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綾羅夫人 金阿淼 4334 字 6個月前

到地方。

暗處護衛翻了個白眼,若非公子隻是嘴上心疼,從不入帷帳胡混,遲早有一天,要死在哪個阿姊手上。

兩人到達飛鴻樓對麵那座名為淩煙閣的花樓時,偷跑出來的傅綾羅已經包了三樓最大的雅間,叫了火燒雲,開始喝酒。

寧音看著娘子一杯接一杯的喝個不停,急的不得了,“娘子……”

“這裡沒有娘子,隻有公子,彆叫錯了。”傅綾羅醉紅著臉兒打斷寧音的話,“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好寧音,你就縱我一回吧,我心裡堵得慌。”

寧音無奈,娘子真倔強起來,她其實是攔不住的。

“娘……公子,您到底是怎麼了,跟我說說,也許心裡能好受些。”

傅綾羅抬起頭看寧音,晶瑩的淚珠兒轉瞬間就墜落雪白腮畔,一滴接一滴,落個不停。

“我就是想阿爹和阿娘了。”

寧音看呆了,一時說不出話來,娘子不是說不想哭嗎?

傅綾羅似是不想叫人看見自己落淚,搖晃起身,站到窗前,“寧音,我總以為我與阿娘不同,可我是阿娘的女兒,與她一般,求不得,棄不得,也終要落個一場空的下場。”

寧音:???

說實話,她沒聽懂,可跟傅綾羅並排至窗前,見嬌花落淚,那粉白麵上全是支離破碎的悲色,就令人心裡疼得透徹,什麼都問不出了。

她隻能緊緊抱住傅綾羅,“娘子,我一輩子不嫁人,我陪著你。”

傅綾羅安靜靠在寧音肩膀上,咽下去的酒化作更多眼淚無聲墜落,落在憐香惜玉的人眼中,心窩子都要無風顫唞。

“五公子,您去哪兒?”護衛攔住要去去對麵的嶽者華,“您不是說可能是陷阱?”

嶽者華拿扇子敲他,“阿欽,這我就要說你了,如此令人心疼的娘子落淚,都無人出來,能有個鬼的陷阱,還不趕緊過去安撫小娘子,怪道你娶不上媳婦。”

且不說護衛沒有感覺到周圍有任何埋伏,就算有陷阱又何妨?

拚一拚運道,說不定有意外之喜。

阿欽:“……”他們家公子又開始作死了。

等嶽者華到傅綾羅雅間時,傅綾羅已經開始喝第二壺火燒雲,寧音怎麼都攔不住。

她臉紅得似是仙女成了猴兒,淚將落不落掛在眼角,近看更是令人憐意入肺腑。

他拿扇子敲了敲門,“又見到……公子了。”

寧音立刻警惕攔在傅綾羅身前,“你們什麼人?怎能隨意進旁人的雅間!”

嶽者華笑而不語,隻站在門口,看起來完全沒有任何威脅性。

傅綾羅聽聞動靜,慢吞吞歪頭去看,好半天才認出人,麵色嘲諷,“哦,又是巧合?”

“嗬……”她輕笑,隨手抹掉眼淚,語氣涼薄,“那今日我先來,請你喝酒,叫你再給我賠罪。”

寧音:“……”好家夥,這莫不是王上在抓的那個人?

她壓著心思沒吭聲,隱約回過味兒來,娘子不愛吃虧,今日這淚撒得蹊蹺啊。

嶽者華無奈笑笑,他知自己今日衝動,但見這小娘子落淚,他心裡跟那日一般,有種陌生的疼痛。

現在,見她哪怕難過至極,卻依然在見到人時,下意識豎起渾身的刺,疼痛漸漸變成了酸澀,怎麼都除不去。

他輕歎,“看樣子公子沒能想明白道理,是我多嘴,自該罰上一杯。”

“五公子!”阿欽要攔,公子水土不服大病一場,還沒好全呢,喝酒就作死太過了。

嶽者華不理他,端著酒站到窗前,與傅綾羅並肩,飲下杯中酒。

一低頭,就能清楚看到傅綾羅眸底的荒涼。

他輕咳幾聲,笑問:“今日,公子可還想跟我論論道理?”

傅綾羅呆呆地想了想,緩緩搖頭,“沒什麼道理可講,都不過是騙我罷了。”

她像是喝多了,倚靠在窗前,歪頭看外頭的半輪月,“說我跟旁人不一樣,是騙我,說隻心悅我,是騙我,說會放我走,也是騙我,我還以為自己很厲害,到了,也隻是個棋子而已。”

眼淚順著眼角安靜花落,嶽者華上前一步,差點沒忍住用手替她擦淚。

他歎息得更為感慨,“女子不易,更得仔細些腳下的路,何必為了一個不愛你的人難過?”

傅綾羅哼笑了聲,“這位白身郎君……”

“我字觀南。”嶽者華突然就不想聽她以陌生人相稱。

傅綾羅順著他的話點頭,“觀南,南山南,紅豆殘,相思猶入眠,為你起這字的,定有心愛之人吧。”

嶽者華笑笑,“是,他們伉儷情深,是一段佳話。”

為他起字的,是他的恩師,悠然南山,與師娘二人,自在恩愛。

“他們也曾經有錯過的姻緣,但相遇後,始終令人豔羨,與其為錯的緣分難過,不如闖一闖新的天地,換個活法,隻要快活,總歸彆叫男人束縛了你的心腸。”

傅綾羅笑得悲傷,“你錯了,我不是為男人傷心。”

“願聞其詳。”嶽者華替她滿上酒。

傅綾羅聲音很輕,“我為自己難過,多少次午夜夢回,我都不肯承認自己跟其他女娘一樣,可我竟由著自己,讓年少慕艾的掙紮和隱藏,都成了笑話。”

說完,眼淚直直落在酒杯中,她笑出來,“真好。”

嶽者華蹙眉,她大概喝多了,他不動聲色將酒壺拿遠,“好在哪裡?”

傅綾羅仰頭飲儘杯中酒,笑中帶淚,在燈火中美得驚心動魄,“好在,比我們巧遇更巧,我也是個騙子。”

說罷,她手中酒盞落地,碎裂開來。

刹那間,從窗口和門口突然進來了許多銅甲衛,將阿欽和躲在暗地裡的護衛給擒住。

嶽者華愣了下,卻不算驚駭,還想跟傅綾羅說什麼。

“京都才子嶽觀南?”紀忱江冷冽的聲音淡淡自外頭響起,銅甲衛讓開位置,他攜風帶勢進門。

傅綾羅迅速抹乾眼淚,表情恢複平淡,垂眸恭敬退開至角落裡,拉著恍然大悟的寧音壓低存在感。

嶽者華這才稍微有些詫異,對陷阱他不算意外,可傅綾羅這收放自如的悲傷,令他頭一次有了拿不準的荒謬。

紀忱江一眼都沒看傅綾羅,隻冷冷看著嶽者華,“嶽家不是號稱不問世事,隻做學問,竟也有令子弟入仕的時候?”

嶽者華笑得風流,還帶著幾分無賴,“學問也不能當飯吃啊,再說聖人老了,非得逼著我來,我又不是瘋了,還想留著腦袋喝酒呢,叫定江王驚訝,著實對不住了。”

紀忱江不為所動,麵無表情看他。

兩個身高相似的兒郎,一個高大冷冽,一個文雅溫和,同樣俊美非凡,若叫小娘子們看了,說不定要尖叫出聲。

就是這樣毫無對峙氛圍的會麵,依然叫屋裡眾人都覺得心跳加快,低著頭不敢多看。

“你以為,來了南地,腦袋就能保得住?”紀忱江緩緩問出聲,語氣似有不解,像在問一個傻子。

嶽者華抽了抽唇角,無奈攤開手,“我隻不過是動了動嘴,沒給王上添什麼大麻煩,也不會給王上造成什麼大麻煩,隻要王上讓我混過這幾年,等哪日有人殯了天,我自逍遙去就是了。”

說完,他拱了拱手,笑得百無禁忌,“若是王上給我這個麵子,將來王上若有問鼎心思,說不得,觀南也能助王上一臂之力呢。”

紀忱江挑眉,“若我不給你這個麵子呢?”

“唔……那王上非要換個定江郡禦史,我也沒辦法,為了傅長禦而死,也算值得了。”嶽者華含笑掃了眼始終安靜垂首的傅綾羅。

紀忱江眸光沉了沉,聲音冷意更甚,“既為定江郡禦史,你死在邊南郡,想必也無人知道。”

嶽者華摸了摸鼻子,輕咳幾聲才嘿嘿笑,“我這不是水土不服麼,聽聞林郡守府上有良方,就先來治病,沒跟我來的護衛都是知道的。”

紀忱江沒在說什麼,若有所思看著嶽者華,片刻後,他淡淡吩咐:“既嶽禦史在養病,那就令人送嶽禦史回郡守府。”

喬安立馬站出來,“我去,我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著實太好奇,嶽者華到底藏在哪兒了,讓暗衛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

嶽者華向紀忱江一揖到底,“多謝定江王,這人情我記下了。”

說罷,他笑眯眯隨著喬安出門,隻是到門口,腳步頓了頓。

“騙子確實自在,觀南隻願,是真被騙一場,也算是觀南罪有應得。”他微微側首,沒看傅綾羅。

可大家都知道,他在跟誰說話,傅綾羅呼吸微微亂了一拍。

等嶽者華離開後,銅甲衛跟流水一樣,迫不及待滾出去,生怕晚一息都要被王上眼光殺死。

寧音也被衛喆給拉出去了。

她眼神擔憂,還不想走,可見傅綾羅微微點頭,無奈,隻得跟衛喆出去。

等到屋裡安靜下來,紀忱江才轉身,一步步走到傅綾羅麵前。

傅綾羅依舊垂首安靜,紀忱江看不到她的表情。

想起剛才在隔壁聽到的話,心裡那隻困獸再攔不住,破體而出,帶出了他壓不住的認命。

這一刻,紀忱江突然跟嶽者華起了同樣的念頭,既然他不是好人,那他希望,他的阿棠,比他更壞,她是不是就能少難過一點?

傅綾羅被他盯得不自在,挪動腳步想走,卻被紀忱江堵在角落裡。

她輕輕吸了口氣,“王上,回府吧。”

她嗓音沙啞到了紀忱江心尖上,惹得他心窩子又開始疼。

這種感覺太陌生,甚至他還不太理解傅綾羅為何如此難過,可人麵對越不了解的事情,越是忐忑。

他甚至不敢去捏那嫩豆腐一樣的下巴,他直接甩袍子蹲在地上,抬頭看傅綾羅。

她哭得太厲害,眼睛紅彤彤的,鼻尖也紅,櫻唇也帶著明顯齒痕,被她自己咬得不輕。

洶湧的心疼,叫他的示弱自然了許多,“阿棠,我第一次心悅一個女娘,我不碰你絕非怕自己沒有痊愈,是不能保證碰了你,還能控製分寸。”

“阿棠,你親親我。”紀忱江示弱得徹底。

他嗓音沙啞得與傅綾羅不相上下,仰頭與傅綾羅對視,“你給我個烙印,若我以後哪裡不對,你也可按照自己的心思,將我揉.搓出個該有的模樣,行不行?”

第33章

傅綾羅不可能在廖夫人一事後, 還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去親近他,親就更不可能。

她緊緊攥著手指,輕聲轉移話題, “王上如何知道嶽觀南他……”是定江郡禦史。

她話沒能說完,紀忱江起身, 嚇了她一跳, 沒能說下去。

她緊靠著牆屏住呼吸, 紀忱江慢慢彎腰,握住她肆虐自己的雙手, 幾乎將傅綾羅困在牆上。

他歪著頭, 迫傅綾羅看他,聲音幽幽, “你們才見了兩麵, 怎好叫他的字。他名嶽者華,京都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