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堆。
好不容易她走了,隻剩下周最和薑彌,兩人站在風口處。
周最凝視著薑彌的臉,溫聲道:“我可以解釋。”
“嗯,我聽著。”
“我是被騙過來的。”
“嗯。”
周最把今晚一係列離譜的事情說得清清楚楚,薑彌聽得仔細,意識到一個問題。
“那你舅舅的意思是,恒達會交到你姐那裡是嗎?”
好像重點有點偏,周最還是回應:“但願他說的不是客套話。”
“薑彌,今天的事,我很抱歉。”周最沒有忽略,今晚薑彌進來時,眼裡一閃而過的驚詫,他應該跟她說一下狀況的,被撞見和坦白,性質是不一樣的。
“你要是覺得不舒服了,可以告訴我。”
他等了許久,薑彌都沒有說話,再忍不住要說些什麼,薑彌忽然探身過來,捧住他的臉,在他額頭落下一%e5%90%bb。
過程很短暫,僅僅是觸碰一下,薑彌就離開。
“坦白說,我今晚確實有點不舒服,但是時間很短啊。”
“因為我一直都很相信你,今晚我看見你們坐在一起,我也會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覺得你是不是變心,你答應了你舅舅,你要跟我離婚,當時我想了很多,但是,你跟他們說,我是你太太的時候,我就沒多想了。”
薑彌表達得很順暢,那些話似乎是打過稿一樣,寫在她眼前。
“我覺得,我的眼光沒那麼差,作為夫妻,我應該對你有信心,就算有什麼,我可以等你跟我解釋啊,那我想太多,你跟我解釋的時候,我先入為主覺得你在騙我怎麼辦。”
她一下子鬆懈下來,站在燈光下,她的眼睛格外亮。
“周最,我不喜歡誤會,所以我願意聽你講。”
事實也證明,她的想法是對的。
周最抿著唇,頭一次,他不想壓抑自己的喜悅。
他低頭抱住薑彌,頭就埋在她頸窩裡,他慢慢道:“我也不喜歡誤會。”
“謝謝你相信我。”
那種被偏愛,被信任,一切留有餘地的感覺,實在很美好。
分開的時候,薑彌的小指勾住周最的手。
兩人就像小孩兒一樣,時不時還要晃一晃。
階梯很高,一步步走下去,他們步子又慢,路途變得格外漫長。
“薑彌,你今晚跟葉子喝酒了?”
“我沒有,她喝了,我喝的白開水。”
“嗯。”
“我聽話吧?”
“嗯。”
“剛才我看見你吃了個獅子頭。”
薑彌一跺腳,恨不得縫上他這張嘴,怎麼這麼煞風景呢。
“我都吃素一個月了,就不能喘口氣嗎?”
“可以。”
“我隻是說說。”
“跟我道歉。”
“對不起。”
“原諒你。”
兩人準備回家,剛找到車,便聽見葉子驚叫的聲音。
薑彌耳朵尖,尋著方向過去,看見的就是何聖元倒在地上,葉子在一旁擰著眉,一直叫他。
“我剛過來他突然就暈倒了。”葉子急著跟薑彌解釋。
周最問:“叫救護車了嗎?”
“剛叫了。”
這頓飯,到底還沒算完。
第44章
◎你睡你的◎
時間逼近十一點, 薑彌周最還有葉子依舊在醫院。
何聖元被送進急診室的時候,誰都吊著一口氣在。
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遇見這種情況, 換誰都不安心。
葉子蹙著眉, 仔細跟薑彌說了下當時的情況。
她本來是想跟何聖元談一談的,找到他的時候, 他佝僂著身子,看上去不太舒服的樣子,葉子有些迷惑,準備上前去看,結果人直直地在她麵前倒下,砸進地上的聲音很重。
這進了醫院, 她才敢問:“他是身體有什麼問題嗎?”
薑彌不太清楚,望向周最。
他緩了會兒, 答:“胰腺癌。”
薑彌跟葉子眼睛同時睜大, 顯然沒想過這種情況。
薑彌遲疑了下,問道:“什麼時候知道的?”
周最:“今晚。”
他跟薑彌講前因後果時,有意避開了這一條,他不想叫薑彌有心理負擔,到底也沒瞞住。
“治療的可能性還有多大?”
“大概, 沒多少時間了。”
誰也沒想到, 這出鬨劇會以這樣的方式收場。
三個人在診室外, 等到何聖元出來,醫生說沒太大事後,薑彌叫葉子先回去。
“你不走嗎?”葉子沒那麼多柔腸, 她什麼都沒乾, 何聖元暈了跟她沒關係, 叫救護車把人送到醫院算是儘了點善心。把錯往自己身上攬,還得徹夜照顧,那是不可能的。
薑彌答:“我陪周最留下照顧他,很晚了,快回家。”
“知道了。”
等她走以後,薑彌回到病房,見周最正坐在何聖元身旁發呆。
他心情不大好,她感覺到了。
何聖元再多事,也是他舅舅,雖不算親密,早年也常來往的,更何況有何之北在,麵對疾病死亡,大多數人都做不到漠然以對。
這段時間,身邊人的病痛生死,他們見得有點多了。
她過去,站在周最身後,拍了拍他肩膀,輕聲道:“你去跟之北姐還有爸媽那邊都說一聲吧,這事,瞞也瞞不住。”早些知道,也早做好心裡準備。
周最似是有些困倦,他揉了下眼角,擺出個笑容來,道:“我在這裡就好,你回家休息吧。”
“沒事。”
“去打電話吧。”
周最出了病房,薑彌坐在椅子上,看各種儀器閃爍,點滴打著,何聖元臉色蒼白的不像話。
她在心裡感歎,歲數這麼大,身體還成了這樣,都不放棄鬨事,他也算精力充沛多思敏銳了。
她是很討厭何聖元的,哪哪都欺負她,見不得她跟周最好,十八般武藝使出來搞破壞,可都到了這個時候,生命開始倒計時,那些怨念也就消去了點。
再翻騰也沒個結果,想想怪可憐的,如今躺在病床上,又落到什麼好。
由他想到肖唯,薑彌思緒更沉重些。
何聖元混混沌沌醒來時,看見薑彌還有明晃晃的燈,他對暈倒前的事有印象,知道這是在醫院,嘴唇動了動,什麼都沒說。
“您醒了?”薑彌注意到以後,準備出去叫人。
“薑彌。”何聖元叫她名字,嗓音喑啞,不甚清晰。
“你坐下。”他說話似乎有些艱難,薑彌不難為他,回到床邊去。
何聖元今晚暈倒,純屬是被自己給氣的。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恒達現在的處境,內亂橫生,資金鏈也有了點問題,每日應付公司的事情已經夠累,還要操心周最的婚姻。
事情並沒有按照他預想中發展,周最不離婚,華森被惹急,原來的計劃泡了湯,跟華森也不知道能不能繼續合作。
竹籃打水一場空,這幾個月的蹦躂都沒用,何聖元怎麼能不氣。
他總覺得自己什麼都管得了,幻想破滅,人也就撐不住了。
好像睡了一覺,他想通了很多事。
薑彌被何聖元盯著看,時間一久,有點脊背發涼的感覺。
“有什麼事,您可以直說。”
“你要是,能促成瀾遠跟恒達的合作,我就不讓你們離婚。”瀾遠也是恒達的重點接觸對象之一,之前有過部分來往,隻是沒深入,單論恒達的重點產業,跟瀾遠的契合度還要高一些。
想到瀾遠的千金跟薑彌關係好,或許會有新的機會,何聖元心情勉強好一些。`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天無絕人之路。
薑彌實在沒忍住,說:“您不會覺得,您的想法真的很重要,會有人聽吧?”
她收回對何聖元的那一絲憐憫,這人實在不值得。
滿腦子都是利益糾纏,還沒完沒了了。
“雖然說這些很不是時候,您的身體也不允許您動怒,但我還是想說,舅舅,彆再折騰了,你看你折騰的自己都進醫院了,剩下的日子,開心點過行嗎?”
薑彌是真的在苦口婆心的勸說。
實在是太無語。
兩人這出還沒結束,外麵一陣吵嚷聲,抬起頭去看,周最在門外拽著何之北,不叫她進來。
“你冷靜一點。”
“你給我讓開!”
周最剛在樓下接到何之北,簡單說了兩句情況,何之北一下子就炸毛。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何之北基本不知道,她不管她爸,她爸也不管她。
她當即冷笑一聲:“自己還沒活明白呢,就開始管彆人了。”
周最勸她:“你一會兒克製一下情緒,他現在經不起太大波動。”
“怎麼了?”
周最覺得這話格外的難說,他盯著何之北的臉,看她的表情從奇怪到不耐煩。
“你先做下心裡準備吧。”
“怎麼?老頭子得絕症了?”何之北語氣透出濃濃的嘲諷。
周最一時啞言,他不做反應,何之北也漸漸意識到了,她胡亂說的,是對的。
她不悲反笑,道:“我這嘴也沒開光啊,怎麼今天這麼準,我希望他去死,他還真的要死了啊。”
“你冷靜一點。”
周最不勸還好,勸了何之北完全收不住,上樓上出了要殺人的氣場來。
周最一拽她,她就開始罵人。
“再攔我連你一起罵。”
脾氣依舊差。
誰也攔不住,她衝進病房,朝著何聖元一頓咆哮,薑彌都被嚇到了,她跟周最兩個人勸架,醫生也叫了過來,何聖元一反常態的平靜,仿佛何之北那些謾罵對他不起任何作用。
他隱約覺得,身體的狀況又變差了。
當時醫生也說,半年到一年的時間,他又改變不了什麼。
來的人越來越多,周最的父母,何之北的母親,還有何聖元幾個親近點的下屬。
一大堆人在那裡哭,氣氛被攪得一團糟。
大家好像也不在意幾點了,像是把今天當作何聖元人生中的最後一天。
已經沒有周最跟薑彌發揮的餘地,兩人便出了病房,下樓坐在大廳椅子上。
“薑彌,靠在我身上睡一會兒吧。”周最如是說道,他有點累,薑彌肯定也是。
今天亂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他不想再去談論,所以,要好好休息一下。
薑彌懂的,什麼都沒有多問,她環住周最的半邊胳膊,把頭枕在他肩上,眼睛閉起來。
“嗯,有事叫我。”
這個點醫院的人並不多,可燈光依舊明亮,薑彌的臉朝著周最的懷裡,試圖躲避那些刺眼的光。
說休息,她真的有在好好的休息。
他們兩個人算起來,熱戀期有點太短,一大堆事擺在那裡,把他們心態給磨平,縞潮來得不凶猛,尾波餘韻卻是留了很長。
以至於到現在,他們隨時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