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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入掌中 星旅 4237 字 6個月前

第47章

宗淵在她獨自出城的第一時間便得到了消息, 但他隻?是勾唇笑了下並未派人追趕,好?似全不在意,再?睨向殿中跪伏在地, 瑟瑟發抖的官員身上的目光,卻冷得可怕。

“四月始, 歲齡十四至二十入京留居女子, 六十三人, 貌出眾者十人, 家世低等, 某日出城五人, 皆貌若無鹽, 有?人可證, ...經?證,暫無可匹配之女,”

淡淡的話聲落下,一道白影倏地劃過, 輕飄飄的紙張卻竟將藍袍官員頭頂的烏紗帽擊落在地,不待跪伏在地的官員驚愕回神,下一道質問已緊隨而來。

“許大人,在找什麼?”

許連盛猛地渾身一抖, 平日在朝上?能辨會道的口舌此時竟口拙到一字吐不出,他眼?神疾閃飛快思索,可在帝王強大的威壓之下,他背脊發?麻腦中空白, 儼然已成?一團漿糊。

宗淵睥睨著他, 身向後靠,再?次開口:“既說出不來, 那朕再?問,你任何位,居幾品。”

許連盛已不及思索,本能回道:“回聖上?,下官不才任禮部侍郎,從三品。”

“朕再?問你,入京冊籍歸屬何部。”

“回,回聖上?,歸,歸京兆府。”

“調查取證,該何處之職。”

話至到此,許連盛已恢複神智,亦如墜冰窖,頹然叩首:“回聖上?,該,京兆府。”

宗淵點點頭,忽地轉向一直靜靜跪著的兩名紅袍官員,語氣平靜:“朕可頒下禦令,禮部有?代掌京兆府之權,冊籍日錄可由人任意查閱,”

話音剛落,京兆尹,禮部尚書?已砰的聲重重以?頭扣地,主動?認錯:“聖上?並未降下此令,禮部掌全國禮法當恪儘職守,萬不敢僭越他權,微臣失職治下不嚴,請聖上?責罰!”

“聖上?英明?神武,律政嚴明?,是微臣失職,治下疏漏,查察不嚴,微臣有?錯,請聖上?責罰!”

二人半句不敢辯駁的請罪驚得許連盛忽地如夢初醒,猛然膝行兩步重重叩首,激聲交代:“聖上?!微臣有?罪,是微臣恃官威風私自調閱冊籍私心暗查,是微臣德行有?虧,於女色過貪,微臣有?錯,微臣不--”

“放肆。”

不緊不慢的兩個字,卻蘊滿帝威,叫下方三人如被扼喉,呼吸驟停。

宗淵長身而起,背負雙手,行至階前站定,眸越宮殿,淡望長空,道:“許連盛,罔顧聖恩,不思己任,以?權謀私,窺伺帝蹤,等同謀逆,知錯不改,當麵欺君,罪加一等,今,罷其官職,押入大理寺,按律徹查,等候發?落。”

許連盛大驚失色猝然抬首,涕淚高呼:“聖上?!聖上?饒命微臣萬不敢謀逆欺君,聖上?容稟,微臣罪不至此啊聖上?--唔!!!”

訓練有?素的禦前侍衛眼?疾手快堵了嘴,尖銳刺耳的請罪聲驀地戛然而止,威嚴華貴的殿內片刻重複肅靜。

夏日熱意蒸蒸,書?房殿的地磚卻冷的刺骨,而留在殿中噤若寒蟬的兩人更?冷汗浸背,喉頭乾灼,度日如年,

“國之重臣,身居要職,徇私枉法,玩忽職守,蒙騙聖聽,著,京兆府尹劉滿林,禮部尚書?王承恩,官降一級,留任,三年不得進,罰俸一年,以?儆效尤,戴罪立功。”

辰朝富庶,官俸優厚,便是小品地方官一月俸銀亦可養活全家尊優,官級越高,俸祿越高,便大大減消官員貪墨,然對殿中二人而言,

一年俸祿雖重卻傷不及根本,便官降一級卻留任考校亦可以?擇機複正,

天下士子皆知天子養賢任能,手下才者無數,莫不是擠破了頭想踏入官場,才奉禦前,而朝中百官又莫不是如虎追背,生怕被人頂替,而三年不得進,再?想高升已然錯過時機,僅是徇私失職便受此罰,不可謂不重,

然二人皆知聖上?此罰重在那句蒙騙聖聽,也都知那許連盛因?何會被突然開刀,那紙上?寫的隱晦,可誰不知四月乃天子微服歸朝之時,某日出城便是天子陪美狩獵之日,以?此範圍篩查女子,其心何在可不昭然若揭?

天子既有?意隱瞞且藏若珍寶,你敢私下查察天子女人,豈不是太歲頭上?動?土嫌命太長了!

都是朝堂浮沉城府高深之人,卻明?知而故意徇私,何嘗沒有?僥幸獻祭之意,京中知道消息的不在少數,可真正動?手的卻隻?許連盛一個,聰明?不夠,手段不夠,他下的半點不冤,而有?其父必有?其女,恐不日後宮便要大動?。

而今儆猴的雞已殺,誰人還敢再?有?半點心思苗頭,且聖上?所斥未嘗沒有?借機懲戒之意,遂隻?怪自己大意,二人半句不敢喊冤,甚還覺劫後餘生,恭恭敬敬的謝恩領罪。

雖已懲處,但宗淵眸中冷意更?濃,許家在元京門第中等,而許家女在宮中更?不曾得寵,若非犯到禦前,他連此女何人都不知,為寵為利,都輪不到他來出頭,這?個出頭之鳥若非主動?依附甘願被驅,那便是被人算計當了問路石。

於公,幕後之人敢拿朝廷官員為伐,於私,他敢窺伺天子私事,不過是代掌宮務拿了點微權在手,便自以?為大權在握野心膨脹,敢插手天子私事,

真是,好?大的膽子。

第48章

“傳朕口諭, ”

吳恩一直屏息在後?,聞聽忙躬身上前:“謹聽聖上聖諭。”

“賢福宮林妃,治宮不力, 德不配位,才不堪名, 枉朕信用, 操弄權術, 欲壑難填, 心思醜陋, 不配伴君, 即刻收回宮權, 罷其品級, 發入皇廟日思己過,除汙洗垢。”

“林府,教女不嚴,包庇縱容, 妄負聖恩,著令,思過一月。”

“玉泉宮許氏,窺伺帝蹤, 膽大包天,愚鈍蠢笨,即刻發入皇廟,無召不得?出。”

宗淵身為天下之主, 他若不喜, 全無需遷就,這些女子養尊處優還?不安分守己, 心思甚大,生事作怪,已?不必再留宮中。

有?許連盛之事在前,眾女家中必知所為何事,窺伺帝蹤豈是小可,僅僅是發作源頭輕拿敲打,而未降罪全族已?是天子寬容,若老老實實安命還?罷,若因此不滿,那便一起,數罪並罰。

吳恩來時,林妃正因福陽宮大肆清動一事心緒翻湧,她代掌宮權,調撥宮人分配宮殿自要經由她手,可福陽宮啟用卻連知會?她一聲?都?沒?,

中廷乃天子所居,她輕易不敢插手,但整飭一宮動靜不小,動的又是整座皇宮與天子最近之宮,又未被刻意?隱瞞,自早已?傳遍後?宮,

天子冷情,且於?前朝後?宮涇渭分明,那福陽宮本以?為是天子所用,卻當?有?見那據說是自天子私庫取出,為女子所用器物珍寶源源不斷抬送進去?時,後?宮便如水入油鍋波瀾蕩起,

有?天子攜美遊獵在前,這宮殿是為誰所備,已?不言而喻,

林可舒先以?為這便是她的危機,卻在吳恩代傳的口諭降下時,一切謀算防備瞬間土崩瓦解,

她唰地抬頭,愕然失色再不複平日嫻雅,顫聲?厲斥:“本宮不信聖上如此絕情狠心,本宮要見聖上,我究竟何錯之有?要得?此不堪惡名?”

後?妃的興衰榮辱全在天子一念,縱前一刻她是高高在上的一宮之主,聖意?下達之時,她頃刻間便跌落泥塵。

失寵獲罪的後?妃,這座至高無上的皇宮裡不知處置凡幾,宮人亦早有?防範知她不甘便早早壓跪在地,~思~兔~在~線~閱~讀~

吳恩看慣浮沉心如止水,他連絲幸災樂禍的嘲諷都?不屑露,隻微彎下`身,語氣如常道:“林罪人,莫說聖上斥你諸條,僅是操弄權術一句,你便是百死不足惜,你再謹慎,卻不過是天子眼皮底下的跳梁小醜,一舉一動都?被天,”

他轉身朝中廷恭敬彎身,又轉回來道:“看在眼裡,隻是發入皇廟而未賜死,已?經是聖上法外開恩了,林罪人,自作聰明者,必自斃,現下,你還?覺得?自己沒?錯嗎?”

林可舒瞪大眼,忽地短促赫了下,轟然委頓在地,她從前聽天子雷霆手段,卻隻看得?見天子冷情冷漠,而今方才領會?何為天子雷霆,前無征兆,後?無顧念,更不留半點餘地,

直到此刻她還?在想?,到底是天子尊威不得?侵犯,還?是那女子便得?天子那般在意?,藏之愛之陪之還?不夠,她不過是想?查一查,隻是查一查,便落得?如此下場,

一宮之主,後?妃之首,就這般敗在一個不知姓名長相的女子手裡,真是,荒唐,可悲,可笑!

她也忽地恍悟,什麼尊榮地位權力,都?不過是空中樓閣,都?得?是天子願意?施予才有?的,他若不願,那海市蜃樓頃刻便煙消雲散。

什麼操弄權術惹怒天威,天子既知悉一切,卻早不處置晚不處置,偏偏此時降罪,到底不過是動了凡心百般愛護,而她高估自己,觸了龍鱗罷了。

原來天子不是冷情,他隻是不願將情意?施舍哪怕丁點,他不願施予之人。

是她錯了,錯在自以?為是,錯在野心蒙目,錯在忘了身份,錯在她一念之差連累家中,可她不能再錯,亦無機會?再錯,如聖令所傳,留得?性命已?是天子開恩,

“罪人林氏,謝恩,領-罪。”

-

驕傲於?世,在後?宮一手遮天的林妃竟如此輕易被廢,消息傳遍後?宮之時,眾人滿以?為是哪個瘋言,可隨著賢福宮宮門落鎖,依令親眼看著那林妃素衣散發,滿身狼狽隨宮奴離宮時,後?宮這方震驚相信,

卻幸災之餘不免唏噓,再聞令她一朝跌落的罪過緣由,方思及天子令眾親見實為震懾,無不是心驚膽戰,什麼算計,什麼籌謀,什麼女子,在天子絕對的維護麵前統統化為烏有?,

自此後?本就清冷的後?宮更加靜如潭水。

聖令如電,前腳林妃剛上了馬車,後?腳林府與京中數府都?收到了前朝後?宮兩件消息,而如宗淵所料,林府本就明知故犯,隻一下,便打得?他們露出原形徹底滅了心思,亦震懾諸府再不敢生心私動。

*

當?今天下太平,城門日夜不閉,然天子所居,必城防森嚴,尤以?日暮後?出入城門者盤查更嚴謹十分,且不管身份地位,一視同?仁。

安若雖是男裝,但她用的卻是當?時官府辦的女籍,隻不過是她自製的假籍,

她已?反複比對,也曾在仙閬使用都?未曾出錯,然許是守城兵士停留的目光過久,氣勢太過犀利,等待中安若麵上鎮定?,心律卻疾,她怕的不是被抓,而是被識破,

若是後?者,於?她日後?行走便極為不利,反之,她便擁有?絕佳便利。

同?名不同?姓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