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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漂亮的鳳凰花樹。”

她說完,一揚手,將桌上那一整壺滾燙的茶水全潑在了那棵樹上。

熱氣蒸騰間,空氣中彌漫起一股草木被燙熟後的清香。

見韋妝麵露驚訝,青黛竟咯咯笑了起來,那笑聲透出一股異乎尋常的暢快:“大家都相信,隻要這棵外來的雜樹死了,母樹就能複生。可惜,無論我們怎樣折騰它,它就是不死。”

她說著,狠狠從樹下掐下一朵鳳凰花,用染著丹寇的手指一點點將那朵花碾碎,女子如玉般的手指狠狠揉捏著鮮紅的鳳凰花,那畫麵好看是好看,卻不免有些觸目驚心。

“非但不死,這花反而開得一年更比一年嬌豔。”

第51章 青黛

◎你這嘴唇分明是被人親腫的!◎

這位青黛姐姐果然是個妙人, 虐待完鳳凰花樹,她笑容滿麵地走到了韋妝的近前,挑起她的下巴上下打量了許久。

半晌, 終於露出略帶嫌棄的表情,笑道:“既然來了鳳閣, 過去的名字就沒有意義了。看你長得這麼普通, 就叫你阿醜吧!”

那語氣, 真真是霸道又傲嬌。

如果韋妝真是個涉世未深的大小姐的話,說不定真會因此感覺受到侮辱。但身為一個穿越者, 擁有上輩子在倚紅樓時的經曆,她自然知道青黛這麼做是為了保護她。

雖然不知道她到底出於什麼理由, 才如此大費周章地提點她, 維護她,但這份心意,她領了。

“阿醜謝青黛姐姐賜名!”

她大大方方地認下了這個名字,反惹得青黛麵露詫異。她定定望著她看了良久, 才一臉欣慰地笑道:“你這丫頭,果然有趣!”

青黛的目光最後落在了韋妝的嘴唇上:“你這嘴唇怎麼了?”

韋妝這才想起自己身上的不妥, 慌忙伸手捂住了嘴唇。之前在海上玩得太開心,那麵紗早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之前不小心溺水, 吃藥吃的。”

“噗嗤——”聽到她的解釋, 青黛捂嘴,笑出了聲來,看韋妝的眼神越發的玩味, “彆人告訴你的吧?”

韋妝眨了眨眼, 麵露疑惑。

青黛伸出手指輕輕摩挲著韋妝已經紅腫的嘴唇, 嘴角噙著一抹幸災樂禍的笑, 一語道破了其中的玄機:“什麼藥能讓嘴唇腫成這樣?你這嘴唇分明是被人親腫的!”

“親腫的?”韋妝倒吸一口涼氣。

見韋妝滿臉震驚,青黛驕傲地揚了揚下巴:“你懷疑我的眼光?我可是鳳閣的花魁,你覺得我連這都看不出來?”

韋妝此時已麵紅耳赤,說不出話來,青黛卻仿佛一個剛剛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滿臉興奮。

“嘖嘖嘖,得親多狠才能腫成這樣啊!”

“是那個小子吧?偷親還把人親成這樣,未免有失坦蕩。”

“你又哭又喊,急成那樣,他卻麵不改色,不管他是不懼生死,還是成竹在%e8%83%b8,恕我直言,你的這個小情郎都有點難評。”

韋妝捂著唇,想象著莫白偷親自己的模樣,整個人已經如煮熟的蝦子般通紅。聽到青黛的話,她慌忙為莫白辯解。

“小白他很好!”她猶豫了片刻,“他隻是,隻是害怕……”

青黛笑而不語。

晚上看到就已經覺得足夠壯觀了,第二天天亮,韋妝才發現那棵種在鳳閣旁邊的鳳凰花樹到底有多漂亮。

濃蔭蔽綠,灼灼如火。亭亭如蓋的鳳凰花樹將整座鳳閣都掩在它的樹蔭之下,一抬頭就能看到一團團,一簇簇猶如火焰般燃燒的鳳凰花。

可惜的是,鳳閣的姑娘們卻很少有人能欣賞這滿樹鳳凰花的美麗,提起這棵鳳凰花樹甚至滿臉鄙夷,蔑稱它為災樹。

“一棵樹怎麼可能帶來災難?”

“帶來災難的不是這棵樹,而是種樹的人,但這並不妨礙我們遷怒於它。”見韋妝麵露疑惑,青黛好心解釋,“俗套的渣男賤女的故事罷了,一個男人用愛情為餌,騙開了天人的城門。這棵樹是他們愛情的象征,卻是天人一族災禍的起源。哪怕它再漂亮,我們也不可能喜歡它。”

閒著也是閒著,青黛順勢為韋妝講訴了玄都隕落的始末,最後沉下臉色鄭重告誡道:“如果你足夠聰明,千萬彆輕易相信男人!”

韋妝哭笑不得地點了點頭。她算是看明白了,這位姐姐對男性有著極大的偏見,認為這世間根本沒有好男人,一找著機會就會諄諄告誡她遠離男人保平安。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個雜樹死,母樹生的預言,鳳閣的姑娘們似乎對這棵鳳凰花樹有種奇怪的執著。

像青黛那樣往樹上澆熱茶還算是輕的,甚至有人直接往樹根上澆剛剛燒開的開水,故意捉來蟲子往樹上放。如果是普通的鳳凰花樹,被這麼折騰肯定早死了,令韋妝驚訝的是,無論鳳閣的姑娘們怎樣往死裡折騰它,這棵樹第二天總能恢複活力,重新變得生機勃勃。

青黛是鳳閣的現任花魁,自然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為了維持身價,對外是賣藝不賣身的。身為她的貼身丫鬟,韋妝的日子同樣不可能差到哪裡去,一日三餐有人照料,唯一需要做的不過是在青黛接客時站在她身後,給她撐撐場麵罷了。

青黛雖然嘴巴不饒人,但為人其實不壞,在鳳閣中人緣不錯。隻有一個例外。

第一次遇到殊顏的時候,青黛剛剛表演結束準備回房,韋妝抱著琴跟在她身後,隻見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恨不得將首飾盒裡所有的金銀珠釵全戴到頭上的女子風風火火走來,狠狠撞了一下青黛的肩膀。

撞了人,對方非但不道歉,反而還挑釁地冷哼了一聲。

韋妝慌忙放下琴,過去給青黛揉肩膀:“這是誰啊,跟姐姐有過節嗎?”

青黛神色黯然:“那是小凡,不,現在該叫她叫殊顏了。她是我的上一個丫鬟,恨我一直故意打壓她,不許她露臉呢。這回總算是得償所願了。”

韋妝循著青黛的視線望去,果然看到了樓下大堂裡慶祝殊顏小姐正式掛牌的條幅。當時的表情真真是一言難儘。她做夢都沒想到這世上竟然還有人會主動往火坑裡跳。

“白眼狼,姐姐護著她,她不領情也就算了,竟然還倒打一耙!”

“人各有誌,我祝她求仁得仁。”

青黛歎了口氣,沒有再看,徑自領著韋妝回了房。

借此,韋妝總算知道了青黛當時為什麼要救她。

真正善良的人哪怕曾經被無情辜負,也永遠不會後悔自己曾經的付出。

修真界的鳳閣與韋妝記憶中的倚紅樓其實沒什麼區彆,姑娘們會爭奇鬥豔,也會守望相助。就在韋妝以為,她們除了會日常迫害外麵的那棵鳳凰花樹外,不會有什麼過激的舉動之時,卻無意中看到了令她極為震驚的一幕。

那天青黛想吃綠豆糕,讓她去廚房拿,就在她端著綠豆糕正要回房之時,恰好看到了鳳閣的姑娘們淩虐一個無辜女孩的畫麵。

那是個八九歲左右的小女孩,渾身上下長滿黑羽血煞才有的天罰咒文,五官雖有著天人的精致,卻渾身咒文,若鬼般猙獰。

那些平日裡甜甜叫著青黛姐姐的姑娘,用簪子一下一下紮著那孩子的四肢,她們甚至命令那孩子伸手,將滾燙的茶水澆在那孩子的手上……

韋妝驚得手中的托盤都差點落地,急忙進屋去向青黛求救。

“她們在乾什麼?她們真的是天人嗎?”韋妝氣得渾身發抖。.思.兔.在.線.閱.讀.

沒想到聽完她的描述,青黛卻麵色如常:“我跟你說過,真正的天人都已經跳海死絕了,留在桃源城裡的隻是些拋棄了信仰與自尊,隻剩下生存本能的惡鬼而已。”

見韋妝依舊氣得發抖,青黛拉著她到門外,指著樓下的孩子:“你看她的手!”

韋妝原本不太敢看,直到青黛一再強調那孩子的自愈能力異於常人,她才小心翼翼地睜開了眼睛。

“真的複原了!”隻一眼,她便愣在了當場,隻見之前那雙血肉模糊的手已經恢複得七七八八,就在她定睛的瞬間已經徹底變回了孩童幼嫩的模樣。如果不是上麵依舊沾著斑斑血跡,沒有人會想到她剛剛才遭受過那樣慘無人道的折磨。

“可是,還是會疼的吧,為什麼要這樣對一個孩子呢?”

“因為在大部分天人眼裡,那不是一個孩子,而是隻鬼。”青黛嚼著手中的綠豆糕,若無其事,“那是天人被黑羽血煞強迫後生下的孩子。多麼諷刺,明明渾身天罰咒文,但她的自愈能力卻比天人更好。”

就在二人說話間,一名麵容憔悴的天人女子忽然從人群中衝出來,一把將那女孩摟進了懷裡。

青黛見狀,幽幽一聲歎息:“所有人都讓她把那孩子扔了,但她不肯,寧願帶著孩子搬去下層也不願扔掉孩子。與其留在鳳閣麵對姑娘們的惡意,說不定對那孩子來說,被拋棄才是更好的結局。”

鳳閣龍闕都是一層層的塔型建築,每一層都代表一定的階級,越往下層,身價越低,日子越不好過。看那女子的衣著打扮就知道,她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

“真傻啊,為了一個帶著詛咒的孽種自甘墮落;真傻啊,因為貪戀一點點溫暖就情願遭受折磨,承受常人無法承受的痛苦。”青黛嘴上感慨萬千,麵上卻一臉的漫不經心,看那對母女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個好笑的笑話。

那個表情麻木的孩子見到女子後,臉上竟緩緩浮現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青黛覺得她傻,她卻已經用實際行動表麵了立場。

隻要有母親在,哪怕再痛苦的日子也不是不能忍受。

母親……

望著樓下母女緊緊相擁的一幕,韋妝微微一愣。

明明活了兩世,她卻湊不出一個完整的母親。這一世,她雖有母親,卻隻剩一點模糊的記憶。因為和離離家,她的親生母親一直是韋家的禁忌。長這麼大,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叫什麼。

不過既然母親走後,她能以凡人之軀在韋家好吃好喝地活著,她那位母親的身份想必非比尋常。

測靈根之前,她經常能收到來曆不明的各種珍貴禮物。但自從測靈根之後,她就再也沒有收到過禮物。她一直以為,母愛是有條件的,隻有優秀的孩子,才配得到母愛。

現在才知道,原來這世上也能有無條件的母愛。

真好啊……

那些施暴的姑娘可以毫不猶豫傷害一個無辜的孩子,卻不敢麵對一個母親的怒火。趁著那位母親摟著孩子安撫的機會,迅速作鳥獸散,消失得無影無蹤。

隨著夜幕漸漸降臨,原本空寂的鳳閣又熱鬨了起來。客人陸陸續續到來,同樣也帶來了外麵的消息。

“聽說龍闕新到了一位絕色美人,一起去看熱鬨嗎?”

“雖然我不喜歡男人,不過也想見識一下這個所謂的美人能有多美。同去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