脯和糖果好吃,仍遠遠跟不上青衣的。”
卓婉得意地晃著小腦瓜,品味著果脯的滋味,“果脯比果糖更複雜,需要把采摘的香醉草和其他藥材一塊搗碎然後用不同的火候熬成淺綠色的粘稠藥汁,把用糖醃製後的果脯再用藥汁塗抹均勻,在陰涼處風乾,最後倒入酸葉汁中泡起來。”
“酸葉汁是上一回留下的汁液再加入一半新的汁液,酸葉汁使用次數越多,出來的果脯越好吃。”
卓婉吃完果脯外層的果肉,含了一會果核後從嘴裡拿出來,用鐵夾子把果核夾開,吃裡麵的果仁,鹹香入味,帶著淡淡的鮮甜。
卓良豔羨地看著敲碎在石桌上的果核,即使他沒開過藥房也知道香醉草和酸葉汁喜生長在懸崖峭壁上,采摘不易而價格昂貴。
小侄女不用來換錢,卻為了一口吃的用掉這麼多珍貴的藥草。
奢侈,浪費。
活該缺錢。
卓婉吃完果仁,半仰著一張麵粉臉,顛兒顛兒地跑到書房中,翻出自己的藏寶箱,從木質小方盒中捏出來一個果脯,這個精雕細琢的小方盒中已經走攢滿了二十個果脯。
卓婉鎖好藏寶箱,捏著果脯又跑回小院中,把果脯放到卓良的手心裡。
“這是我教墩子數字的時候,秀衣獎勵給我的。”卓婉炫耀著,她的這些果脯都有正正當當的來路。
卓良像盯著稀世珍寶似的看著果脯,撕下來一小塊放入嘴裡。
好吃。
但也沒達到他期待的好吃。
如果這果脯浪費的香醉草和酸葉賣了錢,能買一桌的山珍海味。
卓婉瞅見二叔這一臉的痛心疾首,慢悠悠道:“這些果脯不是簡單的果脯,也可以說是藥丸,能治病以及延年益壽。”
卓良頓了頓。
“你的風熱病是不是拖了很長時間,今晚多吃點飯,明天就全好了。”卓婉笑嘻嘻地說完,跑藥房找青衣撕麵膜。
卓良看著吐在地上的果核,感覺自己錯過長生不老的機會。
王氏從大嫂房間中走出來就見卓良從地上撿果核。
“你在乾什麼,臟不臟!”王氏嫌棄地把果核踩在腳下。
“媳婦,你腳下踩著長生不老藥。”
王氏嗤笑了一聲,又用腳攆了攆,她現在憋著一肚子的氣,正逮住了撒氣的機會。
卓良瞅著媳婦氣的漲紅的臉,眼神突地放亮了,他媳婦生氣成這樣就代表著他拜托媳婦去做的事情成了!
卓良洗乾淨果核,敲開,把果仁強塞進王氏的嘴裡,“這是延年益壽的靈丹妙藥,你趕緊吃掉,爭取比我多活兩年。”
到底是卓良親自洗乾淨砸開放她嘴裡的,沒嫌臟地吃了下去,沒好氣道:“你彆煩我,我就能多活兩年。”
“那就好,我就喜歡走在你前麵,這樣就能在奈何橋上堵住你,你要是先走了不等我,咋辦。”
“花言巧語。”王氏捶了他一下,笑了起來。
如果她先上了奈何橋,她會等他的。
她出自王氏,在二十年前,王氏是數一數二的名門大族,讓雖為嫡女,卻在幼時眼睜睜地看著囂張的寵妾害死懷孕的母親。
她告知父親,卻被訓罵挨打,她看清了這些人的嘴臉。
從嫡女到庶女,隻不過是他們一句話的事情。
被磋磨,她也沒有做那無意義的哭鬨,安安靜靜地等著他們遺忘。
一步一步地設局,慢慢地等待著,他們蠢笨的可笑。
她隻輕輕地推了推,王氏一夜間分崩離析。
她笑著成了王氏這個所謂的名門裡唯一存活下來的孤女。
在卓府老祖宗親自上門之時,她敬佩這位鐵骨錚錚的女將軍,不願欺瞞。
“王氏的今天是我一手設計的,我也不願汙了您的耳朵,具體手段就不說給您聽了。”
“不是你,是他們的貪得無厭。 ”
“我這人心狠手辣,您就不怕您兒子得罪我後,我把您兒子給弄沒了?”
“不怕,我兒子看著混,心眼是純的,你會喜歡的。”
“那好,我尊敬您的為人,如若他觸及我了底線,我會直接和離,留他一條命。”
“拭目以待。”
她知曉男人的劣根,在新婚夜,她想著這人應該在青樓醉生夢死,在卓府小廝的領路下,她卻看見這人在空蕩蕩的戲樓裡,喝著黃酒,醉醺醺地吚吚啞啞地處唱著不成調的戲。
她緩了緩,上前與還是個孩子的小廝一起扶他,即使醉的不清醒,他還是把她推開了,躲在矮他兩個頭的小廝身後保護自己的貞操。
“你誰!休想染指冰清玉潔的我,我的身體隻給我媳婦摸。”
她忍不住地大笑了起來。
他可愛到讓她心軟,她想她遇到了可以過一輩子的人。
不急,她有辦法讓他乖乖地認栽。
她有些期待以後的日子了。
她生了三個孩子,孩子太獨立,她還是覺的他最可愛。
直到婉婉出生,她才知道一個軟糯甜暖的小娃娃是怎樣的一種恨不得把星星摘給她的可愛。
他,連婉婉的一隻可愛的胖腳丫都比不上。
第138章 葡萄
小院安靜的有些尷尬。
卓婉明智地與勒安謙保持了一個安全的距離,一個不讓老爹感到委屈的距離。
她老爹此時像一朵衰敗的黃花。
需要她小心翼翼地嗬護著。
“要不?吃個飯,喝個酒,交流交流感情?”卓婉建議著,她覺的她老爹以敵視的眼光盯著勒安謙,稍稍有些落了下風。
勒安謙雲淡風輕,似乎不被任何的眼光影響,渾身都在抒寫著優雅和雍容。
卓婉看了眼他的手,正摸索著手腕。
看來也是緊張的。
庫房裡有在內城釀的好酒,兩個性情強硬的人在石桌上拚酒,周邊一群呐喊助威的小廝。
三丫給卓婉塞了一把的炒花生豆,以一種過來人的口氣道:“男孩子都是一頭精力使不完的鬥牛,這種勢均力敵的比拚,讓他們熱血沸騰。等比賽完了,他們就知道玩忽職守的下場了。”
卓婉連連點頭,吃著花生豆,問道:“你覺的誰會贏?”
“大當家的走生意應酬多,練出來了海量,至於咱家驍勇善戰的戰神,大概是沒問題的,聽大管事說,有內力的人都千杯不醉,咱卓府的平一就是千杯不醉。”
平一是守在卓府的護院,與平八堂兄弟,腿腳先天的一長一短,武功不高,膽大心細,把卓府護的嚴嚴實實的,即使八年前拜訪了整個京都大戶之家的夜遊賊也在卓府失了手,被平一輕而易舉地逮住,沒有驚動任何人,現在的夜遊賊正跟著三管事在井行街做珠寶店鋪的跑堂。
卓婉吃完一把用芝麻鹽滾過的花生豆,洗乾淨手回到小院,她老爹已經喝的眼睛赤紅,勒安謙仍麵色如常,閒散舒適。
卓婉幫著美人娘把老爹扶到房間中。
她老爹醉的厲害,一躺到床上就睡著了,呼嚕聲震天。
卓婉把老爹的鞋子脫下來,戳了下老爹的肚子,“娘,爹瘦了好多。”
李氏用濕巾擦著他的臉,道:“為了儘早趕到沙城,把手上的生意都提前走完了,累的。”⊕思⊕兔⊕在⊕線⊕閱⊕讀⊕
卓婉乖巧安靜,極力減少存在感。
李氏沒放過她,點著她的額頭,小聲訓斥道:“你看看,現在外麵饑荒鬨的那麼厲害,哪一個不是瘦成了骷髏,就是溫飽不愁的京都,也都因為炎熱乾燥的天氣瘦了下來,整個京都,我都沒見過一個胖姑娘。”
“你說說你,沙城貧瘠,環境艱苦,你不但沒瘦還重了兩斤,好意思不?”
卓婉雙腿使勁,抓著李氏的手按向她的小腿,“娘,你捏一捏,是不是特彆瓷實?這是健康的象征,胖瘦無所謂,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李氏反手又捏了捏她軟乎乎的小肚子,戲謔道:“這也是健康的象征?”
卓婉乖覺,垂頭,一副嬌羞淑女的模樣。
李氏強忍笑,用秀帕壓了壓翹起來的嘴角,小女兒乖靜下來,如瑩瑩發光的月明珠,她心喜。
隻不過這顆月明珠雖美入人心,卻不能誇,一誇就這顆圓滾的珠子就敢與太陽比光。
“婉婉,跟他在一塊開心嗎?”李氏看了一眼坐在外麵的勒安謙。
“開心。”卓婉眉眼彎彎地甜笑著。
李氏揉了揉她的頭,“咱們與他有很大的差距,你不愛與裝腔作勢的官家小姐來往,我們寵著你,不逼著。如果你嫁給他了,需要去做很多你不願意去做的事情。婚娶講究門當戶對,不僅僅是防止落人口實或者家族利益,更是為了能夠更舒適地生活在一起。”
卓婉摸了摸脖子上的黑曜石和扳指,想了想,把黑曜石繼續放在內衣裡,抽出來扳指給美人娘看。
“他把這個給我了。”卓婉嚴肅且認真地解釋道:“他心裡住著一個凶獸,我要是不養他,就沒人養他了,到時候,凶獸要是跑出來了,那就生靈塗炭了。在這樣一個危難時刻,舍我其誰。”
李氏捏了下她的小肚子,眉眼間泄露了她的憂心。
“娘,你忘了你女兒是天選之人嗎?”卓婉掰著手指頭跟她美人娘細數她的豐功偉績,“當初老祖宗送我去學院的時候,你是不是比現在還憂心,結果嘞,他們現在都是我的小弟,夫子前段時間還給我寫信,要來沙城參加我的及笄禮。”
“二姐帶著我去參加詩社,你憂心地讓我死記硬背了十首詩,結果呢,我一首詩都不需要背就混到了結束回家。”
“大哥店鋪有人鬨事,大哥都愁的掉頭發了,我一出手就利利索索地解決了。”
“還有很多,我就不一一列舉了。”
“這些都說明了,你小閨女有強悍的辦事能力,能很快地適應環境,還能把不喜歡的環境變成喜歡的環境。”
“你看,沙城條件苦,我不喜歡,然後我讓商隊研發了高產糧食,又鋪路種樹,以及養雞養鴨。沙城慢慢在變好,我玩的也很開心,不存在辛苦難過這回事。”
李氏點了點她的額頭,一掃憂愁,心裡敞亮地笑了起來。
卓婉安撫完了美人娘,拽了拽昏睡老爹的胡子,歡快地蹦噠到小院。
“你醉了沒?”
勒安謙支著下巴,側頭笑看著她,“有些醉。”
卓婉花朵狀捧臉,“被我迷醉了。”
勒安謙笑著捏了下她的臉蛋。
勒安謙運轉內力,把酒從汗腺中揮發出來,滿身嗆鼻子的酒味被黑馬嫌棄地噴了口氣,躲遠。
勒安謙隻能回書房休息。
他以前的房間被用來放各種吃食了,一屋子的吃食,她二嬸帶過來的,她老爹和老祖宗花錢買的帶過來的糧食和肉都太實在,小院裡裝不下,都搬到了城門處的一個空置的大石屋中。
空言和尚和坡腳道長輪流著看守,其他人也時不時地過來看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