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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掌歡(重生) 照城 4335 字 6個月前

這宅院之開闊,之奢侈糜爛,是談寶璐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院中用一人高的珊瑚樹當假山石,池畔路徑種著的各色花草樹木,無不是名貴品種。剛是初春,梅花已經凋謝了,迎春花、桃花、海棠花又還沒到花期,樹枝若是光禿禿的,看著不好看,就入不得貴人眼,於是專用輕薄的紗絹紙,攥作了一朵朵花,彆在那樹梢之間。

談寶璐忍不住也在心裡感歎了一聲,罵岑迦南一句奸佞,還真沒冤枉他。

經過吊水橋、鏡泊湖,不知又左右彎彎繞繞了多少長廊,兩名侍女左右推開一扇沉重古樸的房門,恭請她入內:“談姑娘,台階高,抬腳。”

談寶璐提裙邁坎,再抬頭,方才戶外的繁花似錦烈火烹油之景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撲麵而來的清冷肅殺之氣。

房中四角點了燈,燈光柔柔的,比月色要暗一些,充盈著一股淺淡的檀木香。

再往裡走,最先入目的是一麵繡著文征明草書的屏風,將屋裡屋外視線隔開。窗戶均是白絹布卷簾,左側窗下擺了麵黃桃木四方書桌,桌上放著插了幾隻圓竹筆筒,插著參差不齊的幾支筆,更奇的是,他書桌上有一隻算賬用的算盤,黃銅色的算盤珠子被盤得發光。

原來岑迦南還會親自管賬,要不說越有錢的人越精明。

談寶璐正四處打量著,這時幾名侍女進屋來,柔聲說:“請談姑娘沐浴更衣。”

一聽到要沐浴更衣,談寶璐後背都僵了。

她拔腿就想跑,但她有這個自知之明,今晚想躲,靠跑沒用。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侍女小心翼翼地扶著她踏進奶白色的浴池中,幫她剝下`身上冰涼的舞裙。

熱騰騰的牛%e4%b9%b3蒸開了冷縮住的毛孔,談寶璐的肩膀不由在水中漸漸舒展開來,她在水中琢磨了一會兒眼下情景,旁敲側擊問道:“今晚是誰下令將我送過來的?”

她父親?徐玉?還是赫東延?

知道了是誰乾的,才有辦法應對。

為她沐浴的侍女頭搖成了撥浪鼓,“談姑娘,奴婢不知,奴婢都是聽吩咐辦事的。”她用玉篦子細細為她梳頭,問:“談姑娘,這樣梳頭可以嗎?”

談寶璐沒問出什麼,有些失望,但也沒必要因此為難下人,便閉上眼睛輕點頭。

侍女為她挽好發,又用小勺澆著水,仔細衝洗著談寶璐的後背。

沐浴時,談寶璐大部分身體都浸泡在漂浮著白色泡沫和玫瑰花瓣的水中,偶爾有半個雪白的豐滿從水波裡浮了出來,宛如山峰頂上的那一捧雪,白如美玉,蜿蜒起伏。

侍女沒見過這般玲瓏迷人的身段,忍不住悄悄盯著瞧了瞧,恰好就見一顆水珠子粘在談寶璐的脖頸上,從瘦削的鎖骨一直滾到了擱在木桶邊緣的指尖,落地還是渾圓一個,分毫不破。

侍女不禁心道,難怪殿下這麼多年,就許這位女子進他的房間,女子的模樣實在是得天之寵愛,舉世無雙。

“洗好了,請談姑娘更衣。”沐浴完畢後,侍女給談寶璐換上裡衣。

屋裡有地龍,隻著裡衣也不嫌冷,但談寶璐隻穿著這麼一件單薄的裡衣,總有一種衣不蔽體的感覺。

她想找侍女們討要一件罩衣,這時侍女用托盤端出一隻藥膏,說:“談姑娘,這是白玉生肌膏,請您用。”

看著托盤上的小銀瓶,談寶璐被藥湯泡軟的身子又僵硬了起來。

她知道生肌膏是做什麼用,生肌膏的主要療效本是治療外傷,但因它太過稀有昂貴,所以尋常處的小傷口即便是富貴人家也舍不得用,於是久而久之,它就成了閨中秘藥。

侍女交代完瑣事,便魚貫而出,關緊了門扉,屋裡就隻有她一個。

談寶璐枯坐在床邊,瞪著那托盤裡的藥膏好像瞪著一條毒蛇。

她畢竟是死過一次的人,沒那麼在乎自己的貞潔,但她必須好好保護自己,才對得起自己重活這一次。

她無聲地坐了一會兒,然後從頭上去取下一根發簪。

發簪的尖端在月光下閃著銀光。

細白如蔥削的指尖掐著掌心,緊到圓潤的指甲殼泛出細細密密的疼,談寶璐收攏五指,將發簪尖頭的那一端抵向了自己的腿.根處……

如果用血假裝來了癸水,應該會讓他倒胃口不再碰她吧?

“大禹嶺道費時費力……發生這種事,下官也是怎麼都沒預料到……”

門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和說話聲。

“大禹嶺道是先帝在時就要開鑿,新帝繼位後自然想將這件事辦下去。但大禹這地方民智未開,土匪成群,阻力很大,這筆款項現在有了這麼大的缺口,這事,這事實在是推不動啊……”

然後她聽到了另一位官員的聲音:“大禹嶺道無論如何都要打通,那批款項的負責人是錢樹飛,他是你吳浩達的人,你跑不了吧?你還能怎麼說?”

“……我指派的人的確是錢樹飛,但這事錢樹飛又交派給談俞去辦了。”

“談俞?”那人反問。

談俞?

屋裡的談寶璐也是一怔,如果她沒聽錯,那是她大哥的名字。

“是,”與岑迦南彙報的那名官員繼續說:“談魏的大兒子,現在在工部當差……”

屋外的聲音一輕,再接著又是一陣爭論,這幫大官真吵起架來,也不比菜市口挑菜的阿婆斯文到哪兒去。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嘰嘰喳喳叫個不停,爭來爭去就是誰都不想擔這個責。

就在一群人吵得不可開交之時,談寶璐聽見了岑迦南冷淡清冽的聲音,“負責人一個,經手人一個,辦事人又一個。一件事一人辦,兩人領錢,三人爭功,你們做事做得相當漂亮。”

此言一出,方才的爭爭吵吵變成鴉雀無聲。

岑迦南說話做事雷霆鐵腕,不怒自威,他甚至不用破口大罵,就隨便點個頭搖個頭,都能讓下屬們回家琢磨一宿,今日這番話,已經是罵得相當重了。

隔著門板,談寶璐能聽到門外狗官們汗流浹背的聲音。

看來今晚岑迦南心情相當不佳……

她更加大氣不敢出,屏著呼吸,繼續側耳聽那屏風後漸近的腳步聲。

那幾道腳步聲在屏風前突然停住,談話聲也跟著戛然而止。

談寶璐下意識地抬了抬頭,就見岑迦南立於屏風側,擋著身後那群探頭探腦好奇打探的隨從、官員。

他還穿著今日赴宴時的紫色禮服,肩頭再披了一件黑色披風,晚風悠悠,吹得那身披風獵獵作響。肅穆的濃黑包裹著他,讓他看起來驕矜清貴,高不可攀。

他就這麼逆光站在那裡,頭頂是今日的新月,身上都是灑下的點點銀光。

“出去。”她聽到岑迦南冷漠地說。

這一聲指令讓談寶璐瞬間長鬆了口氣。

看來把她抓過來並不是岑迦南的意思,她又可以回家了。

談寶璐這邊還沒來得及挪窩,結果在岑迦南身後稟事的那群官員先她一步跑了,“是!是……”

隻是一眨眼的功夫,那群人全不見了。

這群每日被岑迦南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下屬退下後,湊在一起悄悄議論:“誒,方才那屋裡的人,你可看見了?”

“哪兒能啊,擋得嚴嚴實實的,連個衣角都沒看見……”

“我也沒看見!”

“誰的人啊,這麼大的本事,都敢往……”那人一頓,壓低了聲音,“都敢往‘那位’屋裡送人了。”

其他人也緊張地回頭往探望了一圈,確定無人,才繼續說:“今日聖上給‘那位’塞人,可都被下臉子了。”

“嘖,究竟是何方神聖啊!”

“行了行了,回去吧,慎言慎言……”

月色朦朧,昏暗的臥房裡就隻剩談寶璐和岑迦南兩人。

岑迦南還立於原地,壓根沒否認他的意思就是讓其他人滾出去。

這下談寶璐連跑的借口都沒有,隻能繼續在床側僵坐著。

岑迦南在屏風旁默立了片刻,然後突然朝她走了過來。 思 兔 文 檔 共 享 與 線 上 閱 讀

越走近,他的身形變得越來越高大,當他走到了床前,高大強壯的身體輪廓已經被月光勾勒得像一座高大的山峰。

那強大的氣場和濃重的異性的氣息壓得談寶璐不斷身體往後靠,往後縮,往後躲,最後被逼得伸直了脖頸,頸和身體拉成了一條直線。

心在%e8%83%b8口砰砰亂跳,她緊張地想抓住點什麼,以至於感覺不到手裡還握著那根發簪。

但岑迦南走近後,卻什麼也沒有做,他隻是看了她一會兒,然後突然俯下了身來。

兩人之間本就近得隻隔了一層紙,岑迦南再這麼一弓腰,那張英氣標致的臉龐幾乎直接貼在她的眼前。

她的眼睫微顫,瞥了一眼岑迦南的臉然後迅速移開目光。

她看見那隻被月色映著的紫色異瞳像一汪深不見底的深潭水,中間有一隻深邃的小型旋渦,幾乎要將她卷入其中。

她還從他身上嗅到了醇厚的檀木香,混雜著晚風的絲絲涼意,宛如一麵絲帕輕輕拂在她的麵頰上。

她更不敢呼吸,微垂著眼睛,小口喘氣。

他就這麼深深望了她好一會兒,似乎是還嫌沒能看清,又伸出一隻手,粗糙的指腹擦在她的臉頰上,將她的臉龐捧了起來。

談寶璐被迫將頭昂得更高,讓整張臉都浸在了越窗而來的月光之下。

飽滿的白嫩臉頰被月色浸染,能清晰得看到那光滑皮膚表層有一層健康的淺淺絨毛。濃黑的眼睫長而卷曲,月華跳動其間,像蕩漾著清澈的水波,玲瓏小巧的鼻尖下是鮮豔的兩瓣棱形的唇,微微半啟著,露出糯米粒似的銀色小牙。

岑迦南就這麼迷戀地看著,不喜不怒。

談寶璐一直搞不明白岑迦南,不懂他在想什麼。

但她總感覺,自己似乎曾在哪裡見過這樣的眼神。

她那雙小弟弟和小妹妹,對待好不容易失而複得的玩具,也會這樣眼睛發亮。拿到手就打死都不再撒手,走哪兒都揣在兜裡,時不時掏出來欣慰地摸一摸,碰一碰,生怕再次弄丟了。

她覺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有些好笑。

她在想什麼呢,這位,可是岑迦南。

可不是她五六歲的弟弟妹妹。

+7章

屋裡靜悄悄的,幾乎能聽到蠟燭燃燒的聲音,談寶璐隻覺得時間過得慢極了。

岑迦南的手指放在她臉上好久,久到粗糲的指腹帶來了微微刺痛,還有些癢。

談寶璐最怕癢,甚至沒那麼怕痛。

她坐得後背發麻,忍不住輕輕吐了口氣,往裡掙了掙。

她朝後一動,立刻驚醒了出神的岑迦南。

那雙失焦的眼神重新凝聚了起來,像雄獅突然進入了狩獵的狀態,然後突然鬆開了她。

他站直身,然後走向床側的衣架,背對著她解下肩膀上的披風。

他更衣時,談寶璐眼睛不知該往何處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