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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掌歡(重生) 照城 4316 字 6個月前

苦笑了起來,“老孟啊老孟,你死的可真夠冤!”

溫馨的茅草屋一轉眼空無一人。

岑迦南立於馬前用手帕擦手。

今日與他隨行的一位謀士是剛被推薦進了他的幕府,正是年輕氣盛,心高氣傲的時候,鉚足了勁兒想在岑迦南麵前爭一番表現,便說:“殿下可真要為那個孟非諶的父親翻案?”

岑迦南不置可否。

謀士道:“孟非諶是個壞胚,他殺了我們那麼多的兄弟,還傷了殿下的女人,這種人,憑什麼要為他翻案?他全家死了是活該。”

岑迦南淡淡瞥去一眼。

這名謀士驚了一跳,幾乎是本能地反應立刻跪了下來,以額抵地,“屬下失言。”

“即便是十惡不赦的人,他身上若發生了錯案,就該為他平反,這叫公道。”岑迦南說完翻身上馬,飛奔回幕府去。

*

談寶璐病好後,終於可以不用被岑迦南逼著喝苦澀的藥,不用躺在床上哪裡都不能去。她一下床就隻想到處跑,跟著弟弟妹妹滿院子追大鴨子。

“寶兒,過來。”辛夫人招手道,“今日你同娘親出去一趟。”

“好!去哪兒?”談寶璐問。

“去繡莊。”辛夫人說。

起初辛夫人隻是織織布,然後拖她的幾位手帕交拿去賣。沒想到她的布織得太好,針腳細,款式又新,正得當下貴女們的心意。於是一下子變成了搶手貨,單她一個人織也織不過來,便又雇了一群心靈手巧的姑娘一起織,最後開成了一間繡莊。

這是談寶璐病後第一次出門,小東生怕她聽到街上的風言風語,特意給她拿來了一張麵紗。

小西皺眉道:“這什麼玩意兒,小姐才不戴這個呢!”

小東說:“小姐,還是戴一下吧。當初殿下為了找你,在外頭貼了你的不少畫像。惡言一句六月寒,我們何必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談寶璐本也想戴上麵紗遮一遮,但是她轉念又想,她什麼也沒做錯,憑什麼要她遮?真正應該遮羞的,是那些說三道四的人。於是她搖搖頭,對小東說:“麵紗放回去,就這麼走。”

一路上小東和小西忐忐忑忑,如臨大敵,沒想到一路到了繡莊,也沒聽到一個人說一句閒話。

小西得意道:“我就說嘛。才沒人敢說我們小姐。”

小東說:“沒想到大家還挺好的。”

小西說:“說你笨,你還真不聰明。你也不想想,我們小姐將來要嫁給誰,敢亂說話的也不掂量掂量。咱們姑爺可不會讓小姐受這委屈呢。那些讓自己的女人在風頭浪尖上被欺負的人,要麼不夠愛,要麼沒本事。”

小東聽得一愣一愣的。

談寶璐敲了敲小西的腦袋,說:“哪兒學的?一套一套的,以後不許再說了,下車。”

繡莊裡,辛夫人讓幾名秀女從櫃台上拿下幾塊布料給她看。布料什麼材質都有,絲綢綾羅,綢緞紗絹,琳琅滿目,但無一例外,全都是正紅色。

“寶兒喜歡哪一樣?”辛夫人笑盈盈地問。

談寶璐發自內心道:“都很好看。”

辛夫人說:“挑個喜歡的款式,要抓緊時間做婚服了。”

“婚服?”談寶璐微愣。

辛夫人好笑道:“不然呢?”

“這麼早啊。”談寶璐說:“日子都沒定呢。”

“不早了,”辛夫人說:“我還嫌遲了,人家家裡的姑娘,出嫁前大半年就開始籌備了。”

小東和小西也湊過來,說:“夫人織的布現在可太值錢了,好多貴女想買都買不上,得排隊!小姐現在要出嫁,夫人直接推了好幾筆的生意,專門騰出空來做衣服。把好幾家小姐給生生氣哭了。”

談寶璐說:“娘您不用這麼忙的,又不是缺這筆錢。”

辛夫人說:“錢是不缺,具體怎麼製交給繡娘們就好,但款式你得先挑好。快好好看一看,這款叫霞光赤漣,因為紡織時加入了一縷銀絲,這樣織成的布料表麵泛銀光,就好像紅海泛波。這款是桃花醉,仿六月桃花嬌,越裡層顏色越深,至尾部顏色漸變,就如花瓣一樣。”

談寶璐說:“這些布都太好看了,娘您手真巧。”

辛夫人說:“彆撒嬌,好好挑。”

談寶璐說:“娘您教我。”

辛夫人便一遍教她怎麼分辨料子的好壞,什麼樣的款式製成的衣服好看。最後足足消磨了一個時辰,方才挑了幾塊布匹和刺繡的款式。

辛夫人道:“明日請岑迦南也到家裡來,讓他然後也看一眼布料。畢竟他官階高,到時候大宴賓客,請來的都會是達官顯貴,怕我們選的料子,他看不上眼。”

談寶璐說:“我知道的。”

這些挑好的布料各裁了一尺餘拿回了家。

回家後,談寶璐再次提起木劍。

每當生活變得更好,她想保護家人的渴望便越強烈。

娘親開了繡莊,這是她前世想都不敢想的,而她現在卻真真切切地活在了其中。

她這麼好的生活,怎麼可以被赫東延給破壞掉?

如果這一世還如同前世一樣,要不了多久,赫東延就要和岑迦南徹底反目。她上一世並不知道其中的緣由,但她現在大膽的猜測,或許這和赫東延發現岑迦南的身世有關?

岑迦南不是皇子,那麼他坐這個皇位穩穩當當,但如果岑迦南身上也流的是皇族的血,那麼為什麼這個皇位還要拱手讓給他?

即便岑迦南本人沒有爭奪的意思,以赫東延自卑又自負的性格,他也會坐立不安,必須先下手為強。

手中的木劍似乎變重了。

她無比希望自己可以在一瞬間裡就變得強大起來,這樣才能殺了赫東延,守住他們得來不易的美好生活。

她繼續練習這支劍舞,生病時不覺得身體變得虛弱,但在樹下比劃出幾個招式後,就覺得有些氣喘籲籲。

她忍住酸痛,努力繼續舉劍。

手中木劍隨著手臂的舞動衝前方猛地刺去,忽地就覺得劍頭傳來了一股巨大的阻力,幾乎要將她掀翻在地,緊接著她手中的木劍便被人奪了過去,輕鬆自如得如同搶走孩童手裡的撥浪鼓。

在這短短一瞬裡,談寶璐不由恐懼起來,她突然意識到自己這麼長一段時間的練習好像在做無用功,她竟然連一個玩笑般的偷襲都抵擋不了。

樹下走出人影,岑迦南手中提著她的木劍,然後將劍頭對準了她。

粗糙的木劍抵住她的肩膀,岑迦南雙眼微眯,似笑非笑,問道:“我倒不知道,你還會舞劍。”

第84章

◎量尺寸◎

岑迦南從樹下走來, 一身紫衣金冠,身姿挺拔清雅, 氣質出塵脫俗,目光銳利如一把剝皮刮骨的白刃。

見來人是他,並沒有讓談寶璐鬆一口氣,反而讓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垂下手臂,捏了捏酸痛的手指,擠出笑來,說:“就練著玩。”

“是麼?”岑迦南也淡笑了一聲。他移開了抵在她肩上的這把木劍, 懶倦地端詳。

談寶璐抬起眼皮,岑迦南似是專心致誌地看那把劍,她看不透岑迦南看劍時到底在想什麼, 更無從得知岑迦南究竟有沒有買她的賬。

岑迦南將那柄木劍隨手一扔,解下了自己腰間的佩劍,然後將劍柄遞給了她, 笑著說:“用這把。”⊙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把?”談寶璐然。

這把佩劍劍鞘由黑木製成,表層雕琢了一層古樸的暗紋, 劍未曾出鞘, 就已能感覺到那劍身散發出來的被鮮血澆灌淬煉過的濃濃殺氣。

岑迦南指腹輕敲, 利刃出鞘,一道白慘慘的銀光奪目而來。鋒利的劍刃由黑鐵打造,刃磨得極薄,白得幾乎透亮。這把劍一定是被非常精心的料理過, 才會這般鋒利而乾淨, 就連那段引血槽裡也不見一絲血汙。

岑迦南朝她遞過劍來, 談寶璐忙兩手背在身後, 不願去接, 連連搖頭,道:“這把是開了刃的劍,殿下,刀劍無眼。”

岑迦南聞言哈地大笑了一聲,那雙似星似辰的眼眸中雖無譏諷之意,但看她有些像看年紀小晚輩才有的寵溺。唯有見到絕對不會有傷害自己能力的弱者,才會覺得他們張牙舞爪虛張聲勢地模樣甚是可愛。

“試試。”岑迦南輕描淡寫道,“你傷不到我。”

談寶璐看著那把佩劍,蠢蠢欲動。

她受不得激將,更不想被岑迦南看癟了。

而且,隻有真劍才能殺人,她總有一天是要提上真劍的,為何不能是現在?

她鼓起勇氣,上前接過劍來。

沉重的佩劍壓得她肩膀往下一垮,這劍竟比鄭飛飛的劍還要沉重,鄭飛飛的那把劍她雖然提得吃力,但咬咬牙還是能提得起來。可岑迦南的這一把,她竟然連提都提不起來,更不用說舞了。

岑迦南沒有鬆手,手掌搭在她的手腕上,讓她感覺沉重,但又不會讓寶劍掉到地上。談寶璐明白岑迦南又在戲弄她,便往回縮手,抿唇不悅道:“殿下就彆取笑我了。”

岑迦南又是失笑了一聲,他握住她捧劍的手,然後繞到了她的身後。

他立在她的背後張開手臂,堅硬的%e8%83%b8膛像一堵高大的山峰,手掌上的厚繭摩挲著她柔軟的手背,像一塊磨砂紙在摩攃著柔嫩的貝肉。她掌心發麻,忍不住得想往後退,想鬆開手,可岑迦南偏從身後緊緊地圈擁著她,雙手緊緊包著她的手,令他退無可退。

從他身上散發而來的淡淡的檀木香將她嚴絲合縫的包裹起來,岑迦南低沉又沉穩的聲音在她耳廓旁響起——“首先,你的刀尖要永遠對準彆人,不要朝向自己。”

他牽著她的手,朝上舉起劍鋒。

在她手中重若千金的重劍,到了他的手中輕如兒童的撥浪鼓,隨他心意而動,易如反掌,劍人合一。

“其次,”他側過頭,嘴唇貼著她的耳廓,繼續說道:“殺人時,你的劍會受到阻力,那是人的皮、人的肉、人的筋、人的骨、人的血,你要一一斬斷,這樣那人才不會剩一口氣,爬起來殺你。”

談寶璐聽得耳膜陣陣發響。

她明明身處自家的庭院,卻偏又覺得自己的身體現在不是在這兒,而是跟著岑迦南遠赴血腥的戰場。

岑迦南大概就是抱著這樣的信念在馬背上斬殺敵軍吧。

斬斷他們的皮、他們的肉、他們的筋、他們的骨、他們的血,讓他們在自己的劍鋒下咽掉最後一口氣。

“最後,刺!”

像撥動一片柔軟的柳葉,而這片柳葉卻鋒利無邊。

這柄重劍迅速飛刺而去,無形的空氣好似被這一劍劃開了一隻碩大的傷口,頭頂一樹白色的夏花撲簌簌地落下,白色的細小花瓣落滿了頭。

劍停在了半空中,談寶璐望著劍尖,愣了半晌神,心有餘悸,久久不能回神。

她感覺到身後的岑迦南稍稍鬆開了她,淡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