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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掌歡(重生) 照城 4283 字 6個月前

上的反應,拾起茶盞,揭蓋徐徐吹開麵上浮著的一圈茶葉。

談魏摸著自己張到發酸的下巴,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眼淚都快掉了下來。岑迦南是什麼人,以行事手段之陰毒狠辣聞名朝野。聽說今日抓來的那幾名刺客,刑部的人怎麼打都撬不開嘴,岑迦南一露麵,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將人治得服服帖帖。

這麼個人,就算是同他說點客氣話、場麵話,也不至於說自己今日辦公,耽誤了他女兒回家!

岑迦南越他捧得越高,談魏越膽戰心驚,不知岑迦南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他乾巴巴道:“武烈王殿下真的是說笑了啊……說笑了。小女今日能安全歸家,全仰賴殿下的照拂!今日刺客一網打儘,也卻是因殿下英明無雙……”

岑迦南徐徐開口:“本王今日來,其實還要說明另一樁事。”

“殿,殿下請講。”談魏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岑迦南道:“前段日子聖上壽宴,本王一名下屬聽令有誤,錯將談姑娘送至了本王府上。本王以為此事事小,便將談姑娘送回府,就此不提。沒曾想,如今世道對女子言行尤為嚴苛刻薄,使談姑娘遭受了不少風言風語。本王身為男子,不知女子所處境地感受,此事確是本王考慮不周。”

“不不不……”談魏從沒見過這種情況,結結巴巴地說:“殿下日理萬機,還注意這些小事,實在是,實在是……”

岑迦南擱下茶盞,道:“既然如今話都說開了,是黑是白,就此分明,還希望日後不要再有任何故意中傷談姑娘名譽的話傳出來。本王平生最不喜,信口雌黃,顛倒是非。”

談魏慌忙行禮:“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躲在簾後的談芙和談茉偷聽到這裡,心中都是酸溜溜的。

岑迦南這麼大的個官,為芝麻大點的小事特意上門來說,還將所有過錯攬到自己身上去,還說是自己誤了談寶璐回家的時辰,簡直把談寶璐護得沒邊了。

談芙小聲道:“嘁,我看這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若真沒什麼,武烈王殿下會特意跑一趟?”

談茉心裡比談芙恨得很狠,但她麵上不動聲色,柔聲道:“二妹日後可千萬彆再這麼說,也叫你手下的人將嘴巴閉緊一些。我們這個三妹妹可真人不能貌相,為了這點事,都在殿下麵前哭訴,怕以後再怎麼得罪了她,更要害了我們。”

談芙一聽,瞬地瞪大了眼睛,“啊!原來如此啊!原來是她在武烈王麵前擺弄是非。”

談茉幽幽道:“是呀,二妹心裡明白就好。”

談芙又惱火地跺了跺腳,然後親昵地挽上談茉的手臂,說:“還是大姐好,多虧你提醒,我真的什麼都不懂呢。”

“我們姐妹倆要互相照顧……”

岑迦南說這番話時,談寶璐一直垂著頭。

這些話岑迦南明麵上是對談魏說的,但他始終朝向著她站立的方向,於是話裡的每個字好像都是在親口對著她說。

他在馬車上果然聽見了那些難聽的話。他特意下馬,不隻是親自送她回家,還是為了親自為她洗刷乾淨那些不好的名聲。

談寶璐手指蜷縮,指尖扣撓著掌心,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或許是因為她一直是家裡的大姐姐,母親和弟弟妹妹全都仰仗她,所以遇到任何事,她都習慣自己扛著,不怕挨罵,不怕挨打,突然有人好心出麵為她擋著了,她反而哪兒裡都不適應。

就好像在下雨天裡淋慣了雨,突然有人給她遞來了把傘,她的第一反應不是快將那傘打開,而是想笨拙地將傘抱進懷裡。

+17章

◎斯人身上有祥雲……◎

岑迦南已站起身,身後的禁衛軍全都齊刷刷地動身,“談大人,今日叨擾了。”

“不叨擾不叨擾……”談魏擦著汗,送岑迦南出去,“殿下請,殿下小心腳下,殿下這兒有坎子……”一直卑躬屈膝地將岑迦南送出了院子,“殿下慢走……”

送走岑迦南後,談魏甩乾一腦門的汗,回到府裡發難道:“將今日在武烈王殿下麵前碎嘴碎舌的人給我找出來,一定要責罰!”

那兩個說閒話的小丫鬟都是二夫人屋裡的人,哭得不像樣子。二夫人這次在談魏麵前地位搖搖欲墜,是如何都護不住,隻能讓她們去領了罰。

談寶璐跟談魏請安後打算回自己院裡,“誒,寶璐。”談魏卻將她叫住。

談寶璐:“父親。”

談魏語重心長地說:“你同父親說實話,你跟武烈王殿下究竟是什麼關係?他,他可是願意收你?”

談寶璐如實回答道:“一切正如武烈王殿下所說,女兒同他兩次相間,均是陰差陽錯的誤會。武烈王殿下並沒有收小女做妾室的意思。”

“啊……”談魏眼底閃過一絲失望。岑迦南此人雖然十分危險,但他畢竟是除皇帝之外最有權勢的人,若他女兒真能攀上岑迦南,對他的官路也能有幾分幫助。

但他很快又鬆了口氣,在官場上站隊,還是站在天生龍子的帝王這邊更為穩妥,與岑迦南這種人走得太近,是與虎謀皮。

談魏拍了拍談寶璐的肩膀,說:“既然沒有什麼關係,日後還是離他遠一些為好。你要記得你的使命,父親培養你,是要讓你進宮的。”

進宮……上一世毒.藥穿腸的苦楚無比清晰地在她身上重現,談寶璐下意識攥緊了掌心,佯裝乖巧地點了點頭,“女兒知道。”

“對了。”談魏難得衝她微笑了一下,“你母親近來身體如何?”

她母親?談寶璐驚訝地抬起頭。

“母親她最近換了幾種藥材,花費也更高了。我聽說大都有一位叫萬事通的大夫,醫術十分高明,如若找到了他為母親治病,說不定母親的身體就能康複了。女兒最近一直在請人幫忙找他,但如何也找不到,如果父親……”

談魏昂頭捏了捏後頸,敷衍道:“大都哪兒有這名大夫?還醫術高明,那我怎麼沒聽說過?”

談寶璐瞬間噤聲。

談魏繼續說:“你母親的病症這麼多年都沒有好,多半是沒救。”

“不是的!”談寶璐反駁道:“有救,這麼多年沒有好,是因為根本沒有救!”她眼底湧出淚花,“沒有買最好的藥,沒有請最好的醫生……”

談魏已經不想同談寶璐繼續說這件事了,他有轉身走的意思,“天色不早了,回屋睡吧。”

看著談魏決絕的神情,談寶璐驀地清醒過來。

多少年了,談魏沒問過她母親一句,沒踏進過母親的房門一步,今晚他突然假惺惺地關心起了他們母女,是真的因為良心發現?不,並不是。他隻是覺得她這個女兒利用價值更大了,他從視她為一把工具,變成視她為一把趁手的工具。

人就是不會變的,上一世怎麼樣,這一世還會怎麼樣,她就不該對談魏冒出不切實際的幻想。

談寶璐低下頭,掩藏起自己冷漠的目光:“嗯,女兒退下了。”

*

不過一夜之間,天氣大變。昨日還豔陽高照,陽光明%e5%aa%9a,今早門前的大銅水缸上,就結出了一層薄薄的浮冰。

談寶璐用鐵鉗往煤爐裡加了些炭火,讓屋裡燒得暖洋洋的。

一切如她所預料,那場倒春寒果然來了。

光陰如迢迢流水,始終朝同一個方向奔流而去,而她所能改變的,隻是微小的一點。她也隻想要改變這一點點,讓自己和自己愛的人過上更好的生活。

房間裡,辛夫人臥床養病,談妮和談傑像小奶狗一樣趴在她腳邊玩,畫麵其樂融融。

辛夫人剛服下藥,卻連著咳嗽了好幾聲,“咳咳,咳咳……”

談寶璐說:“我再給娘換幾種藥材。”

在找到萬事通之前,她隻能花錢買名貴的補藥,至少將母親身體底子給養好。

辛夫人拉住談寶璐的手,說:“彆花這冤枉錢了,娘不礙事。”

談寶璐拚命地搖著頭。

距離娘發病的時間越來越近了,而上一世救活惠妃的萬事通依然不見行蹤……難道,這一世也必須通過徐玉才能找到那個人嗎?

辛夫人說:“好了好了,彆擔心娘親了,你先跟娘親說說,你手裡的這塊帕子,是怎麼回事?”.思.兔.網.

那塊帕子上是侯爵官袍上才有祥雲紋。

岑迦南撕給她的半截布料,邊緣雖然破損不堪,但正中的一朵祥雲紋還完好無損。她便用剪刀將這朵祥雲裁了下來,再將方帕蒙在祥雲上,這樣一縫,就做成一塊完整的手帕。

“我……”談寶璐莫名有些心虛,訥訥道:“沒什麼啊?就一塊手帕而已。”

辛夫人笑了起來,打趣道:“這朵雲一看就是從彆的布料上裁下來的,是誰衣服上的?”

談寶璐撓了撓頭,說:“就是撿來的一塊碎布,我瞧著料子很好,就這麼扔了,怪可惜的。”

辛夫人說:“真不是情郎的?”

談寶璐哭笑不得:“娘,您又說什麼呢?”她倚到辛夫人身側,撒起嬌來,“我才不要什麼情郎,我也不要出嫁,我就要陪著娘,賴著娘,怎麼也不走。”

辛夫人笑了起來,眼底含淚。她自己的身體她自己清楚,多半是熬不到春暖花開的時候了。辛夫人憐惜地摸了摸談寶璐的臉頰,說:“又瞎說什麼,我的寶兒這一生一定能嫁給與自己真心相愛的人。”

真心相愛的人?

談寶璐閉了閉眼睛。

愛到底是什麼呢?

赫東延說她愛那麼多女人,然後把那些女人全部活活弄死。談魏說愛她母親,然後在她母親生病的時候遺棄在後院裡,不聞不問,任其自生自滅。

這就是愛麼?

那她寧願不要。

但是,她也想起了那個身上有祥雲的人……

正說著,門外傳來周媽爽快的聲音:“夫人、三姑娘!”

“是周媽,周媽回了!”談寶璐忙拉開門栓,開門迎接,“怎麼不在家裡再多呆幾日?這天多冷啊!快進來暖暖身子。”

“呆不得,呆不得!”周媽對著手掌哈氣,搓了搓快凍僵了的手,“這天一冷,我更放心不下。又怕幾個小的生病,又怕夫人骨頭痛。夫人的身子還好麼?”

“咳咳……”病床上又傳來兩聲低咳,辛夫人笑著說:“我沒事。”

周媽將家裡帶來了一大隻竹簍筐,搬了進來,說:“三姑娘,真托你的福!”

談寶璐笑著問:“我的什麼福了?”

周媽道:“多虧了前幾日三姑娘提醒,我這趟一回去,就將地裡的水道給通了一遍,又重新修了拱棚!”

談寶璐眼睛一亮,“是麼!”

周媽道:“起初,我隔壁那家的見我忙,還笑話我,說我是沒事找事,結果他們自己看著看著也閒不住了,跟著一起搭棚子!這次倒春寒,聽說鄰村的苗都凍著了,就我們村的苗,一點都沒傷!”

談寶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