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娃才冷淡吐出疑問。

“為何汝如此弱小？”

秦遠安眼睛看著桌子上的杯子，頭也不回地回道。

“確實是這樣啊，人類不吃飯會餓死，吃太多了會撐死，吃東西被嗆到也可能會因為塞住氣管而死……總之人類很脆弱的。”

“正是因為人類很脆弱，大部分人類都很珍惜自己的生命，儘量把生活過得精彩。”

當然，全副心神都放在努力工作上不符合秦遠安對於“精彩”的定義，還不如直接被鬼魂帶走。

小娃娃站在地上，看著秦遠安單薄的背影，擰著眉毛思考。

好像確實是這樣，人類看見超出他們想象的事情會被嚇死，過於恐懼也會突然死亡，過於喜悅也會失去心跳……

更不用說人類那脆弱的□□，很容易就會被外物傷害。

惡鬼以前有過很多種不同的玩具，比如凶猛的三頭烈犬、可以噴射毒液的幽冥草、叫聲淒厲能造成音波攻擊的死亡鳥……這些都是深淵中強大的生物，偶爾它們還會覬覦惡鬼的力量，然後被惡鬼丟進烈焰中燃燒。

而人類完全不一樣。它還是第一次飼養人類，才認識到人類是多麼脆弱，不能攻擊，還很容易死掉……

之前和人類“玩遊戲”時多麼漫不經心，現在親自飼養人類就越發現其中的困難，這種生物實在是太過脆弱了。

好麻煩。

小娃娃突然沉默下來，秦遠安也不在意。

反正比起鬼魂人類肯定很脆弱。而秦遠安顯得比鬼魂更加顯得弱雞很多，主要是因為她自己懶得掙紮，不是人類這個種族的原因。

這杯紅色的看上去不錯，有點香香的；這個綠色的是什麼，葡萄汁嗎；這個藍色的濃稠的液體是什麼，看上去顏色很好看……

秦遠安看著桌子上琳琅滿目的飲料，有些拿不定主意，正打算隨便拿起來一個嘗一嘗。

身後突然傳來小娃娃稚嫩的聲音，語氣冷漠：“紅色的杯子裡乃是血水，藍色是幽冥草液，紫色為怨氣凝聚而成……汝皆不能食用。”

雖然這些液體對於惡鬼來說並沒有任何影響，但是人類太弱小了，即使“普通”的液體也可能帶走他們的生命。

惡鬼嫌棄地想，而後一個盛著乾淨透明的清水的杯子浮在空中，杯子撞了撞秦遠安的臉邊，“汝可飲用此物。”

秦遠安有些懷疑地看著惡鬼，它什麼時候那麼好心了？

雖然秦遠安並不怕這些生物，但是這短短的時間的相處，她也明白了惡鬼的喜歡看其他生物出醜，這樣主動為彆人做事太過罕見了。

注意到秦遠安的眼神，小娃娃語氣不善：“汝在看何？”

“這是……”

“汝不是說人類很容易死掉？”小娃娃突然換了一個危險的語氣，“難道汝敢騙我？”

“不是……”

熟悉的想要殺人的語氣，秦遠安這下放心了，拿起惡鬼變出的清水。

%e8%88%94了%e8%88%94嘴唇，沒有聞到奇怪的氣味，秦遠安咽了一小口，確實是清水的味道。

惡鬼變出來的清水很解渴，清涼的味道下肚，秦遠安立刻舒服了許多。

看著秦遠安喝完了一杯水，惡鬼才放下心來，人類應該不會突然死掉了。

然後喝光的杯子裡又冒出來清水，清澈的液體在杯子裡漾出乾淨的色彩，杯子撞了撞秦遠安的手指。

喝完一杯水，現在並不是很渴的秦遠安：……

行，行吧，反正這也是惡鬼大人的好意。多喝水對身體好。

秦遠安很給麵子地把第二杯水喝了下去。

之後杯子裡很快又冒出了清水，是第三杯。

看著秦遠安把清水喝下去，惡鬼莫名有一種成就感，投喂人類突然投喂出了樂趣。

秦遠安一直沒有喝第三杯，小娃娃圓溜溜的眼睛盯著秦遠安，期待地望過去，臉上寫著躍躍欲試幾個字。

它已經準備好變出第四杯清水了，還覺得秦遠安喝水喝得太慢。

秦遠安：……

若不是看著惡鬼現在對自己還算有興趣，並不著急玩壞她。秦遠安都要懷疑惡鬼是不是故意讓她一直喝水，然後撐死秦遠安。

實在是喝不下第三杯，秦遠安堅決地拒絕了下一杯清水：“我實在是喝不下去了，還請您知道，人類喝水太多也會中毒的。”

杯子在秦遠安的身邊轉了一圈，看秦遠安緊閉著嘴巴確定不喝了，惡鬼才有些可惜地撤下了杯子。

之後秦遠安發現，惡鬼似乎是對給她投喂這件事上了癮，過一段時間，盛著清水的杯子就撞一撞秦遠安，發出輕微的晃蕩聲。

秦遠安：“謝謝，但是暫時不需要了。”

小杯子不死心地追著秦遠安，她去了哪裡杯子就跟在後麵。

坐在秦遠安懷裡的小娃娃麵色不變，仿佛這個熱情的杯子和它沒有關係。

被惡鬼嚇到的女鬼們其實並沒有離開，而是躲在一邊，悄咪咪地看著宮殿內部的情況。

原本還擔心秦遠安會不會被那位欺負，畢竟秦遠安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而那位的殘暴與陰晴不定傳遍了整個深淵，僅僅是它的氣息就讓女鬼們害怕。

現在一看，女鬼小姐姐們總算是放下了心，偷偷地竊竊私語。

“那位對秦遠安小姐好溫柔啊，我之前還擔心秦遠安小姐會不會受傷。”

“這個小孩子就是那位變成的嗎，以前沒有見過啊。”

“秦遠安小姐膽子好大，那位生氣了也敢逆著來，要是我直接就被嚇沒了身體。”

“所以，秦遠安小姐和那位肯定是真的吧。”

躲在柱子後麵、石頭後麵、桌子後麵的女鬼們用鬼魂的方式溝通，秦遠安聽不見，不過坐在秦遠安懷裡的惡鬼聽得一清二楚。

秦遠安低頭推開熱情的酒杯時，坐在懷裡的小娃娃輕飄飄瞥過來一個眼神。

那眼神如有實質，眼神落到的地方，女鬼們身上冒出一陣陣寒意，從身體深處生出懼意，女鬼們被嚇得快要控製不住身體。

隻是幾個弱小的鬼魂，惡鬼稍微警告性地看了一眼，又輕飄飄地收回了視線。

這些女鬼似乎和秦遠安的關係很好，處理了它們秦遠安又會傷心，人類過於傷心可能會死，很麻煩。

稍微思考了一下其中的利弊，惡鬼直接當做沒有看見那些女鬼，沒有直接讓這些鬼魂魂魄消散。

不過敢於窺伺惡鬼，依舊需要付出代價。

小娃娃身邊的黑氣竄出去，在寢宮外麵晃了一圈。

黑氣所到之處，陰風陣陣，怨念叢生，鬼魂小姐姐們剛鬆了一口氣，此時終於反應過來，哆哆嗦嗦地散開逃走了。

把那些鬼魂嚇走，黑氣又巡遊了一圈確定周圍其他鬼魂的氣息全都消失之後，黑氣才晃悠悠地回來，鑽進了小娃娃的身體。

忙於推開熱情的杯子，秦遠安沒有注意到旁邊的動靜，隻是摸著小娃娃的腦袋，和它商量。

“您把這個杯子撤下，我給您擼毛怎麼樣。”

人類居然敢和它談條件？

小娃娃木著臉，麵不改色，隻當做聽不見。

想了想，秦遠安補充道，“擼另一個形態的也可以。”

小杯子立刻撤了回去，秦遠安正打算給惡鬼擼毛，安分地坐著的小娃娃突然坐直了身體。

腦袋頂開秦遠安的手掌，小短腿站在地上，圓溜溜的眼睛看過來。◢思◢兔◢在◢線◢閱◢讀◢

“吾帶汝參觀此處。”

秦遠安：“啊？”

那麼突然？

不過既然惡鬼主動提出帶秦遠安參觀，秦遠安自然也不會拒絕。

中間是比周圍高很多的主殿，周圍零散分布著許多小宮殿，小宮殿向中間的主殿拱起，呈現聚攏之態。僅僅是中間一個宮殿就有一百餘根柱子，每個柱子上都纏繞著重重藤蔓，藤蔓相互交疊廝殺，流淌出紅色的痕跡，紅色在柱子上緩緩地移動。

柱子上的花紋很特殊，秦遠安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稍微恍惚了一下。

飄在前麵的小娃娃，注意到秦遠安在它身後沒有跟上來，又轉了回來。

順著秦遠安的視線看過去，這些紋路不是單純的花紋，是藤蔓纏繞留下的力量痕跡，一些力量比較弱的鬼魂經過此處很容易被引誘，失去神誌。

小娃娃眼角低下去，身邊的黑氣立刻竄出去，纏上柱子。藤蔓枯萎，紅色的痕跡消失，紋路消散，圓柱露出白色大理石的底色。

原來不是黑色的啊。

感覺剛才自己確實有些不對勁，此時才回了神，秦遠安按了一下眼角，疑惑不解：“剛才是什麼情況？”

人類太過弱小了，詭異的紋路會讓他們被迷惑，藤蔓廝殺流出來的液體都可能讓他們中毒死亡。

小娃娃盯著秦遠安，表情凝重。

雖然惡鬼什麼都沒說，但是秦遠安莫名感覺自己好像被小看了。

或許不是錯覺，在之後的路線中，黑氣飄在最前麵，秦遠安遠沒有走到的時候，周圍所有奇奇怪怪的生物就已經被黑氣吞噬了，連慘叫聲都沒有留下。

被各種生物覆蓋的宮殿，在黑氣清理一遍之後，逐漸露出原本的色彩。

雕梁畫棟，金碧輝煌，煙籠鳳闕，香藹龍樓，白色大理石的圓柱發出溫潤的光澤，金色銀色的花紋勾勒著牆壁的圖畫，宮殿從走廊這頭到那一頭布滿了各種可愛精致的小獸，欄杆上裝飾的大顆寶石熠熠生輝。

秦遠安：“原來這裡不是隻有紅色和黑色啊？”

惡鬼飄在前麵，沒有說話。

自然不是，這些東西都是以前的生物為了討好它上供的。

當時剛來到深淵的惡鬼喜歡到處找鬼魂打架，在打遍了全深淵的生物之後，其他鬼魂主動尊它為首，獻上了很多寶物。

其實就是保護費，希望惡鬼在收了這些禮物之後能網開一麵。不過它們很快發現，即使上交了保護費也沒有用，隻要惡鬼想打架了，彆管是什麼生物，依舊會隨便挑一個家夥拎過來打架。

有一部分鬼魂生前是能工巧匠，用了深淵中最好的材料，收集了最珍貴的寶石，用它們在深淵中還原出最繁華的盛世才存在的景象。各個房間裡堆滿了來自世界各地的珍寶，即使現在也有生物源源不斷地上供各種珍寶。

即使是惡鬼以前也沒見過這麼多寶物。

不過惡鬼並不在意這些東西，隨便找了個順眼的宮殿作為寢宮，然後住了一段時間，很快就失去了興趣，把這裡拋之腦後。

加上惡鬼數百年沒有回來，這裡很快就被某些深淵生物占據，這些生物沒有神誌、隨處可見，惡鬼懶得和它們計較。

隨著時間的時間推移，原本的金色銀色逐漸被紅色黑色覆蓋，寶石的光芒被藤蔓密密實實地掩蓋住，毒物遍布宮殿的角落，濃重的氣體四處彌漫，反而更加合惡鬼的心意，

若不是擔心秦遠安在這裡，很容易被這些不長眼的深淵生物誤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