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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璧夜行 是今 4327 字 6個月前

早就猜到了我娘早已不在人世,可還是抱著一線希望,沒有死心。昨天終於斷了最後一絲念想。她比我難過的多,而且特彆內疚自責,說她害死了我娘。”

小山歎著氣,“我真不想她難過傷心,我想讓她長命百歲,和段流叔叔白頭到老。”

晏聽潮接了句,“還有含飴弄孫。”

小山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等明白過來,頓時就弄了個大紅臉,反手就要關窗。

這個一貫沒正型的人,說著說著就說歪了。不過詭異的是,他這種插科打諢的打岔,卻比安慰還管用。

晏聽潮一手撐住窗,好笑道:“你是不是想歪了。我說的是,她和段叔叔的孫子。”

小山越發羞窘,臉紅如潮的瞪著他。

鬼才信呢。

晏聽潮忍著笑意,踏上台階,走進玲瓏閣,叫了聲“周姑娘”。

小山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問:“晏公子有什麼事?”

“我猜今日單雪洲一定耐不住會來找我要解毒的辦法,我去一趟藥鋪,配些藥先敷衍著。你安安生生的待在家裡,哪兒也彆去等我回來。若是單雪洲來了,就讓他在鬆鶴堂等著。”

“你得拖著他才行。”

“這個自然。反正他也清楚百日憂沒有解藥,我當年足足用了五年的時間才解了毒。所以他極有可能會想辦法把我也一起弄走。”

“那你要小心!出門多帶些人。”

晏聽潮自傲的挑了挑眉,“你覺得他能弄走我麼?”

小山撇撇嘴,“晏公子也太自大了吧,還是小心為妙。”

晏聽潮捏捏她的下頜,“周姑娘,我擔心的是你!萬一他想法擄走你,那我豈不是乖乖的要跟著他走。”

小山心裡一甜,抿著笑道:“那你不要管我啊。”

“不管?”晏聽潮半笑不笑的望著她,“我好不容易娶個媳婦,怎麼舍得弄丟了。”

小山被他笑得臉色發紅,催他快去藥鋪。

晏聽潮走後,她等來的卻不是單雪洲,而是謝雲深。

晏七前來告訴她說你師父來了,她甚至一刹那以為是天以,等見到謝雲深匆匆忙忙的走進來,不由吃驚道:“師父你怎麼回來了,乾娘和段叔叔呢?”

謝雲深急匆匆道:“我們出城不久,你乾娘說丟了荷包,讓我在路邊茶寮等著,他倆拐回去找找。我左等右等不見人,結果,有人送來一封信,是你乾娘寫的,說他們兩人想自己去找一塵道長,不想讓我陪同前往,讓我回神劍莊去。”

小山一怔,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謝雲深抹了一下額頭的汗珠,“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如果兩人是這般打算,一開始就不該同意讓我同行。怎麼出了城就突然嫌棄我礙眼?不讓我去了?”

小山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立刻打開書櫃,把藏在夾層的盒子拿了出來。

打開一看她呆住了。盒子裡空空如也,三樣東西全都沒了蹤影。

昨日她隻給了李美娘紅倀,麻藥和賬冊她壓根沒動,原封不動的放在盒子裡,怎麼會不翼而飛?

謝雲深見她神色不對,忙問:“怎麼了?”

小山急道:“昨晚我乾娘要拿走紅倀去找一塵道長,說是道長見了紅倀知道這是什麼東西,才好對症下藥,我就把紅倀給了她。可是麻藥和賬冊我明明都放在裡麵的!”

“你確定是你乾娘拿的?這裡會不會有旁人進出?”

“不可能。前麵的鬆鶴堂還有下人們走動,這裡的無秘樓,原本就存放天目閣存放秘辛之地,除了晏七父子,下人們不經允許,絕對不可踏足。晏聽潮的居處就在對麵,這裡若是有人進來偷東西,他也不會毫無知覺。”

“你乾娘拿走這些東西做什麼?”

小山臉色一變,“他們肯定拐回來了,要去找單雪洲和單敏儀報仇。”

謝雲深急道:“那現在怎麼辦。你乾娘最擅長易容術,她和段流一變模樣,我們想找他們也找不到啊。”

小山當機立斷,“事不宜遲,我們兵分兩路,師父你去賢王府,守在附近,或許能截住他們。我去單家。”

第76章

單雪洲匆匆下了台階,吩咐在大門外等候的車夫,“去晏府。”

管家迎上來,指了指對麵的馬車,呈上一份拜帖,道:“老爺,有位姑娘自稱是老爺的故友,前來求見,因小人不認識,不敢擅作主張。”

單雪洲看了一眼對麵的馬車,接過管家手中的拜帖,看見落款的三個字,魂魄一驚。

他扭臉看著那輛馬車,隻見車簾一挑,從車上下來一位身穿紅色大氅的女子。

二十年過去了,她幾乎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有著讓人過目難忘的傾城之顏,美到讓人窒息。

單雪洲失魂落魄的看著她踏雪而來,身體一陣發寒,又一陣發熱,生出極度詭異的錯覺,仿佛突然被投入了一場夢裡。他明明親手殺了她,親手埋葬她,為何她會突然活生生的出現?

眼前的沈如幻不似真人,一雙清豔無雙的眼眸望著他,無波無瀾,尤其是在冰天雪地之中,仿佛一縷精魄。

他心神俱震,驚惶到不敢呼氣,許久才顫唞著出聲,“你是人是鬼?”

萬籟俱寂,耳邊一片蕭然。

單雪洲戰戰兢兢地看向她身後,詭異的發現,雪地上沒有腳印。青天白日真的有鬼麼?他隨身佩戴有劍,此刻卻沒有勇氣抽出來。

隨身追隨的侍衛也都在,可是沒有他的指令,都不會輕舉妄動。

他錯愕的看著這個明明已經死了快二十年的女人,一個讓他魂牽夢繞,難以釋懷的女人。

“你的兒子和單家誰更重要。”

沈如幻終於開了口,一把如冰如玉的聲音,緩緩響起。

單雪洲用力的分辨這種聲音想要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到底是不是沈如幻。可惜,聲音已經消失在記憶中,唯有這幅驚世容顏,他到死也無法忘記。

“或者說,李瓚和單敏儀,你會選誰去死?”

單雪洲本就極度驚惶,聽到這裡愈發震驚,恍若頭頂震起響雷,耳邊嗡嗡直響。這個世間,活著的人,隻有他和單敏儀知道這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難道真的是沈如幻?

他又驚又怕的打量著她。

“林香雲斷了雙腿,出行不便,托我替她帶句話給你。”

她竟然知道林香雲!而且還知道她斷了雙腿!單雪洲渾身冒著寒氣,聲音抖得厲害,“你到底是誰?”

這張刻骨難忘的麵孔,美到不似真人,猶如精靈魂魄。他有種毛骨悚然之感,眼前的沈如幻,不是鬼,而是妖。

沈如幻聲冷如冰,“單敏儀兩次派人行刺李瓚都未得手,正準備第三次下手。你不想他死,就跟我來。”

單雪洲越發吃驚,她居然還知道單敏儀暗算李瓚兩次。第一次遇刺甚至連他都是事後才得知,這個女人到底是誰?

單雪洲情不自禁的伸手想要攔住她,就在他的手碰到她大氅的那一刻,沈如幻突然抬手一揮,大氅擋住了單雪洲身後侍衛們的視線。

美麗柔弱的絕色佳人,失魂落魄的單雪洲,迷惑了侍衛的眼和心。

他們以為這是一筆單雪洲的風流債,誰也沒有料到,就在沈如幻大氅揮開的那一刻,被遮擋的視線下,一把短劍刺向了單雪洲。

單雪洲也完全沒有防備,麵對著這張魂牽夢繞的麵孔,他所有的反應都慢了下來,如同陷入在一場夢裡。

短劍刺中他的%e8%83%b8口,沒有完全紮進去,但是沈如幻卻滿足的笑了起來。

劍上抹了劇毒,隻要見血,他已必死無疑。

單雪洲身子一晃,%e8%83%b8口見紅,此刻侍衛們才反應過來出了事。

此刻,即便沒有主人的號令,所有侍衛全都湧了上來,刀劍齊上,衝向了沈如幻。*思*兔*網*

“你到底是誰?”

單雪洲此刻已經明白過來,眼前的“沈如幻”既不是鬼,也不是真的沈如幻。因為沈如幻沒有武功。

“我就是你們苦苦找尋了十七年的沈如寄。”李美娘朗聲大笑,“單雪洲,劍上有苗神穀的劇毒,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她就是沈如寄!

單雪洲心頭劇震,不再心軟也不再恍惚,厲聲道:“拿下她,要活口。”

李美娘招式很少,幾乎毫無章法,一劍揮開卻能以劍氣震開身前的三個侍衛。

單雪洲被兩名侍衛擋在身前,用劍護著他踉蹌急退,還是被劍氣傷到,衣衫被震開,皮肉一陣陣刺疼,如同被開水潑過。

他心下震驚不已,短短十幾年的功夫,沈如寄的武功為何會如此之強?

他記得當年的沈如寄武功稀鬆,幾乎沒有內力,隻憑著一股蠻力,若不是手裡有李琨做人質,根本就不可能逃脫,早就被亂刀砍死。

眼前的沈如寄手持一把短劍,卻仗著無敵的內力,和十幾個武功高強的侍衛拚殺。她身上負了傷,卻詭異的絲毫不受影響,仿佛沒有知覺,完全感覺不到痛,越殺越勇。

單雪洲寒氣湧生,腦子裡想到了一個詞。

戰傀。

這種驍勇善戰,直到死前一刻也不會降低戰鬥力的人,隻有一種人,就是戰傀。

管家從府中又喊出來幾十個護衛。一時間,將沈如寄圍在中間,眼看就要將她擒住。

突然,一個蒙麵人從對麵的屋脊上飛身而降,手中長劍,快若閃電,帶著雷霆萬鈞之勢,徑直刺向單雪洲的咽喉。

單雪洲嚇出一聲驚呼,倉皇之間,兩名護衛擋在他身前,揮劍相迎。

蒙麵人身形輕飄如塵,在空中一個翻身,突然劍鋒往右一轉,擋在單雪洲右側的侍衛應聲倒地。

蒙麵人揮劍的同時,從左臂袖管中射出一枚短箭,護在單雪洲麵前的另一名護衛被刺中咽喉,慘叫一聲倒地而亡。

一切都快到不可思議,隻是一刹,不及眨眼,單雪洲就覺得脖子上一涼,一把長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讓所有人退進宅子裡,關上大門。”

單雪洲嚇得瑟瑟發抖,甚至忘了自己傷口的痛,急聲命令,“退後,都退進去,關上大門。”

那些護衛猶猶豫豫的進了大門,管家迫不及待的關上了門,留了一條縫隙,隨時準備再衝出去。

李美娘一眼認出來蒙麵人是小山,又氣又急的吼了一聲:“快走。”

小山恍若未聞,劍挪動分毫,便劃開了他的喉嚨,血湧出的那一刻,深埋在心裡的恨意係數被釋放,“你為什麼要殺沈如幻?”

單雪洲驚怕到了極致,原本清秀的麵孔蒼白如紙。

“我殺了她,其實就是救了她。如果我不殺了她,她就會生不如死,我很喜歡她,可是我也救不了她。隻能殺了她。”

殺了他,給母親報仇。

這是此刻小山心裡唯一的念頭。

劍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隻需要略微用力便可以立刻讓他喪命,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