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忍耐不是件好事,他忍夠了。
“你給我站住!”何聖元突然定了下自己的拐杖,死死捏住周最的手腕,“坐下!”
他雙目赤紅,麵目猙獰的有些可怕。
“周最,我得了胰腺癌,活不了多久了。”
何聖元再不想承認也沒辦法,他這個身體已經耗不住了。
半年前,他檢查出癌症,用儘各種辦法,都改變不了死亡倒計時的開始,他衰老的越來越快,時時刻刻又擔心公司的狀況。
他才六十出頭,看著已經七八十的樣子,幾十年,他為恒達殫精竭力,把它變成最優秀的企業,要他撒手不管,他做不到。
他和兩個女兒關係都差,他也沒指望女兒能繼承家業,說到底,他就是認為,公司交給了女兒,最後一定會變成外人的。
所以他想到了周最。
這個外甥自小聰明,學什麼都快,公司交到他手上是最合適的。
何聖元把什麼都安排好了,他走以後,那些股東肯定不安分,恒達那麼大的產業,人人都想分一塊走,周最要想製住這些人,必須有人幫,所以他想到聯姻。
一開始,他以為這是一件再小不過的事,周最結婚了也沒關係,閃婚能有什麼感情,他也不信會有誰放棄巨額家產,安於平庸。
結果就是他一次次的打臉。
“我把恒達給你,你離婚,去娶一個更合適的人,周最,你要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我管你意味著什麼。”周最從最開始的震驚到憤怒,憑什麼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感情他就是個工具人,沒事的時候想不起來他,有事了立馬把他推上來。
“我對恒達沒興趣,我覺得我現在的生活也很好,不勞你操心,您另請高明吧。”
賣慘對他沒用,和他關係好的是何之北這個姐姐,而不是何聖元這個舅舅。
何之北被那麼對待,他隻會更討厭何聖元。
“你就當可憐可憐我行嗎?”
何聖元現在隻有一個念頭,他可以死,恒達不能倒,所以不管怎麼樣,他都要留住周最。
強硬的把周最按下來,何聖元瞪著眼,依稀能看見淚光。
“我都快死了,你就成全我一場,行嗎?周最,我是你舅舅。”
血緣親情,就是很難斬斷的東西。
周最愣神的那一瞬間,包廂的門被打開。
“何董,這是怎麼了?”
一個中年男人走進來,跟在後麵的,是徐年。
周最和徐年對視的瞬間,兩人臉色都變了變。
情況好像有點不對。
第42章
◎今天好熱鬨◎
周最現在就算是個傻子也清楚何聖元鬨這一出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跟徐年從前就是普通同事的關係, 因為業務範圍不一樣,他們平時來往也不多,可到了這種境地, 周最有種罵人的衝動。
就算何聖元有一堆歪心思, 在周最還沒有離婚的時候,他就開始安排兩家見麵, 周最忍不了。
他也不管是否有外人在場,站起身,慢慢掰開何聖元箍住他的手。
“您不要鬨了,行嗎?”周最臉色格外的陰沉,他真動了怒,一些所謂的血緣親情, 他也可以不管。
何聖元沉著聲,道:“我可以讓步, 也請你給我個麵子, 恒達跟華森要有合作,你就當替我鎮個場,不管怎麼說,恒達現在聘請了協方作為法律谘詢團隊,你作為協方的律師, 留下來, 不過分吧。”
何聖元到底還要臉, 不想叫場麵太難看,他同周最說話嗓音都壓得很低,華森董事長跟徐年都是一臉不解的樣子。
所以他隻能另尋他路。
“你跟薑彌的事, 以後再說, 你今天要是敢走, 我就死給你看!”
他語氣惡狠狠的,周最吃軟不吃硬,當即回嘴:“你怎麼樣跟我沒關係。”
“那你總要考慮你姐姐吧,你希望看見她接手的恒達是個爛攤子嗎?”
他的話術真是千變萬化。
周最和何之北感情一直都很好,跟何之北有關的事,周最心就狠不下了。
“希望您說到做到。”周最壓了壓怒氣,已經做好打算,隻要何聖元有一點偏題,他立馬就走。
華森那對父女一頭霧水,直到坐下來都還是不在狀況的樣子。
本來是四個人的飯局,後麵又來了個老人家。
徐年父親跟何聖元介紹道:“這是瀾遠的前董事長,我們今天在外麵遇見,想著一起吃個飯,何董不會介意吧。”
何聖元當然不會,瀾遠作為著名的家族企業,發展了多少年,根基穩固,就算是恒達也要低一頭。
徐年父親找了他過來,顯然是有利於幾方之間的合作的。
何聖元早就留了個心眼,今天這頓飯,一是為了跟華森的合作,二是為了撮合周最徐年,第二條路行不通,第一條路也走得下去。
三位老人家一直在聊,周最和徐年默默地聽,他們也不交流,這頓飯的意味,他們心裡都清楚了,不交流就是最好的,免得尷尬。
他們兩人雖然是挨著坐,可中間空了好大一片出來,生怕劃不清界限。
周最不用多說,徐年現在羞憤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她老爹跟她說的是,要帶她去見見生意場上的人,順便相看那邊的外甥,徐年想著吃頓飯,看看也行,誰知道過來見到的人是周最。
她當時整個人都不對勁。
周最是恒達的外甥跟她的相看對象是個已婚人士,這兩件事對她衝擊太大。
要不是被她老爹強按下來,徐年都要掀桌子走人的。
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好在場上談論的都是他們生意上的事情,完全沒扯到兩個年輕人身上來。
偶爾有一兩句,何聖元提到周最,也是說一些文件合同之類的,他們這些律師可以提建議的東西,也不至於讓人完全沒存在感。
華森的董事長不甘示弱,立馬也把自己女兒推出去,給她一個表現的機會。
瀾遠的董事長就很感興趣了,“你們兩個是一個律所的啊?”
“對。”
話題戛然而止,老爺子沒繼續往下問,純屬好奇而已。
後麵周最去洗手間,在外麵透氣那一陣,徐年過來找了他。
她上來第一句是道歉:“那個,真的不好意思,我爸沒跟我說今天見的人是你。”
她確實毫不知情,周最這火是怎麼也不可能發到她身上的。
他回答道:“跟你沒有關係,我也沒想到。”
場麵有些過於難堪了。
徐年以前是喜歡過周最,那時候都單身,喜歡也不犯法,她隻是沒那個膽子主動去說,周最對於辦公室戀情不感冒,即便她開口,兩人也沒可能。
徐年知道周最結婚以後,再不甘心,也把情緒給克製住了,人家都結婚了,她還要乾什麼,怪也隻能怪自己,留下點遺憾。
距離這段單相思已經過去很久了,徐年完全看開,誰知道今天鬨成這樣。
她滿臉漲紅,再次跟周最道歉過後,回了包廂裡麵去,落荒而逃。
周最歎了口氣,看下時間,八點多,這飯也不知道要吃到什麼時候去。
他靠著旁邊的牆壁,揉了揉眉心,調解好情緒後,正準備往包廂裡走,看見徐年把她爸給拉了出來。
她訕訕道:“那個,我跟我爸有點話要說。”
“嗯。”周最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就默默的往回走。
他步子慢,徐年異常得快。
所以徐年教訓她爸的時候,周最聽得清清楚楚。
“你在想什麼,周最都結婚了你還叫我來?”
“那個何董跟我說他已經在走離婚程序了啊,我想著你以前不是喜歡他嗎,叫你結婚你又不願意,找個你喜歡的還要鬨?”
徐年開始抓狂,“你能不能彆聽他忽悠了啊!”
實在氣不過,徐年揪住她爸,狠狠在他背上拍了幾下。
“上趕著讓自己女兒去當小三,你是不是有病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啊啊啊啊啊!”
“退一萬步來講,他真要離婚了,你就讓我嫁給一個二婚男,你是不是我親爹?”
“就是吃個飯你話說這麼難聽,行行行,咱們再換一個,行吧?”
換來的是徐年新一輪的攻擊。
看上去有種親子關係很和諧的感覺。
薑彌是突然被葉子叫出去吃飯的。
薑彌那會兒都回家了,剛換身衣服出來,家裡就有人敲門,一看,這位大小姐穿得很涼快,吊帶闊腿褲加件卡其色外套,薑彌都替她覺得冷。
她把人拉進來,空調給開開,忍不住說:“這才幾月份,你也不怕感冒了?”
“心疼我呀?”
“廢話。”
薑彌給她倒了杯開水,說:“我現在對身體健康看的特彆重要,之前跟周最去做體檢,查出來一身毛病,可不敢胡來了,你有空也去做一個吧。“
葉子的身體狀況,比她要差的。
她這樣說,葉子抿了口開水,舌尖燙了下,她捂著嘴道:“你都開口了,那我就去唄。”
“你怎麼突然來了?”
“請你吃飯啊。”
“什麼好事讓你請我?”
葉子眼睛往上翻,想了想,道:“準確來說,是請你喝酒。”
薑彌立馬擺手,“我現在很養生,除非必要,我不會再沾酒的。”
這要是叫周最知道了,他能跟她甩好幾天的臉子。
周最不會冷暴力,隻會陰陽怪氣,然後擺出可憐的樣子,勾的薑彌心疼了,又接著開始管束,這是他的慣用套路。
葉子嘖了聲,“果酒。”
“那也不行。”
“那我喝,你在旁邊陪我,喝白開水總行了吧?”
她這樣糾纏,薑彌真覺得她可能有什麼事,葉子心情不好也不會叫彆人看出來,所以薑彌猜得有些廢勁,乾脆就去了。
好在她選的是個挺安靜的地方,點的酒度數也不高。
薑彌要白開水的時候,侍應生明顯愣了下。
見過來喝飲料的,喝白開水真是太玄乎。
沒辦法,周最為了督促薑彌,自己也把碳酸飲料戒了,家裡的水隻有礦泉水和白開水。
喝了好長一段時間,薑彌已經習慣。
兩人坐在一處,聊天聊了沒幾句,薑彌身邊就有個男人坐下。
劈裡啪啦說了一大堆,各種微表情上演,最後他跟薑彌來了句:“可以請你喝一杯嗎?”
薑彌頭一次見這種陣仗,畢竟以前她異性緣差到離譜的境界,第一次被搭訕,有點不適應。
她側首看了眼葉子,大小姐撐著頭,笑得高深莫測,還給她遞眼神,一副看熱鬨的樣子。
薑彌指關節碰了碰鼻子,尷尬的笑著,對著那人道了個歉。
“那個,不好意思啊,我已婚。”
然後,她對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