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傅綾羅明白紀忱江的意思,是希望她能服個軟,要她有自知之明。
“不必,王上的安危和家國大事更重要,身為長禦,我自不可看著王上冒險。”她平淡道,心裡更冷靜了些。
自知之明,她有。
紀忱江微微挑眉,笑而不語,紀阿飄隻不動聲色給外頭打了個動手的手勢。
他可以任狐狸去闖,教導她成長,可不是想讓小狐狸陷入危險之中。
衛喆接到命令,立刻壓低聲音吩咐:“一隊後退查清楚他們老窩,二隊從反方向包抄,三隊上山搭弓箭護衛王上安全,除了帶路的,不許出現任何漏網之魚。”
“諾!”親衛令行禁止,迅速散開。
傅綾羅就在他們不動聲色消失時,叫阿彩上前。
“阿彩,我問你,你能不能在一個照麵的功夫,把人殺了?”
阿彩遲疑了下,她們也都是銅甲衛訓練出來的,功夫並不弱。
隻是話不敢說得太滿,阿彩小聲回答:“若一個人的話,應該沒問題。”
“其他武婢也是如此?”傅綾羅沒管背後興致盎然的目光,若有所思問道。
這回阿彩毫不猶豫點頭,“是。”
傅綾羅將阿彩召到馬車前,探出頭去,在她耳邊輕聲吩咐了幾句。
阿彩猶豫了下,想往馬車內看,畢竟王上和銅甲衛都在,她們能自作主張嗎?
傅綾羅軟軟瞪她,“馬上隻有我和寧音,沒其他喘氣兒的,你們是阿孃給我的武婢,隻聽我的話就是了。”
寧音腦袋紮得更低,不敢看某個不喘氣的神色。
阿彩:“……諾。”
她深吸了口氣,左右王上不出聲,應該就是由傅長禦來做主唄?
她揚聲吩咐:“所有武婢聽令,護送娘子繼續前進。”
武婢們雖然有些詫異,但都聽從命令,護著兩輛馬車前行。
衛喆他們已經散開,隻在暗處護衛。
山匪們上次擄去的肉票沒人贖回的,已消磨的差不多,好不容易趕上市集時候,這次想多帶些肉票上山。
也不管到處都是淒慘叫聲,隻要沒死,都動作極其粗魯地攆進木籠車鎖起來。
他們也不怕得罪了得罪不起的貴人,但凡有些身份地位的,不會在意這些卑賤百姓,身邊也有護衛隨性,隱在暗處免得被驚擾。
山匪不會上前啃硬骨頭,可若是隻有小女娘出行,身邊還都是嬌花一般的武婢,那他們自然會動心。
山上僧多肉少,漂亮女娘誰不喜歡?
守在山坳口的山匪仔細檢查了下,確認隻有女娘出行,吹了個長長的口哨提醒前頭的夥伴。
有山匪駕著馬堵在山坳口,獰笑著看向馬車,“好俊的小娘子,裡頭的也下馬車,都跟著阿兄們上山逍遙去啊!”
阿彩冷著臉怒喝:“好狗不擋道!讓開!”
有性子急的打馬上前,一鞭子抽出去:“嘿!給臉不要臉的小娘皮,客氣客氣你還當——”
下一瞬,所有人都瞪大了眼,這山匪沒能說完話,阿彩直接飛身上前,一刀砍掉了他的腦袋。
阿彩頂著滿身猩紅,冷聲道:“憑你們,也配跟我們娘子說話,給你們留條命,既不想要,那就彆要了!”
“動手!”
加阿彩在內,六個武婢早就準備好,飛身而起,在山匪們還震驚的時候,刀刀淩厲,又砍了六個腦袋下來。
時值農忙,肉票又少了許多,山匪也不得閒,出來擄人的山匪也就十幾個,一下子沒了半數,都被震住了。
剩下的山匪都舉起刀,謹慎許多。
領頭的山匪黑著臉,咬牙切齒警惕著武婢,“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貴人殺也殺夠脾氣了,我們各過各的道,山高天闊,綠水長流,就彆傷了和氣吧?”
武婢們不說話,隻隱隱側身看著當頭的馬車。
傅綾羅輕笑了聲,語氣還帶著幾分甜軟天真,“不是要讓我陪阿兄們逍遙嗎?可惜各位阿兄太臟,阿彩,剝了他們的皮子,我再好好與他們逍遙一番。”
紀忱江靠在車壁上,唇角笑意越來越深。
嗯,有那麼點狼崽子的意思了,先下手為強,在什麼世道都會令人敬畏。
阿彩脆生生應諾,所有武婢都拿著刀毫不猶豫上前。
山匪罵罵咧咧感覺見鬼了,聽馬車裡小娘皮聲音,年紀也不大,還從沒見過這麼凶殘的小女娘。
一不留神,又留下幾顆腦袋,山匪們怕了,肉票也顧不上,呼喝著上馬就跑。
阿彩沒管哆哆嗦嗦躲起來的百姓,隻到木籠車前頭,狠狠劈開石鎖,“趕緊走,彆臟了我們娘子的眼。”
傅綾羅不需要百姓的感激,隻需要他們帶著恐懼,跑快一些,彆再叫山匪們逮住。
果不其然,聽到這話,那些挑東西背包袱的百姓,絲毫沒有過來叩頭謝恩的膽色,都被地上的腦袋嚇得不輕,撒丫子就跑。
沒多會兒,周圍安靜下來。
馬車也順順當當從不見天過去,傅綾羅掀開馬車簾子,她和寧音都看到了那些分家的屍首。
寧音當即就有些不好,“娘子,我去後麵的馬車。”
她踉蹌著下車,還不迭上馬車,哇一聲就吐了。
傅綾羅不肯轉開眼神,就那樣平靜看著滿地血腥狼藉。
她沒吃多少東西,也無想吐的衝動,隻是腦仁兒嗡嗡疼。
這樣的血腥,她被踉蹌倉皇的阿娘拽著去見過,就在定江城外十裡。
伴隨著濃鬱桃花香氣,經年不忘,令她死死記住,定要成為一個堅強的女娘。
一聲輕歎落在耳畔,骨節分明的修長大手將她拽進溫暖懷中,“阿棠比我想的厲害多了,我不該小看你。”
傅綾羅不說話,她隻垂著眸子死死咬住唇,生怕一張嘴,眼淚就要掉下來,腦袋一蹦一蹦得疼。
紀忱江低頭看著她這脆弱模樣,以前隻覺得無用的倔強,竟令他心口起了陌生的不適,又酸又疼。
他微蹙了下眉,親在傅綾羅耳畔,“阿棠彆多想,他們該死,你不如想想看,自己今日有多少地方有紕漏?”
傅綾羅稍稍緩過神,伸手去推他,不想離他太近,“還請王上賜教。”
“好說。”紀忱江故意調侃看著她,伸手撫上脖頸,不出意外一層滑.膩冷汗。
他湊過去輕啄失了血色的唇,“先討女君個賞,聽我慢慢稟報可好?”
傅綾羅伸手捂住嘴唇,麵上發燙,一雙水汪汪的眸子忍不住瞪人。
紀忱江見她臉色終於沒那麼蒼白,即便被勾得心裡發癢,也沒再冒失招惹。
“其一,阿棠該知道,保守秘密最好的是死人,你不該放那些百姓走,不必瞪我,替他們安排好莊子,他們往後日子會比現在更安穩。”
“其二,你讓那些山匪跑掉,可知他們老窩在何處?是否會喚了同夥殺個回馬槍?你並不知山匪到底幾何,這幾個女婢確認能擋得住?”
“其三……”紀忱江說起正事,語氣比往常冷沉得多。
但見傅綾羅腦袋越來越低,他吐了口氣,說不下去了。
“算了,慢慢來,我們不急。”
傅綾羅搖頭,雖然眼角發紅,但聲音很平靜,“王上的指點是對的,綾羅非不知好歹之人,不會鑽牛角尖,王上但說無妨。”
紀忱江眼中笑意加深,沒忍住又將脖頸兒拉近,擒住這會說話的小嘴兒,剛才聽她發狠時,他就想這麼做了。
“唔……”傅綾羅無力仰著頭。
這人親起來太狠,她喘不過氣,甚至吞咽也不能,些許晶瑩讓馬車裡的動靜聽著極為羞人。§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推拒的雙手也用不上力道,隻能感覺強勁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將她心底的些微膽寒都給跳沒了影兒。
等感覺到傅綾羅軟下`身子,紀忱江深吸了口氣,放開她,將這團嬌軟移到一旁,偏了下`身子擋住佩刀。
再親就壞事了。
他沙啞著嗓音,如傅綾羅所願,溫聲指點:“其三,既你沒有出麵的打算,就不該出聲,你是什麼身份,他們是什麼身份?事情既然交代了底下人,就該全權交給他們,我也並未就你安排夫人侍寢一事,提過任何不字吧?”
萬一真是一場試探,她總在定江王身邊,以後若被人聽出身份,暗處的危險總是防不勝防。
傅綾羅細細喘勻了氣,躲在另一麵的角落裡,乖乖應聲,“王上說的對,我記住了。”
艸,紀忱江深吸了口氣,他身上生疼,尤其是一伸胳膊就能拉過來的距離,叫他疼得想放肆做些什麼。
又會耍狠,乖軟起來又甜得要命,這誰抵得住?
怕嚇著狐狸,他閉眼以扳指揉了揉額角,“你先彆說話,自己好好反省。”
傅綾羅縮了縮脖子,聽到這人暗啞的聲音,再不敢吭聲。
傅家阿棠,最識時務。
這種識時務,等到了紀家老宅,被喬安笑嘻嘻引著入住後宅主屋時,也沒改變。
又是親又是揉的,傅綾羅到底軟了心思,心知早晚有那麼一遭。
她也清楚,自己沒那麼抗拒,甚至隱隱歡喜。
與其頂著狼一樣惦記肉的眼神抗議,不如老實點,避免倉促發生什麼事情。
衛明還有些納悶,“阿棠怎麼這麼聽話了?”
渾身血煞氣息的衛喆麵無表情:“阿棠給了王上一巴掌,王上讓阿棠自己對付不見天的山匪。”
衛明:???
這是說反了,還是吃到教訓,被嚇著了?
事實證明,傅綾羅確實有些害怕,不過怕的不是被她下令殺掉的山匪。
是某個在祭祖時,突然變得爽朗大氣,勇武堅毅,聲淚俱下的戰神,和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某雖然殺敵無數,護南地百姓周全,可這都是職責所在,從不敢有任何得色,某正為南地部署宵衣旰食,實不知如何起了造反風波,得知後隻覺愧對先祖。”寧音像模像樣錘著%e8%83%b8學著紀忱江說話。
“某不止愧對先祖,還愧對南地的百姓啊,叫你們平白遭了罵名,也不知是哪個生兒子沒屁.眼.兒的胡說八道,叫某背了這個鍋。”
“紀某如何都沒關係,可不能叫你們跟著我一起淌混水。”
“在此,祭祖先靈,我紀長舟請辭定江王位和車馬大將軍職,暫由邊南郡守和督軍禦史掌管。”
“罵我紀長舟無妨,怎能連累百姓!連累才俊前途!說出去百姓們的臉往哪兒放!南地文人節氣往哪兒放!南蠻笑我們窩裡橫,得笑掉大牙!”
“誰也彆攔著我,我這就給聖人呈送罪己詔,待得皇庭下旨允準後,自刎於南疆邊境以死謝罪!”
寧音一邊說,一邊笑得喘不過氣,“王上也太會唱戲了。”
她雖然反應比傅綾羅大,到底跟銅甲衛學了不少時日的功夫,喝了碗安神湯,醒來一覺無痕,就沒啥事兒了。
祭祖大典是在祖宅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