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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入掌中 星旅 4275 字 6個月前

見對方?模樣,齊齊忍俊不禁。

“你身子剛愈,又跑了許久,不宜再繼續奔波, 便到車中暖身休息可好?”

“姐姐衣裝輕薄,冬風寒冷,不若回車中喝杯熱茶吧?”

秦如意?策馬緩至近前,正聽二人?異口同聲, 不由打趣笑道:“二位心有?靈犀,那?便請都上車吧。”

二人?確都滿身冷氣,也都知愛惜自己,應了聲便將馬交於隨從。

安若本欲回原來馬車, 但陸優優豈敢上或被天子乘過的車, 不待她分說便挽著人?來到?自己車上,隨行婢女?早早便燃備暖爐, 溫好茶水,等二人?一上車,便手腳麻利的遞去溫帕,又為二人?去了滿是寒氣的鬥篷,眨眼間便將二人?服侍妥帖。

杯身的熱意?瞬間便將僵冷的指尖軟化,安若向?坐在車門旁的鈴鐺點頭道謝,雙手捧杯輕輕垂頭,氤氳的熱氣撲麵而來,她深吸口氣,滿身寒意?霎時驅散,她倒不知陸優優心中想法?,隻是看她表情愜意?,不由想到?,若是回到?自己車上,冷廂冷水哪有?眼下的舒坦。

唇角微揚正要飲茶,卻?不防她忽然?一語,手指一顫,杯中茶水險些撒出來,

“我竟才知安姐姐馬術如此高超,我與表哥竟拍馬不及。”

陸優優見她失手倒沒多想,隻當?她是方?才冷風裡?吹久了手指發僵,忙抬手幫忙托住。

安若笑了笑,借著喝茶的動作掩去麵上異色,

“對了安姐姐,”

陸優優指揮鈴鐺將車廂裡?側褐色木箱上,一同色小箱子取來,親手遞給?她,道:“姐姐手下的程老板前兩日托我將此物轉交給?姐姐,並有?一言托我代轉,道是再造之恩當?湧泉相報,一日為從便終身奉從,無論何時,但姐姐有?需,他必定遵從。”

安若有?些詫異,抬手打開箱蓋,卻?驀地雙眸睜大,巴掌長的木盒內,竟放著近有?半盒麵額百兩的銀票,她探指輕撥,厚厚一遝,至少萬兩之數,

以閣中每日流水,他這是將鋪子裡?的銀錢全部掏空了給?她送來的吧。

她以為自上次房契之後?他們?便已兩清,與她予他的相比,他還給?她的遠比她更多。他不知她的底細,也在她言明之後?仍然?誠心相付,甚而在尋不到?她的情況下,輾轉找到?陸優優,

其人?品可貴,當?真世?所罕見。

一時間,安若竟覺受之有?愧。須臾她歎了口氣,將蓋子扣上,推回給?她,搖頭道:“我與程老板已經兩清,他還給?我的已超出所值,勞煩優優待回去後?將此物歸原主,再帶句話給?他,既已重獲新生,但求日後?無憾,莫要再自縛枷鎖。”

說罷,安若忽抬眸看向?陸優優,神色鄭重:“此話我亦想同你說,既已重獲新生,便當?恣意?綻放,莫要自縛枷鎖,正如你先前所說,不負餘生,當?做你自己。”

陸優優忽地睜大眼怔怔望著她,心中震顫不停,鼻根酸澀瞬息淚盈於眶,

安若知她對自己格外依賴,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她若不解除依賴,便永遠無法?走出過去,取帕為她擦了擦淚,笑道:“我此行與你路不相同,終有?一彆,時光有?限,可莫要辜負了。”

陸優優緊握她的手,她不想與她分開,但更不想叫她因她而顧慮煩憂,且安姐姐出了宮,便再不必受約束,日後?她便可以借行行公差來找她,屆時騎馬打獵遊玩賞景,豈不比在京中自在?

如是一想,立時便破涕為笑,重重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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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時,降了場春雪,白雪紛揚沁人?心脾,踏雪出門的百姓臉上無不笑逐顏開。常言道瑞雪兆豐年,而民以食為天,這一日元京百姓皆在提前慶賀當?年五穀豐登之喜。

餘冬雖冷,卻?蓋不住百姓的心中火熱,而皇宮威嚴華貴,暖意?融融,然?宮中伺候的宮人?卻?隻覺如履薄冰。

從前吳恩因知天子心思太少而自責不足,而今他便因所知過多而覺心慌,尤以天子再次無意?識叫出那?個名字而無人?應時,帝王威凜的寒意?幾要將空氣凝凍。

宗淵閉了閉眸,輕吸口氣,%e8%83%b8中沉墜的燥氣不減反增,他屈指抵額,忽地開口:“滅爐,開窗!”

宮人?得令半分不敢耽擱,餘冬的寒氣霎時撲入,帶來一股沁心的涼爽。

宗淵卻?猶覺不暢,筆擲案頭,騰地起身,高大身軀幾步踱到?窗邊,直至涼氣流入肺腑,那?股日益激增的衝動才將將壓了下去。

紛揚飄落的春雪將綻綠的花樹枝椏,屋簷廊角妝點一新,清透欲滴,賞心悅目,彆有?一番意?境。

“瑞雪兆豐年,”

宗淵下意?識回頭,身側的空蕩令他臉上不覺流露的溫柔笑意?倏然?凝固,他就這般垂眸看著身側,良久,背在身後?的雙手緩緩張開,慢慢握住。

翎鷹衛的密信傳來時,吳恩如蒙救星般大喜過望,自那?位離宮之後?,整座皇宮便好似被冰霜包裹了般,靜得仿佛毫無人?氣,滿宮人?仿佛行走懸崖,緊繃心弦不敢一錯,尤其伺候禦前的宮人?,已有?數人?因受不住天子威壓而抱病。

若非每次密信傳來,天子或氣息緩和,便連吳恩都快要受不住,毫不誇張的說,這密信,就是滿宮宮人?得以喘熄的救命良藥!

“聖上,密信到?。”

封漆的密信被雙手呈上,修長雙指接過,拇指摩挲,與前幾日送來的密信厚度彆無二致,窸窣紙聲響起,殿內再無旁音,

普天之下,誰人?敢讓堂堂天子等待,可偏就有?那?麼一人?,叫尊貴如一國之君亦甘之如飴。

自第一日傳信因內容寥寥且慢被斥後?,而今已每隔一個時辰便傳信回宮,且每封信都不少於五張,信中所寫無外乎她與誰一起,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到?了何處,見了何事,是喜是愁,除內容稍有?不同,幾乎大同小異,卻?便是如此,宗淵亦看得津津有?味,且喜惱參半,

悅的自是知她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人?就還牢牢掌控在手中,惱的是離宮至今,她開心喜悅竟是半字不曾提及自己,

與他日夜思念相比,他的若兒委實是狠心呐,

“青陽城,”

宗淵細細閱完收起書信,轉身步到?一旁的輿圖前,抬起手,立時便有?宮人?將朱筆奉上,標注著辰朝各地城池的地圖上,以元京為起始,有?一道紅色線條蜿蜒向?南,

他手腕微動,筆尖遊走,紅線隨即延長,正止於標著青陽城的字樣之上。

骨節修長的食指虛空沿紅線遊走,三座城,八百裡?,

“七日...”

須臾,衣衫拂動的布帛聲響,輿圖前默然?靜立的挺拔身軀已然?不見。

承元殿內殿,天子小憩之所,比之外間小了些的桌案上,一檀木錦盒靜置於左邊上角,盒蓋敞開,其內累摞的書信赫然?過半,

將信件熟稔擱入盒內,宗淵挽袖提筆,未經思忖,潔白宣紙上,寥寥數筆便勾勒出一垂眸品茗,唇邊含笑的柔美佳人?,

他定眸凝望,旋即,另起新紙,再次執筆,又是一張女?子望天圖,如是幾番,或女?子騎馬,凝眸眺望,或回眸等待,信中所記她一顰一笑皆被以畫展之,

靜謐的殿內筆觸瓷枕聲輕微響起,宗淵抬起頭,舉目所見,放置寶架奇珍之地,已儘被一張張姿態神情各異的女?子畫像所取代。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有?她同行雖是意?料之外,但有?人?陪同談天說地,密友私話,偶爾策馬同馳,卻?是另有?快意?。

若非陸優優心中顧忌,恐連夜晚都想要要與她同被而眠,僅她一人?便近乎將她所有?時間霸占,直至到?達青陽,安若竟都少有?時間想到?京中人?事,雖心情難得的輕鬆飛揚,但熱情過盛也實在讓她吃不消,

陸優優有?心做出一番成就,此行確非僅是玩樂,每至一地她稍作安頓便會?上街觀探,安若難得清淨便婉拒了她的邀請,目送她離開時意?氣風發的背影,不由感歎,也不過短短半年,那?個先前羸弱無助戰戰兢兢的女?孩,如今竟已獨當?一麵了。

“優優這丫頭對親近之人?便恨不能好成一人?,這一路安姑娘委實受累了。”

安若不由莞爾,轉眸看向?他:“秦公子不必顧忌我,優優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還需秦公子從旁照應。”

秦如意?的目光在她臉上一觸即離,點點頭,臨行前道:“青陽城地處南北之間,建築與風俗皆有?兼容,城中尤以青陽劇院最為出名,安姑娘若有?興趣可等優優與我回來一同前去,若想隨意?轉轉,帶上隨從確保安全也可。”

這便是陸鐸,或者說宗淵安排秦如意?同行的原因,他玩世?不恭但聰明細膩,不會?如大多數人?遵循條框,更不會?以此來約束旁人?,他率性恣意?,由他隨從,才可叫人?無需顧慮,儘情玩樂。

安若自是領情謝過。

秦如意?雖作為此行陪護,但行事尤以他的做派享受為主,便隻是暫留一日,亦是命人?包下了一整座單獨院落,

越是門庭顯赫,越是注重規矩,不需安排,隨從的護衛便自發守在院外,整座院落隻剩下安若一人?,身邊驟然?安靜下來,目光所及,團花初綻,綠樹新芽,一派勃勃爭春之象,

可安若站在原地,怔怔望著,卻?忽有?種鋪天蓋地的孤寂之感,先前無暇多想,卻?現下心神不過稍鬆,過去的人?與事便呼嘯著洶湧襲來,衝得她毫無防備心中驟緊,一時竟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安若猛然?睜眼,不停閃現的過往戛然?而止,卻?耳中轟鳴,%e8%83%b8中堵塞如同窒息,須臾,她方?反應過來重重喘熄。

黑亮的瞳孔顫顫閃動,儘是驚愕,

她不敢相信,從前之事竟對自己有?如此大的影響力,也沒想到?,她的自製力竟薄弱至此,竟連平時她極喜的清淨,此時竟如洪水猛獸叫她驚慌失措,避之不及。

以至於她竟有?一瞬想逃避般懷念先前有?人?作伴,無暇亂想之時,

安若眼前一黑,竟搖晃了下,她猛地搖了搖頭,強迫自己恢複冷靜,要走出過去隻有?依靠自己,豈能懦弱的隻想去尋求幫助?

可她越是壓製,獨自一人?時,那?被極力克製著的思緒便越反抗得強烈,以至於根本彈壓不下,

披風下的手緊緊攥握,安若神吸口氣,忽然?轉身離開。

*

“你們?看到?張府門上掛的那?個善牌了嗎?那?可是官府一路護送,當?真是蓬蓽生輝,光宗耀祖啊!”

“不光是張府,馮府,陳府,好幾家門上都掛了,但要說光耀門楣那?肯定還得屬張府,畢竟他家出的錢最多,那?善牌都要比彆家府上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