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綾羅夫人 金阿淼 4306 字 6個月前

皺著眉糾結的不行,“這若是被王上知道了,可該如何是好?”

一個溫潤如玉的世家公子,一個南地頂天立地的戰神,爭著搶著要給娘子當仆從,這真是叫人左右為難啊哈哈哈……

傅綾羅見寧音咧著嘴皺著眉,不知又腦補了什麼,將那身契拿出來遞給寧音。

“去,將身契給王上送過去。”

寧音呆住:“好咧……嗯?娘子確定?”

傅綾羅麵頰緋紅,耳根子都染了深粉,嬌滴滴嗔寧音:“有甚好驚訝的,我與嶽禦史多說幾句話,王上醋缸子都要翻天了,給他送過去,也好叫他知道我的心意,我才不是那吃著碗裡看著鍋裡的。”

寧音:“……”說實話,你倆這懟來懟去的情趣,著實有些叫人費解。

非要打一回才肯坦白心意,非要鬨個昏天暗地,才肯甜甜美美,那鬨來鬨去,圖啥?

寧音不懂,但娘子這番衷腸還是要一五一十跟喬安說的,不能叫娘子的心意落空了地方不是?

紀忱江在書房,剛送走豫州來的使節,就看到嶽者華那張身契,冷笑出聲。

“我說什麼來著?”

衛明在一旁趕忙解釋:“兩人才見過兩三次,說他心悅阿棠,那不能夠,嶽者華可不像是感情用事的人。”

紀忱江摩挲著扳指,半垂著眸子憊懶看京都送來的消息,不置可否。

喬安嘿嘿笑著將寧音告訴他的話說給王上聽,“我覺得,傅長禦的心明顯在王上這兒,就算嶽者華有心思也是無用。”

“嶽者華敢送這個入定江王府,想必是知道我的心思。”紀忱江麵色更冷淡,“他這是通過阿棠告訴我,他不在乎被利用。”

“我能叫聖人誤解他,他也能通過接近定江王府來請功,這是篤定聖人信他,能靠國士之才拿下南地。”

靠著一身裝出來的無害模樣,實則猖狂至極,也就隻有小女娘才會被他那身皮子蒙騙,哼!

衛明偷偷鬆了口氣,隻要阿棠和王上彆再鬨將起來,他就能多活幾年,好好走完這盤大棋。

冷靜下來,衛明笑%e5%90%9f%e5%90%9f道:“他有國士之才,咱也不是庸人,京都送消息來,說聖人最近身體不適,大致是因南地的消息驚疑不定,氣到了。”

他眸底閃過一絲狠厲,“府裡大多探子處置了,留了幾個藏得深的,王上禮賢下士與嶽者華和氣些,他們必會將消息送入京都。

京都那邊已經安排好了人,隻要消息送過去時,有耳邊風吹著,任嶽者華多有才能,也防不住皇庭裡那個氣昏了頭不是?”

“此事你來辦就是了,我若出麵,反倒過猶不及。”紀忱江意味不明地哂笑。

他自始至終都沒碰那張身契,跟嶽者華和氣?那太給他臉。

衛明和喬安對視一眼,唇角都往下壓,都沒想到有一天能從王上身上,聞到如此重的酸味兒,嘖嘖……

衛明眼底閃爍著促狹笑意,此事交給他來辦,隻怕少不得阿棠的幫襯啊。

*

轉眼就到了大宴時候,在勤政軒舉辦,瑩夫人和劉夫人都換上側妃製式的宮袍,嬌羞坐在紀忱江下首兩端。

傅綾羅身為長禦,立在旁側伺候酒水。

封王不得隨意出封地,高門世家也不便親自上門,讓人誤會了立場,可來的人依然不少。

但除了北地離這裡太過遙遠,來不及派使節,其他能趕得及的封王和世家都派了人來。

諸如臨南郡和汝南郡這些近一些的官員,都來了定江郡朝賀定江王的喜事,場麵極其熱鬨。

定江王二十二,後宅才頭回有消息,四舍五入算得上老來得子,無論底下怎麼想,麵子上都是好話。

甚至因為傅綾羅的驚人容貌,瑩夫人和劉夫人也是嬌花照水,國色天香,許多人說起來,滿口子真假難辨的羨慕定江王。

紀忱江在外人麵前從來都是大氣模樣,哈哈笑著,也不拘著禮節,很是博愛一番,叫大家的豔羨更真切些。

傅綾羅手裡的酒被他攬著腰肢飲下,瑩側妃剝的葡萄也被他笑著吃下,劉側妃盛的湯,由劉側妃一勺勺喂入口中。

“聽人說定江王不近女色,瞧他這自在不羈的模樣,這名聲可怎麼好意思傳出來的呢?”

“嘖嘖……定江王真是好福氣,後院裡百花齊放不說,跟前兒還立著洛神般的仙女兒,就算是個龍陽公子,也得醉在這溫柔鄉裡啊。”

聽著周圍的竊竊私語,林南郡郡守和邊南郡郡守對視一眼,兩人都有些驚疑,甚至心下一點點發沉,總覺得事情有些脫離皇庭的掌控。

過往定江王即便瞞得好,可這人舒坦不舒坦,總會露出一絲半點的痕跡來,倆人都是聖人的鐵杆簇擁,心裡有數。

現在,瞧著定江王左擁右抱,那渾身的風流肆意,裝是裝不出來的,難不成……定江王的病真的好了?

那皇庭怕是要震動了。

倆人‘眉來眼去’的時候,傅綾羅咬著牙再一次拽下探入裙擺的手,含羞帶惱瞪紀忱江一眼,眼裡瀲灩著自以為凶狠的水光。

這人說是不孟浪了,全都是騙人的鬼話!

眾人隻看得到紀忱江左擁右抱,事實上,十幾年的心病哪兒那麼容易說好就好。

碰到瑩側妃指尖時,紀忱江身上的刺痛重得眼前直發黑,眼中暴戾殺意洶湧翻滾。

聞到劉側妃身上的胭脂香,紀忱江剛咽下去的湯一陣陣翻湧著想吐出來,脖頸兒青筋畢露。

瑩側妃和劉側妃全身的力氣,都用來控製自己彆發抖了,還是傅綾羅眼尖,立刻過來倒酒。

紀忱江借著傅綾羅的靠近,緩了下來,腦子裡不停的想著自己畫過的圖,想到其中在大庭廣眾之下的某個場景,那些洶湧的不適才緩緩退下去,真像痊愈了一般。

那場景比較刺激,紀忱江佩刀硌得難受,手似是有了自己的想法,尤其是看到下首的嶽者華,就又忍不住作亂。

被傅綾羅瞪了眼,他眸底閃過笑意,也不敢真將人逗惱了,轉頭去跟旁人喝酒。

傅綾羅借著瑩側妃和劉側妃都在王上身邊伺候的功夫,偷偷從旁側退出去,到外頭透氣。

再待下去,她臉要燙的可以煎雞子了。

而且,她還答應了幫明阿兄處理些要回禮的禮單。

在勤政軒旁側的長廊上吹了吹風,吹去渾身燥意,傅綾羅便帶著阿彩去了勤政軒的偏殿。

待得事情處理的差不多,傅綾羅正想回勤政軒,就聽到含笑的聲音響起——

“傅長禦知道,身契是觀南送與長禦的吧?”

傅綾羅抬起頭,嶽者華長身玉立在門口,不往裡走,免得唐突了佳人。

這還是傅綾羅第一次見他穿官服,與女官袍子顏色有些像,隻顏色是更深些的磚紅。

年紀大一些的穿著顯得穩重,老氣橫秋,凸顯官威。

可衣裳穿在嶽者華身上,倒襯得他更顯白皙,氣質高潔,甚至還年輕幾分,隱約可窺見逍遙自在的世家子風範。

傅綾羅起身,衝嶽者華福禮,也目光帶笑:“嶽禦史知道,身契我定會送與王上的吧?”

嶽者華唇畔笑意加深,抱著胳膊靠在門檻上,“那傅長禦知道,我隻認第一個買主吧?”

傅綾羅起身往外走,兩人站在廊子上說話,“那嶽禦史知道,我沒給銀錢吧?”

“娘子難道不覺得,觀南是無價之寶?”嶽觀南眨眨眼,狀似困擾般愁道。

傅綾羅輕輕感歎,“郎君難道不覺得,虛情假意不值錢?”∮思∮兔∮在∮線∮閱∮讀∮

宴席是午宴,此刻正是一日中陽光最盛的時候,兩人在燦爛陽光下對視,驀地都笑出聲,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默契。

好巧不巧的,這畫麵就落入了端著菜肴進勤政軒的仆從眼中,自然,也落入了衛明眼中。

衛明忍不住蹙眉,他怎麼覺得阿棠和嶽者華有些太熟稔了?

等到周圍沒什麼人了,嶽者華才行至白玉欄杆前,回首笑望傅綾羅:“我知道今日會發生什麼,這是觀南所求。”

頓了下,他聲音更輕,“我欠了個人情,說助人一臂之力太假了,但欠了人情的那個想做什麼,我心裡清明,不如互相成全一番,這也是觀南所願,傅長禦不必對我愧疚。”

傅綾羅翻個白眼,與他一般站在白玉欄杆前,與他並立,“嶽禦史還真是時刻不忘惹人憐惜,你們利用我的時候,愧疚了嗎?”

也許都是狐狸,傅綾羅在嶽者華麵前一直都沒那麼客氣。

她扭頭看著嶽者華,“嶽禦史對花樓的阿姊心疼久了,就能騙自己,對所有女娘都憐香惜玉?”

嶽者華哭笑不得搖搖頭,輕點下巴,“嘖~我在傅娘子眼裡,到底是個什麼品種的混賬,竟能讓個溫柔小女娘這般刻薄。”

傅綾羅眨眨眼,“我第一次與郎君巧遇時,不就這般模樣嗎?”

嶽者華定定看著她,過了會兒才輕笑,“不,那時候是虛張聲勢,張牙舞爪,現在是氣定神閒,運籌帷幄。”

傅綾羅心下一緊,吃驚看向嶽者華。

他笑得極為燦爛,“娘子不必驚訝我說得準,咱們其實挺像的。”

嶽家如同一潭看起來光鮮的死水,內藏數不清的醃臢,早就沒了北嶽國士世家的清貴,權欲熏心,臭不可聞。

可那裡有他在乎的親人,掙紮不開的親緣和眼淚,將他死死困在一個死循環裡,進不能,退不能。

即便他跑來南地,依然脫不開那個名利場,似是線被人攥在手中的風箏,是起是落,全由旁人,令他的掙紮看起來滑稽至極,像個笑話。

他隻能騙自己灑脫逍遙,每每在花樓中流連,用甜蜜話兒裝飾心裡的難過,憐惜那些同樣不的自由的阿姊們。

他知,自己救不了這天下的風塵,他隻寄望有朝一日能救下自己,從那潭死水中擺脫出來。

如眼前的女娘一樣,任是眸底藏著多少情意,依然想要自由……應該是還想要吧?

“娘子可千萬彆忘了,有時候騙人騙久了,連自己都會騙過,少不得會生出些不由自主的奢望,彆叫這奢望蒙蔽了你的雙眼。”嶽者華思忖片刻,溫聲提醒傅綾羅。

他坐在勤政軒內,在底下仰望上首的定江王和傅綾羅,兩人極力隱藏卻洶湧的情意不作假,讓他心裡一陣陣發酸。

這小娘子不知,她如今眸子裡瀲灩著的,全是雀躍和情意,人都比先前在邊南郡時活潑了許多。

若傅綾羅真能就此與定江王情投意合,花好月圓,嶽者華再喜歡傅綾羅,也不會說討人嫌的話。

可他深知,傅綾羅要的不是被困在方寸天地,餘生隻剩不由她掌控的寵愛。

就如同,他知道自己多渴望擺脫嶽家的束縛,哪怕一貧如洗。

他緩緩笑著,一如既往的溫和,“我盼娘子得償所願,若有朝一日能到娘子的桃花源,於門外高歌,討杯酒水,能得娘子垂憐,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