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總帶著一大幫子骨乾,叫薑彌他們去吃飯。
他們大概是那飯店的常客,經理同副總很熟,直接把人帶進包廂。
這頓飯美其名曰是聯絡感情,犒勞薑彌他們一行人,後麵一個兩個喝高了,嘴上沒個把門都開始胡言亂語,說些不客氣的話,講講上頭的不足,完全忘了他們這些人的存在。
薑彌默默吃菜,就當沒聽見,她回去以後也不會說什麼,沒必要打小報告,私下裡大家都有這樣那樣的不滿,聽一聽就過去。
後麵更過分些,直接開起女同事的玩笑來。
諸如這行不適合女人乾,女人隻需要結婚生子巴拉巴拉,再引到公司的某位女中層懷孕辭職,說一大串,好像完全佐證他們的想法。
他們絲毫不顧慮在場是否有其他女同事在。
男人們哄笑一團,女人要麼沉默,要麼帶著微笑,反正就不發表任何意見。
坐在薑彌身邊的是總部那邊的一個小組組長,年紀很輕,業務能力很強,此刻就顯得有些沉不住氣,掛了臉生悶氣,也知道這樣的場合不適合去爭辯,隻能忍著。
薑彌見了她臉色,給她倒了杯果汁。
“少喝點酒,果汁還可以。”
女同事受寵若驚:“謝謝總監。”
薑彌笑了笑,湊近她身邊低聲道:“好好吃飯,彆管他們。”
薑彌入行比她久,這種事見過的太多太多,起初她也會生氣,也會覺得被無端貶低很惱火,可這種人跟他們講道理沒用的,他們信奉那一套歪理邪說到任何人都無法影響的地步。
薑彌所做的,就是不斷努力,一步步往上爬,能力、成績以及職位會說明一切。
少說話多做事才是正確的。
薑彌會忍,但有個限度,後麵要碰著警戒線邊的時候,她端起酒杯,朝著對麵人喊了句:“張總,說好了請我喝酒的,我等了一晚上你怎麼也沒個表示?”
那頭馬上反應過來,順著台階下:“我這挨個喝的,不還沒到你那邊嗎,叫你坐我旁邊你不來,算我失陪,我自罰三杯,好吧。”
薑彌和那副總是在座職位最高的,他倆一打斷,那些不著邊的話就沒繼續往下說了。
兩人一來一回也算給大家提了個醒。
真要是論起來,薑彌的影響力可能比副總還要高一點點,總部下來的,又年輕,誰知道以後會到什麼位置。
後麵人都老實了些,這頓飯安安生生吃著。
薑彌手機響了半天,旁邊的女同事提醒她以後她才發現。
宋瑗給她打電話過來了。
薑彌到走廊去接電話,剛通宋瑗就急匆匆問:“怎麼一直不接電話啊?”
宋瑗對薑彌的愛護一度很誇張,前幾年有電影講女孩兒獨居的危險,宋瑗就老怕她一個人住會怎麼樣,苦口婆心勸薑彌回家住,薑彌沒答應,宋瑗不強迫她,就三天兩頭往她那跑,每去一次都要叮囑一定要鎖好門窗之類的話。
她看新聞看到女孩子深夜回家出意外的消息,又開始擔心薑彌總是加班,回家太晚不安全,甚至想叫薑格致每天去接她下班。
薑彌和薑格致一起反對。
她老爹氣得眼鏡都歪了:“她是個快要三十歲的成年人了,你不要總把她當小孩一樣好不好,天天看那些新聞疑神疑鬼的,你放心,她命硬得很。”
宋瑗那次特彆生氣,跟薑格致用平靜的語氣吵了一架。
“對,她是從我肚子裡生出來的孩子,又不是從你肚子裡出來的,沒把你肚子劃一刀你當然不關心,你就抱著你的研究結果過一輩子吧。”
她本來都打算回房間了,沒忍住,又回來罵了薑格致一嘴:“三十歲怎麼了,三十歲就不是我女兒了?什麼叫她命硬,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她哪有你命硬啊,快六十了還能說風涼話呢。”
現在戰場繼續升級,給薑彌打好多個電話都沒人接的時候,宋瑗開始瞎想。
薑彌在電話裡安慰她母親許久,母女倆說了好久的話,薑彌把人哄開心了,宋瑗才道:“晚上小周在家裡吃飯呢,你爺爺也在這兒,幾個人在喝酒呢。”
薑彌眉頭鎖了下,“他怎麼去我們家吃飯啊?”
宋瑗:“你爺爺都多久沒見孫女婿了,想他就叫他過來了呀,你們工作都忙,都沒時間,好不容易小周有空,來吃個飯有什麼的。”
薑彌背靠著牆,撇了下嘴角,她沒想到還有這出,放周最一個人上戰場,她還是有點愧疚的。
確實有好長一段時間他們沒見過彼此的家人了,薑彌同他結婚兩個多月,就第一次去他家吃飯見過他父母,再無後續。
宋瑗這麼一說,她想著回去後也該到周最家坐坐了。
對了,還得給他父母準備點禮物。
薑彌正想著要買什麼東西好,宋瑗在那頭講:“我叫小周過來跟你聊啊。”
“等……”薑彌沒來得及勸阻,電話就交到了周最手上。
“喂?”
“嗯,你們飯吃完了嗎?”
“還沒有,在陪爸喝酒。”
他叫得還挺順。
“對了,你父母有什麼喜歡的,就是愛好或者什麼,我回去給他們帶點禮物,好久沒去你家了。”薑彌同他商量著。
周最聽到剛才宋瑗和薑彌的聊天內容了,他了解薑彌心思,道:“不用帶東西,什麼時候有空回家吃個飯就好。”
“你,什麼時候回家。”
薑彌一愣,以前這種話都是她父母說的,換個人問好像又變了味道。
“大概還要兩三天吧。”
“嗯,到時候我去接你。”
“好,”薑彌出來的時間太久了,她朝包廂內望了眼,道:“那沒什麼事我先掛了?”
“好,拜拜。”
“嗯。”
他們聊天不過兩分鐘。
再回包廂,裡麵依舊熱火朝天。
不少人來敬薑彌酒,薑彌一一應下,這點量她還扛得住。
這頓飯吃了許久,準確來說,吃飯沒什麼,主要是喝酒,你推我送的,誰都要勸兩句,誰要是不喝就要被戴上不給麵子的帽子,一串流程下來,不說醉得厲害,微醺迷糊的狀態總要來。
離開時薑彌和張總走在最前麵,兩人又分享了下各自近況,曾經共事三年,相處得還算愉快,能談的內容很多。
因為間隔太遠,他們也沒聽見最末尾的閒言碎語。
“二十八歲的設計總監,這也太牛了。”
“那可不,名校畢業,前年拿下至言美術館的項目,去年搞定瑞周中心,還拿過建築大獎,這種履曆,放哪都夠眼看了。”
“聽說她家世也很好。”
本來交流的內容很正常,不知道是誰發出不一樣的聲音來。
“再牛也得有資源支撐啊,陳總的心頭肉,怎麼也得捧起來的。”
話說到這裡,那一片突然靜了下來,一直以來流傳在展思內部的傳聞,他們或多或少都知道。
在他們眼裡,薑彌再有實力再能乾,也還是太年輕了,升得那麼快,說沒有貓膩誰信。
他們習慣於將女性的成績歸功於某些不可言說的關係。
第9章
◎親愛的同桌◎
薑彌在廣州的工作都結束了以後,她和朋友在那邊好好玩了會兒。
薑彌也是喜歡到處走的,這些年工作太忙都沒什麼時間,好不容易空餘兩天,她沒把自己搞太累,想去哪就去,累了停下來休息,特種兵式旅遊不適合她,她還是追求愜意的真正放鬆的,到哪裡是哪裡的隨遇而安。△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但是,好像她做不了自己的主。
一個大早上,朋友陪薑彌一起去爬山。
“咱們就不能挑點輕鬆的玩法嗎?”薑彌爬到半山腰實在受不了了,她體力不好的,在她自己眼裡,她的身體素質同五六十歲的老太太沒有任何區彆,腰有問題腿有問題,哪哪都是毛病,她討厭運動,更不喜歡爬山。
朋友折返回來拉她:“大早上的呼吸一下山裡的新鮮空氣嘛,你一天到晚熬夜加班的,身體嚴重缺乏鍛煉,我這是為你的健康著想。”
很難得的,薑彌同她的大學室友關係都非常好,畢業多年也時常保持聯係,在四人小群裡,各自也會分享日常,儘管大家都在不同的地方了,對各自的情況也都非常了解。
四人當中,一個受家裡嗬護,做著輕鬆的工作,悠閒度日;一個出國讀書,繼續深造;一個回家鄉開家甜品店,時間完全自由。隻有薑彌,還在繼續她的社畜生活,年複一年。
薑彌唯一慶幸的是,她頭發多,不怕掉。否則就她那工作的熬法,沒多久就要禿頭。
想一想,她確實要關注下自己的健康問題了。
她可不想英年早逝。
薑彌爬山的怨念瞬間消了大半。
和她不同,朋友陳一淼活力十足,爬山對她來說和在平地走路沒什麼區彆。
她還挽著薑彌的胳膊,笑盈盈問:“再跟我講講你和你老公的事情唄。”
薑彌喘著氣,側首對她說:“上次不講過了嗎,還講什麼?”
“你上次說得太簡略了,我想聽具體的。”陳一淼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麼人讓薑彌扛不住家裡的壓力,毅然踏進婚姻的圍城裡。
薑彌不知道從哪開始講,她轉了轉帽子,喝了口水道:“你想知道哪方麵,直接問吧。”
陳一淼:“你為什麼要跟他結婚啊?”
薑彌:“剛好我想結婚的時候他撞上來了,順其自然就結了。”
陳一淼不信,薑彌本身是絕對沒想過結婚生子的,她對這種事情完全不感興趣,要不是家裡麵一天到晚的催,她連相親都不會去的。
相親她有多敷衍陳一淼沒見過但也能猜到,薑彌純粹應付差事。
她嘟囔了句:“相過那麼多人,怎麼沒見彆人被你撞上。”
薑彌:“你聲音有點大。”
陳一淼賠個笑臉過來,眼睛彎成兩道月牙:“你是不是對他有少年濾鏡啊。”
高中同學這一碼,薑彌也跟她講過了。
薑彌腳下步子停住,山上風大,她臉被凍紅,出門早沒怎麼化妝,那兩抹像腮紅一樣掛在那裡,顯得她氣色很好。薑彌的長相其實也是比實際年齡看上去小的,她平時上班打扮得成熟些,今天出來爬山一身運動裝,紮個馬尾,跟當高中生那會兒沒太大區彆。
她想了想,歪頭看向陳一淼,如實答:“應該,有的。”
薑彌偶爾也會想到這個問題,她相親相過十幾個人,每一個都很好,跟她各方麵條件都匹配,薑彌和他們見麵吃飯時,他們都很有教養很讓薑彌滿意,但在周最之前,她沒動過歪心思。
吃飯就是吃飯,她不管其他的。
隻有周最不一樣。
不一樣的點在於,她跟周最當同學那三年,她很清楚他是個很好的人。
周最的性格絕對算不上討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