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
“可詩作送沒送到聖人手中,不還是憑人的三寸不爛之舌來說?”傅綾羅突然小聲反駁。
“到時,王上和各位阿兄焉知,不會出現新的謠言?”
紀忱江驀地睜開眼,深深看向傅綾羅,沒用問句,“你有主意。”
傅綾羅還是不太敢看他眼神,微微垂眸,唇角帶了點促狹的笑,“是,我有個不算太好的主意,既能叫文人們不得不主動讚揚王上,又能叫散布謠言的人偷雞不成蝕把米。”
若非礙於王上在場,衛明簡直想一個腦瓜崩彈到傅綾羅腦袋上,他瞪傅綾羅,“彆賣關子。”
紀忱江輕點扳指,淡淡掃了衛明一眼。
衛明莫名覺得脖頸兒一涼,不動聲色覦王上表情,止了催促的心思。
傅綾羅沒察覺這無聲官司,眸中熠熠生輝,“我聽聞若地龍翻身或者天災頻發,即便是高堂天子,亦要下罪己詔。”
“賽龍舟還要出封地,端午適合祭祖,不若去邊南郡祖宅,舉辦祭祖典禮。”
“到時,王上的委屈,自可在百姓和文人麵前訴說,比如謠言可畏呀,您不願連累了百姓落下逆反名聲呀,堅決請辭定江王位和車馬大將軍的職務。”
幾個人都愣住,不,不能說愣住,隻能說表情很複雜。
“這確是個法子,若張羅好了,大家為了不失去南地戰神,定會捏著鼻子如你所料。”衛明遲疑道。
“可若出了岔子,叫皇庭那邊趁機允了王上的請辭,收回封地,又該如何?”
衛喆和喬安也如此擔憂,隻有紀忱江低低笑出聲,他越來越喜歡這小女娘了,蔫壞。
“不會出岔子。”紀忱江含笑看向傅綾羅,眸底深處是他自己都沒發現的柔軟,“祭祖在邊南郡,不在定江郡。”
傅綾羅眨巴著大眼睛,抿著唇笑,看起來仍是那麼乖巧。
衛明他們仨立馬反應過來,直接咧出一嘴的白牙,直呼好家夥。
若在定江郡,確實一切皆有可能。
可在邊南郡,在那群南蠻人邊上請辭,聖人安插在封地的人,就無法借題發揮,就南疆軍的輜重和軍餉鬨幺。
除非聖人立馬想看到紀家軍任由南蠻長驅直入,否則咬碎了牙,也隻能將令人將散布謠言的‘罪人’找出來。
這回,終於不用紀忱江證明自己的忠心,得那昏庸老兒捏著鼻子表示對他的信重,估計得惡心不少時日。
傅綾羅見衛明恨不能立刻就開始張羅,時間不多了,趕去邊南郡至少也得一整日功夫,她心裡也高興的很。
此去邊南郡,王上怎麼也得巡查一番才能回來,少說得月餘,她就有時間跟楊媼一起看宅基地了。
豈料,等衛明衛喆離開,她還沒來得及盤算,就聽到紀忱江含笑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紀忱江立在傅綾羅身前,輕輕敲了敲她腦袋,“定江王府有傅長禦,果然比以前行事順遂,你既如此旺主,便隨行吧。”
傅綾羅:“……”
第29章 (捉蟲)
傅綾羅捂著腦袋, 不是因為疼,隻是這動作太過親昵。
她一直提著的那根弦忐忑極了,甚至令她不敢瞪紀忱江, 隻想後退。
但紀忱江腳步一轉,側身攔住她的去路, 令傅綾羅心窩子猛跳。
“王上……”差點撞在他懷裡, 傅綾羅猛的紅了臉龐。
紀忱江垂眸, 淡漠的眸裡藏著傅綾羅不敢細究的情緒,“阿棠, 不管你是否真的睹我思阿爹, 是你主動抱我,我隻是個普通男子, 難以抑製靠近你的心思, 想必你能明白,對嗎?”
傅綾羅咬住唇瓣, 差點因為停在唇角的溫涼扳指驚呼出聲。
她有些喘不過氣,聲音像是從嗓子眼炸出來:“我,我不知道王上在說什麼。”
紀忱江突然笑了, 笑得意味深長, 好似從完美無瑕的紅玉終於看到一絲裂縫, 馬上就能看到玉石的細膩紋理。
他不急,一點都不急。
傅綾羅被意味深長的目光盯得心慌, 隻能下意識順著扳指的力道鬆開咬著唇瓣的牙齒,緊繃著俏臉急急後退。
她對紀忱江的決定很生氣,外麵的事情跟她這個長禦有什麼關係?
她替他解決了心煩事, 卻不能留下解決自己的心事,這著實太討人厭了。
這人垂眸看下來的目光, 簡直像是要看進她的骨肉裡。
她什麼都沒反駁,身為王府女官,理當聽從主君吩咐。
酒是罪媒人,讓她失了分寸,縱容自己以下犯上,往後她戒酒還不成?
她不該抱紀忱江,亦不該感受到那份昂藏的渴望後,驚慌失措鑽到他懷裡捶%e8%83%b8頓足。
導致她現在說什麼都像是恃寵而驕。
自然,她什麼都說不出,也跟她被迫換上男裝,荷花緊裹綾羅綢,騎在馬上,頂著大風氣都喘不勻有關係。
定江郡離邊南郡幾百裡地,馬車是來不及的,隻能策馬前行。
傅綾羅雪白著臉,咬緊牙關才忍住不落淚,連這匹長了雙濕漉漉大眼睛,會溫柔拱她胳膊的赤血寶馬也在欺負她。
這是她第一次與紀忱江靠得如此之近,比在淨房還近,幾乎算首.尾相連,令她心跳如鼓,快要將她藏得誰都不知的心事都蹦出來。
他是普通人,她又何嘗不是個剛剛長成的普通女娘。
這是如天神一樣救她於水火的兒郎,南地百姓的戰神。
幼時燈火輝煌下的仰望和恐懼,令她在成長歲月裡努力屏蔽他的一切消息,如此,不得不行至他身邊時,還是要用儘全力才能摁住雀躍……
這樣一個俊美,強大,運籌帷幄的男人,有多少女娘能抵得住?
但阿孃說過,女娘若想自在活下去,要守得住自己的心。
傅綾羅無依無靠,隻有一顆心屬於自己,她敢說自己幾乎守住了,也依然在竭儘全力堅守。
可這人非要將她見不得光的那點心腸拽出來,跟屁.股一樣,在馬背上幾乎顛成八瓣。
月退側的摩攃叫她疼得想哭,她努力坐直身體,穩住自己,生怕露出什麼不該泄露的情緒。
但馬兒一次次騰空而起,又踢達落地,嬌弱的小女娘雞崽落入洪流,隻能搖曳著往後靠,依靠堅實的%e8%83%b8.膛稍微給點支撐,讓她從未受過敲打的嬌氣部位好受點。
“心裡罵我呢?”在灼.熱吐息湊到耳畔時,傅綾羅確實咬著牙在心裡罵,罵馬兒和它主人都是混賬。
傅綾羅不吭聲,一張嘴就感覺風跟刀子似的往裡鑽,背後也有佩刀蓄勢待發,隨時都能讓她血淋淋的,袒露自己的脆弱。
她不敢,也不願出聲。
輕笑落在耳畔,清晰得幾乎要從耳尖鑽入心底,“讓你換男裝,是為了方便在外行走,不是為難你,若你會騎馬,也不用與我同乘。
想要離開王府,遇到危險時,你難道要掄著兩條小腿兒躲?”
鬼話,明明還有騎馬的武婢!
不隻是傅綾羅,寧音也不會騎馬,這會兒坐在衛喆馬上,羞臊又備受折磨著。
傅綾羅其實會騎馬!
隻是祝阿孃嬌慣她,平日出行也都是乘車,她騎的馬兒跟她一樣,現在還不到能外出馳騁的時候。
隻是怕一張嘴,就要暴露脆弱,傅綾羅絕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可能馬兒太顛簸,紀忱江的唇幾番輕點耳郭,傅綾羅不安地挪動身體,企圖往前傾,離他遠一點。
“老實點。”強壯的臂膀不講道理地落在小月複,傅綾羅輕呼,徹底被帶著熱氣的%e8%83%b8月堂包圍住,“掉下去,你這把子腰定得摔折了。”▲思▲兔▲在▲線▲閱▲讀▲
傅綾羅實在是忍無可忍,聲音被創散在風中,“您就不該叫我隨行,受這番折騰!”
紀忱江又輕笑了聲,騎馬於他而言如同喝水一樣自在,他遊刃有餘地側首,打量那張白皙小臉。
不知是氣的,還是被風吹的,眼角鼻尖都泛著紅,端的是惹人憐惜,叫人恨不能揉.搓到心裡去。
“你既覺得離開王府更快活,早晚要見識下外頭真實的世道是什麼模樣。”紀忱江的聲音在風裡比平時聽起來冷一些,也很沉穩。
“連這點苦都吃不住的話,阿棠,選擇依靠一下彆人,並非壞事。”
傅綾羅緊咬著銀牙,眼眶有些發燙,“王上何必將話說的如此冠冕堂皇!”
紀忱江側臉看她,“那我該怎麼說?阿棠,我從不曾,也不會勉強你。”
他太無恥了,明明現在他就在說鬼話!
傅綾羅決定用冷漠表達自己的憤怒,掙紮沒必要,她不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半路無言,久到傅綾羅以為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地麵大概有坑,馬兒突然變了速度。
紀忱江在馬兒跳起時,以傅綾羅心裡咒罵著無恥的冷靜聲音,添了幾分狼皮一般的溫和,將聲音不疾不徐送入她耳中。
“阿棠,你該知道,你確實與其他女娘不同,且不說我的心思,阿孃養大了我們幾個,獨獨將你當個寶,我不會做叫她為難的事情。”
傅綾羅沒忍住,倒抽著涼氣為馬背的擊打輕呼,依然不肯跟他繼續交談。
全是鬼話,隻她不敢懟回去咦嗚嗚……
明知這人想將她吞吃入腹,脆弱不堪的荷花就擱在那鐵一樣的胳膊幾寸之上。
與她名字相同的名貴綢緞勒得她喘不過氣,顛簸也已讓她疼的想哭,漸漸暗下來的夜色都遮不住她的驚惶。
夜裡不用趕路,他們按照原本計劃,到達了定江王府的彆莊。
下馬時,傅綾羅根本無法靠自己從馬上下來,腿一動,鑽心的疼。
紀忱江眸底閃過了然,唇角微勾,聲音卻多了幾分歉疚,“抱歉,我身邊以前沒有女子,忘了女娘騎馬太久受不住。”
傅綾羅咬著牙吸氣,她怕疼,特彆怕疼,輕微疼痛就能叫她忍不住眼淚。
但此刻,她隻能用自己僅剩的倔強,不想在他麵前哭出來,好再給他機會摔打嘲諷她。
誰知,紀忱江不摔打她,隻利落靠近,單手攬過她腰肢,另一隻手穿過膝彎,輕而易舉就將她打橫抱起,大跨步往裡走。
傅綾羅驚呼出聲,使勁兒推他,整個人控製不住掙紮,“放下我,我自己能走!”
圓月擦過佩刀附近,紀忱江呼吸沉了幾分,無奈低頭看她,“我不是你這樣的急性子,你大可將心放回肚子裡去!”
其他人都側頭不看這邊,寧音倒是想過來,奈何腿上也同樣好不到哪兒去,直接被衛喆以同樣的姿勢帶走。
傅綾羅不想叫人看了笑話,壓著嗓音憤怒懟他,“混蛋話說的倒是輕鬆,我心窩子都快顛到嗓子眼了,放不回去!”
紀忱江:“……”挺好,會罵人了。
見她還算精神,他也沒繼續刺激她。
輕而易舉控製住傅綾羅的掙紮,紀忱江沒想多做什麼,隻將她放到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