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著頭研究資料。

過於嚴肅的氣氛讓秦遠安下意識放慢了動作，其他人似乎都很忙，找不到插進去的時機。

首先注意到秦遠安到來的是江千川，秦遠安剛從電梯出來，他便有所察覺似的看過去，眼睛被頭發擋住，看不清他的神色，似乎對著秦遠安點了點頭。

心下一鬆，看來大佬沒有生氣，態度還是很好的。秦遠安立刻放緩腳步，悄聲走了過去，站到江千川身側，小聲詢問，“這是怎麼了啊？”

大家都相當嚴肅的樣子，秦遠安都不敢說話了，看上去似乎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

女子身上帶著清晨的氣息，外麵的空氣瞬間圍繞在江千川的身邊，溫暖清爽乾燥，似乎空氣中都染上了一種溫度。

常年呆在辦公室，偶爾有時間也是回家辦公，江千川對於這種氣息並不熟悉。

兼之秦遠安擔心江千川聽不清楚，特意湊近說，兩人的間距有些小於社交距離。

江千川抿了抿唇，因為有口罩遮掩，他的動作並不明顯。

秦遠安等了一會兒，看見江千川打開平板，在上麵打字給秦遠安看。

“嗯，應該是昨天晚上實驗體暴動，幾乎要衝破周圍的防護措施逃走，淩晨才控製住實驗體，現下實驗體已經被注射大量麻醉藥物，暫時保持了安靜。”

比起直接說話，江千川似乎更習慣於利用電子產品進行對話，一連串打了好幾行字。

“居然發生了這種事情，好可怕啊。”

實驗室的防護措施多麼嚴格秦遠安是知道的，可見這個“人魚”的力量多麼大，居然差點就逃出去了。

想到之前捕獲“人魚”時，就有些工作人員被抓傷了，現下他們還沒有逃離危險。以後要麵對這樣厲害的研究對象，秦遠安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

雖然有些擔憂，工作還是要做的。秦遠安苦著一張臉，拍了拍%e8%83%b8口。

“不用擔心，這次是意外，研究過程中會控製實驗體的動作，監控實驗體的情況，不會有危險。”

或許是察覺出秦遠安的想法，江千川快速地打字。

這是在安慰她？

秦遠安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江千川，心想大佬果然心%e8%83%b8寬廣，麵冷心不冷，人還是很好相處的。

於是更加堅定了好好抱著大佬大腿的想法，用好好工作回報大佬，絕對不扯後腿。

“嗯嗯，我知道了，您放心，我會珍惜這次機會的。”秦遠安保證道。

或許是注意到這裡的動靜，兩棲類生物研究小組組長林姐擺了擺手，招呼兩人過去：“兩個小家夥躲在角落裡做什麼呢，都過來吧，有事情要交代你們。”

黎老大也是一臉不讚同的神色看著他們，在偷偷聊什麼。

江千川隻是看著秦遠安，沒有立刻動身，沒有反應。

剛算是和江千川建立了短暫的友誼，秦遠安把江千川當做共同戰友，以為他和自己一樣不想工作才躲在角落裡。

於是秦遠安對著戰友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走吧，又來活了。”

“我們要做什麼事情啊？”

即使不喜歡工作，秦遠安也保持著一貫的活力，惹得林姐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

江千川慢了一些，跟在後麵，眼神幽幽地盯著林姐放在秦遠安腦袋上的手掌。

是去記錄實驗體的數據。

監控傳來的畫麵畢竟比不過人眼的觀察詳細，加上“人魚”警惕性很強，即使是被麻醉進入了深度睡眠也下意識地回避監控，隻能獲得一些普通的錄像。

需要研究人員親自記錄。

說起來很簡單，實際上要準備的工作量不小。

“人魚”的聲音有一種特殊的誘惑力，會在人類的腦海中產生幻覺，正好符合“誘惑無知的少女陷入歧途”、“蠱惑航行的水手撞上暗礁”的傳說。

因此進去的人越多越危險，最好隻有一男一女進入。

這個任務自然就落到了秦遠安和江千川身上，兩人帶著據說能隔絕人魚聲音的耳罩，穿上厚重的防護服，還有厚厚的麵罩。

穿到一半，秦遠安就感覺活動相當困難，若是全副武裝，估計秦遠安連走路都做不到，頓時微鼓起嘴唇，有些不樂意。

不過這些畢竟是為了他們的安全準備的，還有那麼多人等著他們傳出來的資料，即使不舒服，秦遠安也隻好勉強自己接受。

秦遠安這裡一切順利，在向來配合的江千川那裡卻卡住了。

“不必。”江千川躲在口罩後麵，不讓其他人靠近。

幫忙穿戴的工作人員舉著防護服，有些尷尬地站在旁邊，不知如何是好。

林姐有些頭疼地走過去，詢問出了什麼事情。原來是江千川不穿戴防護服，也不讓工作人員幫忙穿戴，但是不穿上防護服，誰也不敢讓他進去。

“不乾淨。”口罩後麵的江千川冷著一張臉，完全不配合。

這種防護服材料比較特殊，異研究也就幾套，平時研究需要就消毒後隨便套上一間，就算影響行動也沒有選擇的空間，這下就被江千川嫌棄了。

林姐總算是想起來，這個家夥一向是有潔癖，就算是處在室內也要帶著口罩手套，也不喜歡彆人距離他太近，仿佛擔心彆人身上的細菌傳染給他一樣。

讓他穿被人穿過的防護服，就算是已經消毒過的，江千川也不樂意，全身散發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氣息。

工作人員不敢強逼著江千川穿上，畢竟這種厲害的研究員，誰也得罪不起，隻是苦著臉等著林姐吩咐。

秦遠安表示理解，艱難地挪動身上的防護服，湊過去給了江千川一個佩服的表情。

“厲害啊。”秦遠安做口型道，看著黎老大似乎就要注意到她了，秦遠安立刻眼觀鼻鼻觀心，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

雖然她也不想穿防護服，但是黎老大在的時候完全不敢作對，頂多是以後多多摸魚小小地反抗一下。

林姐：“現在給你重新做一套來不及，你就勉強一下，之後給你放假。”

顯然，放假對於江千川沒有任何吸引力，他不為所動。

僵持了一會兒，江千川拿著平板打字解釋。

如果人魚一直保持沉默沒有醒過來，這些防護服自然是用不到。若是人魚意外中途清醒，這些防護服的作用不大。

聽起來有道理。

黎老大和林姐商量了一下，同意了江千川的要求，於是不需要帶著防護服，帶著能隔音的耳罩就好。

“好哎。”對於這個結果秦遠安舉雙手讚同，連忙脫下防護服，緊隨江千川的動作。

黎老大抽了抽嘴角，平時讓秦遠安工作，她要是也那麼配合就好了。

看著江千川這樣離譜的要求被通過了，秦遠安躍躍欲試，興奮地舉著手，眼睛盯著黎老大，表示自己有話要說。

相當熟悉秦遠安的想法，黎老大隻感覺頭疼，直接皺著眉頭駁回了，“請求不予通過，趕緊進去。”

連林姐也當做沒看見秦遠安，直接忽視了。

“早點進去吧，已經耽誤了一段時間，萬一實驗體提前醒過來就不好觀察了。”表情溫和的林姐說著可怕的話，秦遠安不由得往後縮了縮。

黎老大林姐和其餘工作人員站在外麵監控傳出來的數據，秦遠安和江千川穿過長長的走廊進入安置實驗體的房間內。

走廊兩邊閃爍著監控的光線，秦遠安一邊走在其中一邊和江千川小聲嘀咕，她現在把江千川當成了自己人，“唉，黎老大現在對我越來越沒耐心了，連屬下一點小小的願望都不能滿足。”┅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什麼願望。”遞上來的平板配合地詢問。

“當然是做完這一單給我放個長長的假期啊，我連去哪裡玩都計劃好了。”上班摸魚的時候，秦遠安早就看準了幾個有趣的地方，打算找時間一一去打卡。

“去海邊吹風看海鷗吃海鮮，去沙漠看風景買紀念品，去爬山，去遊泳……”對於玩樂的方式，秦遠安如數家珍，簡直已經看見假期一樣。

走廊上的收音不錯，監控室裡的人都清楚地聽見秦遠安剛才說的一番話，黎老大黑著臉，知道秦遠安絕對有七成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林姐半掩住嘴唇笑：“我可真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小姑娘了，要不之後我們交換一下研究員。”

“不，換。”黎老大咬著牙一字一字地往外蹦。

眼睛瞅了幾眼旁邊的監控，秦遠安在心裡感慨，黎老大最近修養變好了，居然連這樣的話都沒有什麼反應。

“嗯，如果你實在想去，我可以幫你向組長申請，把我的年假換給你，組長很好說話。”江千川默默地打字。

他的成果多，年假一直積攢起來沒用過，按照林姐的性格，隻要操作上不違規，她應該會同意的。

“給我嗎？大佬，你怎麼那麼好，做什麼才能回報你啊。”秦遠安驚訝不已。

“橘子和巧克力都很好吃，不需要回報。”感知到秦遠安喜悅的氣氛，江千川的身體有些蠢蠢欲動，走廊裡傳出隱隱的水聲。

監控室內，黎老大揉了揉眉毛，“你們手下的人，管一管，這樣不合適。”

年假時間固定，秦遠安尚且能每天按時下班。要是還能換年假，秦遠安又不知道去玩多少天才能回來工作。

看著監控，林姐臉上笑容更深，表情意味不明。

擺了擺手，林姐眉眼帶笑，“你問我我也沒有辦法，研究所確實可以把自己的假期給彆人，隻是很少有人這樣做，我也攔不住。”

雖然尚且不知道這個辦法的可行性，光是聽江千川這樣說，就把秦遠安感動得眼淚汪汪。

“你，是個大好人！”秦遠安感動不已，之前聽其他人說什麼江千川性子不好相處，現在一看，完全就是彆人的錯覺。

不僅樂意帶飛掛件，還主動完成秦遠安的願望。這還不好相處？！

大佬就是從天上下來普渡眾生，造福人間的吧。

秦遠安激動得差點要跳起，江千川走在她身後，眼神幽幽。

走廊的儘頭，一道厚厚的銀色牆壁把外麵和實驗體所在的空間完全隔開。刷臉識彆瞳孔和指紋掌紋，秦遠安和江千川經過了層層手續的檢查，大門才緩緩移開。

門打開的一瞬間，秦遠安下意識地閉著眼睛，持續了半分鐘才睜開眼睛。

惹得江千川看了她好幾眼，她剛張開眼睛就遞過來一個平板詢問，“是眼睛受到刺激了嗎？”

“不是不是，就是感覺這樣才更正式。”秦遠安尷尬地小聲道。

實驗室內溫度比較低，低溫的環境有利於實驗體生活，對於人類來說卻不太適宜。銀白色的實驗室中，道道寒氣浮動，仿佛呼出一口氣都能變成冰碴子落下來。

兩人身上都穿著保暖的服裝，原本不應該有什麼影響，但是秦遠安現在有些不確定了，不然她怎麼會看見江千川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