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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兒,現在有點後悔算什麼,等以後——以後你正式工作肯定會更後悔的。”

“哎——我說月月,你可彆打擊我妹工作積極性啊!”

“我這不是說實話呢麼?安悅,我就問你,摸著自己的良心——你真不後悔選了醫學?一年五天假,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一天到頭累死累活,拿那麼可憐巴巴的一點補貼……動不動還得突然接受緊急召喚,飯吃不好覺睡不穩……我去相親,人家一聽我不是純中醫門診,還要上手術台,都就差直接撂挑子走人了。”

沉默了會兒,房安悅歎了口氣,“彆的時候還好說……去年就因為那病人叫喚疼,被那個病人家屬追著要打、嚇得我一個周沒敢來上班的時候……是真後悔,選什麼不好,乾嘛就來學醫了呢?”

“報誌願的時候腦子進水了吧大概,”秦月沒好氣地說。過了一會兒,她仰頭看了看時藥的床鋪,“藥藥,你就沒後悔過?”

時藥聽見話題帶到自己身上,怔了兩秒後,她笑了笑,“沒想過這個問題。”

房安悅接話:“我看藥藥是沒時間想——她跟個小瘋子似的,我都看人家巴不得脫離苦海,也就藥藥你,三年上完四年的課,實習比誰都積極上進……你是裝了什麼永動機,還是抱著什麼崇高理想來的啊?”

“我也好奇這個問題很久了,”秦月點點頭,“就憑你的家境還有高考成績,做什麼不好,乾嘛來學醫?”

“……”

宿舍裡再一次安靜下來。

這一次的沉默尤為地久,久到其他三個人都以為自己等不到答案了的時候,他們聽見時藥很輕很輕地歎了口氣。

“為了一個人。”

“……”

三人一默。

最後還是秦月總結:“那這人可太可怕了。”

*

第二天白天是時藥輪科值班的日子,在心電圖室。

中午時候,她正坐在桌邊打瞌睡,突然就被桌上的座機鈴聲驚了一下。

旁邊一起輪班的女醫生連忙接起了電話。說了幾句,時藥就見對方臉色微微緊了起來,她心裡一晃,隱約感覺有什麼大任務要落到頭上了。

“任大夫,什麼情況?”

對方一掛斷電話,時藥便開口問道。

女醫生臉色難看,“院長來的電話,說今天市裡破獲了一起特大詐|騙|案|件,抓了一個網絡詐|騙|團|夥,好幾百號人——現在有一百多號分流到我們醫院裡來了,得在收押之前給他們做好查體。”

“……詐|騙|團|夥?一百多號人?”時藥一聽就頭大,“那心電圖室今天的人手一定不夠。”

“還今天呢,我看得做到明天去……我本來答應我家孩子今天晚上一定領他出去吃好吃的,看來又得食言了,唉……”女醫生歎了口氣,“還有在家休息的那幾位大夫,你負責打電話叫回來吧,我去跟彩超室的人商量商量怎麼準備……這可不是個小工程。”

“好。”時藥應了一聲。

…………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一排警車閃著警燈停到了醫院停車場裡。

時藥和任醫生站在心電圖1號室裡的窗戶前看著,樓下一個警員帶一個犯|人,排成了長長的隊伍從醫院正門魚貫而入。

任醫生指著樓下給時藥“上課”,“看見了麼,這些犯|人都是帶著手銬腳鐐,而且鞋子上的鞋帶啊,還有褲子上的腰帶啊,這之類的都要抽掉——你看那個,那個犯|人就是提著褲子走的,肯定是把褲腰帶抽走了。”

時藥雖然之前已經在醫院裡實習了很長一段時間了,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陣仗,心裡難免有些緊張。

她目光緊緊地盯著樓下,看了幾秒之後,不由輕“咦”了一聲。

“怎麼了?”任醫生問。

時藥定睛看看,確定自己沒瞧錯,才指著樓下幾個地方問:“任大夫,那個……這個……還有那邊那個,”她抬起頭,目露不解,“怎麼隻有他們幾個的頭上還罩著黑|頭|套?”

任醫生順著時藥的手指尖看過去,“哦,他們啊,你沒看他們除了頭上罩著黑|頭|套,腳上還都是穿著拖鞋——其他人一人一個警員看著,這幾個卻是一人兩個警員?”

時藥想了想,“難道他們比較危險?”

“對,這種一般都是重|刑|犯——就是正常量|刑後,最輕也是個無|期|徒|刑的那種。”任醫生小聲說,“之前看守所的犯|人體檢的時候,也有這種……給這種做體檢的時候一定格外小心,他們裡麵多數是抓進去這輩子都出不來的,窮凶極惡的也不在少數。”

“嗯,我記住了。謝謝任醫生提醒。”時藥點點頭。

“……”

沒用多久,第一批來接受體檢的犯|人就被警察們帶到了心電圖室的門外。

時藥在一號室裡做儀器檢查,聽著門外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攃聲、手銬腳鐐撞擊時發出的金屬碰撞聲,她不由得心裡有點緊張。

目光在心電圖室內又檢查了一圈,確定沒什麼危險物品後,時藥才做了幾個簡單的動作調節呼吸。

沒一會兒,門打開,任醫生神色微肅地走進來。

“小時,準備開始了。”

“……嗯。”

時藥輕吸了口氣,點了點頭。

…………

這一輪體檢開始,就一直折騰到了天黑都沒結束。

從輪科換到心電圖這邊來以後,時藥真是有兩個周沒嘗試這麼高強度的工作了——一下午近乎忙得腳不沾地,眼看著時針指到了7,她卻還連口水都沒喝上——怕危險,心電圖室裡的杯子都統統收走了。

而在平安順遂地給兩個戴著黑頭套的犯|人檢查過後,時藥原本有些提心吊膽的心情也算是恢複了許多。

此時隻有一種饑腸轆轆的無力感。

然而心電圖室本來人手就有限,恰好科室裡還有兩位在外地出差——根本沒得輪換。

再累時藥也隻能咬牙堅持下來。

給手頭這個犯|人摘掉了貼在身上的檢測電極,時藥脫開身,示意了旁邊的警員一下,便擦掉手上導電液,準備下一輪。

心電圖室的房門再次打開,一個犯|人被個年輕的小警員帶了進來。

沒什麼由來的,時藥莫名覺著心頭虛了一下。

她有些警覺地抬頭看向進來的犯|人和年輕小警員。

——

沒戴黑頭套。

時藥鬆了口氣,心想是自己餓得多疑了,便對那小警員開口:“上衣全部拉到脖子,%e8%83%b8口位置完全敞露出來。”

那小警員應了一聲。

時藥上前給那犯|人往%e8%83%b8口上塗抹導電液時,感覺到對方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臉上。

……感覺像是被蜇了一下似的。

時藥微微皺眉,瞥了那犯|人一眼。

五官還算端正,隻是眉尾帶塊疤,眼神也有些濁沉。年紀看起來三十左右,倒不像之前下午檢查了許多個——時藥甚至懷疑他們裡麵有不少人壓根沒成年。

塗好導電液後,時藥將電極貼上犯|人的身體,便退到一旁儀器位置查看。

片刻後,她站起身,過去拿掉犯|人身上的電極。

“可以了。”

時藥說完,退開幾步。

那小警員上前,剛把犯|人拉起來,就聽見這一號室的門被人敲響。

“……”時藥抬頭看過去。

就在這期間,門又被人催促似的連敲了幾聲。

時藥微皺了下眉,“……進。”

門被推開,一個年輕的女實習生走進來,手裡拿著兩張心電圖單子,語氣急促,“任大夫在嗎?樓上有個病人狀況不太好,我來……”┅思┅兔┅在┅線┅閱┅讀┅

她沒說完,時藥的目光就落在她醫師服口袋邊上卡著的那支黑色筆上。

時藥瞳孔驀地一縮。

而就在這一刹那,方才還平靜的犯|人突然暴起,將未防範的小警員撞倒在地,然後直接跳過去一把摜住那女實習生的脖子,拽出鋼筆咬開筆帽——

泛著金屬寒芒的筆尖抵在女實習生的頸動脈上。

那犯|人脫去了之前偽裝的平靜神色,此時眼眶瞪大,目眥欲裂而神色猙獰地掐著手裡的女實習生——

“你,出去!——不然我就殺了她!”

小警員沒經曆過這樣的場景,懵了一下才蹦了起來。

而犯|人已經接近瘋狂邊緣,手裡的筆尖更是將麵白如紙的女實習生的脖子頂出了個窩。

“快點!我數三個數——你再不出去我就殺了她!”

“……你彆激動!”

小警員慌忙舉起雙手,盯著犯|人手裡一下就可以要了人質命的筆尖。

在犯|人再一次近乎瘋狂的暴躁後,他隻得退了出去。

“還有你!”犯|人通紅的目光轉向了同樣麵色發白的時藥,他表情獰惡,“你要是敢動——我就殺了她,再連你一起殺了!”

第48章

閃爍的警燈劃破了漆黑的夜色, 幾輛裝甲運兵車撕碎了颯颯的晚風,在Q市市中心的一條主乾道上飛馳而過。

為首指揮車內, 身穿黑色特警製服的男人眼神鋒銳,聲線低沉——

“指揮部,現場情況如何?”

“Q市人民醫院院內,一名嫌疑人以手|槍與利器劫持一名人質, 並脅迫另一名人質滯留院內心電圖室。心電圖室內目前已關閉燈源,且窗簾閉合,無法鎖定嫌疑人位置。該嫌犯為之前市局破獲的特大網|絡|詐|騙|團|夥中的一員;因收監前分流體檢,目前市局刑警支隊均調配在外,無法提供警力支援。”

“犯罪嫌疑人身份是否確定?”

“據現場追查, 其身份疑為冒名替換, 暫時無法確定。”

“收到, 情況基本明確。具體計劃待抵達現場後再做彙報。”

“……”

關閉對講, 男人抬眼, 目光黢黑銳利,在指揮車內掃視一圈,“情況大家明白了?”

“戚隊,刑警支隊無法提供警力支援的意思,是隻憑我們特警二中隊圍捕犯罪嫌疑人?”

“嗯。”戚辰沉著應聲,低頭查看指揮部發來的醫院3D建築圖, “一中隊負責狙擊, 已在院外設立狙擊點,但由建築構圖來看, 犯罪嫌疑人與兩名人質所處的心電圖一號室窗戶狹窄,再加窗簾閉合、燈源關閉等因素,實施狙擊較為困難。”

男人伸手在屏幕上將醫院建築的3D模型輕轉,隨後皺眉,“犯罪嫌疑人反偵察能力極強,據現場情況,移動相對自由的二號人質被要求站在窗口前,代替嫌疑人使用室內固話與談判專家交談;無論選擇狙擊還是室外突入,都極有可能傷害到二號人質的人身安全。”

“戚隊,那我們要室內強行突入嗎?”

“目前對犯罪嫌疑人和被挾持的一號人質的具體位置不夠了解,強行突入不能擔保人質生命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