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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掌歡(重生) 照城 4399 字 6個月前

意照顧他。

可那太監人單力微,總有顧不過來的時候。

而那一天,便是一個沒顧及得來的時候。

人有好有壞,太監宮女也有好有壞,宮中有勢利眼的太監宮女,對他這個沒人管教的小皇子偷偷又打又掐。

他們很聰明,會專用針紮他,這樣又能讓他大哭大叫,又不會留下痕跡。

“不是皇子麼?不是主子麼?你叫啊,哭啊!天天讓老子擦你臭屁股!”

“放開他。”這個時候,岑迦南出現了。那群太監宮女驚叫起來,大喊怪物。而他看起來也的確比起人更像怪物,因為他麵帶微笑,一根一根捏斷了這群人的手指。

然後他走到了他的搖籃前,他看見了那隻紫色的眼睛。

他饒有興趣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伸出手。

他以為他也想掐他,或者打他,沒想到他隻是摸了摸他繈褓中哭紅了的臉。

他發出一聲譏笑:“長得跟個貓似的。”

然後那隻紫色的眼睛變得柔和起來,蘊含著一個嬰兒不可能懂的感情。他對著他說話,但嬰兒怎麼可能和大人對話?所以這句話更像是在自言自語。他說:“你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吧,其實,我是你哥哥。”

這句話就像一個烙印,深深地印在了赫西汀的記憶裡。

他是我哥哥。

任何一個秘密藏得太久,都會有非常想說出來的時候。

尤其在還不夠成熟,還會渴望有人陪伴的年歲裡。

岑迦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曾經在無意間對著一個嬰孩泄露了這個他應該帶進棺材裡的秘密。

岑迦南說:“以後不許再這麼叫我。”

赫西汀聞言,眼神裡滿是悲傷。

岑迦南說:“進宮之後,你就要擔起自己的責任,當一個男子漢。”

赫西汀眼睛溼潤,垂下頭去。

岑迦南說:“把頭抬起來。”

赫西汀茫然地抬起頭。

岑迦南說:“一個帝王,頭不能低下去。”

“我不想欺騙你,你在這裡的一年光景,將是你這一生過得最快樂的一年。你有親人,有朋友。但這段日子隻是虛幻,隻是夢境。”

“待你回宮之後,你就必須忘記這段生活,你的身邊再也沒有真心相待之人,沒有朋友,惟有敵人。你一刻也不能鬆懈,一刻也不能酣睡,隻要你打起了瞌睡想閉上眼,你就有可能會喪命,因為那是你掉以輕心的代價。”

赫西汀握緊了他的機械手指,倔強地忍住了眼眶裡的淚花。

看著赫西汀忍著不敢哭的模樣,岑迦南心中也有些許動容,他放緩了聲音,說:“每次膽怯的時候,就看看自己的手。你這隻殘缺斷掉的手,所有人都認為它殘廢掉了,但它現在卻依然能使用,這就說明天無絕人之路。即便身於困境,不要唯唯諾諾,不要茫然無措,不要自卑,不要輕視自己,不要害怕。”

赫西汀收攏起了五指,點了點頭。

岑迦南說:“走吧。”

兩人一同走出帳篷,往林間走去,一直走到赫西汀的藏身之處,岑迦南停了下來,俯身拾起地上的枯枝枯葉,給赫西汀的小營帳掃出一塊空地。

赫西汀看著前方岑迦南的背影,用嘴型無聲地說:“哥哥,再見。”

這時岑迦南回過頭,在月色下看了過來。

兩人誰都不再多言。

但一切儘在不言中。

+115章

◎紫色的衣服染上很多很多的血,會變成黑色。◎

這年秋末的狩獵, 排場聲勢浩大,極儘奢華。

圈圍山地百餘裡, 放入新奇稀有獵物數百種類。

為保赫東延安全,又設置看守人、守山人數百名仔細勘察山中情況,在道路兩側設置侍衛,十步一崗,百步一哨,調用騎兵近萬名。除此之外,隨赫東延出行的太監、婢女、禦醫、禦廚甚至戲佞, 又達數百人。

這數萬人於山腰嚴陣以待,等待赫東延的親臨。

約莫寅時,天空泛起了魚肚皮。

赫東延方才從奢華的營帳中出現。

兩名士兵提上來一隻由純金打造的獸籠。

籠中關押著一隻花色皮毛, 眼眸溫順的小鹿。

大晉帝王獵狩前,都要親手放逐一隻瑞獸,以示天下帝王仁愛之心。

隻是之前的帝王多放逐虎、狼、獵豹之類猛獸, 而赫東延不精騎射,恐傷了聖體, 所以便用這隻性情親人無害的小鹿代替。

赫東延傾身打開了獸籠。

那隻小鹿便從籠中探出頭來, 它警惕地向四處觀望, 然後從籠中躍出,靈巧地向山林灌叢中奔去。

在禮部官員的朗朗祝詞中,群臣聞令而動,紛紛策馬進山, 追逐獵物。

談寶璐騎著那匹小棕馬, 跟著岑迦南一起進入山中。

她穿著一身紅色的騎裝, 一頭黑發高高束起, 紅色的束發飄帶迎風招展, 手腕和小腿上綁著紅色的護腕護膝,使四肢看起來更加修長,整個人容光煥發,精神乾練。

談寶璐說:“阿汀會不小心被人發現麼?”

岑迦南信馬由韁地與談寶璐同行,答道:“不會。你小瞧他了。”

“也是。”談寶璐轉念再想:“他能在鬥獸場活下來,又能一路從大禹跟隨我們到大晉,這件事一定也難不倒他。我們是不是現在也要獵幾隻兔子回去交差?”

岑迦南說:“看你本事。”

“看我本事?”談寶璐眼睛發起光來,躍躍欲試,“那殿下就等著瞧吧!”

“這麼自信?”

“那當然。”談寶璐揚眉輕笑:“我可是跟著最好的老師學的!”

她兩腿夾住馬腹,催促馬兒快跑,一瞬間便超過了岑迦南一個馬身。岑迦南淡笑一聲,也揚鞭追上,兩人便在林間不快不慢地你追我趕起來。

“這次山中除了小兔,還有什麼獵物?”談寶璐好奇地問。

岑迦南說:“為了保護皇帝安全,此處的猛獸全部驅散。所以最凶猛的野獸也不過是些家養的小狼。而狼這種動物如果長在野外還會有些狼性,但家裡從小用雞肉喂大的,就跟狗差不多,沒什麼凶性。”

這時一道白影從灌叢中一閃而過。

“小兔!”

談寶璐摩拳擦掌,連忙拍馬追上。

她搭上弓弦,一箭斜射出。

她手上勁兒小,弓難搭穩,箭頭便歪了,沒射中小兔,卻讓小兔受了驚,雪點子似的一頭紮進叢林裡,消失不見。

“差一點點!”談寶璐騎馬就追。

那小兔從一片叢林躍進另一片叢林,它一冒頭,談寶璐便忙又射出一箭,這次正中紅心!

“射中了!射中了!”談寶璐驚喜道。

她翻身下馬,飛奔去撿她獵到的第一個獵物。

“殿下你看!”她得意洋洋地舉起手裡的獵物,姣好甜美的麵容在燦爛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岑迦南在馬背上啞然失笑,誇讚道:“嗯,不錯。”

她興衝衝地拎著這隻死兔要往回走,朝岑迦南看去臉色卻陡然一變。

“岑迦南!”

隻見岑迦南背後茂密的樹枝之間突然射出數隻飛箭。

飛箭殷紅的箭尾震動空氣,發出清脆的“嗖嗖”聲。

用慣了弓弩的人,對這種聲音極其敏銳。

風動時身形已動。

岑迦南察覺背後動靜,一拍腰際的佩劍,重劍出鞘,銀白的利刃在一錯眼的瞬間裡便將數隻飛箭斬斷於劍下。

數名刺客從樹梢間飛身而下。

岑迦南驅馬而來,在經過她時,向她伸出手,“上馬!”

談寶璐抓住了岑迦南的手掌,提上了馬背。

她被岑迦南強硬地按在懷中,耳畔是他穩健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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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沒想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更幫不上岑迦南任何忙。

她現在能做到的,就是竭儘所能不給岑迦南添亂。

她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心跳,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看到岑迦南在策馬狂奔的間隙,取下了掛在馬籠頭上的弓弩。

那麵重達千斤的弓弩大張成一輪滿月,那隻勾住弓弦的手穩如泰山,三枚長箭離弦,弦動發出地崩山裂般的巨響,幾乎要震聾談寶璐的耳膜。

飛箭去似流星,隻聽嗖嗖嗖三聲響,身後傳來七八聲此起彼伏地哀鳴尖叫。

岑迦南一箭竟然當場射穿兩個人,三箭便殺掉了將近一半刺客。

談寶璐現在終於明白自己方才舉弓射兔時,岑迦南為何要哂笑。

在他眼裡,她剛剛的舉動應該就跟小朋友玩彈弓差不多……

三箭後,身後箭雨瞬間平息。

緊接著一聲哨音劃破天際,第二波飛箭雨點般地襲來。

僥幸存活下來的刺客向同伴發出了信號,於是更多的刺客向他們聚攏來。

攻勢有增無減,身後追逐他們的黑衣刺客越來越多。

在這生死一線的緊要關頭裡,岑迦南卻朗笑了一聲。

他笑著說:“看來秋狩的確是個很容易出意外的時機。不僅我們這樣想。”

沒錯。

岑迦南想在狩獵時送赫西汀回宮。

徐敏兒想在狩獵時刺殺赫東延。

而作為所有旋渦的中心,赫東延本人也沒閒著。

他也打算先下手為強。

岑迦南數次搭弓,數次射箭,但身後黑衣刺客卻好像殺不儘一般地向他們湧來。

這時岑迦南突然收攏馬繩,戰馬聲嘶力竭地長嘯,鐵拳般的兩隻前蹄剛剛抬起。

隻見他們的麵前土地突然往下凹陷下去,撲簌簌的清灰之間,一道巨大的陷阱出現他們的麵前。

陷阱之上是一麵天網往下撒,陷阱之下是一圈圈帶鋼釘的狼牙棒往上升起,無數飛鏢飛箭同時射出。

岑迦南當機立斷,抱住談寶璐躍下馬背,然後狠抽了馬%e8%87%80一鞭。戰馬受驚,再次仰天四鳴,然後躥入茫茫叢林中消失不見。

岑迦南抱著談寶璐從陷阱旁往外一滾,那是一道陡峭的滑坡,布滿荒草和碎石,兩人順著這道坡一路向崖底滾去。

到了崖底,談寶璐摔了個七葷八素。

渾身上下都是疼的,好像每根骨頭都被掰斷了然後錯著位重新粘合起來。她閉著眼在地麵上蜷縮了半晌,方才睜開眼睛爬坐起來。

岑迦南就在她的身旁,正靠著山壁坐著,閉目養神。

談寶璐不由長鬆了一口氣。

岑迦南撩起眼皮,異色的瞳孔平靜地看向她,然後溫聲說:“寶兒,傷著了沒有?”

談寶璐齜牙咧嘴地坐正了,衝岑迦南甜甜一笑,說:“我沒事。殿下呢?”

岑迦南不答。他點了點頭,繼續說:“你去看一看這附近有沒有出去的路,有沒有水源。”

“好!”談寶璐飛快站了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磕磕絆絆地往外走。

她剛這一下摔得狠了,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