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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掌歡(重生) 照城 4315 字 6個月前

,睜開眼時,那枚紫色的眼睛看起來便更是詭譎昳麗。這該是嚇退千萬人的怪誕,可談寶璐對上這隻眼睛時,卻覺得自己好想要被吸進那片紫色的海洋之中。

“下午還要戴麼?”談寶璐問,“有點發紅了。”

“戴。”岑迦南斬釘截鐵道,他宛若無事般地就著濕毛巾擦了臉,然後將眼罩戴了回去。

談寶璐欲言又止,也不再提。

洗完臉後,就該洗手。談寶璐換了壺乾淨水,讓岑迦南先用熱水擦手,結果岑迦南卻二話不說先將她的手抓了過去,浸到了溫度適中的熱水裡。溫熱的水流中,他將她的手拽著,將每根手指頭從指尖順到指根,都摸了個遍。

又這麼折騰了一會兒,便到了出門觀賞河燈的時辰。

簡單用過晚膳,談寶璐雇了兩輛馬車,一輛她和岑迦南、辛夫人坐,一輛小東小西和談妮談傑坐。周媽不喜歡湊這熱鬨,便留在了家裡。談寶璐叮囑門衛大伯,“我們就在東街,要是有什麼事,就過來找我們。今日端陽節,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

一路無事。

到了東街,便見河中幾支張燈結彩的龍舟正在遊河。正值端陽節,大都又各路通衢,人煙湊積,大是熱鬨。

談妮和談傑四處亂竄,看到什麼都覺得稀奇。一會兒鬨著要買糖人,一會兒又鬨著要看大戲。談寶璐一邊盯著兩個小孩兒,一邊同辛夫人在河邊緩步走。

“已經好多年沒出來看熱鬨了。”辛夫人感慨道。

“是呀。”談寶璐再次感激母親身體恢複健康。

岑迦南方才行了幾步,便立馬有巡街的軍官認出了他,今日值勤的四品侍衛慌忙下馬就衝岑迦南要拜,“屬下不知武烈王殿下今晚夜遊,請恕罪!”

岑迦南不悅地望了一眼前方的談寶璐和辛夫人,母女倆正在看河燈,並未發覺他這邊的插曲。

岑迦南道:“本王今晚夜遊是私事。退下。”

“是!”那侍衛連忙要退。

岑迦南遠遠望了一眼東街執勤哨塔。哨塔一夜十六人輪值,一班四人,然而此時的哨塔卻隻有三人。岑迦南眉心一跳,又問道:“今日的執勤官是誰?”

每逢重大節日,夜間都會指定一名二品以上的官員為執勤官。若一夜無事,皆大歡喜,但如若其中出了半點岔子,就該這執勤官擔責。

“回武烈王殿下,”那侍衛立刻回答道:“是周太師。”

岑迦南了然,原來是周兆。

第66章

◎抓奸細◎

岑迦南落下一步, 談寶璐回頭時沒見著他,忙轉身找。岑迦南便緩步上前, 讓談寶璐能看見自己,兩手背在身後,淡聲問:“想買什麼?”

談寶璐打量岑迦南的麵色,見他神色有異,身旁又跟了一位穿官服的男子。“不用。”她搖了搖頭,又問:“今晚是出什麼事了麼?”

“沒有。”岑迦南說。

“那你要走了嗎?”談寶璐說:“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我帶著他們去玩。”

岑迦南說:“今晚不歸我輪值, 但既然路過,打算過去看一眼,一會兒回來找你。”

“好。”談寶璐點了點頭。

“真不想買什麼?”臨走前, 岑迦南又問了一遍。

這一回,談寶璐還不及開口,談妮就將小腦袋擠進了兩人之間, 一隻小手拽上一人的衣擺,脆生生地說:“迦南哥哥, 我想要孔明燈。”

談寶璐捧著談妮的小臉, 說:“迦南哥哥要忙呢, 姐姐給你買,好不好?”

岑迦南卻溫聲道:“我給她買。”

街道熙熙攘攘,人群摩肩接踵,每夜遊人手裡都提了一盞形狀各異的宮燈, 將街道照耀成了一道誤落人間的銀河。岑迦南朝賣孔明燈的攤位走去, 與提著燈的人流逆行。一麵走著揭下了左眼上的眼罩, 一麵開口道:“今晚輪值有無異常?”

那名下屬立刻稟報道:“殿下, 今晚按照殿下的命令, 嚴加看守,加強雙倍兵力。以往五步一哨,十步一塔;今晚三步一哨,五步一塔。以往兩人輪值,每隔一時辰換班,今晚四人輪值,半時辰便換。至此未有差池。”

待下屬彙報完畢,兩人也遠離了熱鬨非凡,重重燈火的市集,來到街尾的一座哨塔前。此處哨塔四層樓高,三重簷,灰筒瓦,綠琉璃剪邊,登至塔頂,可遠眺各街道全貌,塔樓門前有重兵把守,戒備森嚴,殺氣肅索。

塔前是一派燈火通明,宮燈照在岑迦南的麵龐上,使得他的側臉尤為清晰,眉目如星,薄唇含朱,高挺筆直的鼻梁在瘦削的臉頰上投落下幽深的陰影。悄然望向這張麵孔,下屬心中難免犯起了嘀咕。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不過幾步路的功夫,岑迦南就好似徹底換了一張人皮,方才在街頭溫和有利的翩翩公子無影無蹤,在燈影下又是那個冷心冷情心狠手辣的攝政王。

岑迦南親自前來哨塔查看,下屬絕不敢拖大,不再作它念想,躬身親迎,“殿下這邊請。”

此時塔內一批士兵剛換了班,幾人脫下厚重的頭盔,正在喝茶說笑,忽地見一人進來,一身墨色銀文錦袍,身形頎長,氣場強大,再認出旁邊跟著的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全都唬了一大跳,如臨大敵,慌忙起身行禮叩拜,一時間桌子椅子拖地聲不絕於耳。

周兆今日坐鎮,正辦理公事,聞聲出來,見來人是岑迦南,拱手相迎道:“下官不知武烈王殿下在此,有失遠迎。”

岑迦南雖長了一張可以說是極漂亮的麵龐,但偏生身材卻十分彪悍,即便穿著文質彬彬的絲綢袍子,依舊能透過布料看到上臂、背部、腰腹處行伍出身練出來的緊實的肌肉。

他比周兆還要再高出了半個頭,看向周兆時,紫色的瞳孔微微眯了起來,冷冷冰冰一掃,便有幾分利刃穿腸之感。

周兆不知岑迦南為何對自己敵意如此之大,但他聽聞岑迦南性情喜怒無常、陰晴不定,便將他現在渾身不舒服的原因歸功於他想太多。

岑迦南沉聲開口,寥寥數字,字字擲地有聲——“今晚哨塔值守,何故隻有三人?”

“三人?不,不可能的……”哨兵班長囁嚅道,“每班執勤定是四人的。”

周兆也有些不悅,今晚他是執勤官,若他手底下的人被岑迦南親自抓到不在崗,就算他今晚玩忽職守,要是岑迦南真同他不對付,再往皇帝麵前去參他一本,那他這太師位剛坐上,就要搖上三晃了。

周兆立刻下令道:“立刻核查!”

哨兵班長連忙滿點丁點卯,正在房內休息的,是乙班四名士兵,在塔頂執勤的,是甲班的四名。哨兵班長點了名,乙班四名都在這兒。這塔樓是個空心結構,雖有四層高,但頂樓至地麵隻有一道樓梯,樓梯木結構,極窄,隻夠通行,坐下腳都沒處伸,所以就算想偷懶,除了這一層的房間,也沒地方可躲。

岑迦南從不聽解釋,隻看最終結果。他抬步便要登塔,眾人連忙躬身跟上。

不一時到了塔頂,頂樓的確站著四名哨兵,各個身披鎧甲,麵朝東南西北四方,儘忠職守,嚴陣以待。

下屬又點了名,幾人也全都喊了“到”。下屬方才躬身道:“回殿下,的確是四人值守,四人在崗。殿下方才人在塔下,距塔頂足足有數百米遠,而且塔中四人站的方位又是東南西北,殿下或許是看錯了。”

周兆也開口道:“承蒙武烈王殿下厚愛,特意今夜前來查崗。下官今晚前曾收到密令,今晚疑有叛軍作亂之虞,所以全勤戒備,不敢鬆懈。”

岑迦南對這些官場上的套話興致缺缺,他的鷹隼般的目光四處一掃,最後突然落在了腳下的地板上。%25本%25作%25品%25由%25思%25兔%25在%25線%25閱%25讀%25網%25友%25整%25理%25上%25傳%25

“殿下……”

木頭地板在走動時發出吱呀的變形聲,但唯獨他行至一處時,那木頭的聲音變了。岑迦南眸色微變,猛地往地上一跺,隻聽“嘭!”一聲巨響,緊接著樓下有人大喊了一聲——“王小五!”

隻見一具哨兵的屍體從天而降,血濺在場。

“怎麼回事!”周兆連忙令樓下的士兵交待。

那士兵說:“是小五,小五被人殺了,屍體藏在天花板上!”

這名哨兵被殺死後,屍體被人用繩索綁縛在了天花板上。但這名刺客行事匆忙,繩索不牢靠,於是屍體在這個節骨眼上掉了下來。

岑迦南道:“四名哨兵,已經死了一個,那麼哨塔上為何還有四人?”

周兆後背直冒冷汗,“他們中有一個是奸細。老魏,過來認人!”

小兵多如牛毛,每個都被曬得灰頭土臉,看不清長什麼模樣,再將那鎧甲一披,頭盔一戴,非得讓帶兵的班長過來認人。

周兆此言一出,這四人中值守南麵的那名小兵,突然撒手脫掉鎧甲,摔開紅纓槍,一摸臉,就如脫兔一般,躍塔朝東邊跑去。

周兆立刻下令:“快追!”

塔下眾人歡度佳節,迸發出陣陣歡聲笑語。有唱大戲的臉塗得又黑又紅,在唱紅臉的關公,鐵匠表演打鐵,健壯有利的手臂揮動鐵錘,每一錘頭下去,燒得通紅的鐵屑四濺,宛如開出了火樹銀花。一片沸騰的海洋之中,無人察覺已危機四伏。

岑迦南立於哨塔上,朝東方望去一眼。

那銀河似的河水旁,談寶璐和她的一家人正其樂融融地看那天空中漂浮著的孔明燈,一大片絢爛的燈盞在頭頂夜幕上飄聚飄過,如千萬螢火,如千萬過江之鯽。

“弓。”岑迦南開口道。

下屬連忙遞來了弓弩。

周兆立刻用手按住弓弦,阻止道:“武烈王殿下,現在的距離實在太遠,而且又是燈會,飛箭無眼,貿然射箭恐怕傷及無辜百姓。”

岑迦南沒說什麼,但周兆覺得他的眼神,還有勾起的嘴唇似是有些輕蔑,有些嘲諷。周兆難免對岑迦南心生不滿,此人或許的確有些本事,但也太過狂妄自大,不可一世,怎能將百姓安危棄之於不顧?!

岑迦南全然不理會周兆的諫言,他立於塔頂,頭映昭昭兩月,麵朝習習清風,修長的身姿巋然如山中青鬆古柏。他拉滿了弓,弓如滿月,然後凝神搭箭,冰涼的白鐵箭頭熒熒泛光。那隻紫色的眼眸稍眯,然後瞬地鬆開手指,一箭衝天,震風而響。

好似風%e5%90%9f虎嘯,最後是“嗖”地一聲,那箭直中那名奸細的背心。那人應聲倒地,在屋頂上抽搐了幾番,然後不再動彈,連著青瓦一同滾了下去。

周兆怔愣在了原處,如果實力足夠強大,做出任何超出常人之預期之事都不是在狂妄自大,而是%e8%83%b8有丘壑。他不禁第一次正式而認真地看向岑迦南。

作為赫東延的親信,他知道岑迦南就是赫東延的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赫東延同他商議了諸多削弱岑迦南勢力的辦法和手段,他之前覺得這些辦法至少能讓岑迦南元氣大傷,但他現在突然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