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頁(1 / 1)

迷醉 宴虞 4378 字 6個月前

爾也會帶周最出去打球,父子在球場上恣意開懷。

他們關心周最的學習,因為他聰明,他們從來都是誇獎。他們會關注周最的健康,變天時叮囑一大堆,生病了第一時間帶去醫院,兩個人都陪著。一家三口,理當這樣。

那是一段很美好的日子,周最以為,全天下的父母都是這樣,他們家一定會永遠幸福和樂。

轉折點出現在搬家以後。

那年周延跟何聖如雙雙升職,家裡換了套更大的房子,搬進新家時,周最剛剛小學畢業。

一個偶然的下午,他在房間裡看電視看得太專注,沒聽見父母回來的動靜。

他們一進家門就開始吵架,各種難聽的話往外冒,歇斯底裡到好像和對方有什麼深仇大恨一樣。

周最第一次聽見他們爭吵,他不知道該怎麼辦,默默聽完一切,然後打開房門,站在門口看著他們。

兩人完全沒想到他在家,以為他是和朋友出去玩了。

一瞬間什麼怒火都消失,何聖如勉強擠出一抹微笑,說道:“周最你在家裡啊,怎麼都沒動靜,你吃飯了嗎?我去給你做飯啊。”

周最看見,他母親眼底蓄著淚。

明明才結束一場爭吵,卻還要為家庭勞碌。

周最起初以為,那是個意外。

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久了就是會有摩攃,這很正常,他不停安慰自己。

隨著他歲數增長,父母的爭吵一天多過一天,他們不會再有恩愛的樣子,當著孩子的麵,隻能裝作若無其事,小心翼翼的照顧孩子的情緒,儘可能不讓大人的事情影響到孩子。

他們很努力了,可是,同在一個屋簷下,什麼樣的變化都會分外明顯。

他們大概也記不得,有多久沒有帶周最出去玩過,有多久三個人沒有一起開懷大笑,家裡剩下的,永遠隻有沉默。

哪怕三個人坐在一處,也不會有像以前那樣什麼都可以談論的日子了。

周最的性格在這種沉默中一點點變化。

後來認識他的人,都覺得他沉穩,寡言,有那麼點脾氣。

也許隻有他自己還記得,他以前是生動鮮活的。

沒有愛的家庭,養不出明%e5%aa%9a燦爛的花。

這麼多年,周最已經習慣這種相處模式,他可以理解何聖如離婚,她一輩子都耗在了這個家裡麵,離婚對她來說是解脫。

隻是,他需要點時間去適應。

周最沒問緣由,實在過不下去忍到了極點也好,其他亂七八糟的原因也罷,他在這個家,已經坐不下去了。

“我們先回去了。”

他起身要走,薑彌和他同步,朝著何聖如示意後,兩人一同出了家門。

一桌菜還剩殘局,何聖如麵無表情地開始收拾,端菜、洗碗、擦桌子,她和往常一樣,十幾年來做著同樣的事情,仿佛這已經是她生命裡的一部分。

無論工作或者不工作,她都逃不開這些。

隻要她看到,她就忍不住想去做。

周延期間說了好幾次:“先放著吧。”

何聖如不理會他,等到徹底清理完畢,她坐在沙發上,深深鬆了口氣。

“周最回家的次數不怎麼多,我想著,等實在瞞不住了再跟他說我們離婚的事,沒想到他自己先知道了,既然這樣的話,以後你就不用過來了。”

他們離婚有好長一段時間了,周延是過錯方,淨身出戶,房子車子都留下,把他的一些東西帶走後,這個家就跟他再也沒關係了。

今天是知道周最要過來,何聖如通知周延,兩人做出了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

他們裝得都很辛苦。

“剛才兩個孩子都在,我不讓你難做人,你和她藕斷絲連這麼些年,現在戒指也買了,婚也離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以後,就彆再來煩我還有孩子了。”

何聖如覺得自己成長了許多,年輕時還會為這種事難過心碎,現在想想,其實也沒什麼。

周延低著頭,目光顯得複雜。

“不管怎麼說,周最是我的兒子,以後該留給他的,我不會少,我們也還可以常見麵。”

何聖如忽然冷笑道:“在一個家裡麵沒見你對他多熱絡,現在開始裝慈父了?我兒子有出息,不需要你給的家產,你離他遠一點,不要帶壞了他。”

何聖如這話說得很不客氣,已經完全撕破臉,還好聲好氣乾什麼。

她可以不希望孩子們的婚姻出什麼差錯。

何聖如不知道這麼多年自己是怎麼忍下來的。

外麵的那個女人,是周延的初戀,因為出身不怎麼好,二老不同意他們在一起,周延是孝子,隻能乖乖分手。

何聖如最開始知道這件事,她沒有過於在意,誰年輕的時候沒個喜歡的人,這太正常,過日子和愛情有時候是兩碼事。

婚後的生活還不錯,她覺得維持那樣平淡安穩的狀態很不錯,周延為人謙和,對她溫順和氣,兒子聰明乖巧,在父母眼前長大,格外懂事,這也不失為幸福的狀態。

她怎麼也沒想到,搬了新家後,周延會在附近遇見那位初戀,還多有關懷。

餘情未了,哪怕他不是真的出軌,落在何聖如眼裡,就是過錯。

她開始和他吵架,他狡辯是照顧老朋友,她質問為什麼不保持距離。

這樣雞飛狗跳的日子過了許久,何聖如也覺得自己快瘋了。

她每天都活在丈夫精神出軌的陰影裡,無暇顧及孩子的成長,婚後她跟何聖元的關係變得一般,父母去世很早,因為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家庭,沒有時間社交,她失去了朋友。

在她最難過的時候,一個陪她說話的人都沒有。

何聖如有了離婚的念頭,古板封建的公婆認為離婚是奇恥大辱,堅決不同意。

他們甚至拿孩子來壓她:“你離婚,你要周最怎麼辦,他還那麼小,馬上要高考,你要毀了他嗎?”

多麼沒道理的話,可對於一個母親來說,分量太重。

何聖如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去調解自己的心情。

她不再鬨,也不提離婚,工作已經變成一團糟,她選擇辭職,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周最身上。

她終於發現周最的變化,但時間太晚,青春期就那樣過去,挽救沒有用。

就這樣大家開始了各過各的日子,彼此互不乾涉,就是最大的尊重。

一個原本美好健全的家庭一步步崩塌。

何聖如以為,她這輩子隻能這樣了,她憎惡丈夫,又迫於種種原因不能分開,每天過得渾渾噩噩,丈夫卻察覺不到一樣,一如既往對外麵的女人好。

他從沒有□□出軌,也不會在外麵過夜,好像這樣,他的形象可以保持正麵,算下來,苦苦受煎熬的隻有何聖如。

人身上的筋不能拉得太緊,不然遲早會斷掉。

何聖如逐漸意識到,自己需要休息了。

在確定孩子們都過得很好以後,她提出了離婚。

流程走得很順利,她現在孤身一人,前所未有的輕鬆。

她走出了那座圍城,未來的每一天都是自由的。

“你走吧,我累了,要休息。”

何聖如下完逐客令,徑直回了房間去。

躺在床上那一刻,她好像重新活了過來。

周最緊繃著臉,步子不快也不慢,薑彌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一路保持安靜。

到車旁邊時,薑彌快他一步拉開駕駛位的車門。

“我來吧。”

周最由著她,頷首道:“好。”

他儘量讓自己看上去正常。

薑彌本打算說些什麼緩解長久沉默帶來的尷尬,忽然又想,這種時候讓周最靜一靜可能會更好,有些事,重在自己可以想通。

她難得開車那樣平穩,拋卻往日橫衝直撞的作風,始終保持勻速,到家以後,她也沒有多關注周最,自己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澆花洗澡吹頭發,留給他足夠的空間。

父母離婚,薑彌沒經曆過,她沒辦法以過來人的身份去跟周最談什麼道理,現在說和這有關的任何事,不管周最怎麼想,薑彌都覺得那是在雪上加霜。﹌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不合時宜,不能感同身受的共情,不起任何作用。

等到吹風機的聲音徹底停下,薑彌捏了把發尾,又掉了不少頭發。

尾端還是濕漉漉的,不滴水就行。

薑彌去冰箱裡拿了聽可樂,在櫥櫃裡翻出來兩桶泡麵,燒水下鍋煮,好了就立馬叫周最過來吃。

周最不想叫自己的心情影響到薑彌,淺笑說道:“我不餓。”

“你晚上在那邊沒吃什麼東西,晚上肯定要餓的啊,怎麼,你嫌棄我的泡麵?”

“沒有。”

“那就吃啊。”

薑彌笑意盈盈,她剛洗完澡,身上很暖,手心的熱度也高,握住周最時,他甚至覺得有點燙。她頭發半乾,發色顯得更濃鬱,有幾縷落在身側,在燈光映襯下,整個人顯得格外溫柔。

薑彌煮麵的技術還可以,周最嘗了一口,說道:“還不錯。”

“是吧,我以前一個人住,經常煮麵,我覺得下鍋煮的比開水泡的好吃。”

“其實我會的東西還是挺多的,你不要看我在家裡那麼懶,關鍵時候,我可以派上用場的。”

“你喝可樂呀,我都忘記這是什麼時候塞進去的了,我最近記性真的不好,希望能好起來。”

她說了很多話,日常有,工作有,顯然避開了家庭。

周最怎麼會聽不出,他放下筷子,望著她說道:“薑彌,你不用這樣,我承受能力沒那麼差。”

他沒把自己擺在受害者的位置上,相反,他還是這麼多年的獲益者,享受了何聖如的奉獻,在明知道離開是最好選擇的情況下,他對何聖如的做法沒有絲毫不滿,他也慶幸她得到了解脫。

周最需要時間去緩衝適應家庭的變化,但不會太久,他不是小孩子,要哭要鬨要父母和好,隻是站在家中孩子的立場上,他要好好思考今後,也適時回顧了過去。

到底什麼樣的家庭才是最好,周最想得到這個答案。

他永遠也不要重現父母的婚姻。

薑彌看他狀況好了很多的樣子,說道:“這麼不愛聽日常的話,那我就講點有意思的吧。”

她瞥了一眼桌上已經打開的可樂。

“今天比較適合講故事。”

“你告訴我關於可樂的故事。”

“作為回報,”薑彌側首,望向不遠處的櫃子,她的玻璃杯,很久沒有添新了。

原本那一批,她也記不得有多久沒再擦洗。

“我跟你講一講,關於玻璃杯的故事。”

第57章

◎疤痕◎

關於可樂的記憶, 周最能想起來最多的是,小時候和父母去炸雞店。

他們家樓下那家店可以選擇的飲料有很多,在套餐裡出現的就是可樂或者果汁, 周最起初不愛喝可樂的, 隻是因為那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