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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掌歡(重生) 照城 4310 字 6個月前

“他好像不能說話。”談寶璐說。

“啊?誰說的。”萬事通說:“他喉嚨好得很呢。”

談寶璐奇道:“那他為何不說話。”

“高冷吧,懶得搭理人。”萬事通說。

談寶璐哭笑不得,“這小壞蛋……”

談甲依然沒吭聲,但眼睛滴溜溜地轉了兩圈。

萬事通收拾起他的行醫藥箱,又恭敬地對岑迦南說:“殿下這邊請。”他是個會看眼色的,知道這位才是他的真金主爸爸,得供著哄著,態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岑迦南微微頷首,同萬事通一起出去。

岑迦南和萬事通離開後,談寶璐便哄著那孩子去床上睡覺。她熟練給他掖好了被角,又好氣又好笑地刮了刮他的小鼻尖,笑著說:“明明會說話呢,怎麼就不搭理人呢?”

談甲瞪著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她。

不用心看還真沒察覺,談寶璐突然覺得談甲的眼睛形狀同岑迦南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那是一雙標準的丹鳳眼,眼皮褶子又深又長,眼尾朝上揚著,拖出一道長長的扇形的尾巴,眼睛珠子黑似點漆,眼白乾淨清澈,黑白分明,炯炯有神。他管岑迦南叫一聲哥哥,岑迦南真沒吃什麼虧。

談寶璐嗤笑道:“不願意說彆的,總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吧?你其實是有名字的吧?”

那孩子望著談寶璐,似是有些猶豫。

談寶璐說:“若是不願意說,也沒事,那我就一直叫你談甲,你做我談家的弟弟。這幾日你先待在殿下這兒,等我再攢一些錢財,買了大些的宅子搬出去,再把你也接走,你說好不好呀?”

那孩子繼續凝望著談寶璐,眼睛不知不覺變得有符合這個年齡的幼稚,充滿了依賴。

談寶璐繼續說:“我呢,其實還有一個弟弟妹妹,他倆年齡跟你差不多大,你一定同他們玩得來……”

“赫西汀。”那孩子突然開口說話了。

談寶璐微愣,“賀西汀?這是你的名字?”

那孩子點了點頭。

“原來你姓賀。”談寶璐一高興,便又提議道:“我現在給你做個名牌,你將名牌貼在衣服上,這樣大家就都知道你的名字了。我給談妮和談傑都做過一個,這樣學堂先生就不會認錯了。你上過學堂麼?想不想去?沒上過也沒事兒,待明年開春了,就送你同談妮談傑一起去。”

談寶璐說乾就乾,找來紙筆,先將紙裁剪成名牌的大小,再提筆在上頭寫好名字。待墨跡乾後,另取絲線沿著筆跡的輪廓將名字繡起來,一個名牌就做成了。

她剛在紙上落了一個“賀”字,就聽見那孩子說:“錯了。”

“錯了?”談寶璐手一頓,奇道:“難道是何?”

她又改了字,那孩子卻又搖頭。他從床上下來,來到桌案前,用手指蘸了些茶水,在桌子上歪歪扭扭地寫字。

他顯然是從未學過寫字,於是那字符雖然寫得東倒西歪,筆順錯落,但他一定曾經被人教過千萬遍自己的名字如何寫,所以那幾個字雖然醜陋成鬼畫符,仍然能分辨出來本體來。

“赫……西汀……”談寶璐心中一驚,詫異道:“你,你沒寫錯?你說你姓赫?”

那孩子一瞬不瞬地望著她,緩緩點了點頭。

赫,是大晉國姓。

那是帝王的姓氏。

赫東延,赫西汀……

這孩子不是岑迦南的弟弟,他竟是赫東延的弟弟!

談寶璐感覺自己似乎即將要觸碰到一個驚天的大秘密,她忍住顫唞,安撫地摸了摸那孩子的頭,輕聲說:“可不可以告訴姐姐,你是如何流落到大都的?”

那孩子在燭火裡久久注視著她,然後瞬地眨了眨眼,極輕地點下了頭。

*

書房。

萬事通先是給岑迦南搭了脈,然後又從藥箱中拿出一隻形狀古怪的聽筒,將圓片的那一頭貼在岑迦南的心房上,另一頭塞進耳朵裡。萬事通神色凝重地聽了半晌,開口道:“殿下,您最近頭痛可是又犯了。”

岑迦南微頷首,神色厭倦。

萬事通又問:“那犯病的頻率是變多了還是變少了。”

岑迦南回答:“多。”

“啊……”萬事通一聲歎,然後又嘟囔起來:“不愧是男主啊,就是會有點怪毛病……”

岑迦南:“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萬事通一摸臉,又作出高深莫測狀,“殿下這種查不出病因的頭痛,多半與心情有關,若是保持每日心情舒暢,發病的次數就會大大降低。”

說白了,這就是個精神病,岑迦南這種人,每天忙著算計這個算計那個,窮思竭慮,當然會犯頭痛了,隻要少害點人,屁事兒沒有!當然,這種話他也是不敢說的。

岑迦南說:“可有辦法根除?”

“根除多半是懸。”萬事通說:“不過慢慢調理,一定會比以前好。”

岑迦南閉了閉眼,手指疲憊地抵在額角的位置,自言自語道:“來不及了。”

“來不及?”萬事通琢磨著,看樣子是有非常重要的未儘的事業呀!

萬事通:“天大的事,也沒殿下`身體重要呀!殿下這次犯病,是比以前更痛,還是稍有緩解?”

岑迦南眼皮一顫,徐徐道:“有所緩解。”

萬事通立馬眉開眼笑:“這就是好事嘛!說明調理得有效果了。”

“不好。”岑迦南卻不悅道。

“不好?”萬事通困惑,“為何不好呢?”

岑迦南神色蕭瑟,似是自言自語,沉聲道:“若是以前,痛也就痛了,腦袋掉了不過碗口大的疤,無甚要緊。可現在,她在這兒。她在,就不痛了,不痛了,就會總盼著她在。”他微微一頓,再睜開眼時,那枚紫色的眼睛布滿了鮮紅的血絲,昳麗又邪氣,“這樣不好,怕痛了。”

這番話萬事通聽得迷迷糊糊,枉他個單身狗,硬是琢磨了半晌方才回過味來。他娘的,他在心裡暗罵了一聲,狗糧啊,踹飛!

但他麵上依舊是保持著工具人醫生的職業素養,恭恭敬敬地說:“嗬嗬,嗬嗬,殿下這就是說笑了。”

“殿下。”說曹操,曹操到,談寶璐在屋外敲門。

萬事通立刻起身給她開門,談寶璐說:“殿下,我,我有要緊的事情跟你說。”

萬事通收到暗示,立刻提起藥箱遁了,“三日後萬某再過來給那孩子安裝機械手指。告辭!”

談寶璐便將方才談甲,不,應該是赫西汀的故事說給岑迦南聽。

第52章

◎秘密◎

那孩子年紀太小, 事情經過講起來斷斷續續,談寶璐將她上一世對宮中的了解補充進來, 才拚湊出一個完整的故事。

先帝赫連達三十歲登基,在位共三十五年。他在位期間子嗣單薄,一方麵是因身體本身的問題難以孕育後代,另一方麵則是因為後宮所有有身孕的妃嬪,懷孕時都會突然遇到各種各樣的意外,流產或者早產。即便活下來的皇子,除了赫東延, 其他人亦是天生身體羸弱,活不過五歲便夭折。

這件事就像一個魔咒,在宮中流傳了許多年。

赫西汀的母親生下他後難產去世, 他是由一名小太監照顧長大。

在他五歲生日這一天,這位照顧他的小太監突然神色匆匆地對他說:“小殿下,魔咒要生效了, 奴才這就背您逃出去!”-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那太監想辦法買通了侍衛,背著他逃出生天。

兩人上了一艘南下的漁船, 剛一上船, 那太監就染上了重疾一病不起。

那太監知道自己殘缺的身體時日不多, 便在這艘船上,用他生命的最後一口氣,教赫西汀一切他該知道的。

他教赫西汀寫自己的名字,不會寫就用畫, 逼著他將這三個字牢牢記進腦子裡。

他還教了他一些明哲保身的辦法, 要他學著察言觀色, 藏富露拙。

他語重心長地說:“小殿下, 您若還在那高堂之上, 您就繼續當一塊白雪璞玉,但現在您是高台前由人擦腳的墊子了,就不能再當一塊不中用的璞玉,而是要當一根野草!再好的璞玉,一摔就破,而野草隻要鑽進了青磚地裡,春風一吹,它便扶搖直上!”

一個五歲的孩子是聽不懂這些,他隻是生硬地記下這句遺言,然後看著鬥獸場場主將病死的太監用破席一卷,埋進了亂石崗裡。

他被懵懵懂懂地被賣進了鬥獸場,按太監教他的默默認人識人。

他很快發現進鬥獸場的孩子也被分成了三六九等,上等的穿綾羅衣服,中等的穿麻布衣服,下等的不穿衣服。

上等的孩子能從他父母那裡敲到更多的錢,所以這些孩子會被像養豬一樣先養起來,表麵上好吃好喝供著,實際上每天砍掉一根手指寄給孩子的父母要錢。若要到了錢,父母能領走孩子的屍體;要不到錢,那結果隻會更加地淒慘。

因此他留了個心眼,故意將那身綾羅衣服扔了,隻穿著一身破衣服混在小乞丐裡。

他悄悄觀察,發現自己脫下的這身衣服被一名小乞丐撿了去。

穿著他衣服的小乞丐被連喝七碗白米粥,漲爆了肚子而亡,做了他的替死鬼。

從那一天起,赫西汀便死了,活下來的是無名無姓的小乞丐。

他在鬥獸場裡鬥人為生,餓了吃生肉,渴了喝馬血,渾渾噩噩,不人不鬼,一直活到了岑迦南和談寶璐的到來。

“殿下。”故事說完,談寶璐說:“這個孩子就是孟非諶在找的小皇子,是當今聖上流落民間的親弟弟。”

岑迦南瞳孔裡散發出一縷淡光,他微一頷首,“本王知曉。”

談寶璐講完了這個故事,但邏輯完整的故事之中還有一個問題懸而未決。

赫西汀既然是赫東延的弟弟,為什麼他的經曆卻與岑迦南要找的那個孩子重合了?

難道,他們兩個是一個人?

那麼赫東延的弟弟,就是岑迦南的弟弟?

可按這條思路繼續順藤摸瓜下去,岑迦南和赫東延又該是什麼關係?

上一世岑迦南反叛的時間在五年之後,這期間又發生了什麼,真正促成了他的轉變?談寶璐心裡怦怦直跳,不確定岑迦南最後會拿這個孩子怎麼辦,她下意識抓上了他的袖口,低聲請求道:“殿下,你答應過我,若這個孩子找到了這裡,你就將他留下來。”

岑迦南聞言側頭,目光陰沉冷漠地睨向她,“你覺得本王會殺了他?”

談寶璐啞口無言,“我,我不知道。”

岑迦南將手從她的掌中抽了出來,說:“本王一諾千金。送你回去。”

直到談寶璐回到了談府,從馬車上下來後。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似乎方才她的話有點傷岑迦南的心了。

但沒由得她繼續往深處想,小東和小西就迎出來了,“小姐終於回來了!您再不回來,小少爺和小小姐要將屋簷給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