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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燙滾燙。

女孩兒繃緊的意識終於再承受不住這樣的重壓。

像有什麼鉛砣一樣的重物,把她的意識拉進了無儘的黑暗裡…………

*

時藥初一睜開眼, 麵前白花花的一片。

過了幾秒, 她的眼睛才逐漸恢複了正常視物能力, 理智和意識也隨之回籠。

輪科……心電圖室……犯人體檢……劫持……特警…………

——戚辰!

時藥的瞳孔猛地一縮, 幾乎是就地彈坐起身。

旁邊趴在病床邊上休息的秦月被嚇得一個激靈, 猛地直起身睡眼朦朧地看向時藥。

醫生的特技之一就是能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清醒,所以沒用幾秒,她就反應過來一把按住了要下床的時藥——

“藥藥——你冷靜!”

“……月姐,”時藥看清秦月的臉,連忙反手抓住對方慌張地問:“他怎麼樣了月姐——他沒事吧,啊?”

“藥藥, 你冷靜一下聽我說——你再發瘋也對他的傷情沒有任何作用, 所以冷靜下來聽我說,好嗎?”

“…………”

時藥呼吸急促, %e8%83%b8口劇烈地起伏。

但在秦月安撫的話聲和擁抱裡,她終於慢慢調節過自己的呼吸節奏,氣息也漸漸平穩下來。

確定時藥脫離那種一不小心就能激動到休克的情緒狀態,秦月也鬆了口氣。

“之前已經以最快速度推他去做CT了,你放心,不是最壞情況。”

秦月這樣一說,時藥確實是把心裡提的那塊大石頭鬆了下來。但她仍舊有些手裡發冷地抓住了秦月的手,嘴唇微栗地問:“CT檢查情況如何,臟器都有什麼創傷嗎?”

“萬幸的是,除了肺部以外,其他臟器都沒有受到損傷。”

“……肺部?”時藥瞳孔縮了一下,“肺穿孔嗎?”

“嗯。”秦月點點頭,“他身體裡一共兩枚子彈。第一枚情況很輕,射入左臂,除肌肉損傷外無險情。第二枚是從後%e8%83%b8壁射入,穿透右肺,進入前%e8%83%b8腔脊柱旁……萬幸沒有傷及脊柱。”

秦月神色稍稍凝重,“但是這枚子彈導致了%e8%83%b8腔內出血,和輕度肺挫裂。好消息是,他受傷地方就在醫院,%e8%83%b8腔內持續出血可能導致的失血性休克以及肺挫裂可能引起的氣%e8%83%b8都沒有發生;進手術室前沒有任何呼吸衰竭跡象;最重要的,沒有大血管損傷。”

時藥呼吸緊張起來,“壞消息……呢?”

秦月歎氣,“壞消息……他的那第二枚子彈雖然沒有損傷臟器,但距離右肺動脈很近……所以術中風險,你……知道的。”

時藥無意識地攥緊了手,“那%e8%83%b8外科誰主刀?……準備如何手術?是傳統開%e8%83%b8還是……?”

“你彆擔心,%e8%83%b8外科科內專家商討後一致確認實施%e8%83%b8腔鏡微創手術,毛峰贇主任主刀,他是%e8%83%b8外科手術領域最權威的專家之一,有他在,手術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

“……”

時藥失了焦的眼睛動了動,轉向秦月,“月姐……我想去手術室……我能不能申請跟這台手術——”

“藥藥!”

秦月出聲,用力按住了再次情緒有些激動的時藥,“你冷靜點,不要說胡話好不好——嗯?你是一個醫生,你知道自己剛剛說了什麼嗎?”

“月姐……”時藥低下頭去,無助地抓緊了秦月的衣袖,她聲音栗栗,帶上哭腔,“可是我好害怕啊月姐……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會不會出事…………他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秦月歎了口氣,伸手抱住時藥,安撫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他不會有事的。……能叫我們麵不改色就熬過地獄實習的時醫生擔心成這樣,你看他敢有事麼?”

“……”

一個半小時後,手術順利結束。

戚辰轉危為安。

*

戚辰從術後麻醉中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一睜開眼,看清是醫院的天花板,戚辰心裡鬆了口氣。

——

總算是從死神那裡爬回來了。

意識陷入昏迷的前一秒,他滿腦子都隻有一個想法——萬一他真就這麼死了,那兔子大概真的會把眼睛哭成紅寶石了;他不能死,說好的六年,再煎熬痛苦歇斯底裡也熬過了大半,他都再一次看見了他的兔子,說什麼也不能在這種時候出事。

……萬幸,他活著回來了。

“戚隊——”

“戚隊醒了!”

“戚隊,你感覺怎麼樣?”

“是啊,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戚隊你還認識我們嗎——”

“……”

戚辰剛睜開眼沒幾秒,就發現自己的視野被那一張張濃眉大眼或者濃眉小眼的粗糙麵皮占據了。

——他看了一年了的特警支隊二中隊裡那一幫大老爺們的臉。

他此時此刻最想看見的可絕對不是他們。

“都……”戚辰張了張嘴,感覺一絲絲遲鈍的疼痛從傷口的位置傳來。

“唉戚隊要說話了你們都小點聲,彆吵吵!”

副隊長吼了一嗓子,那些人都連忙聽話地安靜下來。

眾人豎起耳朵去聽,因傷在肺又是剛手術完而沒太有辦法大聲說話的戚辰喘著氣聲——

“都…………都靠邊……”

熱情的特警隊員們被當頭澆了一大盆冷水,有一個算一個地蔫到一旁去了。

終於讓出來的空地被個打趣的聲音充斥——

“讓他們靠邊,那你想讓誰上前啊?”

二中隊的隊員們望過去,紛紛喊了聲:“桓隊長。”

桓策昀走到了病床邊上,感受到了來自躺在那兒的戚辰眼裡同樣冷淡的嫌棄和不待見,不由地氣極反笑——

“過分了啊,我們可都是耗著自己難得的請假機會來探望你,你就這麼不待見我們?”

“……”

戚辰這次沒說話。

他掃了桓策昀一眼,直接把眼閉上了。

嫌棄之情不言而喻。

桓策昀氣得想捶他,不過還是忍到了主治醫生來做了檢查。

“微創手術創口不大,恢複也快。”毛峰贇主任檢查完之後笑著說,“再加上病人這麼好的體質,恢複速度你們不用擔心。”

桓策昀連連點頭,“謝謝您啊毛主任。”

“該是我謝你們,你們都是救了我們院內同事的英雄啊。”毛峰贇看向戚辰,“尤其是聽說你是為我們院內時藥醫生擋的子彈啊?時醫生是個好苗子,以後她能救無數的人,那裡麵一大半功勞得算在這位隊長身上!”

“主任您太客氣了,這都是我們職責所在。”

“行,你們照顧好他,讓病人好好休息吧。有什麼問題再叫我。”

“哎。”

毛峰贇前腳一離開病房,後腳特警隊眾人就再一次圍上來了。

桓策昀笑得促狹,看向病床上從一聽見“時藥”這倆字就睜開了眼的戚辰,“職責所在歸職責所在,不過我昨晚上可聽說了——急著搶救你的時候,那在場醫護人員最開始避著你的傷,可死活都沒把你倆分開——你抱得那叫一個緊啊?”

“昨晚上在手術室外麵也是,”有個隊員插口,“那個時醫生昏過去醒來之後,沒一會兒就跑手術室外麵等著,另一個醫生怎麼勸她回去休息她都不同意。一直等隊長手術結束脫離危險後,才終於回去了。”

“對對對對,而且我今天聽護士站一個小護士說,這戚隊長的單人病房,就是那個時醫生專門自掏腰包給升的。”

“我的天,”桓策昀故作誇張地感慨了聲,“那可得不少錢吧?”

“可不是呢。”

桓策昀低頭看向戚辰,“那估計就憑我們那點隊內補貼,是彆指望還得起了啊……某些人準備怎麼辦?”

不知道隊員裡誰低聲說了句,“這還不起錢,乾脆就以身相許得了唄……”

一聽這話,病房裡安靜了兩秒,然後頓時開始哄了起來。

這吵鬨聲裡,戚辰眼不見心不煩地閉上了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

平常訓練備戰枯燥乏味,這幫大老爺們是一逮到個假期機會就放了山了,一般人都鎮不住……

戚辰這邊沒想完,門口方向傳來“啪啪”兩聲。

特警隊員們看了過去,隻見一個穿著醫師服、紮著單馬尾、個子不高但長相很漂亮的女醫生拎著病曆板子敲了敲門框。

那精致的五官微微繃著,情緒有點複雜的杏眼把他們一掃。

“這裡是醫院,請安靜些。就算你們房間裡這個無所謂,也彆打擾其他病人休息。”

特警隊員們立馬一個比一個看起來乖地點頭,桓策昀分明看見其中有個丟人的頓時麵皮黑紅。

他無奈地轉向來人。

“時醫生,快請進吧。”

“時……時醫生??”

其餘人頓時驚了,隻有病床上從第一個字就聽出了時藥身份的戚辰神色平靜,但被子旁邊的手也攥成了拳。

昨天時藥一臉一身的血汙和狼狽,再加上情況混亂,大家也就完全沒認出麵前這個漂亮的女醫生就是昨天的二號人質。

此時聽桓策昀點破,有個隊員小聲地咕噥了句,“隊長可真幸福……我也還單著呢……”

“……”

戚辰瞥了那個趕忙縮回去的隊員一眼,心說回去後這個的操課翻倍一周。

而時藥此間已經走到了戚辰的病床邊上。

她繃著臉麵無表情地垂下眼看著戚辰。儘管化了淡妝,但還是掩蓋不住那看起來哭了一晚上似的還紅著的杏眼。

……越來越像隻紅眼睛的小兔子了。

戚辰心想,嘴角勾忍不住勾了起來。

一看這人竟然還有臉笑,時藥氣得差點把手裡板子拍在他身上——要不是顧忌這條命還是昨晚才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她肯定就上手了。

“變……漂亮了……”

病床上的男人聲音微啞地說出這句話,聲音裡隱約帶著點笑。

其他特警隊員震驚到麵麵相覷——他們隊長可彆是做了個手術,把腦子做壞了吧?

擱在今天之前,彆說這麼跟小姑娘說話,就是被小姑娘這麼說他恐怕都冷得跟沒聽見似的才對啊。

時藥低頭睖了戚辰一眼。

——

無緣無故消失了四年,回來之後倒是把調?戲小姑娘學了個八|九分。這些年還不知道怎麼鍛煉出來了這麼嫻熟到張口就來的技術呢……

這麼一細想,時藥更氣了。她壓下眼,涼著聲音問。

“疼不疼?”

特警隊員們心想,那還用問嗎?真男人不說疼!他們就是以鮮血和傷疤作為勳章的!

然後他們就聽見他們之中最鐵血的隊長毫不猶豫地張口——

“疼。”

特警隊員們:“…………”

這一定是個假的隊長。

剛剛走的那個毛主任,肯定在昨天晚上做手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