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地指著江千川的眼睛。
“江、江千川研究員，你的，你的眼睛……”
聽到彆人的聲音，江千川無意識地抬頭看著他，豎瞳下意識地鎖住躁動的弱小生物。工作人員背後突然冒出一股冷氣，隻覺得站也站不住。
“哎呀，嚇到人了嗎？看來你不適合美瞳啊。”
是秦遠安的笑聲打破了凝固的氣氛。
“帶著美瞳容易把其他人嚇到。”
“……美瞳？”工作人員有些疑惑地順著秦遠安的話詢問。
“當然了，不然還能是什麼原因。你沒見過嗎？現在的美瞳可逼真了，完全貼合眼球的形狀，還能轉動。”
秦遠安解釋道，“之前正好買了些新玩意，不知道效果怎麼樣，想讓江千川幫忙試試，不過看來不太合適他。”
“哦哦，原來是這樣。”工作人員恍然大悟，現在美瞳的形狀確實多得很，四葉草心形五角星各種樣式都能見到，確實是他大驚小怪了。
不過至於為何據說有潔癖的江千川研究員，他會一反常態地戴上美瞳，既然提出請求的是秦遠安，這就不奇怪了。
周圍的工作人員注意到這邊的動靜，連聲笑道，“是早上睡過頭了吧，這都沒看出來。”
“哪裡嚇人了，膽子太小了吧，還沒我表妹表演的裝扮誇張呢。”
“不得不說，確實逼真，比那些美瞳服帖多了。”
“剛才是腦子迷糊了，仔細看確實能看出來和真正的眼睛不一樣。”被嚇到的工作人員稍微聊了幾句，挽回了一下麵子，便神色如常地繼續彙報工作了。
不過再次麵對江千川時，眼睛本能地回避了視線，身體也往後退了些。
其他人也沒放在心上，全都當做那個人迷糊了看錯了。
剛才發生的事情，江千川儘收眼底。他很清楚，剛才那個工作人員的害怕表現，才是人類的正常反應。
江千川知道，無論如何試圖偽裝，他和人類還是存在著不同，異類永遠無法完全融入其中。
身體深處傳來被小蟲子咀嚼的感覺，江千川身體內部某個空洞變得越來越大。
但是也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就像是一直懸著的那個石頭終於落了下來，沉沉地往不見底部的深處下降。
秦遠安仿佛是沒看見剛才那人奇怪的表現，依舊神色如常地和江千川討論接下來的安排。
“今天還是這些項目嗎？要不要檢查實驗體鱗片，最近看上去顏色有些過於豔麗了，似乎是季節變化的影響……你以為呢”
“……”江千川看著她不說話。
“嗯，怎麼了？”秦遠安歪頭，眼底一片澄澈。
“沒有。”江千川默默地搖頭，很明顯不是沒事的樣子。
如果秦遠安能讀心，知道江千川的想法，她會用一種過來人的經曆告訴江千川。
非人生物秦遠安見得多了，奇怪的液體可怕的骷髏都能接受。他現在還隻是異瞳，和前輩們相比，不算什麼。
第87章 奇怪的同事（十五）
◎尾巴，大尾巴◎
隨著控製不住的身體變化, 還有越發強烈的占有欲。
尤其是每次秦遠安用欣賞的眼光看著人魚，江千川都能感覺到身體仿佛有腐蝕性的液體正在咕嚕咕嚕冒著泡。
“真好看啊，不愧是大自然的造物。”秦遠安真情實意地感慨。
人魚尾巴又大又漂亮, 尾鰭靈動，像是雲朵一樣。偏偏不是那種沒有力道的美麗, 人魚碩大的尾巴同時也能護住自己, 實在是令人羨慕。
每到這個時候, 江千川都會保持沉默，從來不參與討論。當然, 秦遠安也懷疑和他不喜歡說話有關係。
玻璃對麵, 人魚漂亮的大尾巴甩出一道道波紋, 像是在自娛自樂一樣, 不過無論是什麼行為，研究員都需要記錄下來，然後分析背後的原因。
秦遠安低頭寫字，有時候感覺人魚過得比她的生活幸福多了, 羨慕。
手指的骨節傳來堅硬|物質的觸?感, 是江千川，他有些猶豫地遞過來他的平板。
“不要, 一直, 看它的尾巴。”平板上寫著這樣的字跡。秦遠安看了好幾眼才確定沒有看錯。
似乎是不太擅長說這樣的話，秦遠安看了之後, 江千川就要把平板收回去，被秦遠安眼疾手快地留下了。
看到這句話，秦遠安莫名有些心虛, 像是在外麵擼貓被家裡的貓咪發現了一樣, 家裡的貓貓委屈地小聲撒嬌。
家裡的貓咪很乖很聽話, 即使是嫉妒生氣也隻會小聲撒嬌，不敢拆家也不敢弄壞東西給主人添麻煩。
但是主人都是貪得無厭的，看見好看的貓咪總是忍不住欣賞，家裡的貓咪越是乖巧主人越是會給自己找理由：她隻是犯了每個鏟屎官都會犯的錯誤。
於是秦遠安理直氣壯道，“我就是看了幾眼，一切都是為了研究。”
若是黎老大聽了這句話，不知道感動成什麼樣，可惜他不在這裡。
江千川不說話，豎瞳幽幽地看著秦遠安，幽藍色的光芒浮動。
“這不是很少能看見這樣大的尾巴嘛，隻有一點點的好奇。”秦遠安比出“一點點”的距離，而後補充道：“要是你也有，我就不看彆的魚的了。”
秦遠安意有所指。
原本隻是隨口一說，秦遠安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反正看江千川的表現，他肯定不是人類，也不知道他本體是什麼樣，不知道有沒有好看的大尾巴。
現在秦遠安和江千川越來越熟悉了，她也敢這樣是白地提出自己的要求，不再是之前那樣一口一個“大佬”，一句一個“您”。
聽上去恭敬得很，同樣也疏遠得很。
在這樣親近渴望的的眼神中，江千川很難說不。
尤其是當對麵是秦遠安時，在她親近的眼神中，江千川猶豫地緩緩點頭。
尾巴他確實也有，大很多，也足夠有力道，不過沒有人魚的尾巴好看。
“但是……”江千川話沒說完，聲音就不由自主停下來。
秦遠安的眼睛像是黑夜裡點燃的燈火，一點點亮了起來。
實驗室也不是一片昏暗，偏偏隻有她的眼睛亮得難以忽視，亮得讓人心裡發顫。江千川心裡也是晃悠悠的。
“大尾巴，能不能給我看看啊，給我看看啊，給我看看……”秦遠安熟練地運用撒嬌的武器，聲音變軟。
她隻有在比較親近的人麵前才會這樣，而她很少會得到否定的回答。
江千川還是第一次遭遇這樣猛烈的攻擊，措手不及，瞬間失去了防守，大腦一片空白。
隻是最後一點點理智支撐著他沒有立刻點頭，不過也撐不到多久。
秦遠安研究員又在和江千川研究員說些奇怪的話了。周圍的工作人員見怪不怪。
距離比較遠，加上秦遠安有意小聲說話，工作人員們即使認真聽也隻能聽見“好不好”“給我看看”之類的話。
看看什麼？
工作人員們的耳朵豎起來，悄咪咪往那邊看。
麵對秦遠安的懇求，江千川研究員似乎沒有反應。不過看他的手指懸在空中，長時間沒有繼續移動，工作也是一點沒動動，就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了。
工作人員相互對視了一眼，交換了心照不宣的眼神，而後在手機上悄悄打賭，“你覺得這次江千川研究員能撐多久？”
“三分鐘？五分鐘，還是十分鐘”
“三秒鐘（肯定）。”
“同意。”
“同意。”
麵對秦遠安研究員時，江千川研究員向來是沒有原則的。
對於兩人偶爾的小動作，周圍的工作人員們心照不宣，隻是默默離開了些，免得影響到兩人。▲思▲兔▲網▲
反正他們也不會影響到工作，連兩人的組長們都沒管。
之前覺得江千川研究員不可接近、高高在上，但是自從他成了八卦的主人公後，似乎也變得容易接近了些。
畢竟工作人員們都記得他被秦遠安研究員逼得不得不答應的場景，原本麵對江千川的疏遠感也減少了些。
總算是到了下班的時間，不知道是誰的鬨鈴響了起來，格外響亮。
江千川鬆了一口氣，第一次覺得下班時間實在是太及時了。
“應該下班了。”他的平板被秦遠安收走了，失去了“外置發聲器官”，江千川被逼無奈，隻能親自開口說話。
“不著急，大不了加班。”秦遠安看了一眼時間，當機立斷道。
江千川環視四周，周圍的工作人員們似乎也是同樣的想法。
原本下班最積極的那些人全都低著頭裝作專心地工作，看監控的看監控，找資料的找資料了，搬物資的搬物資，突然都對工作上了心，沒有人提出要下班離開。
實在是沒有辦法，麵對如此堅決的秦遠安，江千川隻好道：“……之後給你看，不過要去其他地方。”
簡直就像是被強壯的丈夫欺負的小媳婦，小媳婦細皮嫩肉低聲細語，麵對丈夫不合理的請求，即使不願意也隻能小聲答應了。
江千川的聲音越來越小，秦遠安的眼睛卻越來越亮，高興地同意了。
“好，那我們說定了啊。”
確定了能看見新的大尾巴之後，秦遠安的動作飛快，工作效率也升了好幾倍。
當即迅速地完成今天剩下的任務，收拾好自己的包包，便和江千川一同出去了。
兩人先後離開，地下四層先是沉默了一瞬，而後爆發出更大的討論聲。
“我就知道，江研究員絕對抵不過小秦的攻勢，剛才打賭失敗的人準備好今天請客吧。”
“可惡，都是摸魚，小秦一會兒就能下班了，咱們還要繼續加班。難怪黎老大看重小秦。”
“所以到底說了什麼，不能說得大聲點嗎？就沒有人敢靠近點聽嗎？”
“我們是來工作的，不是來吃狗糧的。”
對於他們的行為在工作人員那裡造成的風波，秦遠安一無所知。
她隻知道，自己能夠見到大尾巴。
尾巴，尾巴，漂亮的大尾巴。
懷著能夠見到新的大尾巴的興奮，秦遠安這種心情一直持續了好幾日。
連秦西遠和江千川交接的時候，秦西遠難得多了幾句話，主動詢問江千川原因，“最近發生了什麼好事？芝芝看起來很高興。”
秦遠安正在興奮地和孟向清聊天，隻是談論晚上吃什麼，眉飛色舞，喜悅溢於言表。
對於秦遠安和江千川經常一起出入，秦西遠已經逐漸能接受了，對於秦遠安打算瞞著他的事情也有了猜測。
隻是孟向清一直不忿，不明白這種好事沒有輪到自己，他也想去那個項目研究。
“……”江千川撇過腦袋，眼睛看著秦遠安的方向，不說話。
什麼毛病，他也不喜歡和這個人說話。秦西遠冷著臉不再說話。
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