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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醉 宴虞 4373 字 6個月前

未來充滿幻想的年紀。

原來他們距離十八歲已經那麼遙遠了。

“他人還不錯,和你很般配。”陳執又誇讚了周最一句。

“我也這麼覺得。”薑彌同他開玩笑開得很順暢。

她問:“那你呢,這些年感情生活有什麼進展嗎?”

“最近在相親。”

又是相親。

好像一旦到了年紀,他們要成家要結婚,唯一的途徑就是相親。家裡麵的人四處給找著關係,工作單位的前輩也樂於當紅娘,連身邊的朋友也開始詢問七大姑八大姨,最好有個兄弟姐妹什麼的,見見麵吃吃飯,恨不得第二天就塞到民政局去,直接解決一樁大事。

好在薑彌已經擺脫了相親困境。

她看熱鬨般對陳執說道:“你加油,等你的好消息。”

“隻是見見麵而已,我暫時還沒有成家的打算,家裡麵幾個孩子都還在上學,我也不能放心去過自己的生活。”他說這話時依舊是溫溫柔柔,似乎並沒覺得,那一大家子人是什麼負擔。

隻是薑彌聽得心酸。

陳執出身在一個很貧窮很遙遠的鄉鎮,他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加上父母奶奶,一家七口人擠在一個小破屋裡住了好多年。聽起來有些誇張,可在幾十年前,在落後的地區,家裡麵有多個孩子是很常見的事情。

那時候的父母隻管生不管養,生下來能怎麼樣全憑孩子自己的造化。

人實在太多了,那樣的家庭每一天都活得很很煎熬,最終陳執的母親離開了那個家,他不成器的父親又不會做什麼正事,家裡麵的孩子去親戚家住兩天,去朋友家待一待,放學了自己找零活乾,總歸是能吃上飯活下去。

最大的問題是念書。

陳執一直以來都是那個家的希望,自小成績優異,高考時是全縣第一,他終於要踏出那個貧窮的鎮子,即便家裡再反對,讓他不要讀書早點出去工作他也沒有妥協。

陳執始終相信,讀書是他最後的出路,他不可能放棄。

就這麼一路爬呀爬,他爬到了北城來,進了名校,遇見貴人資助他,出國深造,一直到今天,陳執功成名就,光鮮亮麗。

他自己好過了,想把家裡的弟弟妹妹給帶過來,奶奶在幾年前去世了,到底沒能享到孫子的福。

薑彌至今都記得他曾經說過的話。

“薑彌,沒有任何一個聰明的女孩兒會選擇跟我這樣的人在一起的,我不能去害人,其實自己一個人過一輩子,也沒什麼。”

他很好,哪裡都很好,唯獨家庭是他永遠擺脫不了的累贅。

他也心甘情願背起了這個包袱。

薑彌以前覺得自己很慘,在遇見他以後,她好像都被治愈了。

雖然這麼想不道德,可人比一比,總會找到一點安慰。

有些事,他們聊起來還是會覺得沉重,但如果不是這些事,他們也不可能成為朋友。

薑彌和陳執之間向來都是坦誠豁達的,什麼情緒都好,他們在對方麵前不用掩藏。

陳執吃了點菜,問薑彌:“最近家裡還好嗎?”

“還好吧,沒什麼大問題。”就是父母偶爾還會拌嘴,對她思念比較多。

“工作呢,還一樣討厭你的老板嗎?”

陳執和她一直保持聯係,已經聽薑彌罵過無數遍陳展言了。

提到這人薑彌就覺得晦氣,她冷笑道:“比以前更嚴重。”

“我打算辭職了。”

“有點突然,”陳執又問:“想好去哪了嗎?”

“有點方向。”薑彌在業內算是頂拔尖的人才,年輕一輩就屬她成績最亮眼,這些年想挖她的人可不算少了,但她要好好挑,比在展思還差的她堅決不乾,條件什麼的都還可以談談。

“最近,還有去小西街那邊嗎?”

薑彌吃飯動作停下,她看向陳執,坦誠地點頭道:“去過一次。”

陳執莞爾,“這樣的話,一會兒陪我去一趟吧。”

“我想買個玻璃杯。”

周最今天去了律所才發現,幾個常駐上海辦公室的合夥人跟律所創始人一起過來了。

聽所裡的律師說,幾個人今天在一起聚,想著過來看看,貌似還有一個新的合作要跟這邊交代。

周最了解情況後,便去了自己辦公室準備處理工作。

半個小時左右,他的某個前輩過來找了他。

前輩告知周最,恒達打算跟協方合作了。

周最跟他舅舅並不親近,不會大肆宣揚兩人是親戚,恒達家大業大跟他又沒多大關係,他也不靠恒達董事長外甥這個身份生活。

他對此不在意,外人可不一定。

前輩就是律所唯一知道他和恒達關係的人,當然,這是個偶然發現,前輩跟周最溝通過,這事沒告訴過其他人。

前輩剛從那邊辦公室出來,了解到消息,立馬來找周最。

“我不知道這件事。”周最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恒達從前合作的律所非常厲害,全國排名第一,律師團隊龐大,在各個方麵都很有經驗,協方雖然也是業內數一數二的存在,比起那家還是差了些。

周最仔細想了下,可能和之前恒達的侵權案有點關係。

那案子兩邊都不太占理,最終恒達慘勝,聲譽受了不少影響。

換團隊應該有這方麵的原因。

“那可是恒達啊,合作之後,協方又有的賺嘍。”前輩發自內心感慨。

本來周最對這事不怎麼放在心上,恒達與誰合作不是他能決定的,到協方也跟他沒太大關係,他大概率不會接觸到那邊。

直到他下班時遇見他的親舅舅,恒達董事長何聖元。

那是個已經六十歲的老人了,因為過分操勞,他頭發全都白完,臉上也是溝壑縱橫,不過多年沉浮商場,他精神麵貌還不錯,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氣息叫人不敢忽視。

他的車停在周最身邊時,周最還有些不解。

說關係一般都是場麵話,周家跟何家,曾經是鬨過不少矛盾的,這幾年除了何之北夾在中間,兩家幾乎沒有音信往來。

不知道今天這是怎麼了。

何聖元叫周最上了車。

周最並沒有和他多談的心思,他還要去接薑彌回家的。

上車以後,周最就叫了聲舅舅,何聖元答應後,良久沒有說話。

汽車在前方的紅綠燈路口停下,何聖元扭頭往後,還能看見協方所在的大廈。

“這幢大廈,當年還是我們恒達建的。”

恒達涉及產業眾多,似乎什麼都能沾點邊。

周最開門見山問道:“您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恒達要跟你們協方合作了。”

“聽說了。”

“你消息很靈通,”何聖元瞥見周最神情,他這個外甥好像時刻都是這樣淡然,跟家人不親,也沒有太多的話想說,小時候其實還好的,越大越冷漠。

“聽說你結婚了,我還沒見過你太太。”

“之北姐見過了。”

“有聽她說過。”何聖元頓了下,他問道:“打算什麼時候辦婚禮?”

“還沒定。”

車內沉默了一會,何聖元看向周最,淡淡開口:“那要不,就彆辦了吧。”

周最身體忽然僵了下,他不太理解何聖元的意思,也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你這個太太,我知道的,展思的設計總監,陳展言最得力的助手,跟了他很多年。”

“周最,你太太,風評不太好的。”

他說這話時,眼底笑意變得越來越淺。

周最是個脾氣挺好的人,雖然嘴上經常不饒人,卻很少和誰真的生氣。

他聽了何聖元的話,怒火從心中湧起,不過是保留了一點點對長輩的尊敬,周最尚且用了敬辭。≡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是我太太,請您尊重她。”

外人對薑彌的評價,周最根本不在乎,他和她住在一個屋簷下,她是什麼樣的人他心裡清楚,不需要彆人來講。

何聖元有些不解:“周最,你怎麼會看上薑彌,你難道不知道她跟陳展言的關係嗎?”

多年來流傳在展思內部的緋聞,就是薑彌做了陳展言的小三。

陳展言見過的人才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憑什麼就薑彌最得他器重,年紀輕輕升任展思總監,薑彌多次出沒陳家彆墅,業內私下都聊過的,說連秦思都管不了兩人,放任他們在眼皮子底下亂來。

有時候一些很離譜的傳聞,碰上某些特定條件,就讓所有人都覺得那是真的了。

周最想,自己已經沒有和他多談的必要了。

不知道這人抽了哪門子的風,開始管起他的婚姻,嘲弄他的妻子。

周最不願意跟他多費口舌,他向前方說了句:“停車。”

“我覺得我們這麼多年都不聯係挺好的,我跟您也沒有那麼熟,您也不必管束我的生活,有空說這些的話,您還是想想怎麼挽回恒達的名聲吧。或者努力和你的孩子們修複一下關係,免得以後沒人給您養老。”

“再見,何先生。”他不想叫他舅舅。

“周最,你為了一個外人跟我叫板?”何聖元覺得不可思議。

周最愈發不耐煩,他渾身上下散發出寒意,是真的不想再看見這人。

“從法律意義上講,我同薑彌的關係比你要親近許多。”

換言之,你才是外人。

周最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現在就想去見薑彌。

如果連何聖元都知道的話,她肯定也知道的。

所以,她頂著那樣的謠言在展思工作那麼久,肯定很辛苦吧。

當氣憤過去後,他開始覺得心疼,那種酸澀感持續蔓延著。

第20章

◎好像是很多點◎

薑彌和陳執在小西街那家賣玻璃杯的店裡坐了很久, 他們和老板相熟,老板甚至可以說是看著他們兩個長大的,從讀書到工作再到成家, 哪怕他們平時說的話不多, 這些年過去,感情也十分深厚。

老板見了陳執很高興, 他還請兩個人喝茶,對麵茶館的老板是他太太,夫妻倆一直生活在這小巷子裡,都有各自的愛好,日子過得悠閒散漫。

薑彌和陳執聊天也沒有太久,店裡麵有張小桌子, 他們坐在一起,聊累了就做自己的事, 有什麼話想說就再開口, 空暇點看看這滿店的杯子,心情會更好些。

玻璃杯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都有特殊的意義。

薑彌以前也沒想過,她會遇見一個和她有相同癖好,各方麵都處得來的朋友。

在她的學生時代,她看陳執會有一種照鏡子的感覺。

店裡的老板在櫃台底下放了很多書, 有時摸出來一本, 戴著老花鏡看, 要麼詢問下他們兩個的意見,在店裡放放音樂。

就是有這麼一個地方,他們會覺得像是自己的第二個家, 有種莫名的歸屬感。

直到入了夜, 周最給薑彌打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