豔麗,聲音恨不得凍死人:“彆跟我耍花招,說!”
殺意在他黑沉沉的眼眸裡翻湧,趙昭一下子就嚇軟了腰,抖著往下滑。
裴鳳慕提了她腰,結果被他碰到的瞬間,趙昭軟得更厲害了。
怎麼會這樣,這是不是迷香還沒除的作用啊,趙昭真的想哭了,垂下了頭,忍著羞意照實說了:“那、那個時候才、才曉得你是、是男的。”
趙昭隻要一想到當時的情景就覺得無比難堪,中了迷香緊緊貼合的時刻,他的…也支棱了起來,跟暖房裡表哥那個時候一樣。
不、不、也不一樣,他的可怕多了。
他能感受到她,她也一樣能感受到他。
那麼強烈的存在感,想忽視都不行。
看她臉紅得恨不得滴出血來,聲音又軟又甜,跟糖絲似的扯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