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綾羅夫人 金阿淼 4320 字 6個月前

粗不懂這些,他聽得更下氣,“聖人不是瘋了麼,那萬一京都要是殺了使節呢?都是咱們培養出來的好兒郎,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他去送命?”

“若真瘋,就不會用這樣無賴的招數。”紀忱江笑得慵懶。

“你們是不是忘了,咱們這位新聖,做皇子的時候最擅長算計人?”

他在京都中毒差點死掉那次,就是這位新聖的手筆,若新聖知道自己中了五蛇散,有毅力戒掉的話,能恢複幾分清明也說不準。

隻可惜,他已經將局勢推動到了最壞的時候,如今不過是困獸猶鬥,沒什麼好急的。

衛明也不急,笑眯眯道:“無妨,兩國交戰還不殺來使,咱是光明正大清君側北上的,從頭到尾都約束著將士們沒胡來,若新聖真殺了來使,咱們倒是省事了。”

那樣,他們就能將‘清君側’進行到底,以擔憂聖人被挾持才會如此荒謬的理由,攻入京都。

想到這兒,衛明苦笑著搖搖頭,“雖話不中聽,可更叫人擔心的,倒是他不瘋了,好好叫使節出來。”

那他們就得準備好慢慢磨,這才是讓將士們置辦軍田的緣故。

*

果不其然,眾人商議了半晌,很快派了能說會道的使節入城。

使節心裡淡淡發涼,哪怕知道自己絕不會白犧牲,可王上和將軍他們為啥一點都不擔心他可能會送命?

他戰戰兢兢入了京都,很快就得到了新聖的接見,還是在大朝上接見他的。

等使節被大張旗鼓好生送出京都時,他也想明白為何王上和將軍他們都不擔心了,臉色難看得很,都恨不能自己是被殺了還更好些。

“王上,聖人說,文氏先祖有從龍之功,於大睿立朝立下了汗馬功勞,不好叫功臣寒了心,要將所有文氏族人從各地召回,一一審問過後,才能給他們定罪。”

使節無奈極了,“文皇後和文國公直言道,若文氏有族人不爭氣,他們願意接受任何罪責,但要求公正嚴明審問,昭告天下。”

“滿朝文武都為文氏說話,甚至城中百姓們也說文氏名聲不錯,願意等個審問結果。”

紀忱江和衛明四目相對,兩個人並不意外,那畜生玩意兒不瘋的時候,向來很會動心眼子。

這仗還真就沒那麼好打。

“那就按計劃行事吧。”紀忱江淡淡道,他早預料到了這點。

哪怕是順利‘清君側’,隻要新聖將自己和滿朝文武、京都百姓們綁在一起,他要是鐵血手段直接殺了聖人,就真成了亂臣賊子。

他肯定,那些蟄伏在外的文氏族人,乃至新聖的母家族人,會層出不窮的打著為聖人報仇,複辟大睿的旗號鬨騰。

到時候天下仍然會亂,新朝也立不穩當。

周奇和祈太尉有些不解,“什麼計劃?”

他們倆咋不知道?

衛明笑眯眯道:“咱們這一路把大部分封王、世子、權貴都抓了,可還沒處置呢,萬民書也該來了。”

新聖想用民心來桎梏他們,那他們就以民心反擊。

若京都百姓們看到其他封地百姓都能過上好日子,還能處置曾經欺壓自己的皇親國戚,他們真能鐵了心支持上位者嗎?

想都不用想,即便京都百姓比旁處過活的好一些,可權貴也不少,沒人天生喜歡做活肉。

*

五月裡,在一部分將士輪值,大部分士兵種田的情況下,將千餘畝軍田種完,還請了京郊老莊稼把式過來教導,很快田地就生生向榮起來。

此時,豫州被百姓推舉出來的百餘名百姓老者被送到軍營,紀家軍將他們請到了京都城門十裡出,搭了高台。

豫州百姓從早到晚不停地念出這些人曾經做過的惡,造下的孽,整整用了十天。

用絹布製作,以血為墨的萬民書,繞著台子兩圈還有餘。

這樣大的場麵,引起了京都不少人的注意。

待得念完後,紀家軍將豫王府男女老少兩百二十七人,連同作孽比較多的一百三十權貴都送上了斷頭台,由豫州青壯親自動手,砍了他們的腦袋。

血足足流出去二裡地,驚得京都裡的權貴們,還有未曾離京的荊王和離王等人幾乎嚇破了膽,屁滾尿流入皇庭,死活不肯再出來。

太極殿損毀了一批瓷器,送出了一批宮奴,再無其他動靜。

紀家軍也不急。

六月裡,輪到了袞州。

七月裡,荊州。

八月裡,輪到了被抓的最後一個封王,那位剛被封為賀王的大皇子。

此時,紀家軍的將士們已經吃上了自己種的菜,得知賀王即將上斷頭台,早已經習慣了京都城外血流成河的百姓們激動了。

甚至有京郊百姓們趁著夜色,偷偷給他們送糧食過來,還有好多百姓投靠過來,偷偷給紀家軍傳遞城裡的消息。

此時,京都內的權貴和百官幾乎都不敢出門,這段時日是百姓們日子最好過的時候。

再沒有當街行凶的權貴,甚至那些比較囂張的普通小吏,都沒有了過去頤指氣使的模樣,縮著腦袋做人。

漸漸的,開始有人覺得,要是紀氏成為天下新主,也不錯。

不用紀忱江派使節如京都催,就有人開始問,文氏族人到底啥時候能全回來呢?

這秋收都快過了,難不成還要留著過年不成?

萬一紀家軍等不及,打進來可怎麼辦?

百姓們求不到皇庭跟前,可官員們都住在城裡,漸漸開始有百姓集結,湊到官員門前去問。

新聖氣急敗壞之下,沒忍住,又服用了五蛇散,漸漸穩不住姿態了。

等到九月裡,他抱著禦印,直接帶著大軍出城,在陣前衝紀忱江叫囂。

“朕乃大睿天子,是胤氏子,當初你們紀家先祖曾立下誓言,此生絕不會奪殷氏江山,你若要清除奸佞,文氏全族朕都可以交給你,你現在就滾!”

新聖叫人將五花大綁的文氏族人連同狼狽的文皇後一起,都推到了陣前。

他笑得猙獰,“若你不肯,就是違背紀氏祖宗的誓言,該叫天下人唾棄!朕保證,就是死,曾受過大睿庇佑的人,也會替朕報仇,叫你此生不得安寧!”

紀忱江騎在馬上,看著新聖冷笑,“你現在承認你是殷氏子了?當初你拿南地百姓的安危威脅我殺掉所有胤氏子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新聖出來叫囂,就算是瘋,也是有準備的。

他揚手讓人講荊王、陳王和離王請上來,“我是不是胤氏子,我皇叔和皇兄自可證明,若你仍有疑惑,也可請殷氏宗正來,驗看族譜!”

“我就問,你認不認紀氏先祖的誓言!”

紀忱江沒想到,跟新聖你死我活的二皇子陳王也會站出來,他就不怕過後新聖直接殺了他?

雖新聖再次發瘋不在紀忱江預料之內,困獸猶鬥卻也是情理之中,他也不是毫無準備。

衛明和衛喆打馬上前,眉目冷然,“定江王一脈的先祖誓言,我們王上當然會認,但誰說奸佞隻有文氏?”

新聖怒罵兩人,“你們是什麼東西,也配跟朕說話!”

衛明冷冷看著離王:“我乃京都陽春坊柳鳴巷邱氏嫡長子邱明朗,我邱家時代經商,京都百姓們應該都喝過我家釀的酒!”

禁衛和羽林衛都有人目光閃爍,邱氏釀酒確實很出名,他們都喝過,如今應該是離王的產業。

衛喆麵無表情,比衛明聲音更大,叫遠遠看著的百姓都聽得見他的聲音——

“我乃京都邱氏嫡次子邱喆朗,啟豐二十八年,離王為占據我家的酒坊和酒莊,用莫須有的罪名,殺害我邱氏族人和仆從一百六十八口!”

衛明繼續道:“離王不止殺了我邱家人,為了有地方跑馬,馴獸,獵活肉,他從啟豐十九年到三十八年期間,共害了七十幾家商戶,殺掉的百姓不計其數,甚至連小官小吏都避不開他的荼毒。”

“若是放任這樣的封王活下去,百姓如何安居樂業?離王該殺!”

怕兩人氣勢不夠,周奇帶著荊州來的百姓上前,“荊王一脈已經得了該有的報應,罪魁禍首荊王也必殺!”

祈太尉高舉著一個木匣,“陳王與南疆勾結,害死我南地百姓無數,也該死!”⑧思⑧兔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

在新聖愈發扭曲的麵色中,紀忱江淡淡看著他無能狂怒的模樣,“這還不算那些助紂為虐,為非作歹的權貴和官員,具體得百姓們說了算,若陛下肯將人都交出來,我即刻退兵!”

新聖:“……”人你殺了,光留我一個人有個屁用!

他怒罵,“我看你是打定了主意要造反!所有將士聽令,即可誅殺叛逆,若他們想要殺入京都,當那亂臣賊子,爾等就與他們血戰到底!”

他陰森森看著表情複雜遲疑的三個封王和武官,冷笑,“你們若不拚命,等他紀忱江進了京都,你們照樣活不成,我就不信他敢殺掉所有人,是死還是活,你們自己選!”

就算是瘋,新聖也清楚,這群貪生怕死的人,若真涉及到生死,肯定會有人拚上一拚。

即便紀忱江敢殺掉所有人,新聖也不怕。

他有皇家暗衛護著,怎麼也能跑得了,隻要離開京都,往後他有的是機會奪回天下!

“讓活肉上前!”新聖壓低聲音,惡狠狠道。

掌管禁衛的武官恍然大悟,趕緊叫將士們趕著驚慌失措的百姓擋在紀家軍身前。

紀忱江冷下臉來,新聖是一點不遮掩自己的狠毒了。

若他們保護百姓,定會死很多將士,他卻不能不護。

“弓箭手準備!”他壓著怒火,冷喝出聲。

“隻要他們敢讓百姓繼續上前,射殺天子和封王,以最快的速度護下百姓,殺!”

周奇等人麵色凜然應下來,最後一場仗終於來了。

這一戰要死的人,會比他們想的要多。

沒辦法,算無遺漏,也擋不住他們有底線,對麵全是畜生!

就在大戰一觸即發的當口,幾百女聲振聾發聵從不遠處傳來——

“綾羅夫人到!”

紀忱江猛地回頭,他沒聽錯吧?

阿棠怎麼會這時候來到北地?!

算算時候,那不得夏末就出發了?

他黑了臉,趕緊急促吩咐衛明和衛喆:“不計一切代價,護住阿——”

不待他吩咐完,那些女聲繼續高喊——

“紀氏祖宗顯靈!不忍看天下動亂,宗祠掉落天授玉璽!”

“見天授玉璽有如見天子!”

“殷氏奪紀氏江山,蒼天有眼,若繼續倒行逆施,定會遭受天譴!”

“皇家暗衛有訓,隻聽從真正天子之令,你們願意為了德不配位的聖人枉死嗎?”

“這位聖人,不過是花樓行首於恩客所生,乃先聖心口所言,可當眾用殷氏秘方查驗!”

紀家軍對麵的京都將士本就不想跟紀家軍打,這是一場毫無勝算的仗,哪怕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