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綾羅夫人 金阿淼 4366 字 6個月前

來,黃花菜都涼了。

喬安被噎得好一會兒說不出話,這話……確實沒毛病。

他怎麼想都想不明白,啥時候性子軟,好欺負,也特娘這麼厲害了?

紀雲熙聽阿雲稟報了暖閣裡的事,噗嗤笑出聲來,看著傅綾羅撫掌驚歎,“夫人以退為進的高明,來的都是各家不受寵的夫人,今日過後,那些掌家的主母可就要難受了,隻怕咽下啞巴虧還要送禮來,再不敢小瞧您。”

喬安不知道後宅裡的彎彎繞繞,可紀雲熙懂。

誰來赴宴,菊花酒和桑兒糕給誰,那秘方還掌握在楊媼手裡。

隻要不是傻子,哪個女子會眼巴巴的,將好處送給壓他們一頭的夫人們?

想從楊媼這邊想辦法?

唔……祈太尉和王府丞那話怎麼說的來著,癡人說夢吧!

等紀忱江收到喬安送來的家書時,祈太尉和王府丞已經特地請傅綾羅去了勤政軒,親自帶領文武官員跟她請了罪。

而且,也說不上是賭氣還是為難,原本該紀忱江處理的政務,也不八百裡加急了,直接被他們親自敬奉到綾羅夫人手裡。

反正王印都在傅綾羅手裡,還脫了褲子放什麼屁啊。

彼時,他們已經入了南疆,跟南疆小打了兩場,打得敵人節節敗退

南疆派了使者過來,正在談。

其實這些年南地和南疆一直沒少了小打小鬨的戰事,有輸有贏。

並非紀家軍不當事,而是紀忱江不想讓南疆徹底落敗。

南疆太早落敗,京都早就廢了他這個封王。

南疆若太厲害,京都也會以定江王無能的借口降罪。

其中需要把握一個能打壓南疆,又不危機百姓,讓將士死傷過甚的度。

現在,已經到了紀忱江打算報仇的時候,也已對京都動手,就不能再小打小鬨。

和談是為了麻痹南疆,後麵才是重頭戲。

這幾日休戰,衛明不算太忙,喬安送來的家書他也看了。

衛明笑得直拍大腿,“我就知道阿棠不會吃虧,這小女娘,五歲就能引導傅家老太爺和老夫人罵她和她阿娘,特地被師父聽到,直接把家都分了。”

對傅綾羅來說,隻要不動手,言語上的虧,那不叫虧,被罵幾句她從來不跟人計較。

要動手,那就是骨頭都要給你咬碎下來一塊,叫你再也忘不了疼。

紀忱江靠在虎皮椅上,麵無表情處理著軍務,聞言斜睨他,“你叫阿棠什麼?”

衛明:“……王上,夫人喊我明阿兄呢。”您要非計較,我可是大舅子。

紀忱江不置可否嗯了聲,倒是也不發火,隻將竹簡和絹帛奏章都扔到衛明麵前。

“那就勞煩大舅子你辛苦幾日,我手癢了,出去打獵,過幾日歸。”

說完,紀忱江卸了銅甲,往衛喆身上一扔,“小舅子也彆閒著,傅華嬴那邊彆叫他死了,盯緊了林子安,等我們動了真格,他定會動手。”

衛明和衛喆:“……”

打獵?

你猜我們信嗎?

第46章

在北地已然滴水成冰的十月, 定江郡枝頭才落下最後一片黃葉,仆從們將將換上薄襖子。

墨麟閣寢殿和書房都建了地龍,四季如春。

傅綾羅也就不需薄襖, 進出隻用厚重些的大氅就足夠。

她還身穿輕薄舒適的綾羅綢袍子,坐在紀忱江日常坐的書案前, 仔細翻閱過去十年間, 銅甲衛和墨麟衛搜羅來的情報。

在戰力上, 墨麟衛確實比不過銅甲衛。

紀雲熙帶領的女衛,更擅長偽裝, 幫暗衛排除被發現的危險, 以女娘身示弱,從各路搜集情報。

衛喆掌管大睿九州一都的暗衛, 長久以來得到的情報, 多半少不了紀雲熙的幫襯。

紀忱江將紀雲熙帶領的墨麟衛送與傅綾羅,也是為了讓她以最快的速度了解大睿。

於傅綾羅而言, 算是徹底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她從不知,原來大睿各地的風土人情有這許多的不同。

她阿娘娘家所在的涼州以北,除了夏季, 其他三季早晚都冷, 皮草和許多深山老林的藥材都自那裡而來。

幽州地處西北, 民風彪悍,送上來的情報要更簡略些。

令傅綾羅驚詫的是, 因為聖人忌憚懷王,懷王一家子曾被幽禁七年。

如今的小懷王,若情報不假, 竟是……被迫害成閹,她忍不住咋舌, 怪道小懷王對京都的恨意比紀忱江還深。

情報裡查探到,他曾多次派人暗殺聖人未果。

益州靠近平原,雍州山川湖泊更多,兩處都算是富庶之地。

益州封王本該是離王,但他從未就藩,一直在京都,在聖人的縱容下無惡不作,還不包括邱家和祝家慘案,光是情報裡報上來的那些事情,就令人發指。

雍州的齊王,明麵上是離王的狗腿子,當初聖人能登基,他也有一份功勞,可私下裡雍州屯的私兵,一點不比涼州少。

離王不管益州,益州百姓活得艱難,賦稅被各郡守和禦史重重盤剝把控,但與河州百姓相比,益州都算是好的了。

河州屬京畿,傅綾羅從情報中,再次看到了多次活肉這個詞兒,牽涉到的無辜百姓、商賈、匠人等地位低的下九流,情報裡觸目驚心。

往南走,也不遑多讓。

豫州豫王最要麵子,治下算是最安定的,可情報裡說,豫王府被擄掠進府的女娘不計其數,被一卷破席子扔出來的女子每年都以百計。

荊州和袞州靠海,荊王和袞州的充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一個喜好大興土木,建了無數海船,在臨近荊州的海島上起彆苑,淹死的百姓數不勝數。

一個更喜歡銀錢,治下被賣掉的人口,還有從各地拐賣而來送入私礦的難民,令傅綾羅恍然察覺,原來大睿不是地廣人稀,隻是有許多沒機會做人,全被當了牲口迫害。

傅綾羅夏日胃口不好,秋裡一般食欲都會好些。

可叫阿雲和阿晴發愁的是,這陣子夫人吃的比天熱的時候還少。

傅綾羅強逼著自己了解整個大睿的消息,隻是從未接觸過這些黑暗,確實有些驚惶惡心,實在是吃不下。

“夫人,嶽禦史求見。”阿彩端著一碗甜湯進門,小聲稟報,“您先喝點甜湯歇歇吧。”

喬安被傅綾羅安排去祈太尉府,慶賀祈太尉五十大壽,不在府中。

紀雲熙這幾天都不敢送新情報過來了,她以為傅綾羅有手段將政務拿下來,如此有心計的女娘,對那些情報應該也能接受。

沒想到傅綾羅反應會這麼大,也隻有這時候,才能叫人察覺出,這真真是個過去被保護太好的小女娘。

傅綾羅正看到大前年暗衛私下裡鬨事,解救出部分私礦難民的事兒,近千人被救出,卻隻有百餘人存活。

那些人早在礦山和曬鹽的海邊被掏空了身子,不停下反倒能多活些時日,一放鬆下來,壽數就儘了。

她看得腦仁兒疼,眼眶子憋得發燙,聽到阿彩的聲音,她將情報塞回魯班盒中鎖好,捏了捏額角起身。

至於甜湯,傅綾羅微微蹙眉,實在是沒胃口,她軟聲吩咐:“請嶽禦史進來說話。”

阿彩不敢多勸,卻也著急,夫人那把子腰,再不好好吃東西,不用折都要斷了。

無奈,阿彩將嶽者華請進書房,咬了咬牙,想往後院跑,去找祝阿孃,也隻有祝阿孃能好好勸勸夫人了。

隻是她還沒能跑出墨麟閣,就突然見到了不該見到的人,噗通一聲嚇跪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王……”

紀忱江黑著臉,用眼神冷冷睨她一眼,令她噤聲,自己腳尖一點,麵無表情上了房頂。

今兒個風不小,聽著裡頭兩人說話,他隻感覺,那冷風全吹心窩裡去了,吹得他心腸漏風,拔涼拔涼的。

外頭伺候的阿雲等武婢,一個個驚於王上冷冰冰的氣勢,噤若寒蟬。

嶽者華一進門,看到傅綾羅,唇角原本溫和的笑容頓住,他遲疑著站在門口,揖禮都停到了一半。

“夫人,你這是害喜了?”嶽者華不動聲色掃過傅綾羅。

他過目不忘,看過有醫書記載,女子有孕月餘就會有嘔吐反應,嚴重者四月才止,身子消瘦能比無孕信的女娘還要單薄。

算算時日,也差不多到時候了。

傅綾羅被逗笑了,“有這麼明顯?倒不是有孕,隻是聽聞嶽禦史說的京都事體,我了解了一下……”

不用她多說,他們倆人確實比旁人都多一些默契。

嶽者華想起自己當初從那些獵活肉的宴上回來,是如何吃不下飯,甚至看到惡狼撕咬……惡心到吐的那段日子,他立刻就明白過來。

他規規矩矩給傅綾羅拜過禮,緩步走近,眉心微皺,“夫人萬不必為那些畜生傷了自己的身子,你隻有保重自己,才能救百姓於水火。”

傅綾羅輕歎了聲,她明白這個道理,隻還是難受。

她逼著自己拿起甜湯裡的湯匙,問嶽者華,“你可是想好了?”

嶽者華跪坐在矮幾前,溫和笑道:“夫人恩威並施,也叫我明白夫人之才能,定江王之心計,對這天下百姓而言百利而無一嗨,我如何還有旁的選擇。”

傅綾羅沉默,慢慢喝著甜湯沒說話。

紀忱江其實沒有登頂京都的想法,傅綾羅心知,那地方對他來說隻有惡心的回憶。

他想要滅了大睿,而後歸隱,往後江山歸誰,天下如何,他其實不想管。

嶽者華挑眉,笑意轉涼,“既夫人已了解天下事,你覺得誰合適坐那把椅子?殷氏不除,覆巢之下無完卵,你和王上即便是躲入桃花源,也得不到真正的安寧。”

他看著消瘦許多,卻越發嬌美的女娘,藏起眸底對天下的憐憫,笑道:“就夫人你這側麵得知些消息,都能將自己折磨得令人心疼的模樣,到時百姓們於水火之中,你真能袖手旁觀?”

傅綾羅依然不說話,她也不知道,應該是做不到的。

她不需要人感激,可若真有無辜百姓在她麵前受罪,能幫她一定會幫。

但她不會替紀忱江做決定,那個男人給了她自在去幫人的底氣,她隻會陪伴他完成自己的心願。

她不喜旁人強求她什麼,自然推己及人。

她的沉默,叫紀忱江身上冰冷氣勢稍微頓了下,他為人敏銳,心知傅綾羅為何沉默。

還好這小東西有點良心,紀忱江唇角微微下壓,眸底帶了笑。

阿欽武力不弱,銅甲衛不會任他在王府出入。

他進不了墨麟閣,也就不知惡狼回歸,無法提醒自家公子。

嶽者華不知道外頭有人聽著,笑道愈發肆意,“若王上不願執掌江山,倒也沒什麼,左右夫人才是南地最尊貴之人,這天下換個女君說不定會更好?”

他笑著拱手,以額心幾乎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