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頁(1 / 1)

綾羅夫人 金阿淼 4364 字 6個月前

呢?

不合理啊, 這小東西,一點都不想他嗎?

在紀忱江心底淡淡涼的功夫, 喬安聽到裡頭吩咐, 還在想, 他就說王上不可能被吵醒嘛!

估計夫人也是看到破娃娃一樣的王上,太難受了, 嘖嘖……

他最體貼了, 忙不迭帶著人低著頭從屏風後頭過去,準備抬王上回去, 眼神半點不敢往傅綾羅那邊瞄。

因此, 待得發現要被他們抬回去的破娃娃,從躺著變成坐著, 喬安驚得猛後退一步,好懸沒叫出聲來。

紀忱江沒眼看他,“鬼叫什麼, 扶我一下。”

喬安瞪圓了眼, “娘咧, 王上,您真被閨女的哭聲給叫醒了?”

這是什麼感天動地的父女情。

傅綾羅:“……”突然覺得愧疚, 她不該如此對女兒的。

紀忱江麵無表情問他:“當我踹不動你了?”

喬安立刻老實了,扶著紀忱江艱難繞過屏風。

紀忱江抓住屏風棱角,用了些力氣, 一腳將喬安踹了出去。

喬安:“……”主君太狗,他太難了。

傅綾羅被倆人逗得捂著嘴笑得渾身輕顫。

雖有些難為情, 可太久沒仔細看過紀忱江,還是忍不住瀲灩著笑彎了的眸子,抬頭仔細看他。

他瘦了好多,皮膚也粗糙了許多,原本的冷白皮子,這會兒像是沾染了一層灰白風霜。

整個人倒是顯得更加沉穩,卻讓她心裡發酸。

他應當是吃了不少苦。

“我應該再有幾日就能恢複。”紀忱江仔細感受了下,溫柔看著傅綾羅,輕聲道,“等我安排好這邊的事情,我們回定江郡過年。”

雖天下已亂,可各封地要籌措兵馬,發兵北上,都需要造勢,也得考慮北地的天氣。

北地如今正是天寒地凍的時候,真要打起來,怎麼著也得年後了,今年大概是近幾年南地最後一個安穩年頭。

他不想在老宅過,還是想回定江郡。

傅綾羅遲疑了下,軟軟看著他輕輕嗯了聲,顯得特彆乖巧。

她沒有說自己做了什麼,有些事情她做了,是心疼自己的男人,確實是不好意思說。

往常那些表衷腸的話,都是被這人耍流氓給逼出來的。

可能分開太久,紀忱江在她麵前不耍混賬了,她也著實是說不出什麼,心裡不免有股子淡淡的失落,細白手指緊緊抓著被子不吭聲。

紀忱江看她微垂的長長睫毛輕顫,心裡苦笑,他大致感覺得出阿棠對他的生疏。

兩個人孩子都有了,卻反倒不如先前親近。

在親香這方麵,阿棠一直都是比較內斂的。

但他現在屬實是有心無力,想站著走出去,他這會兒基本動不了,背後的傷還嚴重著。

但不想看到她失落,他還是扯著直到%e8%87%80部的傷,咬牙忍下劇烈疼痛,上前親了親她額頭,“阿棠,你好好休息,明天我過來看你。”

傅綾羅下意識仰起頭,“你……”

紀忱江定定看著她,期待這小東西能說兩句和軟話兒,“嗯?”

“要不還是叫喬安抬你出去吧,我看你這臉色,跟見了鬼似的。”傅綾羅撫了撫他臉頰,已經不燒了,反倒沁涼。

她更心疼。

紀忱江深吸了口氣,拇指壓在她唇角,“阿棠。”

傅綾羅疑惑:“啊?”

“你乖一些,再氣我,我可都給你記著,等你出了月子,咱們一筆一筆慢慢算。”

傅綾羅瞬間乖巧如鵪鶉,主要……他不在的時候,她膽大妄為的事情做的不要太多。

以前不喜歡紀忱江跟她算賬,現在聽著,她心底也有種淡淡甜意,原本的失落一掃而空。

含笑瞪這人一眼,傅綾羅隱隱感覺圓月有些虛疼,嬌嗔喊了聲喬安,就不理這幾個人了。

等回到主宅的臥房裡,紀忱江才若有所思問喬安:“你成親了嗎?”

喬安翻了個白眼,“先前國祭,婚期推遲一載,後頭又跟南疆打仗,若不是祝阿孃和祈太尉親自上門,好商好量替我改了婚期,人家女娘說不定要嫁旁人了,我上哪兒去娶?”

喬安不會說,他也沒那心思。

媳婦隨時可以娶,在紀忱江生死未卜的情況下,他心神全都在傅綾羅和她肚子裡的紀氏血脈身上了。

紀忱江輕輕拍了下喬安肩膀,“辛苦你了。”

喬安鼻尖一酸,低頭搓了搓鼻子,“我本就是王上的長隨,不過是做了該做的事情,這算什麼。”

王上平安歸來,紀家後繼有人,比什麼都重要。

沒人覺得一個小女娘就不能成為繼承人,沒見嬌滴滴的傅家女娘也成了這南地最尊貴的女君麼。

百姓們叫‘女公子’、‘小女君’,也不隻是叫著玩兒而已。

紀忱江輕歎了口氣,“也是,本還想問問你怎麼跟媳婦相處的,現在看來,你還不如我呢,給我弄點吃的來,我餓了。”

喬安:“……”艸啊,把他的感動還給他!

他想這麼沒用嗎?

喬安掐著腰運氣,扭身,留給紀忱江一個憤怒的屁股。

紀忱江忍不住笑出聲。

回來後,無論什麼都叫他覺得親切,這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在南地,站在最高處。

原本的想法更加篤定,他眸光轉深,淡淡吩咐,“問一下南疆戰況如何,讓周奇不要戀戰,儘快收兵歸來,叫他和祈太尉過來見我。”

門口的銅甲衛利落應諾。

紀忱江輕輕摩挲著扳指,思緒不停,很快又吩咐:“飛鴿傳書讓王府城來老宅,政務不必著急,再叫紀雲熙過來一趟。”

其他人都還要等,紀雲熙過來的比較快。

雖說墨麟衛已經歸屬傅綾羅,但實則紀忱江要用人,紀雲熙也不會違抗命令,隻不過會以傅綾羅的命令為先。

因此,當紀忱江吩咐讓人散播流言,開始為起兵北上造勢的時候,紀雲熙略帶幾分得意,將傅綾羅的吩咐說了。

“如今,南地文人慷慨激昂,檄文廣為流傳,甚至有往北地去的架勢,百姓們也都支持王上清君側。”

紀雲熙幸災樂禍看著趴在床上的堂弟,“就等王上您能動彈了。”

紀忱江愣了下,隨即眸中笑意漸濃。

他有些意外,又不算意外。

阿棠向來仔細能乾,原先祭祖時,她就深諳百姓和文人的力量,這與他一直以來善待文人的思路不謀而合。

至於傅綾羅為何要做這些,紀忱江想清楚,臉上得意的表情比紀雲熙還甚。

那是他媳婦兒心疼他,不願意叫他被人潑臟水呢。

紀雲熙涼涼道:“我勸王上彆多想,夫人那是為了小女君的名聲,她可不能有個當反賊的阿爹,您還是抓緊時間養好身體,彆叫女公子受委屈才是。”

紀忱江輕哼,“閉嘴,你拿不下衛明,就見不得我跟阿棠好是不是?

趕緊去繼續安排,除了百姓和文人那邊,也叫人將消息往臨安郡、汝南郡還有豫州那邊傳。”

若是其他封地也能清君側,這場動亂還能結束的更快一些。

封地各有騷動,衛喆也能……

“還用您說,夫人早安排好了,您就彆瞎操心了!”紀雲熙撇撇嘴打斷紀忱江的思緒。

不過越說,紀雲熙也莫名覺得有點撐,夫人是不是為這嘴毒的臭小子做了太多事?%25思%25兔%25在%25線%25閱%25讀%25

他們這些孤家寡人的……確實看不下去了喂!

於是,紀雲熙也轉身,給紀忱江留下了個憤憤的身影,老宅真是沒法兒呆了!

*

十日過後,衛明傳來消息,已經找到衛喆,他受傷太重,衛明直接帶他回了定江郡,讓聖安堂的大夫替他療傷。

傅綾羅也不願意叫寧音提心吊膽的隻能擔心,令墨麟衛提前將寧音送回去。

紀忱江身體底子好,這時也能正常起居了,隻是動作還不算利索。

為了不耽誤傅綾羅休息,晚上他都獨自歇在前院主宅裡。

隻白日多待在傅綾羅屋裡,搶了阿彩和阿晴的許多差事,不假他人手的伺候他女兒。

跟楊媼一起負責伺候女公子的寧音放心許多,也沒推辭,先一步回了定江郡。

也是這時候,紀忱江才漸漸有了為人父的感覺,看著懷裡那越來越白嫩的小團子,紀忱江心裡軟得幾乎能化成一灘水。

第一次被小悅兒尿在身上時,紀忱江紅了眼眶,握著傅綾羅的手,好半天說不出話。

傅綾羅和阿彩、阿晴都麵麵相覷,這當阿爹的被閨女一泡尿澆哭了,是個什麼情況?

這叫人安慰都不知該如何安慰,傅綾羅抱著睡過去的小悅兒,臉色特彆複雜。

倒是楊媼在一旁笑得特彆開懷,私下裡跟傅綾羅說,“為人父母,一把屎一把尿將孩子拉扯大,是他們對孩子最深的愛。

你出生沒多久,你阿爹就陪王上入京朝拜,回來的時候你見他就哭,更彆說叫他抱了。”

“後來你尿在你阿爹身上,你阿爹也偷偷抹眼淚。”

傅綾羅聽得不好意思,紅著臉還是不解,“為什麼呀?”

若說看到小寶寶的笑臉,或者被小悅兒親了,她還能明白,尿這麼讓人感動?

楊媼撫著傅綾羅的發心笑,她們阿棠也還小呢,初為人母不懂這些也是正常。

她仔細解釋,孩子是最直接的,也不喜陌生氣息。

小悅兒一開始也不叫紀忱江抱。

她身邊時刻都有人伺候著,何時喂奶,何時便溺,伺候的人那麼多,基本都摸準了,想尿到人身上都難。

也是她肯接受被阿爹抱著,時間久到能尿在當爹的懷裡,也隻有為人阿爹,才最容易遇到這種事情。

傅綾羅若有所思,眼神也柔軟許多,紀忱江愛這個孩子,毋庸置疑,他大概也是清楚,後頭能陪伴小悅兒的時間太少了吧?

畢竟,過完年後,他應該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在南地。

這麼想著,傅綾羅強忍著擔心紀忱江不會照顧嬰孩的擔憂,每回他在的時候,都隻叫他來伺候小悅兒。

好在小悅兒是個乖巧的小女娘,她也不愛哭,倒是聽給當爹的麵子,等到紀忱江行動利落起來的時候,小悅兒已經不再抵觸他。

臘月中,第一場雪徹底化完的時候,南疆將軍被活捉送入大牢,南疆送上了降書。

那位南疆將軍,就是曾經拿傅綾羅和林子安威脅紀忱江和談那位。

周奇戰意未退:“王上,這位尉遲將軍是南疆大皇子,出身跟賀王差不多,但他擅長領兵,還挺受南疆王信重,沒了他帶兵,咱們趁著天冷,可以一舉拿下南疆。”

祈太尉想了想,“如此也是個好法子,起碼北上的時候不會腹背受敵。”

紀忱江沒同意,“不必理會南疆,他們現在不敢再打過來,還是留著他們,讓將士們過個好年,來年留下兩萬大軍鎮守南地,其他人跟我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