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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入掌中 星旅 4235 字 6個月前

特意停在她在殿內看不到的地方?,

懷中物品此刻像著了火般燙得她忍不住顫栗,他真的是將一切但她需要都已備好,他早已料到她會贏,或者說?在此期間他不曾插手,甚而順水推舟助她完成,

他知她決心不改,些許令她不安的舉動,都不過是他明知徒勞的不甘而已,

宗淵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笑了下,“確是朕幼稚妄想了一回...”

安若驀地轉頭看他,瞳眸漣漪閃動,這一次,他真的沒有食言,他是真的要放她離開...

明明該放鬆的,可她心中卻?反而更透不過氣來,腦中也嗡鳴作響,安若知道,這是虛榮心在作祟,一直以?來被高高捧起,緊緊眷握,卻?又能乾脆的放手,就仿佛他那?些不願放手的一言一行?都顯得虛假,

可若是虛情假意,隻如約讓她離開便是,何必想方?設法為她殫精竭慮?又或者這又是欲要她改變主意的糖衣炮彈?

而以?他的城府,當真如他現下表露這般,付出如此,不求回報?

也許他是坐擁天?下的一國之君,在她看來貴重無比的幾份禮物,於他而言並不值一提,但也正因他貴為天?子,與生俱來惟我獨尊的高高在上,會做不利於己的事嗎?

安若猛地掐緊手心,深吸口氣,慢慢已冷靜下來,也未再看他,望著緩緩駛來的馬車,目中再無動搖,當馬車於正前方?數米外停下時,她更未有遲疑,腳步堅定?邁向前去。

“若兒,”

手腕猛地一緊,前行?的腳步也由此頓住,安若從容回身,神色平靜,微微疑惑:“不知聖上還有何事交代?”

“是朕想要若兒一個答案,”

宗淵靜靜看著她,麵上再無半分笑意,大掌托著她頰,目光相對,“若兒不是性情跳脫的女子,你想要的自由,是不受人轄製,以?你之意願為主的自由,或者說?,是尊重,而這數月來,朕待若兒是否尊重,若兒心中自有斟量。”

“你不想與人共夫,朕亦不喜旁人插足你我,你不喜依附於人,朕亦支持你放手施為,可時至今日,若兒仍主意不改,那?便隻能說?明,你從前所?說?種種,皆非阻攔你我的真實緣由,”

“若兒告訴朕,在你心中,究竟想要什麼,還是,隻是因為,不想要我?”

自上而下俯望的角度,令他眼中的深邃帶著極強的壓迫感,安若被他眼眸緊逼,無處閃躲,刻意偽裝的冷靜在這一刻被徹底打破,

慌亂的心跳聲似要震破耳膜,渾身的血液都隨著他抽絲剝繭的疑問變得冰涼,不知何時攥著他大氅的手指痙攣般輕顫,

無人人喜歡被人剖解內心,尤其?被剖解的,還是極力想要回避隱藏的。

即將離開,安若不欲節外生枝,但禁錮著她的手掌,長?臂,身軀,輕而易舉令她無能為力,不得不麵對。

她想要什麼,

她想要的一如他所?說?的,而他也亦如他曾說?過的,她不願妥協,便無需遷就,他全權包容縱容便是。她曾立在二人之間的鴻溝,他亦以?實際行?動儘數解決,甚而他還窺到了她不曾說?,他卻?已然做到的尊重。

朝夕相伴,親密無間,她是真情,是假意,他又怎會無覺?

安若明白他的不解與困惑,他已將一切問題解決,他們二人之間也相互有情,為何她卻?能全數棄如敝履,執意離開,

可他忘了她是被迫留下與他做夫妻嗎?他當然不會忘,他,以?及知道這些因由的所?有人,都以?為那?些不為世道理解的,不甘願的心結已被這些時日以?來的恩愛所?化解,畢竟,日久天?長?怎能無情。

安若承認,便是她自己,那?初時被強留的憤懣確實在朝夕相處中,被他的所?作所?為淡化。她不是沒有骨氣,更不是得了斯德哥爾摩,她當然更知他是在用真情來網羅她,

可他偏偏從一開始,哪怕將她強留身邊,也始終不曾傷她分毫,甚而助她更多,嚴格來說?,他於她的功遠遠大於過,所?以?,她便連恨他都顯得自己不識好歹,

而時光真是殘忍,在沒有濃烈的愛與恨支撐著,可以?讓一切褪色。

安若仰頭與他對視,或者說?是與他眼眸中的自己對視,她看到自己眼中的掙紮,為何掙紮,是因不舍,為何不舍,自是因動情而不舍。

她的唇角忽地動了動,那?是自嘲,嘲諷她言之鑿鑿不會當真卻?當了真,嘲諷她明明不舍卻?自討苦吃執意要走?,更是嘲諷她,枉稱堅強勇敢,實則也不過是個膽小鬼罷了。

安若猛地渾身一震,瞳孔收縮,恍若撥雲見日,看到了真實的內心,

當一切不再是問題,為何仍執意要走?,是因他是這個時代的帝王,而她一無所?有,是因她清楚他們之間地位懸殊的落差,是源於她的清醒,更是源於她的戒備,

她不敢賭一個帝王的承諾,更不敢無視現實,天?真的以?為僅憑互相喜歡便以?為可以?戰勝一切,

正因他是一國之君,他想做什麼輕易而舉便可以?得到,且無窮無儘。

而她一無所?有,沒有如他可以?容錯的餘地。

朝夕相伴豈能無動於衷,然縱富貴榮華,千嬌萬寵,終非心安之所?。

遂,她寧願做一個無情冷情之人,也不願做一個患得患失,漸漸失去自我之人。

心中翻湧的情緒漸漸平複,安若定?眸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我想要的,隻是做我自己。”

在這個世上,人人想做人上人,想做官,做名士,做富商,做美?名遠揚的賢妻良母,想做一切世人趨之若鶩之人,卻?獨獨無人會想要做自己。

饒是宗淵心智卓絕城府高深,也未料到能聽到如此回答,

自己二字看似尋常,實則與她曾言的自由二字同樣難得,何為自己,唯心,唯己,不受任何外因所?擾,所?困,言行?舉動皆出於己願,是灑脫,是自在,

無能者不會想到,有能者則受製於能,而不容許做自己。更罔論女子受教條所?限,更不可能會有此大膽之念。

但這又何嘗不是證明,他的若兒就是這般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敢想,亦敢做,與眾不同的女子。

他了解她,她不擅撒謊,要麼不回答,要麼便實話?。

她最想要做自己,又何嘗不是心神已亂,才會想要尋找自己?

宗淵心中舒緩,微斂的眼簾遮住了眸中神色,

安若反握住他的手臂,力道堅定?向外推開,而手中的腕臂在最初的僵硬後也隨她的動作任她脫身。

“無論如何,多謝聖上諸多費心,日後天?各一方?,也望,聖上多多保重。”

此話?落下,她再未看他,側身繞過朝馬車走?去,紅麵白絨大氅隨風揚起,又在失去風之依托時,飄揚繾綣的落下,劃過伸出的掌心,留下柔軟纏綿的觸?感,以?及主人身上清雅好聞的馨香。

宗淵合攏手心,似要將那?酥軟的觸?感長?留掌中,他轉過身,看著寡淡的冬日中獨那?一抹明豔的紅,看著她一步不曾停頓,一次不曾回頭,毅然決然入到車內,風簾落下,將那?一抹鮮活奪目之色徹底掩藏。

無他的命令,馬車不敢行?動,車內車外不足五米,他未再向前,站在原地隔窗說?道:“若非不想要朕,可有主意更改,歸來之日?”

殿前空曠,枯枝奇樹彆?有一番景致,卻?此刻仿佛連風都靜止,宗淵等了片刻,車內始終未曾回應,他神色淡下,高貴漠然的氣息倏地拔起,

這份叫人膽寒獨屬於上位者的威壓,即使隔著距離都能感受得到。②思②兔②網②

馬車上鋪著柔軟地毯,早早燃上了無煙暖爐,為叫乘車者舒服,萬物凋零的冬日,竟擺了兩盆精心培育正肆意綻放芬芳的玉蘭,

花香撲鼻,溫暖如春,本該是全然放鬆的安逸之所?,安若卻?渾身戒備,如坐針氈,卻?要按捺急切,等待馬車放行?,

她閉上眼,長?而濃密的眼睫如收翼的蝶翅安然美?麗,布帛迎風作響的獵獵聲,伴著穩健的腳步聲忽地逼近,輕薄白皙的眼簾猛地抬起,烏黑潤亮的眼眸充斥警惕,

車窗未閉,隻有一張薄薄的錦緞做簾隔開了車內與車外,隨不知四?下何處遊蕩的冷風漣漪輕舞,卻?又那?般吝嗇,馬車內衣影片角都不舍得露出,

窗簾輕薄脆弱,隻需輕輕挑開,或是隨手拽下,便可看到那?個左右他心緒喜怒,牽腸掛肚的女子,

宗淵垂眸看著,忽地抬起手,懸空許久,最終卻?未碰那?緞簾,骨節修長?的手指落在窗框,慢慢扣緊,窗簾將他手腕以?上隔在車外,隻有一隻用力到筋脈分明的手背落入車內,

安若屏息看著它,心跳急如擂鼓,陣陣悶痛,額角鼻尖亦溢出晶瑩,竟錯覺,這隻手抓的不是車,而是她的心。

“無論如何,記得報封平安信傳來。”

低沉的嗓音隔簾傳入耳畔,或是片刻,或是許久,一聲似有若無的長?長?歎息輕飄落下,緊扣車窗用力到發白的手指忽地鬆開,手心朝上,如從前每一日等待女子柔軟玉手遞來的姿勢一樣,

可這次,它等待許久都不曾等來本應落入掌中的手,那?手指似被刺痛般蜷了瞬,又執著等待片刻,似是終於明白掌心已空,方?合起手,忍到青筋突起,收回車外。

安若繃緊身體,始終未發一言,也未等到他說?離彆?話?語,直至頭中短暫眩暈,馬車無聲啟動,她方?如缺氧的魚兒般急促喘熄,感覺回籠,方?覺後心粘膩,清新?空氣的花香隨著體溫蒸騰伴著暖意便得濃稠,窒悶,又空洞,

安若迫切的需要呼吸一口冬日清冽肺腑的空氣,可她任憑汗滴滑落,雙眸始終看著前方?,雙手更是一動不動,未靠近車窗,也未掀開窗簾,直至感覺那?股如深淵般危險莫測的氣息再無法觸及,她方?抬起手,指尖輕顫著,解開大氅,

鼻根酸脹得她雙眼刺痛,後猛地緊閉。

馬蹄與車轍壓地的聲音漸行?漸遠,放佛腦中有一根線隨著遠去的馬車越繃越緊,車身消失在眼中的瞬間,腦中繃緊的弦也嗡地聲倏爾斷開,狠狠回彈,尖銳的刺痛打破了他的冷靜,暗湧低沉的氣息陡然凜冽,

被帝王強大威壓所?攝,遠近宮人無不屏息俯首,噤若寒蟬。

空落的手掌在身後張開,根根合攏,宗淵仰首閉眸,冬日的凜風無畏撲麵,涼意滲入肌理,他神吸口氣,

隻覺這至高無上的皇宮,忽然間,空冷的格外叫人難以?忍受。

第72章

“...你身子剛恢複不久, 切記不可長途勞累,若覺不適便馬上?停下休息,好好用膳, 補身體的藥也還要吃著,你想?散心也好, 生?意也罷, 莫要離家太久, 每日都要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