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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璧夜行 是今 4383 字 6個月前

家不情不願的從床上爬起來,扶著腰打開房門,看見外麵是許夫人的丫鬟秋菊,問道:“什麼事啊?”

“管家快去看看,夫人死了。”

管家傻了一樣,愣怔片刻,連忙披上襖子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喊人。但是他率先去的並不是許夫人的院子,而是前麵第一進院子。

周小山扯去人皮麵具,戴上自己的鮫綃罩,輕身躍到房頂,幾個起落到了前院。隻見林管家急匆匆的敲開一間房門,向一個男人稟告許夫人的死訊。

那人身形高大,雙臂修長,一眼就能看出是習武之人,聽罷管家的話,立刻和管家往許夫人的院子趕。

周小山心想,這個男人大約就是許夫人口中,監視許家的那個人,隻是沒想到管家也和他是一道的。

正在偷看,肩上被輕拍了一掌,“跟我來。”

周小山嫉妒的咬牙,這到底是什麼鬼內功心法啊,怎麼做到跟一隻鬼似的!悄無聲息,一點感應不到行蹤。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感覺,真是討厭死了!

晏聽潮徑直進了那人的房間,周小山緊跟其後,關上了房門。

晏聽潮伸手,“海月鏡給我。”

周小山掏出自己的小寶貝,不情不願的遞給他,“閣主你這麼有錢,身上至少該配一顆東海夜明珠吧。”

“有錢燒的麼?用那麼貴的玩意兒。”

周小山咬牙,不愧是晏貔貅。

晏聽潮拿著海月鏡,在房間裡細細查看了一遍。

這房間和藥鋪相通,中間有一道門。屋內布置簡單,有刀劍,也有一些古玩,桌邊立著一架書櫃。

許員外的書房,書架上擺放著很多書,這個書櫃卻隻有靠近書桌的那兩排格子上放了書,上下皆空。

周小山以為會是武功心法,刀法兵書之類的書。

晏聽潮舉著海月鏡照過去,發現那兩排書,是讀書人家裡很常見的《論語》《史記》《戰國策》。

晏聽潮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那書架,然後抽出一本《論語》,翻開看了幾頁放回去,又抽出《戰國策》,最後是《史記》。

周小山迷惑不解,“閣主你打算找什麼?”

“就找這個。”晏聽潮把兩冊《史記》往周小山懷裡一扔,“拿著。”

周小山十分迷惑,“閣主你偷人家的書乾嘛?”

“不是偷。是拿。”

“……”

這和偷有區彆?

“走吧。”

“這就走了?”

周小山不理解,引開這個人,就為了來他屋裡偷兩冊《史記》?

晏聽潮嗬嗬:“不走等著人家來抓你?說你毒死了許夫人?”

周小山一聽跑的飛快。

回到客棧,晏七還等著沒睡,見到晏聽潮方才鬆口氣,“公子你再不回來我就去找你了。”

“這不有個保鏢麼?”晏聽潮往身後一指周小山,“用著還挺趁手的。”

“閣主滿意就行。”周小山笑嘻嘻的看向晏七,“七哥,咱們什麼時候發月錢啊。”

晏聽潮一聽錢就冷了臉,立馬趕她去睡覺。

晏七關上房門,低聲問道:“閣主,許夫人說了麼?”

“她想把所有的秘密都帶進棺材,前幾日已經服了毒。我去許家沒多久,她就毒發身亡。”

“那她服的毒和許員外中的毒,是一樣的麼?”

“不是。”

晏七嘖嘖道:“許員外早就和兄弟分了家,二房和杏林藥鋪已經沒有關係。許夫人一死,這藥鋪就要充公,藥鋪的真正主人難道會甘心把財產充公?”

晏聽潮冷笑,“能操控許義深的人,必定是位大人物。許家藥鋪的這些財產,想必他也沒看在眼裡,隻不過是借助藥鋪做個幌子,讓許義深替他做事。藥鋪裡藏著什麼秘密,才是最值錢的地方。”

“那公子查到了什麼?”

“就查到了這個。”晏聽潮指了指兩冊《史記》。

晏七一臉不解,“就這?”

“對了,那天我去許義深的書房,周小山也跟著去了。她武功比我想象中好得多,輕功雖然和我不能比,倒也不差。我倒是小看了這個小夥計。”

“你懷疑她的來曆?”

“你明天帶人先走,我繞道去個地方,辦完事去京城找你。”

“去哪兒?”

晏聽潮笑笑:“去看看這個小夥計到底是不是個小騙子。”

“公子你不是說管她是不是真的周寧兮,你隻要香雪膏方子是真的就行麼?”

晏聽潮摸摸下巴,“那我現在不是被勾起了好奇心麼。再說你押著車走得慢,我閒著也是無聊,不如看場猴戲打發時間。”

晏七:“……”

看猴戲,你當她是個小猴子呢?

人家說了自己是屬老虎的。

翌日一早,周小山發現下樓吃早飯的隻有自己和晏聽潮,晏七和幾位手下都不見人影。

“七哥還沒起來麼?”

“他帶人先走了。”晏聽潮一片好心的告訴她,“我要去神劍莊辦一件事,你也好多年沒回去過了,必定很想念你的師父,所以順便捎上你一起去。”

周小山的筷子都嚇掉了,忙不迭說:“閣主,我,我還是不去了吧。神劍莊因為師姐的事,把女弟子都送走了,我去了隻會勾起師父的傷心事。”

晏聽潮托腮歎了口氣,“人呐,長著心就是為了傷的。誰還沒幾件傷心事呢。無妨。”

周小山磕磕絆絆又說:“閣主,要不我還是先回揚州吧,這香雪膏要準備原料還要熬製,眼看冬天就要到了,不能耽誤閣主的生意。”

“不急,反正還有兩車香雪膏先備用著。”晏聽潮笑眯眯的看著她,“你這表情有點不對啊。”

周小山僵巴巴的笑:“哪裡不對?”

晏聽潮笑得很狡猾,“仿佛是有點害怕?”

小山正色:“沒有啊!我就是替閣主心急,這晚一天都是錢呢。”

晏聽潮饒有興趣的看著她,“你不想去神劍莊?”

周小山連連點頭,“不想,我覺得還是不要去傷害師父的心比較好。”

“你該不會是騙我的吧?你根本不是周家錦的女兒周寧兮。所以你怕去了神劍莊就露餡了。”

周小山一口咬定,“我沒騙閣主,我就是周寧兮。”

晏聽潮捏住了她的小下巴,“這次如果真的騙我,我可真的要拔掉你的舌頭喂豬。”

周小山掙開他的手,不甘示弱道:“閣主你也經常騙人啊!要是騙一次人就拔一次舌頭,閣主你長十萬八千個舌頭也不夠拔的!天目閣都能開養豬場了,舌頭都吃不完呢。”

“……”

晏聽潮抬手就敲了她一記腦門。

周小山疼的哎呦一聲慘叫,引得旁邊吃飯的人全都側目。

目光裡全是一個內容,堂堂一個大男人居然欺負一個小姑娘!

晏聽潮暗暗咬牙,小丫頭還挺會吵架的,我看你到了神劍莊,嘴還硬不硬了。

第11章

晏聽潮雇了個人駕車,自己懶懶散散的往車上一躺,隨手把兩冊《史記》扔給周小山,“好好看看。”

看書?

周小山迷惑不解的打開翻了幾頁,赫然發現這兩冊《史記》居然是賬本,外麵裝訂成書的模樣,包了《史記》的皮子。

“杏林藥鋪把賬本弄的這樣神秘,難道裡麵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閣主你怎麼發現這書不對勁的?”

“習武之人,書架上並無一本有關功夫兵器的書,甚至連書都沒擺滿,說明此人壓根不愛讀書,裝模作樣的擺放著兩排書,自然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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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山一邊拍馬屁,一邊心裡暗想,晏聽潮偷杏林藥鋪的賬本做什麼?難道那天晚上去許義深的書房,也是去找賬本?

晏聽潮瞟她一眼,“所以有些小騙子妄想在閣主眼皮子底下耍花招,也太蠢了。”

周小山假裝聽不出這人在內涵自己,認真點頭,“閣主說得對。”

晏聽潮弓起手指在小幾上,砰砰敲了幾下,“你說你會算賬,不會是騙我的吧。”

周小山感覺自己要是敢說不會,他那手指馬上就能從小幾挪到自己腦門,保守估計,要彈起雞蛋大的一個包。

幸好她是真的會,李美娘不信任那個賬房,每個月都讓她重新過一遍賬。

“我當然會啊!”

“那就好,你把杏林藥鋪進了什麼藥材,銷往何處,利潤幾何,一筆一筆算清楚。”

藥材名目繁多,周小山足足花了一天時間,才把這兩冊賬本算的清清楚楚。

進貨之處共有三個,扁鵲堂,苗神穀,懷善堂。

銷路就多了,散布於梅州附近的藥鋪,藥房,醫舍,包括李美娘的丹華鋪,奇怪的是,還有懷善堂。

“閣主你看,杏林藥鋪從懷善堂進的這批藥材,有三分之一又銷往懷善堂,這很奇怪啊。”

晏聽潮若有所思的摸著下巴,默然不語。

“其他的藥材都有進銷差價,可是從懷善堂進貨又重新銷往懷善堂的這批貨,沒有進銷差價,一毛錢不賺為什麼要繞這一圈?”

晏聽潮接過賬冊,盯著那幾味藥材思忖片刻,之後取了火折子,把兩冊賬本都燒了。

“閣主你辛辛苦苦偷出來,怎麼又燒掉了?”

“這不是你說的麼?東西記在腦子裡最安全。”

周小山立刻馬屁跟上,“閣主英明。”

晏聽潮吩咐車夫停車,掏出一兩銀子遞給周小山。

周小山激動的哇了一聲,“月錢!”

“月錢你個頭啊。神劍莊快到了,你去找個客棧給車夫安排住處,順便把車子放在客棧寄存幾日。我在路口的茶寮等你。”

周小山一聽“神劍莊”三個字,垮著一張小臉,磨磨蹭蹭的不肯下車。

晏聽潮好整以暇的欣賞她的表情,興致勃勃的等著到了神劍莊看好戲。

他的人生無趣的很。

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好玩的的事了,也沒碰見過這麼古靈精怪的小丫頭。

倒要看看這個小騙子的膽子有多大,竟然敢玩到他晏聽潮的頭上。

小山一臉的掙紮,“閣主,要不我也在客棧裡等你吧,萬一那車夫趕著你的馬車跑路了怎麼辦。我留在客棧幫你看著馬車。”

“趕車錢還沒給,他跑個錘子。倒是你,”晏聽潮睨著她,“我擔心把你放在客棧,你趕著我的馬車跑了。”

周小山斬釘截鐵的說:“不會。”

晏聽潮跳下馬車,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神劍莊有沒有養豬。”

呸,就知道拔了舌頭喂豬。

周小山硬著頭皮下車,哼哼唧唧的說:“那閣主就不怕我拿著一兩銀子跑路嗎?”

晏聽潮回眸一笑,“天目閣最擅長尋人,你跑到那兒我都能逮到你,那時候你就慘了。”

周小山露出一個“我好怕怕”的表情,心裡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