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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掌歡(重生) 照城 4439 字 6個月前

,做若有所思狀,不開口打斷,暗示那人快些將話說完。

那下屬便繼續說:“按現在這陣仗,我們隻拿出她的一縷頭發,岑迦南怕是不會買賬,必須要出點血,才能威懾住他。”

赫東延蹙眉:“說清楚點。”

他伸出右手,四根手指折起,隻留下最末一節小指,道:“截一段小指,連同我們的請求書一並送過去,逼著岑迦南送我們出大晉。”

赫東延聞言眉頭緊鎖。

見赫東延又露出膽怯退縮之意,下屬們忙勸道:“陛下,古有楊貴妃死於馬嵬坡。千古大帝為江山大業犧牲掉一個女子算得了什麼?陛下千萬不要有婦人之仁,自絕了後路呀……”

赫東延握著馬鞭,垂頭喪氣地回到了馬匹旁。

這一幕和上一世是多麼的相似。

上一世岑迦南大軍兵臨城下,逼迫他交出皇後,他心中也是這麼想,他的屬下們也是這麼勸。於是他軟弱了,妥協了,真的同意將人交了出去。結果呢?他的讓步什麼都沒改變,岑迦南還是殺了他,而談寶璐足足恨了他兩輩子。

這一世他不想再重蹈覆轍,他想像一個真正的男人那樣護好自己心愛的人。可是他現在能怎麼做?他除了再傷害談寶璐一次,他還能怎麼做?

談寶璐坐在馬背上,將那些人的話聽了個七七八八。

這些話她太耳熟了。

上一世赫東延的大臣們不也是這麼諫言的?

一個女子嘛,交出去就能保住他們的命,為何不交?她甚至應該對此感恩戴德,是他們給了她這個為國而死的榮譽。

一群手足健全身體健康的大男人不為國而戰,卻要躲在她一個女子身後苟且偷生。

他們甚至心裡清楚他們這樣的做法做有多卑劣下賤,所以還要故意為他們的行徑加上一個虛偽的名號,叫做“紅顏禍水”,來粉飾他們實際的怯懦和無能。

多麼可悲,多麼可笑!

赫東延看到了談寶璐眼中冰冷的譏誚,他慌忙解釋:“寶兒,你剛剛是聽見了嗎?你要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傷害你的。”

談寶璐饒有興趣地問:“那你打算怎麼做?”

赫東延被問住了,半晌沉默不語。

談寶璐又是一陣冷笑,她抬頭環顧四周,為了分散目標,赫東延的人馬分成了三隊,跟赫東延同行的不過五人。

她悄悄挪動手指,將手放在袖中的火銃上。

冰涼的槍筒被她捂熱了。

火銃裡一共有六枚火藥,解決掉五個人,有些難度,但已經夠用了……

這時赫東延卻突然朝她撲了過來。

他死死地抓上了她的手臂,兩眼血紅。

談寶璐登時僵在了原處。

赫東延的手掌攥握著她的肘,隻要再往下移一寸,就會摸到她偷走的槍。

她望著赫東延,目光不懼不讓,竭力維持著麵上的冰冷,但%e8%83%b8腔裡的心臟劇烈跳動,幾乎要從嗓子眼裡吐了出來。

赫東延好似下定了天大的決心,他稍稍鬆開了她的手肘,然後捧起了她的雙手,仔細端詳。十根手指,白如明月,嫩如筍玉,指節修長,指尖圓潤。

他仔仔細細地一根一根地撫摸揉捏,然後流著眼淚,將她的指頭送至唇邊,溫情脈脈地親%e5%90%bb。

“我知道你到現在還沒有完全相信我的心,但我發誓我是真的知道錯了。我是真的很愛你,我從沒有這麼愛過一個女人。你知道嗎,上一世見你跳舞的那一夜,我就發了瘋的想要你。隻是我喝多了,喝醉了的人是管不住自己身體的。”

談寶璐被逗笑了。

酒是萬精油,是靈丹妙藥,什麼罪過都可以推給酒。起色心的時候,可以說酒是色媒人,動殺念的時候,可以說酒壯了慫人膽。

她甚至好奇起來赫東延為了推卸責任,還能說出什麼驚天之語,故意問:“那之後的那麼多次呢?”

赫東延說:“我是個男人,男人的心和身體是可以分離的。我的心愛你,可是我的身體又必須得到立即的撫慰……”

果然,又是這番老掉牙的借口。

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為何女人能管得住自己的身體和心,男人就管不住?

談寶璐不想再聽這些胡言亂語。

她垂頭要將手指從赫東延手掌中抽回來,“你不是要逃命嗎?彆發瘋了。”

赫東延死命地抓著她的手指,瘋狂地親%e5%90%bb她的手指,最後他重重地%e5%90%bb在了她的小拇指指節上,力氣之到幾乎是在啃咬她。

赫東延心一直很冷,所以談寶璐很少從他身上感覺到人氣。

比起像人,赫東延更像是一條蛇,惡毒無情。

但他最後送給她的這個%e5%90%bb,那張乾澀的嘴唇竟真的傳遞來了些許微弱的溫度。

談寶璐有些詫異。

然後他發現赫東延眼眶中的一滴眼淚掉了下來,正落在了他乾燥龜裂的嘴唇上。

在這個無意的瞬間裡,談寶璐恍然覺得赫東延似乎真的變了,似乎真的……那顆石頭般的心上長出了人的血肉。

下一瞬,赫東延突然拔刀,一抬手,一揮劍,竟當場斬斷了自己的小指。

鮮紅的血液湧了出來,弄臟了談寶璐的裙擺。

那根斷指從赫東延身上掉下來不過一瞬,它好像還有生命,在輕微地跳動。

赫東延捧著自己的手指,昂首衝她粲然一笑,道:“寶兒,上一世犯過的錯誤,這一世我怎麼可能會再犯一遍呢?”

他撕下衣擺,胡亂將斷指的手掌纏上了幾條,然後大步朝他的下屬走去,“這是人質的小指,拿去給岑迦南吧。”

一根血肉模糊的人的小指,誰還真能分清曾經長在誰的身上?

那幾名下屬信以為真,立刻用帕子包裹好,然後又另修了請求書,以此指為證,要求岑迦南護送他們一行出大晉,不然就殺人。

那根手指送了過去,帶來的卻是一個天大的壞消息——送手指的人有去無回,回的是岑迦南的大軍。

一行人遠遠看見了岑迦南騎兵旌旗列列似火,這團紅霞從山腳下一氣燒到了山頂,大軍馬蹄揚起的青灰鋪天蓋地,就連地麵都輕微震動起來。

“不好!快走!他們追上來了。”赫東延兩腿一夾馬匹就跑。剩下的三名下屬慌忙跟上。

談寶璐被馬身顛簸得小腹翻江倒海,她忍耐著回頭望去,就見身後一叢紅纓旗迎風飄舞。

她努力分辨著人影,隱隱看見了那個最醒目的人。她暫且還不能看清楚岑迦南的麵孔,但隻要知道他在這裡,在距離她最近的地方,她就徹底地鬆了一口氣,嘴角綻放出安穩幸福的微笑。

一隻飛箭破空。

隻聽“啊”的一聲慘叫,一人應聲倒地,駿馬垂死嘶鳴。

一名赫東延的下屬%e8%83%b8口出現了一個透明窟窿,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嗖!”

又是第二箭,摔下馬的人越來越多,隻是一眨眼的工夫,整條布滿荊棘的崎嶇的山道上,就隻剩下赫東延胯.下這一匹活馬還是疾奔。

談寶璐知道以岑迦南騎射之精湛,這麼近的距離想射殺赫東延易如反掌。隻是他不能賭,他舍不得賭她這條命。而赫東延同樣也無比清楚這一點,他肆無忌憚地帶著她奪命狂逃。

談寶璐在劇烈地顛簸中將手移到了火銃上。

當那管冰涼的槍筒抵上赫東延額角時,赫東延還不敢置信。

他緩慢地轉動眼球,呆傻地望向拿槍指他的談寶璐。

他不信談寶璐會用槍。

更不信談寶璐還不愛他。

他都為了她做了這麼多,他為了她做了男人能做的一切!天下沒有女人不會感動。她就是塊石頭,這時候也該被他捂熱了,也該原諒他才對!

“寶兒,你……”

談寶璐如夢中才會出現的仙女,柳眉顰顰,眼落繁星,嫵%e5%aa%9a嬌豔,她用溫柔似水的聲音輕柔地對他說:“赫東延,我們的恩怨現在算是結束了。”

她熟練地放下了槍栓。

赫東延的耳廓旁傳來清脆地一聲“噠。”

“你彆胡來!這是火銃,很危險……”

驚天的槍響驚起了一群野雀。

在槍響聲中,赫東延不死心地問她:“談寶璐,你就沒有一刻動心嗎?”

談寶璐笑了起來。

她臉上掛著最人畜無害善良純真的笑。

嘴上卻說著世界上最冷漠的話——“我上一世也沒有。”◤思◤兔◤在◤線◤閱◤讀◤

赫東延腦袋上出現一隻碗口大的窟窿,大半個腦袋掉在了地上,他的眼睛還睜著,瞪得渾圓,死不瞑目。

談寶璐扔掉了槍。

不是每一次後悔就能換來一次原諒。

如果任何傷害都能寬宏大量,那如何對得起那些始終守護在自己身邊,深情似海的人?

赫東延的屍體沉木般從馬背上麵朝下摔了下去,頭頂盤旋著的數隻鷹隼立刻直飛而下撲食,你爭我搶地啄食著他的屍肉。

馱著談寶璐的馬匹突然韁繩無人牽引,登時受驚,發出一聲嘶啞的長鳴,高高地抬起了馬蹄。

談寶璐在顛簸中奮力去搶抓馬繩,就在她以為自己要被掀下馬時,一股熟悉的沉檀香包裹住她。

那是一麵密不透風的天網,一道無形的巨大的能量,這麵能抵擋一切風霜雨雪的%e8%83%b8膛將她擁入了懷中。

兩道堅實有力的手臂從她腋下穿過,閃電般地握住了韁繩,發瘋的駿馬被強硬地牽住龍頭,它掙紮地幾陣狂奔扭動,最後平穩地繼續奔跑。

“岑迦南。”

談寶璐喊了一聲,可惜她的聲音太小,一開口便被風吹散,也不知有沒有飄進岑迦南的耳朵裡。

她安心地在這個懷抱中鬆懈下力氣。

再不用硬撐下去了,終於可以歇息了,真的好累好累……

她輕輕嗅著岑迦南身上的氣息,在他的%e8%83%b8口尋找到一個最舒適愜意地位置,然後上下蹭了蹭。卸下一切緊繃的神經,堅硬的防備,放鬆地閉上了眼睛。

“困,讓我睡一會兒吧……”

在她徹底喪失意識墜入睡夢的黑暗中之前,她感覺到自己的發頂被人溫柔深情地輕輕%e5%90%bb過。

“我接住你了。”他說。

對,你接住我了。

我就知道你會……

就算在睡夢之中,談寶璐的嘴角也翹了起來。

*

這一覺談寶璐睡了很久很久。

她先是聽到耳邊一陣雜亂的說話聲——

“保大保小?”

“不要讓我再聽到這麼蠢的問題!”

說話聲散去,她的眼皮依然沉得掀不開。

她又陷入了沉睡。

心道岑迦南是在發脾氣麼?等她睡飽了再哄吧!

待她終於能夠睜開眼睛,引入眼簾的是那張她熟悉的紅色大木床。

她總算回來了,回家就是舒服……

隻是,她的手腳為何動彈不得?

她想轉身,卻發現手腕上傳來了一股阻力。

她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