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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入掌中 星旅 4276 字 6個月前

他放手,還是太過單純稚嫩了些,

如他的身份地位,並?不屑於勉強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女子留在身邊,但他已付出喜愛,怎能?容得?,兩?手空空。

他雖沒有說話?,但臉上淡然的微笑,眼眸中深黑難測的深意,卻無聲表明他看透了她的心思,以及不變的態度。

安若心中發冷,也不再?作假,直言說道:“強留一個不願意的人在身邊,大人也不會痛快,也許大人一時?覺得?情?趣,但時?間久了熱情?退下,便隻會覺得?羞惱不耐。到那時?,我這個不知好歹之人便會成了大人敗筆,肉中刺,”

“或許大人會將我遠遠流放了卻殘生,或許惱羞成怒將我發落,而無論哪一種,我總是被承受者?,若大人果真對我有些微的中意,為何不能?在明知的結果之前,及時?收手?”

至此,宗淵終於開了尊口,指腹摩挲她黑亮執著的溫涼眼尾,輕聲笑道:“你怎知結局不會是你改了主意,傾心相付,兩?情?相悅?”

“我不會!”

安若答的沒有絲毫猶豫,她眼眸堅定,神情?堅決,

“我永遠不會對一個枉顧我的意願,一意孤行的人動心,若是如此,我隻會唾棄自己,而那樣的我,也不再?是我!”

虛軟但擲地有聲的沙軟女聲落下,湖邊小徑處頓時?一片寂靜,互相對視的男女,一高大,一纖細,身體相貼親密依偎,可二人間的氣氛卻冷卻凝凍。

凡事皆有兩?極,麵對如此言之鑿鑿的拒絕,要麼就此惱怒撒手拋開,要麼反被激起了征服之欲,

而宗淵,顯然便是後者?,

對於男人來說,無關身份地位,挑戰與征服仿佛是與生俱來的天性,他也確實想看一看,在經曆了尊榮寵愛後,她是仍然初心不改,還是會沾染世俗,隨波逐流。

“既然如此,那我們便拭目以待吧。”

安若自然知道男子遇到這種事不外乎是放手或抓住這兩?種結果,她也知道這個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裝聾作啞順了他,等他膩了鬆手時?再?做圖謀,

可不到無路可走時?,她不願意委身求全,她還是想賭一把,賭這個男人的驕傲,可顯然,她高估了他的表麵風度,低估了男人的劣根性。

黑亮的眼眸神采微黯,勃然湧動的氣息也陡然平息,她仿佛忽然認命了般,閉了閉眼,啞聲說道:“在那之前,大人總該叫我知道留我之人是誰,你既然想要與我作賭,想我會改變主意,總該要拿出誠意。”

可她的明謀詭計早已被看透,始終從容平靜的男人,隻是仿佛安撫她的任性一般,寵溺的撫了撫她頸後黑發,淡淡說了句日後會知,便不再?多言。

至此,安若也不再?與他虛與委蛇,更?不會顧忌他的身份,抬手毫不客氣將他鬆了勁仍禁錮她的雙手揮開,冷下臉穩住身形轉身離開。

宗淵自若收手負於身後,深邃的眸望著快速遠離的背影,聲色未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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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心中鬱結,又?見了風,安若本該漸愈的風寒陡然加重,食米難進,到了晚間已近昏迷,而此消彼長?,那藥癮竟是迅猛發作。

昏昏沉沉間,她身形佝僂蜷於榻上,抽氣顫唞,汗流浹背,悶聲低叫,長?發纏身,咬著衣被麵容扭曲的模樣,嚇得?屋中伺候的侍女大驚失色,

便連聞訊趕來的宗淵甫一見她如此,竟也一時?愕然當場。

以他之尊,似這等禦前失儀的女子從一開始便連失到禦前的機會都不會有,

然現下,他除了先時?驚愕便隻覺好笑,亦有憐惜,甚而還不自知的夾雜著些許她為了敗他之興,不顧自己身子的不悅。

“大人,姑娘她--”

“退下。”

他麵上淡淡,言語輕漠,卻帶著莫名的威嚴之勢,侍女麵有餘悸卻下意識跪地噤聲,而後悄無聲息退了出去。

安若病情?反複是真,此刻毒.癮發作失態也是真,但卻不如前日那般身不由己,好在陳呈來的及時?,忙施針安神才讓那可憐女子安睡過去。

屋中點了安神香,床帳外還掛了清神包,悠悠蕩蕩流淌開來,也讓屋中清醒的人燥意平複。

近乎凝滯的寂靜中,陳呈輕輕呼了口氣,目光隱晦的向內室洞門處看了眼,低聲說道:“右姑娘本是身子骨極健的體質,可這一場風寒反複,再?加有藥癮作祟,竟是傷了根本,此強彼弱,而今,藥癮之患竟壓過了姑娘心智,風寒急症也卷土重來,若要好起來,至少需得?十?日,而此期間,以姑娘如今身體,微臣以為不宜再?舟車勞頓。”

平緩溫和?的低語說完,屋中並?未再?有聲音響起,直到有更?聲遙遙傳來,低醇優雅的嗓音方?悠悠響起,“既然如此,那就好好養病吧。”

第25章

安若醒來時, 頭中與心中一片空白,隻是愣愣的看著床頂花紋,茫然睜著的眼中空空如也, 身子猛然痙攣了下後,大大的眼中逐漸凝神, 謹慎一閃而過, 又快速覆上茫然,

動作僵硬的轉過頭, 透過朦朧床帳向外看去, 見?屋中悄靜無人, 她方猛地鬆了口氣, 也才發覺後背涼潮, 竟是瞬息間就出了汗。

常言道?人活一口氣,同理,沒了這口氣,便是兵敗如山倒, 若非情勢所迫,安若不會拿身體健康當籌碼,可曉之以?理無用?,一味要走反而弄巧成拙激出了原州的好勝心,

她從來就沒想過要跟他打持久戰,等什麼拭目以?待,一旦到了那種境地,她便注定已是輸家?, 就算她能堅守本心不會動搖, 下場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她單槍匹馬病弱在身?,闖不出他的掌心, 唯一能做的,就是耗,想要討人歡心不易,但要討人厭惡卻不難,

沒有人能接受得了一個毒.癮發作醜態畢現的人,更何況僅僅隻是有那麼一分?新鮮,也許不出三天,他就會不屑一顧,將?她忘下,哪怕他會心有不甘留下人將?她圈管,隻要他不在,日久天長?,惰性滋生,她便能有脫身?之日。

“你說原大人,離開了?就在今晨?”

婢女似是被她昨夜瘋癲之狀嚇到,不敢看她臉色,又怕她惱羞成怒再發作,便低著頭小心回道?:“是的姑娘,大人憐您病中不宜舟車勞頓,便叫奴婢等人好生伺候,待您病愈了再派人接您入京。”

驚喜來的又快又突然,安若一時竟有些愣怔,屋中便就又忽然靜了下來。

那婢女乃是此地宅院下人,不知過深,便還以?為她是傷心自己病中被丟下,想到她不發瘋時容顏嬌麗,身?姿翩翩,縱麵帶病色,但也確是難得一見?的佳人,雖不喜言語,但卻極為溫和有禮。

此刻見?她臉色蒼白,唇無血色,一雙黑亮杏眸暗淡失神,烏發披肩,脖頸細白,因?生了病愈見?清瘦,越有楚楚可憐惹人心碎的病美人之姿,

又想貴人其實並?未留下隻言片語便絕情離開,一時便將?昨夜驚駭忘卻,心生不忍,“姑娘有恙在身?切莫多思多慮,待您病好,自能前去與大人相聚了。”

安若眨了眨眼,神情古怪的看了看她,仍保持失神的模樣問道?:“走了多久?”

婢女無聲輕歎,細聲回道?:“約有半個時辰了。”

半個時辰,一個小時,以?那輛馬車的車速,現在應該已經出城了。

“都走了?大夫,侍衛,一個都不曾留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陳大夫雖走了可留了藥在,大人特意叫了城中有名?的大夫候著,姑娘莫要傷心,大人定是有急事離開,又不舍讓您勞累才先走的。”

安若沒有再問,垂下眼搖搖頭,等婢女靜靜退了出去才抬起?眼,蒼白的唇角緩緩揚起?,黑亮的眼眸神采大綻,

果?然與她所想一樣,雖然快了點,但他們?之間本來也沒什麼過深的糾葛牽絆,就連露水姻緣也算不上,告彆與否無關緊要,不合便散才是應當。

其實認真說來,自與他認識以?來,她一直在承他幫助,而他也並?沒有真正對她做什麼,算起?來,他之於她的恩遠大於過,遂怒也隨著他的離開倏然消散。

雖地方沒變,隻是沒了他的存在,她便覺得這座仿佛死水一般的院落活了起?來,連空氣都變得更加清新了。

接下來的幾日裡,安若再沒有問過關於那人之事,這裡的婢女仆人顯然也並?不是那人家?奴,就算她有心想問也無處打聽,

而且她的病情時好時壞,寢臥的大門自也沒有出來過,毒.癮發作起?來摔杯怒鬨時常有之,那貴人一走了之後再無音訊傳來,她這個時有發瘋無人記起?的存在便顯得無比尷尬。

屋中的茶具桌飾從開始的碎了就換,到如今已隻剩一杯一壺,且質地僅算得上光滑,連花紋釉彩都不帶,屋中寶架上的擺件也被收走挪空,

毒.癮發作沒有胃口時時備著的熱湯熱飯,到如今也變為她不主動提要,也無人記得送來,

而發展至今,才不過距離那人離開第四日。

安若不再發燒,仍需吃藥臥床修養,而她放任自己被毒.癮控製易怒易燥,乾淨從容的臉上沒了往日清麗,眉宇間多了陰鬱,加之用?膳不均,有意消弱,人便肉眼可見?的消瘦下來。

飽滿緊致的臉頰明?顯凹陷,便連眼下也蘊著兩團青色,襯得本就大的眼睛越發顯大,黑瞳越深,

素衣黑發,臉頰蒼白,身?形瘦弱,乍一看去,陰陰沉沉,恐怖如鬼。

安若坐在鏡前看著鏡中與從前判若兩人的女子,乾裂蒼白的唇輕揚翹起?,旋即又倏然落下,摸了摸衣襟內日夜不離身?的戶籍銀票,捏緊袖兜,扶著桌子起?身?,幾日來第一次開門出去。

“姑娘?您這是?”

若說現在還有誰人還拿她當回事,也唯屬眼前這個曾出言勸她,明?叫夏心的善心小婢女了,

安若心中感念,麵上陰鬱不變,壓著眉看了她一眼,啞著聲說道?:“還有銀租嗎。”

夏心一愣,嘴巴動了下還沒來得及說話,便又聽見?她問:“衣服都不合身?了,叫製衣鋪重新做些。”

說話間二人已慢慢走出了寢院,交談聲沒有刻意壓低,打掃庭院的仆人就在附近,當下便瞥過來一眼,用?不算小的聲音嘟囔嗤道?:“真當自己是個主子了,還叫製衣坊上門做衣,被人丟在這裡也好意思做主人做派,真是不知羞恥,這彆院住一晚就要上百兩,那貴人給的銀子也不剩幾日了,還發瘋摔了那麼多瓷器擺件,怪不得被人丟棄,馬上就要露宿街頭,還想著做衣服,嗤。”

安若停下腳步,雙眼直愣愣的空洞無神,半晌忽然眸光轉動,卻是陰鬱的看著那嘴中依舊嘟囔不停的仆人,出人意料的朝那方踉蹌走去,

“姑娘!姑娘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