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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冷硬,聲音裡分明帶著點被冒犯的慍怒,卻偏偏又敢怒不敢言。此時,他眼中因為疼痛而泛起的淚光還未來得及退去,那模樣,真真是有趣極了。

“你放心,我會救你!”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猶豫過後,韋妝終究還是選擇了救人。如今的她,也就隻剩一條賤命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這條賤命還能苟延殘喘多久。

如果她是魔尊,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允許冒犯過她的人繼續在外麵逍遙。她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把人抓回去,公開處刑,以儆效尤。

她並不擔心少年有什麼壞心眼兒,如果他真的心懷鬼胎,膽敢跟她這個魔界通緝犯扯上關係,到時倒黴的人還不一定是誰呢。

+3章 撿人

◎我被人打劫了。◎

莫白當然不可能有什麼壞心眼,他現在什麼都不想,隻想儘快擺脫眼前的尷尬處境。

仇魚那個卑鄙無恥的奸詐小人,竟然猜到了他的弱點,選擇在他最虛弱的時刻暗算他。遭到功法反噬的他根本無力抵抗,為了保命,隻能拚儘體內最後一絲力量發動了禁術逆時。

青要山風景秀麗,他原本想等他把清單上的宗門全滅完,就卸下魔尊之位,來這裡隱居。

三天前,他曾心血來潮,悄悄過來看過一眼,也正是這一眼,給了他一線生機。他很慶幸自己從未讓仇魚知道自己的退休計劃。

量仇魚想破腦袋,都不可能想到他竟逃到了過去,逃到了三天前的青要山。

成功脫困的那一刻,他也曾躊躇滿誌,發誓要殺回玄淵境,讓仇魚為他的無恥背叛付出代價。

隻是做夢都沒想到人是過來了,卻經脈儘斷,修為全失,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三天,整整三天,他都隻能無助地躺在這裡,靜靜看頭頂日升月落,流雲飛度。

三天前,仇魚還沒來得及背叛,他本可以動用玄淵境在人間的勢力,無奈他當時的狀況實在太糟糕,難保前來營救的人不會起反心,要是對方不小心驚動仇魚,說不定他還能死得更早。

深思熟慮之後,他當時唯一能夠依靠的竟隻有跟他契約了神魂的寵物。騾子非馬和蝙蝠非鳥。

感謝世人對這兩種動物的偏見,鑒於拿騾子和蝙蝠當寵物實在太不符合魔尊的身份,他一直沒讓外人知道它們的存在。

騾子非馬目標太大,直到現在依舊在趕來的路上。蝙蝠非鳥倒是兩天前就到了,可惜個頭太小,根本做不了什麼。

非鳥曾提議去山下隨便找個凡人求救,被他拒絕了。在拋棄身為魔尊的自尊之前,他絕對不可能讓外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

好在青要山上有斷續草,隻要能找到斷續草,他就能修複經脈,擁有最起碼的行動能力。

他隻是做夢都沒想到,明明之前他不需要的時候隨處可見的斷續草,等到他真正需要的時候,卻偏偏遍尋不著。眼睜睜看著非鳥一次次铩羽而歸,他漸漸開始變得焦躁起來,甚至忍不住開始考慮要不要向山下的凡人求助。

就在他猶豫不決之時,忽然聽到不遠處的紫荊花樹下響起了一陣重物落地的聲音,接著他便聽到了屬於人類的呼吸聲,從對方的自言自語中判斷出那是個女子後,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求救。

隻是,當那女子走到他麵前,他卻愣住了。

果真冤家路窄,出現在他麵前的竟是將他害到如此境地的幕後黑手之一。她不僅大搖大擺穿著他的衣服,腕上甚至還纏著本屬於他的紫金鈴。

魔尊信物紫金鈴。

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他這個主人的存在,紫金鈴悄悄從少女的衣袖裡探出了一個鈴鐺,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縮了回去。

過程極短,速度極快,卻足以讓他認出上麵的氣息。

紫金鈴乃是曆代魔尊傳承之物,不僅意義非凡,同時也威力逆天。它既是信物,也是神器,關鍵時刻甚至是另一條命。

當時他在浴池遭遇仇魚暗算,走火入魔,不想爆體而亡,他隻能把一身修為暫存在紫金鈴中。若非眼前的少女趁他不備偷走了紫金鈴,他也不會如此狼狽。

看到紫金鈴的那一刻,他有震驚,有錯愕,更多的卻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驚喜。

存放著他一身修為的紫金鈴就在眼前,隻要修複了經脈,拿回紫金鈴,他就能重獲修為,奪回原本屬於自己的一切!

他原本還擔心眼前的少女認出自己,畢竟,浴池一戰的他根本沒戴麵具,卻沒想到,對方一開口便是:“彆演了。”

她竟然懷疑他仙人跳?

懷疑他仙人跳也就罷了,甚至還對他動手動腳,問他是不是妖怪變的!

少女臉上輕佻的表情直到查看過他身上的傷口,才倏然斂去。

莫白拿仇魚當兄弟,對他沒有絲毫防備,生生受了他穿%e8%83%b8一劍,當時隨手裹的浴巾早已被鮮血浸透,結成了硬邦邦的一坨。如果不是他體質特殊,此時大概早死了。

哪怕他體質特殊,也不可能不藥自愈,在野地裡躺了三天,經曆過風吹日曬,蟲蟻啃咬,傷口已經腐爛化膿,雖然已經不再流血,卻腐敗猙獰,慘不忍睹。

他早已疼得麻木了,眼前的少女卻被嚇得跌坐在了地上,滿臉的不可思議:“你怎麼搞成這樣?”

莫白抬頭望天,誰都有資格這麼問他,隻有她不能!

“我被人打劫了。”凶手就是你,衣服還穿在你身上呢!

望著少女那張一臉無邪的臉,莫白暗暗歎了口氣。

雖然很不甘心,他卻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趁亂偷他紫金鈴,搶他衣服的小賊是他自己招惹來的。

他承認,當時的確是他下令讓阿夏把人帶過來的,但他隻想拿她渡靈,從未想過要傷害她。

是阿夏會錯了意,不僅磨磨蹭蹭半天沒把人帶來,好不容易終於把人帶來,卻還給人換上了一身……

莫白閉了閉眼,讓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衣服。他當時甚至都不知道該把視線往哪裡放。

直到此時,他才終於有機會仔細打量眼前的少女。可惜,隻一眼,他便忍不住怒火蒸騰。

這個該死的女人,偷穿他的衣服也就罷了,竟然還擅自更改衣服的款式,不僅收了腰,領口袖口甚至還多了一圈紫荊花繡花。衣服還是那件衣服,卻已經徹底變成了一件女裝。

要不是衣服上的氣息沒變,他都未必能認出那是他自己的衣服。

他的衣服都是用秘法煉製的,與他神魂相連,穿在身上能夠自動變幻成他喜歡的款式。他原以為隻有自己穿的時候可以,卻沒想到換個人穿竟也可以。

女裝啊!那貼身的弧度,那精致的繡花。好歹是魔尊的貼身衣物,它難道就沒有羞恥心嗎?

“你身上的衣服不錯。”莫白盯著眼前毫無半點羞恥心可言的衣服,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有眼光!”少女驕傲地揚起了下巴,竟是一臉的與有榮焉。

原本還想繼續陰陽怪氣的莫白隻能悻悻噤聲。

得到了誇張,少女臉上的表情瞬間舒展開來,連移動他的動作都溫柔了幾分:“劫匪夠狠啊,這麼慘。”

仇魚的確夠狠,要不是他在最後關頭孤注一擲發動禁術逆時,現在應該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使用禁術的代價就是他已經在這裡躺了整整三天。

他以為時光回溯可以改變一切,卻做夢都沒想到,這不過隻是多為他爭取到了三天的痛苦。

一個人躺在野地裡,渾身動彈不得的痛苦。

這幾天的風吹日曬,蟲蟻啃咬讓他苦不堪言,隻要有人願意救他,他甚至不介意那是害自己到如此境地的罪魁禍首。

眼前的罪魁禍首卻絲毫沒有察覺到他心中的掙紮,正一邊試圖挪動他的身體,一邊自言自語。

“所有的話本故事都告訴我們不要隨便撿人。”

“從前有個姑娘,撿了個身受重傷的俊俏男子回家,後來,她被滅了全族。”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從前有隻狐狸,她也撿了個身受重傷的俊俏男子回家,後來,她也被滅了全族。”

“荒郊野外,身受重傷,俊俏男子,要素齊全。”

莫白:……

見莫白表情複雜,少女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運氣好,我孑然一身,沒有全族可以給你滅。”

少女得意一笑,似乎很為自己的幽默而自得,可惜,她臉上那興高采烈的表情隻持續了短短一瞬,便消失無蹤,轉而變成了一臉的茫然無措。

“咦,不對!我好像還真有全族可滅,那天殺的把我送入魔窟給魔尊當祭品的韋氏一族……”

她深吸了一口氣,就在莫白以為她會改口之時,她竟咧嘴一笑,欣喜若狂道:“我撿!我撿你!如果你真是話本裡那樣了不得的身份,那就請你自由地把他們全滅了吧。”

莫白目瞪口呆,半晌,才哭笑不得地開口:“所以,你撿我,是因為期待我有了不得的隱藏身份,能在傷好後滅你全族?”

少女點點頭,臉上的笑容刹那間燦爛到了極點:“可以這麼理解。那你有了不得的隱藏身份嗎?”

“我該說有還是沒有呢?”莫白眼神玩味。

眼前的少女依舊在自說自話:“誒,你說,話本裡的那些大人物為什麼動不動就要滅人全族?誰的命不是命啊!”

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好好的,他為什麼要滅她全族?

一想到韋氏一族,莫白心中一動。把她這樣一個禍害送到他身邊,還將他害成如此這般模樣,這韋氏一族倒的確有讓他滅族的價值。

現在的他還動不了她,待他恢複修為,倒是可以成全她,將她跟她的全族挫骨揚灰!

“救人的初衷是期待自家被滅全族,我還是頭一回遇到像你這樣的孝子賢孫。”忍了又忍,他終究還是忍不住出言諷刺。

沒想到少女的臉皮比他想象中還要厚,聽到他的話,隻是淡淡一笑:“常言道父慈子孝,父母不慈,期待什麼孝子賢孫?”

“附近有個山洞,我拖你過去。”

她說了拖,真就是拖。

硬拖。

抓起他的一條腿,便不管不顧地埋頭往前走,完全不管地麵上是不是有草根石子之類的障礙物。

一路拖行。莫白隻覺自己的後背與無數草根石子完成了親密接觸,等到成功被拖進山洞,後背已經火辣一片,仿佛不屬於自己。若非昨夜剛下過雨,地麵濕軟,他的頭皮都能被蹭掉一層。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忍不住有些懷疑,眼前的少女是不是認出了他的身份,故意在玩他?

+4章 天人

◎要不要趁機咬他一口?◎

如果韋妝知道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好不容易才拖進山洞的少年在想什麼,她一定會當場鬆手,將他從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