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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覺得史湘雲刻板, 因為史湘雲跟他一樣,都是不愛講規矩的,卻因為他們成親了,住在一起,不得不講究規矩。

他們到了榮慶堂後,襲人得知他們來了,就大著肚子出去。襲人許多天未見賈寶玉, 生怕賈寶玉忘了她。

襲人了解賈寶玉,知道賈寶玉最是憐香惜玉, 卻也是最為冷情的人, 容易忘情。

史湘雲可不管賈寶玉有沒有去看襲人, 襲人的肚子都那麼大了, 她沒有必要跟襲人計較。在賈寶玉去看襲人的時候,史湘雲到了賈老夫人麵前。

賈老夫人終究還是把襲人的賣身契給了史湘雲,襲人的心思大了,身份又不如史湘雲。她又老了, 又管不了那麼多事情,要是襲人日後敢鬨騰,史湘雲有了襲人的賣身契,也好辦。

“這一張紙不一定就用得上。”賈老夫人輕拍史湘雲的手,“這女人生孩子就是過一道鬼門關。”

賈老夫人心裡有了想法,端看襲人後續表現。若是實在不行,那就去母留子。這事情,賈老夫人又不是沒有做過,年輕的時候,丈夫的後院又不隻有她一個女人,有時候就得采取一些手段,不能讓人留下來禍害家裡。

史湘雲倒是沒有聽出賈老夫人的意思,她沒有想著要弄死襲人,就想著日後襲人要是不聽話,那就發賣襲人。有賣身契在,都好辦。

“是。”史湘雲微微點頭。

賈老夫人看史湘雲那樣,就知道史湘雲沒有聽明白。可是賈老夫人終究沒有說得太明白,她想要賈寶玉多子多福,自然希望賈寶玉身邊有多個溫柔體貼的女子陪伴,她就不可能教史湘雲這些殘忍的手法。

史湘雲本來就是一個十分直率的人,就怕史湘雲日後真的那麼做。

賈老夫人惆悵啊,賈寶玉那麼年輕,她又不可能一直照看賈寶玉。新的一年有來了,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少年。

“你們在外麵日子過的好就成,那些事情,倒也無所謂。”賈老夫人道,“那個孩子,就是個庶出的。”

史湘雲又點點頭,心中疑惑,賈老夫人今兒怎麼這麼好說話了呢。她雖然是賈老夫人的侄孫女,可到底不如賈寶玉在賈老夫人心中的地位,當初襲人懷孕的時候,賈老夫人的態度都沒有這麼溫和。

那時候,吃虧的是史湘雲呢。

另一邊,賈寶玉正跟襲人一處,他看著襲人的大肚子有些害怕,不敢多碰觸襲人。

襲人倒是抓著賈寶玉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他可想念二爺了。”

“是……是嗎?”賈寶玉的手觸碰到襲人的肚子後,又迅速拿起來,到底不敢碰觸太久,“你在這邊過得可還好?需要什麼東西嗎?”

賈寶玉心想榮慶堂這邊什麼東西都有,隻怕襲人過得比他還要好,應該不缺少什麼。

“要說缺什麼,就缺二爺。”襲人笑著道,“前兒,吃年夜飯,老祖宗還讓我坐下了呢。”

襲人跟賈寶玉說這些話,就是想讓賈寶玉知道賈老夫人對她的重視。她不是不想表現自己很委屈,可是她知道她要是表現出委屈,隻怕賈寶玉不認可,對方不大願意看著她露出委屈的神色,日後來的次數就更少了。

賈寶玉這個人跟尋常人不大一樣,襲人跟在賈寶玉身邊那麼久,自然明白一些的。

“那就好。”賈寶玉點頭,心裡卻想著一等將軍府這些的吃食應該不錯。他第一次跟史湘雲在外麵過年,雖然過年的吃食不錯,可是到底不如他在榮慶堂的時候。

這也是他不覺得襲人會吃苦的原因,看著襲人的手臂都粗了一圈,可見襲人吃的不錯。

此時,王熙鳳得知賈寶玉跟史湘雲在榮慶堂那邊,一點都不驚訝。他們過年的時候沒來,現在才過來,已經算是很給他們大房的麵子,沒有過來礙眼了。隻是榮慶堂那邊的襲人還在,要是襲人過年時也沒在,那就好了。

不用等幾個月了,等襲人生下孩子,頂多就是坐完月子,襲人和她的孩子必須去跟賈寶玉一塊兒。

大房可沒有養了賈寶玉之後,又養賈寶玉孩子的道理,否則外麵的那些人還不得猜測襲人的孩子根本就不是賈寶玉的,那可就不好聽了。

“走,過去瞧瞧。”王熙鳳放下手裡的事情,過去榮慶堂。

到了榮慶堂,王熙鳳見到了賈老夫人和史湘雲,便笑著道,“說來,這些年,湘雲都還沒在這邊過年過的。今年,你沒坐上位,你的妹妹倒是坐上了。”

襲人是通房丫鬟,又懷了身孕,遲早要被抬成姨娘,說襲人是史湘雲的妹妹也不為過了。

“襲人嗎?”史湘雲可不認為王熙鳳說的是史家的人,史家的那些人不可能到彆人家裡過年,除非是出嫁了,不然,就是出門在外,趕不回來。

“可不就是她,都跟我們坐一處呢。”王熙鳳就是故意在史湘雲的麵前說這些話,她不信史湘雲不在意這些事情。

那個襲人可是個心大的,史湘雲最好早早知道,彆到時候被襲人坑了都不知道。襲人可是跟著賈寶玉多年了,也曾伺候過賈老夫人,而賈寶玉又不是一個講究主仆身份的,隻怕到時候還認為襲人好,顧念跟襲人的身份,而忽略史湘雲的。

如今,襲人就隻是懷有身孕而已,竟然一點規矩都沒有。賈老夫人讓她坐,她就坐,沒有推辭。

王熙鳳可不喜歡襲人,襲人最近的花費也不少,要知道榮慶堂這邊的花銷可不是賈老夫人出的,而是公中出的。襲人的吃食是賈老夫人說要做好的,府上的人必要就做好的,這都需要銀錢,而襲人有時候還會說那些下人的不是。

這讓王熙鳳如何可能高興起來,一個懷孕的通房丫鬟而已,要是心狠的,直接一碗藥下去,襲人肚子裡的那塊肉也沒了。王熙鳳真真是不喜歡襲人,也不喜歡賈寶玉,就襲人現在這模樣,等以後,賈寶玉的後院可不就熱鬨了。

說到底,王熙鳳倒是有些替史湘雲不值得,史湘雲因為多次找賈寶玉,又叫賈寶玉愛哥哥,名聲毀了,可得到的又是這麼一個玩意兒。當然,一個巴掌拍不響,這也是因為史湘雲不自愛,不懂得男女大防,而跟賈寶玉走得這麼近。

“是嗎?”史湘雲聽到這些話,麵上有些尷尬,襲人在榮慶堂倒是過得不錯。

“可不就是,一個丫鬟,把自己當成主子。就是父親的那些姨娘,也沒隨意坐上桌的,她倒是坐著了。”王熙鳳話語裡,頗為不屑,“這都是老祖宗讓的,也是她的福分。”

賈老夫人聽王熙鳳這麼說,一點都不意外,王熙鳳這還是當著她的麵說的,不是私下挑撥離間。她知道大房有意見,暗自歎息,襲人確實做的不好,她讓坐就真的坐下,不懂得推辭。

人啊,就是這樣的,自己假意去做那些事情,想著彆人會配合她。然而,不是任何人跟她都有默契。襲人顯然就跟賈老夫人沒有默契,又仗著肚子裡有塊肉,而肆意,沒去想著那些規矩。

當初,榮慶堂這邊的丫鬟多是跟半個小姐似的,吃穿用度都不算差,這也養大了一些丫鬟的心。

“她這樣,也不怕把福分都用沒了。”史湘雲心裡不高興,便沒有忍著。

“好了,大過年的,說這些事情做什麼。”賈老夫人板著臉,不願意再說這些事情。

等賈寶玉跟史湘雲回去後,史湘雲便跟賈寶玉說了過年的事情。

“愛哥哥,我本來不該說這些的,可是今兒過去,嫂嫂便說了襲人的事情。”史湘雲有些委屈,“襲人跟他們坐在一處吃的年夜飯,而大伯那邊的姨娘卻有的沒坐著的。話裡話外就說我們沒規矩,襲人是你的人,我們就隻能跟著一起遭殃,難怪今兒過去,那些丫鬟奴仆看我的眼光不對呢。”

賈寶玉微微皺眉,細細思量,聽史湘雲這麼一說,他便也覺得那些丫鬟奴仆看他的眼光不大對。↓思↓兔↓網↓

“也就我們,天天被人嘲諷沒規矩的。”史湘雲道,“愛哥哥,我倒是不想講規矩的,你也是知道的,可是我們現在一出門,哪天沒被說的,隻怕又要多了一條了,寵妾滅妻。”

“什麼?”賈寶玉聽到這話,連忙道,“沒有,我可沒有。”

“我是知道你沒有,可是你知道外頭怎麼說的,我還沒嫁過來,通房丫鬟便先懷孕了。”史湘雲逮著機會,“那些人都說你看重通房丫鬟,不滿意我這個未婚妻。就算我們成親了,外麵的人也沒少說,說你見天的去看那通房丫鬟呢。”

賈寶玉心虛,他確實聽到外麵那麼說了,寵妾滅妻不是一個好說法。

“好了,這些……”

“彆說這些天少去,你要是不去,彆人又該說你無情了。”史湘雲抿唇,“愛哥哥,我怎麼說,讓你怎麼做都不該,隻會讓你裡外不是人。既然裡外都不是人,不如愛哥哥想怎麼做便怎麼做吧,一起受著就是。”

即使史湘雲這麼說,可是賈寶玉一點都不想受著那些流言蜚語。

“今兒,二姐姐他們過去,嫂嫂竟然沒讓我們過去。”史湘雲小聲嘀咕。

史湘雲沒有說得太明白,可是賈寶玉卻明白了,王熙鳳等人沒讓他們過去,不過就是不想他們去見人而已。

賈寶玉心酸,大房是因為襲人的事情對他不滿嗎?畢竟他跟史湘雲已經沒在一等將軍府過年,而是在外頭過年了。

這一會兒,襲人沒在賈寶玉的身邊,賈寶玉到底是對襲人生出一絲不悅。

一等將軍府,賈迎春還坐在王熙鳳那邊,她和她夫君來得晚,倒是沒有那麼快走,不像是賈寶玉被史湘雲拉著走的。

“你們也太縱容那邊的了。”賈迎春得知襲人竟然在除夕夜坐在了桌,便越發覺得襲人不懂得規矩,襲人還沒有被抬為姨娘呢。

“等到明年,她哪裡還能坐。”王熙鳳倒是沒有多在意,“今兒,跟湘雲說了,一個做正妻的都沒坐上,卻讓一個通房丫鬟坐上了。就她那個脾氣,不可能忍著,回去後,保準跟賈寶玉說了。”

“寶玉啊,到底不大懂事。”賈迎春嫁進陳祭酒家,才發現陳家到底是書香門第,是有規矩的人家,跟當年的榮國府可不一樣。那些丫鬟奴仆做事情,哪個能當他們自己是半個主子啊,一個個都儘心伺候,也不敢隨意生出旁的心思。

除非主子說給那些丫鬟開臉,那些丫鬟哪裡敢隨意爬主子的床。

因著襲人跟賈寶玉的那檔子事情,賈迎春還擔心自己的丈夫身邊也有這麼心大的丫鬟,過去後,她才知道即使陳家不是大官家,但是陳家的規矩一點都不比一等將軍府差,甚至更好。

陳夫人對她也是極好的,陳家有四十無子方能納妾的說法。即使早年可能有個把通房丫鬟,但成親後,便沒留著的。

“他們夫妻的事情。”王熙鳳唇角微勾,“彆怪我說那些,現在不說,他們日後也能從彆處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