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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婚 五軍 4209 字 6個月前

頭回家。

第二天傅惟演醒來的時候楊炯已經出門了。昨天他到家後才想起給楊爸爸掃墓的事情,但是那時候楊炯已經困急,他把人喊去床上睡覺,沒等問起楊炯又酣睡了過去。

桌上留了早飯,是簡單的白粥和包子,看著像是從灌湯包店裡買的。白粥下麵壓了張紙條,是楊炯留的,大意是他今天和楊佩瓊去辦點事,隻能他自己吃早餐了。又叮囑他今天去參加婚禮的話注意看好錢包和手機,如果可能會喝酒的話最好打車去,一定注意安全。

傅惟演不覺笑笑,把紙條折起來收好,坐下吃了兩口,又不放心,問楊炯:“你在哪兒呢?”

楊炯剛正接著楊佩瓊去墓園,冬天墓園一般是六點半開門,以前他們娘倆都是最早來,今天楊佩瓊出發的有點晚,多少就有些心急。

楊炯聽到信息提示的時候瞥了一眼,開車不方便回,乾脆仍繼續勸楊佩瓊道:“不會晚的,咱一定是第一個。”說完又看他媽一眼,忍不住笑道:“楊女士今天真少女啊!”

“什麼少女,”楊佩瓊輕輕啐了一聲,也跟著笑道:“都成老太太了,我明年就六十了。”

彆人掃墓都穿的很素淨,她卻正相反,平時不好意思傳出去的時髦外套,又或者顏色鮮豔點的小圍巾,楊炯給他買的好看的包包,她都會在這一天扮上,好像要做一天的都市少女一樣。

彆人對她這樣難免會有所好奇,楊佩瓊倒是很早前就跟楊炯解釋過。她說,咱娘倆的苦日子過去了,現在夠吃夠喝,彆穿的慘兮兮的,都捯飭好看點,讓他知道咱過得挺好。

楊炯聽多了,不免也受到一些影響,不管混得好不好,在不相乾的人麵前極少露怯或哭訴自己的不易。

雙親對他的影響也遠不止這些,他對家庭生活的信心和向往,也是因為來自於自家爸媽。楊炯不覺感慨,又想自己周遭的人不少外麵看著光鮮,實在裡麵問題百出的,像是他現在不太願意接受雷鵬和許瑞雲離婚的事情,可是事實就是這倆不僅離了,到現在為止也甚少有所交集。

楊炯忍不住想起弗朗,猶豫半晌,跟他媽說了,問道:“你說我把他辭了,合不合適呢?”

楊佩瓊想了半天後道:“以前你爸生意上的事我沒插手過,所以要是說管人,我更不懂了。但是要從人情上來說,假如這人工作乾的不好,你把他辭了算是正常。要是他乾的還行,你就最好跟小傅商量下。”

她說道這略微停頓了一下,轉過臉對楊炯道:“你要明白,這個公司現在還是小傅他爸的,這件事如果是小傅說,我看他不順眼,我要把他開了,那他爸肯定沒意見。但是如果是你那就不合適了。你剛開始乾,還沒等立功呢,最好少出頭。”

楊炯也想到過這一層,但是又想弗朗和孫牧的關係,心裡不覺就有些猶疑。

墓地離著市區較遠,楊炯跟楊佩瓊掃完墓後再回家已經是晌午。楊佩瓊照舊去午休,楊炯在自己的臥室裡逗了會兒貓,又看著時間,約莫著傅惟演那邊差不多結束了,試探著給他去了一個電話。

電話第一遍沒通,等過了會兒,那邊卻回過來了。

楊炯問:“你那兒結束了嗎?”

“還沒,”那邊有人道:“是楊炯嗎?我是韓韜,麻煩你過來接一下傅惟演吧。”

楊炯一愣,問他:“他怎麼了?”

韓韜頓了頓,道:“他喝得有點多了。剛剛跟江誌宏起了點衝突,在休息室裡等著呢。不過沒受什麼傷,你彆擔心。”說完又道:“他今天開車來的,你一會兒打車過來就好了。”

楊炯覺得怪怪的,心裡又放心不下,匆匆掛掉電話拿著衣服出去了。這邊打車不方便,仍開了自己的車去。

等到了韓韜說的酒店,門口已經有人在等著了。

楊炯跟人謝過,跟在後麵往裡走。酒店的一樓大廳已經整個被人包下,從門口到宴會廳一路鮮花布置,楊炯被不少珍貴花卉紮的花束給驚了眼,心想這個季節也不知道從哪兒空運了這麼多花。再看裡層布置,地方寬闊,桌數不多,相互之間或隔著假山流水,又或隔著足夠長的藤蔓樹枝布景,私密性足夠,氣場也相當足。

楊炯不禁咋舌,心想現在都說不能大操大辦,但是看這架勢,雖然人數是少了,但是花費還不知道要高出自己那場的幾倍,也不知道傅惟演他爸看到了,會不會覺得自己當初辦的寒酸了。不過那時候他一分錢都恨不得掰開花,眼界和接受度有限,再怎麼鋪張也想象不到現在這樣。

他又匆匆朝裡打量了一眼,看到了一位新郎打扮的人,小肚微突,略微有些發福,但是濃眉大眼,長相也算中上。新郎一個人在下麵敬酒攀談,韓韜卻不見蹤影。楊炯又多看了急眼,心裡吐槽道,莫非這人扔下了他自己的老公在陪我老公?

誰知道等被人帶到了一間休息室,敲門進去,韓韜果然在那。

隻是韓韜在,江誌宏也在。這倆人一個站著,一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傅惟演則自己獨占了整張沙發,懷裡抱著抱枕,靠在一旁的扶手上閉目休息。

楊炯有些摸不清情況,掃了江誌宏一眼,見他臉上帶了烏青,身上的衣服也有些褶皺,傅惟演這邊倒是什麼事都沒有,頓時放下心來,也沒了問的興致。

江誌宏卻對他略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之後仍就著先前的話繼續對韓韜道:“……行,反正這樣了,我是看出來了,你什麼時候心都在他身上。”

韓韜微惱,皺眉道:“你倆在我婚禮上起的衝突,怎麼現在還扯上我了?”

江誌宏嗬嗬笑道:“是,我倆起衝突,但是你拉偏架是不是也走點心。你就差叫人把我捆住,擎等著姓傅的踹了是吧!”

韓韜也冷聲道:“你知道他不能喝酒還拿話激他,是存的什麼心?等著他喝醉了沒力氣好讓你下手嗎?”

楊炯左右看看,心裡雖然不待見韓韜,卻也覺得這事兒辦得好。又想江誌宏行了,參加兩次婚禮湊足了自己和傅惟演的夫夫雙打,值得紀念。

他過去扶人,卻冷不丁聽韓韜轉頭對他囑咐道:“傅惟演這兩天可能心情不好。”

楊炯一愣,不明所以地停下腳步看他。

韓韜頓了頓,低聲道:“他跟你提過吧?昨天一塊吃飯的時候我才聽說,現在他們科室競爭激烈,這兩天醫療糾紛又多,他手底下的醫師靠關係進去的,水平也不行,少不了他在後麵幫著收拾簍子,今天他喝酒可能也是解悶,你勸著他點……”

他說話的音量不大,傅惟演似乎睡著了,沒什麼反應。楊炯腦子裡嗡的一聲,不自覺呆了呆,後半截兒竟然也恍神,漏過去了。

韓韜看他神情詫異,也有些意外:“你不知道?”

楊炯心裡卻在想,昨天他們吃飯?是跟誰吃飯,應該不是傅惟演吧,一定是他聽彆人說的,畢竟他們倆共同認識的人那麼多,隨便那個吹吹風就都知道了。

他極力鎮靜下來,轉過臉對韓韜笑道:“哦這個啊,知道。”

他說完轉身去扶傅惟演,忽然又覺得自己的手腳更為乏力,軟綿綿的像是被人抽去了力氣。

身後有人問:“楊炯,你沒事吧?”

楊炯暗自吸了口氣,低頭看著沙發上睡著的人,平靜道:“沒事,你們倆能先出去嗎?我在這等他一會兒。”他說完覺得似乎理由還不夠,又添了句:“這屋裡空調太足,要他是醒了立馬下樓,被冷風一吹容易感冒。”

韓韜道:“行,這邊賓館休息室足夠用,你們沉住氣就行。”

楊炯背對著這倆人,聽到一會兒房門被人帶上,自己摸到沙發另一側,慢慢地坐了下來。‖思‖兔‖在‖線‖閱‖讀‖

茶幾上放著傅惟演的東西,一個不大的皮包,一側放著他的手機。

楊炯想起他有兩個手機,一個是老式的超長待機的,用做工作號,二十四小時不能關機。另一個是智能機,上麵裝著幾樣通訊軟件,還有兩款簡單的遊戲。

倆人結婚這麼久,楊炯從未對傅惟演有過什麼不好的猜測,也沒看過他的手機,問過他任何通訊工具的密碼。甚至楊炯還十分大方地給自己做過心理建設——傅惟演和韓韜之間的交集太多,除了感情之外估計也會有其他必要的聯係,要完全避開不太現實。所以隻要傅惟演能把握好尺寸,他們倆見麵也好聯係也好,自己不必過於緊張。

可是現在,他卻忍不住鬼使神差的拿起了傅惟演的手機。

楊炯的心裡突然騰起一股久違的惶恐,大概像是幾個月前他在家裡等著公司的續約合同,或者再往前幾個月,他站在菜市場門口打電話逼問江誌宏是分手還是結婚,又或者再往前很多年,他第一次去劇組求工作,茫然無措的站在彆人門外,等著一句行或不行的審判。

楊炯匆匆打開第一個手機,看了一旁的傅惟演一眼,飛快地點開了幾樣通訊軟件。傅惟演的好友不算少,有幾條未讀消息,有醫院的醫生或護士,各階段的同學,還有疑似病人家屬感謝語。楊炯跟這些人沒有交集,隻能認出一個老李。他掃了一眼沒看出什麼問題,又不敢點開看,怕狀態顯示已經看過之後被傅惟演發現……

在要退出微信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來一點,又返回通訊錄列表,找到了一個金魚的頭像。

金魚的名字是一個英文字母H,楊炯點進去,一條條往下翻。

最早的一條是一個月前,都是些感慨時光易逝,往事不再的語句,配圖很少,既不炫富也不拍攝日常。

楊炯又往前翻,突然看到了一個圓柱形的魚缸。魚缸上貼著一個小標簽,上麵的購買日期是幾年前。魚缸裡養著幾隻蘭壽,下麵有棵金魚草。這一條沒有配字,楊炯又看了一眼,卻突然想到,這金魚草叫綠菊。

而在同一天,傅惟演也發過朋友圈,拍了張綠菊,還故意注明叫綠牡丹。

上麵看不出他們倆人發更新的時間先後,楊炯深吸一口氣,安慰自己不要著急,又一條條看到最早的那條。

那是他和傅惟演結婚前的一個月。

韓韜發了第一條信息,是在國外機場的免稅店,那是他為數不多的自拍,這張的笑容自信且迷人。另配字道——我馬上回來了,等我【玫瑰】。

這個手機翻來翻去,沒有任何聊天記錄,似乎韓韜隻是存在於朋友圈裡追憶往昔一樣。可是楊炯卻很難相信韓韜不會給傅惟演發私聊。假如韓韜發過了,現在倆人連對話窗口都沒有,隻能說明傅惟演給刪了。

房內空調打的太足,楊炯不自覺冒了一頭的汗,他身上熱的煩躁,雙手卻冰涼,並不太聽使喚。這使得他拿起第二個手機的時候,在茶幾上磕出了很大的聲響。

一旁的傅惟演動了一下,楊炯卻已經無暇顧及。他給手機解鎖,徑直點開了信息收件箱。

裡麵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