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綾羅夫人 金阿淼 4344 字 6個月前

著回甘。

誰能想到呢,深不可測的定江王,九曲十八彎的心腸還能用到哄女娘上頭。

*

喬安暗地裡樂得不行,差事該辦還是得辦,否則他怎麼笑的,王上就能叫他怎麼哭。

可入了伏,傅綾羅借著天熱的由頭,根本就不出屋子,連王上身前都不去伺候了。

給喬安急得,唇角起了好大一個燎泡,被銅甲衛笑得不輕,無奈隻能求到衛喆頭上。

寧音也知道廖夫人的事兒了,看見喬安,端著規矩不翻白眼就是好的,根本不理他。

好在衛喆知道輕重。

喬安嚇唬他,再不哄好傅長禦,回頭傅長禦離開王府還是好的,說不定會嫁到京都去。

對衛家兄弟來說,京都就是個虎狼窩,久居京都還不如死了痛快。

這日,半下午時候,歇過晌,傅綾羅被寧音請到了後宅花園裡,說是出了幾株稀罕玉簪花,請她去看看。

玉簪花花期不長,甚至有人將之比做花期稍長的幽曇,朝開暮落,隻為最美時刻。

祝阿孃喜玉簪,不為其高貴清雅,隻為那玉碎瓦全的品性。

但等傅綾羅到小花園時,才發現,玉簪花如今隻有蒲扇一樣的綠色葉片,包裹著花骨朵。

喬安掐著時機蹦出來討巧:“看這葉子就知道肯定不少開花,回頭帶回去祝阿孃一定喜歡!”

寧音冷哼了聲,沒忘給他行禮,還疑惑問:“喬大伴怎麼在這兒?”

喬安偷偷看表情冷淡的傅綾羅,重重歎了口氣,麵上愁得好像媳婦跟人跑了似的。

“快到王上生辰了,我來收拾花園,這才發現還有幾株玉簪花,送給傅長禦討祝阿孃個歡喜,總比都碾碎了扔掉的好。”

寧音愣了,“為什麼要碾碎扔掉?”

傅綾羅微微抬眸,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喬安,“老王上在這裡過身?”

喬安心下一緊,趕忙道:“傅長禦果然聰慧,老宅是王上的傷心地,其實王上每回來邊南郡,大都住在軍營裡,少在老宅滯留。”

他感歎,“也得虧是傅長禦這次在,王上還能好受點。以前,王上在外人眼中脾氣大,在定江郡多是假的,可在邊南郡多是憋不住煎熬。”

怕傅綾羅不願意聽,老宅裡也被銅甲衛守得森嚴,喬安飛快將王府裡曾經的陰私塞主仆倆滿耳。

紀家男人大概都有點賤骨頭,個個情種,從最開始的紀將軍,到後來的定江王,都沒有妾室,與妻子舉案齊眉。

可紀忱江的父親倒黴,碰上個蛇蠍心腸的,不但沒了命,連紀家都差點絕戶。

老定江王妃是聖人母家女,名齊旼柔,被賜為公主嫁過來,嫁人之前就有了情郎,隻是當時南地沒人知道。

那情郎是聖人心腹,帶著密旨,通過軍功和齊旼柔的遠方表哥關係,成了老定江王重用之人。

前有暗中與南疆勾結的情郎,後有蛇蠍毒婦日夜裡投毒,老定江王在一次兵敗中受了重傷。

那情郎哄騙紀忱江從定江郡來邊南郡麵見父王,實則將他捆了扔在刺玫叢,滾出滿身血點後,扔在大太陽底下暴曬。

後這人與齊旼柔,就躲在旁邊的假山陰涼處,汙言穢語,甚至……

“沒人知道他們說了什麼,王上從不肯提及,得虧祝阿孃恰巧路過,偷偷將昏厥的王上抱了回去。”喬安把自己說紅了眼眶。

“過後,那女人趴在王上床榻邊哭,說自己不知兒子在場,隻是情不自禁,會出家謝罪,求王上不要告訴他父親。”

喬安越說臉上恨色越重,幾乎是咬牙切齒。

王上當時年幼,那到底是他母妃,紀忱江也怕父王一怒之下氣死。

哪知齊旼柔早就與情郎合計好,哄著王上心軟的功夫,給邊南郡軍營燒了把火,趁著到處一團亂之時,遠走高飛。

老王上在當晚得知實情,驚怒之下,又是連病帶毒,吐血而亡。

回到京都的齊旼柔甚至還有臉宣揚,自己是無法麵對丈夫的死,願青燈古佛一輩子,為丈夫守節,得了個好名聲。

喬安惡狠狠道:“殊不知,那廟裡全都是她搜羅去的姘頭!王上幾次入京,被聖人逼著去拜見儘孝,到了地方,甚至得等她……等她胡混完,才能進門拜見,那些惡心的雜亂味道猶在,回回都折騰得王上死去活來。”

“殺人不過頭點地,他們為何要用如此惡心的方式!簡直是畜生!”寧音聽著都惡心得不行,氣得淚珠子啪嗒往下掉。

傅綾羅不解,“為何是齊家女為公主?那個時候,聖人的次女應當還未出嫁。”

而且,齊旼柔和奸.夫都裡應外合了,為何不乾脆滅掉紀家?偏要惡心人。

喬安冷笑,“聖人借口自家皇姑嫁給了王上祖父,不能嫁庶出公主過來,特地選了母族齊家的嫡出女娘,表示對皇姑之子的敬重。”

“可誰不知齊家是個臟汙窩,害了邱家不說,還害了祝阿孃的母族!”

至於為何用這麼惡心人的方式,殷氏一族更惡心的事情都有。

聖人癡戀養大自己的姑姑,幾番往南地賞賜狎昵之物。

因姑姑嫁進紀家,在得知姑姑因夫君戰死而香消玉損後,聖人對紀家的惡意,隻說上一道,喬安都覺得臟了嘴。

更惡心的喬安沒說,王上十五歲入京那年,他們去寺廟‘儘孝’,甚至看到聖人從齊旼柔的臥房裡出來。

那可是他外甥女!

雖沒聽到什麼動靜,依然惡心得王上吐了好幾日,幾乎起不來床。

傅綾羅%e8%83%b8`前悶得厲害,她隻知衛明和衛喆真姓為邱,邱家是京都富商,後來被權貴惦記家中莊園,直接找了由頭滅了邱家。

當時定江王就在京都,令傅翟救下了被追殺的兩兄弟。

但以前傅綾羅不知道那權貴的身份,也不會故意戳衛明和衛喆傷疤。

剛才喬安說起往事時,才說漏嘴。

那權貴,是幫助聖人登基的親弟弟離王,也娶了齊家女。

離王竟是搶了祝家家產,任嫡妻殘害祝阿孃母族的那個畜生。

怪不得祝阿孃每回清明,總要替邱家長輩也點長明燈,傅綾羅想明白其中道理後,胃裡一陣陣翻湧。

京都的權貴,像是披著華裔的虱子,惡心得讓人隻想讓人趕緊滅了他們。

喬安眼巴巴看著傅綾羅,“傅長禦,王上接任王位時年幼,幾番差點活不下來,全憑著豁出命去籌謀,他又……又不能靠近女娘,不免就不太講究手段,但他對在乎的人都極為上心,恨不能心窩子都掏出來給對方看。”

他指著自己可憐道:“看我就知道了,我阿爹幫王上抵擋暗殺身隕,王上一直將我帶在身邊,哪怕我不聰明,他也沒換了我,直將我慣得更不聰明。”

傅綾羅和寧音:“……”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原本悲傷憤慨的情緒有點無以為繼,主仆倆眼神複雜看著喬安,其實賣慘也沒必要這麼賣力。

等回到前頭,喬安摸著額頭上的汗,哭喪著臉跟紀忱江稟報:“王上,我真的儘力了,若傅長禦還不肯原諒您,那您隻能自己想辦法了。”

紀忱江不置可否,也沒在意被提起的往事,甚至被逗得笑應下來。

阿棠聰慧,沒梯子都能上天,有了梯子,她不會錯過。

實則,傅綾羅倒是沒怎麼唏噓,她深知紀忱江已經強大到不需要她來可憐,他也說過,自己不喜憐憫。

可寧音驟然得知往事,唏噓得厲害,“娘子,比起王上的遭遇,二夫人都算得上有人樣兒了,再說廖夫人也死了,傅家也老實了,您要不就彆生王上的氣了?”

傅綾羅無辜靠在軟枕上,懶洋洋喝著茶,“我沒生王上的氣。”

以前不懂她為何對紀忱江特殊,現在她有點懂了,救不了自己的定江王,救下了同樣無助的她,大概像救了自己。

她思忖著,對他而言,她到底是能談風月的女娘,還是他的化身?

這人恨不能將她揉到骨子裡去,說什麼一往情深她不信,大致……算是自戀。

“那您為何不肯理王上?”寧音不解問道。

正在思索的傅綾羅漫不經心道:“哦,我怕他呀。”

寧音:怕到打王上好幾回?

回過神,傅綾羅看著滿臉都是‘你在逗我嗎’的寧音,笑了笑,趴在桌子上。

她聲音無端甜軟起來,指了指屋頂,“我是真怕王上,你也知王上不近女色,又高大威武,怎能令人不怕呢。”!思!兔!在!線!閱!讀!

寧音見自家娘子麵上冷靜,獨聲音嬌氣,聽著比喬安的可憐真實多了。

看明白手勢,她下意識反應過來,好家夥,娘子又開鑼了?

伺候多年的默契,叫寧音表情麻木問出最關鍵的問題:“您是怕給王上侍寢?”

“寧音姐姐!”傅綾羅羞惱喊了聲,對著寧音彎了眉眼。

“你也看過熙夫人那幾本書,於男女□□該了解些,這事情於女娘而言,頭幾回本就艱難,王上又……我怕自己會疼死。”

“那,那倒是,那還……還是遠著點王上吧。”寧音配合著磕磕巴巴道。

隻是想起那些書,再想到衛喆那人高馬大的模樣,臉一下子紅成了年底下的燈籠樣兒。

傅綾羅其實也不好意思,但滴粉的芙蓉麵上,更多是冷靜。

以前因著恩情和愛慕,傅綾羅對紀忱江忍耐度極高,害怕的事情也敢去做,可在廖夫人一事後,她心底再不能更清明。

古往今來多少癡情人為情喪了命,她隻想快活一生,不願為情愛所困。

是,她就是這般涼薄之人,睚眥必報,她清楚,但凡退一步,隻會無休止的退下去。

不管紀忱江多慘,沒道理她就隻能受著他的欺負。

她為廖夫人準備的百般手段用不上了,她曾受過的煎熬,驚惶,總得有人受一遭。

她知,這是紀忱江默許的,為讓她心甘情願留下。

她也知,他知道她不會手軟,為能掙個海闊天空。

這場博弈到了如今,進退都難。

南地會唱戲的太多了,紀家長舟想唱到最後,傅家阿棠偏想唱個中途離場。

就看誰能騙得過誰。

‘轟隆隆——’外頭悶雷陣陣,眼看著又是一場大雨。

第34章

喬安很懷疑, 自己的耳朵是受外頭大雨影響,才沒聽清暗衛說什麼。

“你說傅長禦怕什麼?”

暗衛:“……傅長禦怕疼。”

都是男人,非要他說的那麼明白?

傅娘子是怕死在王上床上, 他也不敢啊!

喬安雖然二十,可也沒見過世麵, 等想明白這話的意思, 正替主子磨著的墨條, 哢吧就摁斷在硯台裡。

他臉皮子發燒,喃喃著:“也不是沒道理……”

他偷覦主子麵色, 實話總是略顯得殘忍, 可這也確是不得不麵對的問題。

身為長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