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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跟尋常的出家人又不大一樣, 她本是官宦人家的女兒。

妙玉心裡清楚, 她仔細思考了兩天,便去住持那兒。

“阿彌陀佛。”妙玉見了住持,便把自己的來意跟住持說了, “貧尼……妙玉打算去參加科考。”

既然決定要還俗了, 就不能再自稱貧尼。妙玉借住寺廟許久,寺廟的住持對她也算不錯。

“那便去吧。”住持沒有阻止妙玉, 妙玉本就六根未淨, 不是真正的出家人。妙玉的師父跟她有些淵源, 那人跟她說過,讓妙玉在這邊住幾年, 妙玉很快就會等到她機緣。

如今, 女子能夠參加科考, 而妙玉素日就喜讀書, 明白不少道理。若是妙玉願意去科考,願意造福百姓,那也是極好的。

住持哪裡可能阻止妙玉, 隻希望妙玉不忘初心。

“我這裡有些銀錢,就當是給廟裡的香火錢。”妙玉沒有白住寺廟,這些年來,也有給寺廟一些銀錢。

“貧尼便收下了。”住持沒有跟妙玉客氣,“你此次還俗,以後便不是出家人了。隻是你一個女子,在外多有不便,你不若去長寧侯府走一遭。你師父圓寂之前,便也說過,若你有朝一日下山,去往那繁華之地,還是得找一找人。”

妙玉本就是一個妙齡女子,長相又很貌美。一個女子帶著丫鬟婆子,哪裡有那麼容易生存的,哪怕妙玉本身有不少銀錢,這也極為危險,總有那不軌之徒盯上妙玉。

妙玉微微蹙眉,她不願意去麻煩彆人。

“你心氣高,可山下到底不如山上。”住持繼續道,“可你還是聽聽你師父的話,還俗後,這性子也得改改。”

住持是一個出家人,本不應該說這麼多的,可是妙玉到底在寺廟裡待了許久,她也知妙玉是一個不錯的人物,隻是心性高,以至於讓人覺得她清冷,不願意過多接觸。

寺廟裡的那些尼姑便不願意跟妙玉多接觸,那些尼姑的俗家身份也不如妙玉。

“若你真的當了官,就得為百姓著想,得離百姓近一點。”住持見妙玉一副清冷孤絕的模樣,到底不大放心妙玉,“否則,即使你當了官,隻怕也是……”

要是妙玉繼續如此,一來可能被人孤立,二來就是不作為,沒有為百姓做事。住持不願意看到這兩種情況發生,即使她是出家人,也得跟妙玉說這些,再有下一次,隻怕她什麼都不說了。

“妙玉明白。”妙玉微微點頭,她以前隻是覺得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什麼好期待的,卻又想要些什麼,又什麼都抓不到。

“長寧侯是為官不錯,你去吧。”住持揮手。

“是。”妙玉雙手合攏,拜了一拜。

兩天後,妙玉便搬去了新買的宅子,搬了宅子的第二天,便去了長寧侯府。

賈敏聽聞妙玉來了,便讓她進來了。賈敏已經許多年未見妙玉,就是去了寺廟,也不一定就是去妙玉借住的寺廟拜佛,去了,也不一定就遇上。因此,賈敏見著妙玉時,不禁感慨,當年的小姑娘已經長這麼大了。

妙玉已經換下出家之人穿的袍子,改成了尋常姑娘的裝扮。

“夫人。”妙玉給賈敏行禮。

“來,坐。”賈敏笑著道,“這是要參加科考嗎?”

最近就這一件事情鬨得最厲害,有不少人家的姑娘都想去考一考,考一個功名回來。

“正是。”妙玉回答,“已經從寺廟搬到京城了,這才來拜見夫人。夫人來京城多年,妙玉都不曾過來,還請夫人見諒。”

“你這孩子,客氣什麼。”賈敏見著妙玉的氣質比較清冷,心想是妙玉在寺廟待久了,才變成這樣的,“你一個人住在外頭,隻怕不安全,不如這樣,我給你選幾個護衛,你帶過去。”

雖然妙玉沒有開口說這些事情,賈敏卻是懂得的。妙玉之前住在寺廟裡,寺廟裡人多,又是香火相對旺盛的寺廟,妙玉住在那邊也算是安全的。可妙玉搬到京城裡住了,她身邊的丫鬟、婆子也是女子,不頂用。要是真有人要欺負妙玉,還是能翻牆去欺負的,還是得給妙玉找幾個護衛。

賈敏曾經見過妙玉的母親,若不是妙玉的父母遭難,妙玉如今也不用獨自一個人麵對這些事情。妙玉出家,空有那些銀錢和值錢的物件,如今還俗了,若又沒人護衛,隻怕妙玉也很難在外頭活下來。

妙玉這一次過來長寧侯府,本也是想著這一件事情,沒成想自己還沒有開口,賈敏卻已經說了。她抬頭看向賈敏,見到賈敏臉上的笑容,心想難怪師父臨終前說讓她日後找長寧侯府。

“多謝夫人。”妙玉感激地道,“妙玉此次前來,還有一件事情。”

“說吧。”賈敏道。

“妙玉雖然讀過不少書,但之前一直待在寺廟,隻怕有不少事情不明白。”妙玉道,“可否請侯爺為妙玉推薦幾本書籍,妙玉自知自己清高了些,可若是為官,必不能如此。”

妙玉到底是把住持的話聽了進去,她現在首先要改的便是自己清高的個性。她有了目標,有了方向,她的人生便不是空洞的,需要她不斷向前進。她的父親本就是朝廷命官,可是英年早逝,既然她能參加科考,必定要秉持父親的遺誌。

這些年來,要不是父母留下來的人護著她,她哪裡能過得那麼好。外人隻道她清高,認為她自有出家,便對父母無情了。

可是她心裡想著早逝的父母,想著自己能過得如此好,便是因為父母早早安排好了,父母的人護著她,還給她留下那麼多可用的銀錢以及那些值錢的東西。這讓她如何不想父母,父母是對她好的,早年要不是逼不得已,也不可能讓她出家。

妙玉沒有在彆人麵前表現得過於想念父母,可是她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便時常想起早逝的父母。他們的容顏早已經模糊了,可是她還是想著他們,夢裡時,他們抱著她,逗弄她,對她十分好。夢醒時分,她便什麼也瞧不見,隻能瞧見父母留下來照顧她的人和物。

“你明白這些便是好的。”賈敏微微點頭,“不如這樣,過些日子,我讓人把書籍送到你的府上。”

妙玉到底年紀大了,不好單獨去找林如海,也不好住在府上,去安樂公主府也不合適。因此,賈敏隻能讓妙玉繼續住在外麵,再派幾個護衛去保護妙玉,外頭的人便也知道妙玉是長寧侯府護著的人,自然就不敢動妙玉。

“多謝夫人。”妙玉起身給賈敏行禮。

要是放在以往,妙玉必定不可能過來找賈敏的,可當她想明白,從寺廟裡搬到京城後,她便知道她該怎麼做,她得融入紅塵當中。而不是當自己是一名出家人,而是應該把自己放在芸芸眾生之中。

林黛玉過來長寧侯府時,正好瞧見妙玉坐在賈敏的院子,同賈敏說話。

“這是哪位姐姐?”林黛玉自是知道眼前的人是妙玉,卻也隻能假裝自己不知道。

“是你李叔叔家的女兒。”賈敏笑著給林黛玉介紹,接著又拉著林黛玉的手,給妙玉介紹,“這便是我的女兒林黛玉,也是住在隔壁府的安樂公主。你們年輕人倒是好說話些,你日後若有什麼問題,儘管去找黛玉。”

“公主。”妙玉早就知道賈敏的女兒是安樂公主,如今,親眼瞧見安樂公主,便覺得林黛玉是一個極為美麗的女子,這世間隻怕沒有幾個女子能比得上林黛玉的,“因著自幼出家,如今雖然還俗了,便也沒改名,便叫李妙玉。”

妙玉還俗了,必然不能隻叫妙玉,總得有姓氏的。妙玉便用了父親的姓氏,卻沒有改名,隻當紀念出家的那些日子。

“我素日都待在京城的,你若有事便直接去我府裡。”林黛玉笑道,“雖然說爺爺,上皇也在,但他不管這些事情,也極少露麵的。”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

“是。”妙玉明白林黛玉的意思,這是讓她不用顧忌太上皇,可直接去安樂公主府。

從長寧侯府出來後,妙玉便覺得有心有些濕,這算是她第一次邁出這麼大的步子,竟然親自來長寧侯府,也低了頭。雖然說賈敏和林黛玉對她的態度都極好,可是她知道自己跟她們之間的差距。

她既然選擇還俗參加科考,那她便會努力,一次考不上,就考第二次,第三次。至於嫁人之事,她倒是未想過。

長寧侯府內,林黛玉坐在賈敏的麵前,“隻希望她們能耐些,哪怕考上進士也是不錯的。”

“正是,狀元、榜眼、探花,就隻有三個,哪裡有那麼好考。”即便夫君考上探花過,可賈敏也不認為科考有那麼簡單,要是科考那麼簡單,就不會有鶴發童生了,“她們又是第一次參考,沒有經驗,又沒人指點。”

“主要還是沒有經驗。”林黛玉認為那些女子不如男子差,“女子跟男子都一樣讀書,但讀的書不一樣,那些書生能在外麵說朝政,了解朝廷政策。而女子卻極少涉獵這些,就算有的女子看過,那她們又能跟誰討論呢。那些書生平日聚集在茶樓,討論討論時事,這也是一種切磋,是一種學習。”

“你倒是明白。”賈敏看向林黛玉,“那你呢,倒是學了不少。”

“可惜我不能去參加科考,否則對他們就不公平了。”林黛玉開玩笑道,“父皇那麼寵我,隻怕是要封我做狀元。”

“你呀,就是有那麼多人護著你。”賈敏如何不知道呢,太上皇、皇上、皇後,還有太子都寵著林黛玉,她真懷疑要是林黛玉去參加科考了,皇上真的可能點林黛玉做狀元。

當邢岫煙得知妙玉搬到了京城住,便帶了一些禮品前去看妙玉,妙玉到底算是她半個師父。

來到京城之後,邢岫煙倒是沒有見過妙玉。而妙玉借住在寺廟,又沒有弄出大名聲來,邢岫煙如何能知道妙玉就住在京城這邊的寺廟裡。不知道,便不可能想著去看望妙玉。

邢岫煙見著妙玉時,便看見妙玉身上的穿著變了,不再是姑子穿的道袍。

“多年不見,可還好?”邢岫煙詢問。

“還好。”妙玉微微點頭,“聽聞你已經定親了,還未恭喜你。”

“多謝。”邢岫煙看著妙玉,便想妙玉是不是來科考的,否則以妙玉的心性,怎麼可能無端端地就還俗了,“姑娘可是要參加科考?”

“正是。”妙玉臉上帶有一絲笑意,沒有過去那麼清冷,有了一絲人間煙火氣息,“你可要考上一考?”

邢岫煙微微搖頭,她有自知之明,“岫煙雖然跟著姑娘讀了幾年書,卻也明白自己沒有那個天分去參加科考。”

“一次考不上,便考第二次就是,哪裡需要想什麼天分不天分的。”妙玉認為邢岫煙在讀書方麵還是有一點天分,“又不是讓你考狀元,日後便可以去考童生,考舉人。”

邢岫煙第一次見到妙玉如此鮮活,以前要是自己露出一點不愛學的表情,妙玉便不大高興,甚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