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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獵到東西。你失血過多,不吃點好的補不回來。”

她說完,抱起之前被她踹到山壁旁的浴巾,艱難起身:“這毯子,好沉!你到底出了多少血啊!”

見莫白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她慌忙笑著安慰:“彆擔心,我會回來的。”

一句話,仿佛觸動了心底某個隱秘的角落,莫白隻覺心中忽然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惶恐,竟瞬間有些喘不過氣來。這感覺突如其來,莫名其妙。哪怕之前被仇魚一劍穿%e8%83%b8,他也從未如此惶恐。

自己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是害怕她一去不回?

一去不回就一去不回,他堂堂魔尊,難道真會因為她一去不回就死在這裡嗎?

開什麼玩笑!

此刻這突如其來的惶恐,大概是因為他失約了吧。

他的複仇計劃才進行到玉清宗,剛剛發了通牒要屠逍遙門,說好了要滅人滿門竟然失約……

身為魔尊卻出爾反爾,是不是很掉逼格?

第6章 等待

◎他討厭等待的感覺。◎

就在莫白心緒煩亂之時,一隻通體潔白,如雪般的白蝙蝠撲棱著翅膀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非鳥,找到斷續草了嗎?”莫白眼前一亮,麵露期待。

被他稱為非鳥的蝙蝠長著一張肖似雪狐的臉,隻是鼻子比狐狸短些,上麵還有兩個引人矚目的大鼻孔,一雙黑豆般的大眼睛閃閃發光。聽到莫白的聲音,白蝙蝠收起骨翼,往前爬了幾步,湊到他的近前,脆生生開口。

聲音軟軟糯糯,是個稚嫩的童音:“找到了。東麵向陽一側的崖壁上有一棵,不過根係太深,我挖不動。等尊後回來,讓尊後去挖吧。”

莫白本就因那個該死的女人心緒煩亂,聽到自己的寵物稱她為尊後,頓時怒火中燒:“閉嘴,那個該死的女人將我害到如此境地,她不是我的妻子!”

白蝙蝠被嚇了一跳,竟一個倒仰,蜷成一團,骨碌碌滾出了老遠。

見它嚇成這樣,莫白反倒一臉尷尬。

好在小家夥很快就自己爬了回來,依舊貼在莫白的%e8%83%b8口,滿臉依戀。

“尊主,你覺得尊後會回來嗎?”

莫白剛剛鬆了口氣,小家夥一開口又迅速讓他的臉色沉了下來,他甚至已經懶得去糾正它的稱呼,漫不經心道:“無所謂。”

然而,嘴上說著無所謂,他的眼神卻總是下意識地瞟向山洞外。哪怕非鳥已經麵露戲謔,他也依舊無法抑製自己這下意識的動作。

他討厭等待的感覺。

這會讓他想起人生中最絕望的時刻。

望著外麵搖曳的樹影,莫白回想起了人生中唯一的一次等待。

那時候的他還是剛剛從果子裡出來的小崽崽,還沒來得及在人間行走多久便被一個邪修騙回了洞府。那個邪修是個瘋子,熱衷於拿他試藥,他被放血,被割肉,被喂毒藥,每一天都過得苦不堪言,宛如噩夢。

直到有一天,洞府中來了一個小姑娘。小姑娘不過五六歲大的模樣,他以為她會跟之前那些被擄來的孩子一樣嚎啕大哭,然而她卻出乎意料的鎮定。不哭不鬨,一天到晚眨巴著一雙純潔無瑕的大眼睛,口口聲聲喊那邪修爺爺,竟生生哄得那邪修對她網開了一麵。

然而那邪修並不知道,她麵上對他依戀,私底下卻從未放棄過逃跑,甚至偷偷拉攏了他這個藥人。

她望向他的眼神總是溫柔又慈愛,莫名讓他想到還在果子裡的日子。他也不明白,自己當時到底中了什麼邪,竟會覺得一個小姑娘的眼神讓他覺得溫柔慈愛,仿佛母親般溫暖。

她說她是修真世家的大小姐,她說:“跟我回家,你以後再也不用吃發黴的食物,再也不用喝臟汙的泥水,沒人會再拿你試藥。我會帶你一起去上學堂,如果你有靈根,我還可以讓家中的仙師教你修煉,從今往後你再也不是孤孤單單一個人了,有我陪著你,我會陪你一起長大。”

她說她會陪他一起長大。多麼溫柔的承諾啊!

她甚至還教會了他拉鉤。

“一言為定,我們拉鉤!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他到現在依然記得那張小臉上那誠摯的笑容,小姑娘伸出小指與他拉鉤的表情鄭重得仿佛許下一個一生一世的承諾。

他目送著她離去,他滿懷期待地等著與她再見,腦海中不停描摹著與她重逢的美好景象。

可惜,她再也沒有回來。

一天,

兩天,

三天,

……

他等了又等,從天黑等到天亮,又從天亮等到天黑。他沒等來小姑娘承諾的營救,卻等來了邪修的怒火。

那個邪修是真的喜歡她,甚至已經暗暗決定要傳她衣缽。因為幫助她逃跑,他被邪修變本加厲地折磨。

沒有人敢信一個天人竟會選擇墮魔,那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永遠都無法想象他當初遭受過的痛苦,跟邪修的折磨一比,體內靈氣與魔氣的撕扯根本不值一提。

他也曾一遍遍回想當初的情景,思考著自己是否有第二條出路。可惜的是,沒有。

如果重來一次,他大概依舊會上當,誰能想到一個笑容甜美的小姑娘竟會有那樣險惡的用心。

他大概天生與女子犯衝,碰到的女人就沒一個是省油的燈。人生唯一的一次等待,等來的是背叛。隨便選個女人當妻子,都能被害得修為全失,筋脈儘斷。

想到這裡,他下意識地感受了一下自己隻有觸覺與痛覺,卻動彈不得的身體。

之前一直沉浸在回憶之中,沒什麼感覺,此刻回神,他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很不對勁。

怎麼回事?身體的感覺怎麼會這麼奇怪?酥酥|麻麻,仿佛有無數隻螞蟻不停在身上爬行。

一開始,他還真以為是身上的藥香引來了螞蟻,甚至命令非鳥鑽進去替他捉螞蟻。待到非鳥無功而返,他才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尊主,你身上沒有螞蟻。”

“沒有螞蟻,這怎麼可能?”

隨著非鳥在鬥篷下鑽來鑽去,那種渾身仿佛有螞蟻在爬的感覺非但沒有減弱,反而變得越發清晰。更可怕的是,非鳥在他身上爬行的每一步都能帶來仿佛過電般的奇異觸?感。

回想起那個女人之前的自言自語,莫白眼前一黑,心中頓時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e5%aa%9a藥?

那蠢貨該不會把%e5%aa%9a藥當成了傷藥吧?

他急忙讓非鳥將那個被她隨意丟棄在山洞一角的藥瓶滾到他麵前,隻一眼,他便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千機引,竟然是千機引!

妖族秘藥千機引,中藥者會跟與他初次交合之人產生獨特的牽絆,二人必須時時在一起,一旦分離,中藥者便會承受蝕骨鑽心之痛。除非中藥者一輩子保持童貞,不然,哪怕殺掉初次交合之人,也將時時刻刻承受蝕骨鑽心之痛。

那個該死的女人!果然跟女人扯上關係,準沒好事。

剛剛上藥的時候,他就已經悄悄試探過了,紫金鈴已經跟她綁定。他猜測這可能是以為禁術逆時,逆時發動的那個瞬間時間與空間扭曲,讓他與紫金鈴失去了神魂聯係。紫金鈴或許以為他已經死了,或許以為他已經拋棄了它,在那一個瞬間,它變成了無主之物。

偏偏那個女人剛好在那時盜走了它,在陰差陽錯間完成了認主。+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魔尊的傳承曆來血腥,這代表魔尊身份的紫金鈴自然也不可能隨意改換主人。曆代魔尊在上位前將紫金鈴變成無主之物的辦法是殺了前任。像現在這樣現任魔尊沒死,紫金鈴卻另行擇主的情況亙古未有。

紫金鈴因禁術逆時而背主,他自然也可以用逆時把它拿回來。但問題是發動禁術逆時的代價實在太大了,他已經沒有辦法再來第二次。想要拿回紫金鈴,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殺了紫金鈴的新主。

偏偏如今紫金鈴的新主不是彆人,正是他的破劫之人,而破除他的死劫需要陰陽調和。

對於中了千機引的他來說,此刻的處境委實有些尷尬了。

他想殺了她拿回紫金鈴就不能睡她,他想睡了她破劫就不能殺她。

想明白這一切後,莫白甚至有些懷疑她是不是故意的。是料定了他非她不可,所以才敢如此膽大妄為地算計他?

心中怒火蒸騰,他隻能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一遍遍想象著將她撕成碎片,一口一口咽下肚去的畫麵。

唯一令他稍感欣慰的是,千機引裡麵倒是陰差陽錯有生肌止血的成分。

身上的血已經止住了,不僅如此,他甚至還能感受到傷口處傳來陣陣肉芽生長的癢意。忽略掉那莫名其妙的副作用,這千機引倒也不失為一種醫死人肉白骨的療傷聖藥。

非鳥雖然靈智初開,修為也不高,卻也有最起碼的妖族常識,認得藥瓶上的字,意識到自家尊主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後,它一隻涉世未深的小蝙蝠竟愣在了當場,茫然不知所措。

“尊主,現在怎麼辦?”

“不知道!”莫白也不是沒中過%e5%aa%9a藥,身為魔界尊主,有的是人想爬他的床,但在動彈不得的情況下中藥,卻是有生以來頭一回。

如果他還有修為,他大可以用修為逼出藥力;如果他還能行動,他可以劇烈運動,泡冷水澡,總有辦法能化開這該死的藥力。偏偏此刻的他卻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隻能咬緊牙關,硬生生忍下一波又一波難以描述的痛苦感覺。

隻一會兒,他便滿臉通紅,渾身顫唞,藥力激發的汗水一顆接著一顆沁出他額頭,因痛苦而漫起的生理性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

“尊主,你沒事吧?”頭一回看到自家尊主露出如此狼狽的模樣,非鳥嚇壞了,急得如一隻無頭蒼蠅般不停在山洞內盤旋。

“沒……事……”莫白咬牙。

非鳥雖單純,卻也沒被他騙到,童音越發急切:“尊主,你此刻的樣子,真的一點都不像沒事……”

“閉嘴!”

理智處於崩潰的邊緣,哪怕麵對自己的愛寵,莫白也已失去了耐心。此刻的他隻能在心中一遍遍詛咒那個該死的女人。

非鳥急得團團轉,漫無目的地在山洞內盤旋了半晌後,終於眼前一亮:“尊後!我去把尊後叫回來!她是人類,她一定有辦法!”

聽到它的話,好不容易才通過調整呼吸,稍稍感覺好受些的莫白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你敢!”他厲聲喝止,渾身的寒毛都炸了起來。

他寧願繼續承受痛苦,也不想讓那個女人看到他此刻這狼狽的模樣。如果她是故意的,這豈不是正中她下懷。

他可不想自取其辱。

見非鳥依舊躍躍欲試,擔心它先斬後奏,他隻能想辦法支開它:“如果……你,呼……真心想幫我,那就去……找些水來,我……我渴。”

“遵命!”得到了命令,原本不知所措的白蝙蝠頓時仿佛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