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綾羅夫人 金阿淼 4395 字 6個月前

,這會子眼皮都睜不開了。

等傅綾羅抱著孩子陷入沉睡的時候,她沒聽到外頭傳來一聲輕呼。

紀忱江渾身冷汗,又躺著進了帳篷。

祈夫人和王夫人一出來就看到了,一把年紀了,也叫這兩個年輕人給折騰得心裡發酸。

家裡老頭子就算是再好,後宅裡也沒少了鶯鶯燕燕,平日裡知道伏低做小,敬重她們做嫡妻的,這就算是極好的了。

以前她們都以為定江王說不定是要孤獨終老,即便身邊有人伺候,也不會當一回事。

誰都沒想到,他與傅綾羅會走到誰都離不開誰的一步,這般深情,讓人心頭因南地戰亂而起的陰霾都少了些。

做主子的昏睡的昏睡,昏迷的昏迷,

寧音也聽到衛喆的情況了,趕緊去將給主子熬參湯剩下的人參取來,給衛明帶著。

如今南疆戰事算是塵埃落定,事關親弟的生死,衛明定要親自跑一趟。

寧音不可能離開傅綾羅,隻能多給衛明準備些藥。

當天下午,南地第一場小雪洋洋灑灑落下,漸漸遮住了那些被燒得黑灰的建築,邊南郡徹底安靜下來。

兩日後,趁著日頭好,傅綾羅和孩子被裹得嚴嚴實實送回了老宅的產房裡,在老宅給孩子簡單辦了個洗三儀式。

祝阿孃倒是特地趕過來,專門帶來了全福娘子親手繡的百家衣,給孩子洗三。

傅綾羅休息得不錯,身子也不是太疼,先給她的悅兒喂了奶。

其實有%e4%b9%b3母,隻是現在戰事還沒結束,%e4%b9%b3母守護的再嚴密,也沒有傅綾羅被人照顧的好。

為了以防萬一,傅綾羅沒有喝回奶的藥湯子,打算自己喂養一陣子。

先將才不到五斤沉的女兒喂胖一些,回到定江郡再讓%e4%b9%b3母來。

與在她肚子裡那般翻江倒海的不同,小悅兒生出來特彆乖巧,吃飽了就睡,就算尿了拉了也不過隻哼哼幾聲,一點不叫人操心。

傅綾羅邊也有時間,仔細思忖那日見紀忱江的場景。

許久沒見,兩人都太激動,傅綾羅也突然破了羊水,實在是顧不上。

現在想來,那時紀忱江流著淚的雙眼紅得跟兔子一樣,布滿了血絲,他抱她入醫帳時,身上也格外滾燙。

雖然紀忱江說了自己隻是起了燒,她生產完,到洗三,都沒等到紀忱江出現。

不得已,她先給孩子起了小字,叫長悅,她希望這小女娘能一輩子過得快活。

寧音這幾日也有些魂不守舍,輕易不往她跟前湊。

紀雲熙也總是出去,不知道在安排什麼事兒,拳腳功夫好的阿雲都被安排出去了。

傅綾羅心裡不踏實,哄睡了小悅兒,瞅著紀雲熙和寧音都不在屋裡的空擋,傅綾羅坐起身,冷著臉叫了阿彩過來。

“王上的傷如何了?”

阿彩愣了下,瞪大眼,“夫人怎麼知道……”

傅綾羅心下一緊,緊緊捏住手指,蹙眉打斷她的話:“這樣的大事你們以為能瞞住我,不過是先前我顧不上,你隻管告訴我,王上何時能醒來?”

如今的傅綾羅,威嚴跟過去已經完全不一樣,阿彩又不擅長撒謊,被傅綾羅逼得心下慌亂,低著頭就回了話。

“王上背後的傷耽擱了太久,高燒反反複複,常府醫說這幾日若是不能醒過來隻怕是……”

“阿彩!”寧音從外頭端著一碗燕窩羹進來,聞言厲聲喝止,“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阿彩被嚇了一跳,抬起頭看到女君蒼白入紙的麵容,這才反應過來,剛才是夫人誆她呢。

她有些手足無措,看著寧音,不知該如何是好。

寧音歎了口氣,低低安撫她,“你先出去吧,我跟夫人說。”

傅綾羅眼神有些茫然,心裡空得像是被風雪穿透了一般,她向來都是越上火,遇到的事情越大,越能冷靜的性子。

可得知紀忱江生死未卜,她怎麼都沒辦法冷靜下來。

寧音趕緊抱住傅綾羅,“娘子彆擔心,喬安和常府醫日夜不停守著王上呢,王上定不會有事的。”

傅綾羅緊握住寧音的手,心裡的驚慌越來越多,她抖著嗓子問:“寧音,我,我沒看到喆阿兄……”

寧音鼻尖一酸,努力忍住難過,替傅綾羅擦不知不覺掉下來的淚,“衛喆他也沒事,衛長史已經去接他了,他很快就能回來。”

他肯定會回來!

寧音從不肯想其他結果,紀雲熙也無聲無息讓女衛都散出去,替衛明他們抵擋住羽林衛和禁衛軍的圍追堵截。

傅綾羅稍稍定了下神,因為紀忱江回來鬆弛下來的脆弱,也強壓了回去。

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你去叫雲熙阿姊進來。”

寧音背過身擦了擦眼眶,將紀雲熙叫來。

傅綾羅也沒多說什麼,隻簡單吩咐——

“王上已經歸來,受了重傷,你叫人在百姓們中間傳出話去,就說文氏已經徹底掌控了聖人,意圖滅掉所有殷氏血脈,想要造反。”

“王上為了紀家清名,還有南地百姓的安危,拚死護衛各封地封王,文氏惱羞成怒,不肯罷休,想要報複南地,才會勾結南疆,意圖賣國以求奪得天下。”

紀雲熙大吃一驚,“夫人,若這話傳出去,那豈不是要人人自危,眼下人心惶惶可不是好時候啊。”

“這是最好的時機。”傅綾羅斬釘截鐵。

“王上已經歸來,那先前留在百姓和將士們心裡的疑惑就必須立刻解決,在他醒來之前,我們還他清白。”

紀忱江不在,為了穩定人心,她隻能做出保護姿態,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沒有被放棄。

但紀忱江回來了,不管他是醒來還是……總之,也不能叫百姓們太過安逸,得讓他們知道,紀忱江付出了多少,他絕不是叛賊。

想要活命,他們就得擺明態度,等到戰亂殃及南地,或者讓其他封地占了大義,南地就太被動了。

這些本該是紀忱江親自出麵去做的事情,她來替他掃平障礙,也是應當的。

傅綾羅又道:“最重要的是,我們足夠堅定,旗幟鮮明,才能讓紀家軍出兵臨南郡和汝南郡,將與文氏‘沆瀣一氣’的羽林衛和禁衛軍攆出南地。”

如此,衛喆才能平安歸來。

“越快越好,喆阿兄和銅甲衛的傷拖不得。”

紀雲熙略明白了傅綾羅的打算,這是提前給大家心理準備,南地要反。

與羽林衛和禁衛軍正麵對上,就是個信號,這天下真的亂了。

她沒有衛明那麼擅長動心眼子,但辦起事兒來她足夠利落,立刻出去安排。

很快,外頭關於京都已經被後宮把持了朝政,文氏挾天子欲殺光諸侯,不管百姓死活的小道消息就傳的沸沸揚揚。

百姓們義憤填膺,罵文氏罵到恨不能祖宗十八代都拉出來鞭屍,有腦子靈活的文人,已開始書寫‘清君側’的檄文。

守在邊南郡的紀家軍得知王上義舉,又知定江王昏迷不醒,比百姓還要激昂。

甚至不用那位四平將軍多說,利落分出五千人,兵分兩路,朝臨南郡和汝南郡去。

傅綾羅暫時顧不上外頭的騷亂,等了兩日,還不見紀忱江醒,她等不住了。

“寧音,你叫喬安和常府醫安排,將王上送到產房裡來。”

寧音有些遲疑:“可王上還燒著呢,要是給您和女公子過了病氣……”

“不會,讓人在屋裡置個屏風,不叫悅兒靠近他就是了。”傅綾羅堅持,她不想他繼續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昏迷著。

也是這會子,傅綾羅才逐漸理解,過去紀忱江那掌控欲從何而來。

他大概也接受不了,她在看不見的地方受傷或者……

原本覺得被安排被掌控,喘不過氣來,現在傅綾羅已經掌控了南地,也許是站得高了,知道強大來的都不容易,她反倒不再抵觸紀忱江的掌控。

隻要他能醒來。

他不能再睡了。

常府醫和喬安得知傅綾羅的安排,也有些吃驚,尤其是喬安。

喬安特彆為難,“若是女公子哭鬨起來,王上在昏迷中偶爾聽到,心裡得多難受啊?”

可常府醫覺得倒是可以一試,“他睡得夠久了,若真能叫小女君給哭醒,倒是個好事兒。”

總是反複起燒,著實太傷身子了。

喬安:“……”還可以這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將信將疑帶著護衛將主君給挪到了傅綾羅的房裡。

下午,到小悅兒該換尿布的時候,傅綾羅咬了咬牙,沒叫阿晴給換。

才幾天大的小娃兒,身子不舒服,哼哼好幾聲也不見有人來,眼睛都不睜就開始哭。

這可真是傅綾羅的親閨女,才剛出生的孩子,跟她哭起來一個動靜,嬌嬌弱弱,帶著那麼點哀哀的顫巍巍調子。

寧音私下裡就說,這定是個比自家娘子更嬌氣的小女娘。

除了出生那日,每每要哭,都能叫人心頭發顫,幾乎要心疼到骨子裡,忙不迭就要去伺候好她,不想叫她哭。

傅綾羅忍著難受,她也心疼女兒,可孩子阿爹也該醒了。

隻半盞茶功夫,若他還不醒……算了,要不她來哭?

傅綾羅猶猶豫豫把手放到了自己腿上。

“你那爪子要做甚?”沙啞的動靜驀地響起。

傅綾羅想也不想便回答:“要不我們娘倆一起哭?”

回答完,她才反應過來,是紀忱江在說話。

她瞪大了眼,有些驚喜地探身去看屏風後麵的身影。

“你怎麼醒了!”

“這麼早就給我哭墳?”

兩人都沉默片刻,下一瞬,還是同時開口——

“你是不是想挨板子了?”

“我不該醒?”

旁邊繈褓裡的哭聲頓了下,為什麼有人一直在說話,卻沒人管她?

寧音搶在阿晴前頭衝上去,利落給女公子換了尿布,抱著孩子就往外間去,這情形有些熟悉。

好似以前,那位嶽郡守和她們娘子就這麼有默契,那時候隻覺得兩人針鋒對麥芒,叫人想多看幾眼。

現在……彆提看了,總感覺這裡甚至沒她們落腳的地兒。

等人都出去後,一個身下惡露還沒儘去,一個還昏昏沉沉起不來床,兩個人隔著屏風對視。

“阿棠,我回來了。”紀忱江輕聲道,即便還虛弱,心裡也比過去任何一次都要蕩漾。

他心想,經曆了生死,他也不氣了,也不想嶽者華了,隻想跟他的阿棠說些親密話兒。

回來那日,他就該說這句話。

傅綾羅鼻尖一酸,不想叫他知道自己沒出息到掉淚,不自在揚聲道——

“喬安,送王上回去。”

紀忱江:“……”不,這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樣啊!

第64章

紀忱江以為自己會聽到傅綾羅那把嬌軟的嗓音, 輕聲細語關懷他一番,怎的一開口,就要送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