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1 / 1)

美人掌歡(重生) 照城 4398 字 6個月前

興趣地說:“周老?您上去試試?”

“陛下……”

周老已是七十有餘,是要抱重孫子的年齡了,哪兒還能在冰麵上走?

赫東延當年還是皇子的時候,周老教他讀書,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畜生都做不出這般醜事。

在場人都看不下去,但赫東延已經發話,誰又有那膽子開口阻攔?

幾位小太監請周老離開席位,周老撐著拐杖,顫顫巍巍地朝冰麵走去。

冰麵薄如一汪水鏡,螞蟻落上去都要打個三滑。

周老佝僂著背,一踩上冰麵,“咚”的一聲,就重重跌倒在地上。

冰碎之中間雜著骨裂的咯吱聲,老人倒地後連起不了身,隻能在冰麵上像蟲一樣爬來爬去,雙手拚命去夠掉在冰麵上的拐杖。

周老的子女在席間不忍看,紛紛垂頭落淚。其他官員也都看得咬牙切齒,文官還能自製,武官已經開始雙目圓瞪,手握成拳。

老人每狼狽不堪地摔倒一次,赫東延就兩手大力拍打大腿,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這也是冰麵起舞吧,哈哈哈,跳得真不錯。”

“哈哈哈!”赫東延終於笑夠了,他抹了一把笑出來的眼淚,說:“喂,周老,這冰麵是真的吧?”

跪在冰麵上的周老用蒼涼的聲音說:“回陛下,是真的。”

赫東延又大笑起來,指著談魏說:“你個好小子,還真沒誑我,都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宣!”

“是。”

沾著老臣血跡的碎冰被清掃開,一麵新的薄冰鏡麵被搬上台來。

簾後的小太監連忙催促道:“談三姑娘,該你了。”

“是。”談寶璐用一塊紅色絲帕,遮上了半邊麵頰。

薄薄的冰麵倒映出她的倩影,對影成雙。

靡靡仙樂再起,伴隨著輕快的鼓點,談寶璐足尖輕點,徐徐舞至冰麵中央。

好似冰雪中突然躍來一隻美麗的小鹿,輕盈,靈動。

第4章

◎穿鞋◎

樂聲越起越高,談寶璐虛虛舉起右手,在冰麵上迅速旋轉,纖細舒展的手臂輕巧地抬舉至最頭頂,修長的脖頸、精致的鎖骨,柔軟的背脊,在皎皎月光下形成一條優雅的弧。

寬大的裙擺跟著舞步揮灑開,細腰處顏色最深,裙擺的外沿顏色最淺,宛若一朵火紅的山茶花,霍然綻放在冰麵上,火紅奪目,嬌豔欲滴。

赫東延幾乎看癡愣了,他嫌這龍椅離台子太遠,讓他看得還不夠真切,失態地拚命朝前伸長脖頸,大半邊屁股離開了龍椅。

貪婪的雙眼垂涎欲滴地黏在談寶璐的腰間,肩頭。

追隨著那細腰間叮當作響的清脆鈴鐺,冰麵上不斷起躍彈跳的玲瓏小腳。

赫東延如此失態,其他人也沒好到哪兒去。

他的左右兩邊坐著惠妃周婉兒和月妃方月華。

後宮妃嬪中,數惠妃身份最高。她是赫東延母後尚在時給他指的,貌美端雅,為人嫻熟溫柔,待人和善,頗有母儀天下的風範。

而月妃方月華最為受寵,她是赫東延途經風月地,被歌聲吸引討來的,尤善歌舞。

見談寶璐一舞便迷得赫東延神魂顛倒,方月華臉色越來越難看。

她撥弄著長長的指甲,冷不丁地說:“我瞧著,這舞也不過如此嘛。”

赫東延此時身心全部係在了談寶璐身上,敷衍地哄道:“你氣什麼,下次你也為我跳一支舞,也在這冰麵上,可好?”

看著台上那麵由薄冰做成的小圓鏡,方月華訕訕地閉上了嘴。

雖然嘴上再如何貶低,但方月華內心深處對談寶璐又有幾分佩服。

外行看熱鬨,內行看門道。

其他人沒跳過舞,隻知道談寶璐這舞跳得好看,而她自幼學舞,更知道想將身段練得這般柔,將動作做得這般自如,裡頭要下多少功夫。

想在冰麵上翩翩起舞,一是要身段夠纖細柔軟,二是要技藝,能接連不斷地在冰麵上起躍,這對身體和技巧是雙重的考驗。

她隻能自己安慰自己,即便舞姿如此,但故意戴著麵紗,想必麵貌遠不及她。

輕柔的紅紗蒙住了台上美人的麵頰,隻餘一雙眼眸在紅紗之外。

那雙眼睛黑如點漆,蒙著一層波光粼粼的水霧,顧盼生輝,皎皎動人。

欲遮還羞對男人反而更有致命的吸引力。

這層麵紗遮住得越多,越是勾得男人們抓心撓肝的想知道,藏在輕紗之下的麵龐,是否也如這美眸一般驚心動魄。

方月華掃了席間的談魏一眼,又說:“蒙麵跳舞有什麼好看的,我看談魏一家長得都不怎麼好看,這談家女兒能好看到哪兒去?”

候在一旁的徐玉傾身答道:“回月妃娘娘,這位談三姑娘是談大人娶的三房夫人所出。談三夫人辛氏,當年以豔絕大都出名。”

赫東延一聽,更加大喜過望,興致勃勃地繼續觀賞。

“嘁!”方月華氣惱地抿緊了唇。

另一側的惠妃對舞蹈沒什麼興趣,她看了一會兒,便轉頭同身後的徐玉低語。

徐玉躬身問道:“惠妃娘娘吩咐。”

惠妃說:“待會這位小娘子跳完了舞,給她送隻火爐暖暖腳。大冷天踩在冰麵上,我看著都覺得冷。”

徐玉俯身側耳細聽,說:“娘娘心善,奴才遵命。”

徐玉看了一眼惠妃的手,又輕聲問:“娘娘可覺得冷了?奴才給娘娘取件披風取來。”

“不必了。”惠妃撿了一塊蓮花酥,又改口說:“要取來也行,給你披著吧!”

徐玉嘴角的勾起笑意,這一次這抹笑意躍至了眼中,發自真心。他用隻有兩個人能聽清的聲音說:“娘娘,奴才也不覺得冷。”

惠妃笑了起來,說:“那就繼續看吧。”

台下人已看入迷。

眾人觀舞時,唯有岑迦南目不斜視,神情懶散。

偶爾有官員過來,同他彙報近期軍務和政事。

“大都出現了大批蠻人喬裝打扮為漢人,他們大多是走海路來,近期已在城門口加設了人手,多加盤查……”

“大禹嶺道開鑿出了些岔子,有一批款項不翼而飛……”

岑迦南側首聽著,蒼白的指尖摩挲著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叩在圈椅扶手上。

他偶爾鳳眼微眯,頷首,彙報的官員便立馬領命去辦。

偶爾他雙眼微合,頭微微往後昂起,隻要看見這個動作,稟事的官員立馬冷汗一身一身地往外冒,這是弄砸了的意思,待會下去要領罰。

正說著,忽地一陣晚風吹來,暗香拂袖,一麵輕薄的紅紗像旗幟一樣飄散進了風裡。

台下頓時發出低低一聲驚呼。

就連正在向岑迦南稟事的官員也卡了一會兒殼,呆呆地望向了冰麵的方向。

麵紗隨風而去,麵紗下的真容浮出水麵。

烏雲為鬢,白玉作骨,一張巴掌大的鵝蛋小臉飽滿如滿月,鵝膽瓊鼻小巧玲瓏,精致紅唇嫩如桃花。更有神來之筆的是,那張白皙的左麵臉頰上,偏偏生了一枚小痣。這粒小點,許是當年女媧造人時不慎落下的一滴墨水星子,給這張臉畫龍點睛,清秀雅致,超凡脫俗,如天生仙人入凡間。

赫東延沉沉地發出一聲沉%e5%90%9f。

徐玉瞧了赫東延一眼,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他朝談魏走了過去,似笑非笑地說:“談大人,您今晚走運了。”

談寶璐跳舞時,談魏一直在緊張地喝酒,忽見徐玉過來了,慌忙起身,後腰撞在了案幾上,發出“嘭”地一聲悶響。他一手撐腰,一手扶桌,發黑的臉頰上泛著高興的紅光,“徐公公,真是說笑了!”

徐玉雖然是個太監,但是皇帝身邊的紅人,萬萬不可得罪。

徐玉抿唇笑了起來,虛虛拱手,說:“談大人同奴才行個什麼大禮,往後還多仰仗談大人的照拂。”

一聽徐玉這話的意思,談魏明白今晚八九不離十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興奮地乾笑了一聲,擺著手,滿心期待道:“不敢當不敢當。”

“這有什麼不敢當?”徐玉頓了頓,吩咐道:“這宴會結束後,就不必送談姑娘回府了。”

徐玉沒將話點破,但談魏就盼著這事成,又怎麼會聽不懂,立刻眉開眼笑起來,連連說:“好,好,全聽徐公公的安排。”

“真恭喜談大人了。”談魏鄰桌的同僚似笑非笑地說。

“可不是,真佩服談大人啊!人各有命!有的人靠兒子打天下,有的人靠女兒做大官,是不是這個道理?”

談魏被諷刺了也不當回事,說:“就是這個道理!養育之恩大過天,給子女敬孝的機會,子女求之不得呢!”

台上,談寶璐突然感覺臉頰被晚風吹得發涼,她下意識抬起頭,便看見她的麵紗已經飄進了晚風裡。

她心猛地一沉,瞥向台上,正對上了赫東延望向她的黑洞洞的眼睛。

這雙眼睛看她同上一世一樣灼灼似火。

赫東延這人極其喜怒無常,恨時冷血得令人發指,愛時又能將人愛到骨子裡。

上一世,當赫東延這麼看向她後,她就被關進了後宮不見天日。

她的心跳得飛快,難道,要重蹈覆轍了嗎?

絲竹之音越來越高亢,她的旋轉也越來越快。

她繼續在冰麵上起舞旋轉,將手臂高舉過頭頂,抬頭舒展肩頸,看向自己的指尖。

樂曲即將結束,談寶璐橫下心來,一不做,二不休,雙腳猛地踢向了冰麵。

隻聽當當一聲,薄冰突然爆裂,碎冰灑落如一地月華。

樂聲在最高點戛然而止,談寶璐跪在碎冰上,額頭貼上手背。

聖前失儀,此乃大罪!

前一刻還以為自己馬上就要得道升天的談魏臉色煞白,“完了完了全完了……”他呆愣地喃喃自語。

方月華既長鬆一口氣,又長歎了一口氣。

她一麵爽快這小女子在聖上麵前丟了臉,一麵又很是惋惜。

這著實是一隻好舞啊,最後這一步實在遺憾。

不過,這小女子怎麼會跳錯呢?

她分明練得是這般流暢。

唯一的解釋隻剩下故意為之。

可是怎麼會有人敢在皇帝生辰宴上故意這麼做?這是不想活了?

談寶璐跪在冰麵上,她的雙腳早就凍紅了,碎裂的冰錐紮傷了她的腳背,化出點點血跡,她也渾然無覺,她隻盼著赫東延掃興而去。

赫東延沉浸在剛才曼妙的舞姿中,沒抽回神來。

赫東延雖然遺憾這支舞失敗了,但他欣賞的早就不是這支舞了,而是美人的容顏,美人的身段,不過是踏破鏡麵這點小錯,無傷大雅。

“無……”赫東延正要開口,這時岑迦南竟然從座位上起身。

岑迦南一起身,赫東延立刻頓住了。

其他人也以為岑迦南這是覺得掃了興要離席。

禁衛軍也列起了隊,隨時護送岑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