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綾羅夫人 金阿淼 4338 字 6個月前

看著傅綾羅,挺好,這回沒抖,也沒跪。

那張俏生生的小臉兒雖然苦巴巴的,卻是麵頰滴粉,透著瑩潤光澤,一看就知休息得不錯。

喬安伺候了他十幾年,也沒摸清他到底喜歡什麼。

這小女娘在他身邊呆著的時候不過十幾日,就已知道他不喜甜,喜河鮮。

莫名的,紀忱江那股子想要破壞什麼的暴戾,慢慢隨著她清甜的嗓音淌回了肚子裡。

估計再叫日頭一曬,也就消散得差不多了。

他閉了閉眼,心底失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運籌帷幄這麼多年,倒叫個小女娘輕易影響。

紀忱江不說話,傅綾羅就抬起頭來。

雖然心裡忐忑,看他又閉上眼,她也敢去打量那被磋磨得沁出血點的雙手還有泛紅的麵頰,叫人看著心裡難受。

她沒忍住,小聲道:“王上,采買上說,過幾日莊子會送新鮮的苦菜來,加上糯米粉蒸了,滴上香油和蒜汁,也特彆好吃,您想不想試試?”

“我要現在試,有嗎?”紀忱江仍不睜眼,沙啞著嗓音憊懶道。

傅綾羅立刻回道:“那您先用些點心墊墊肚子,我這就叫人去準備。”

早幾日的苦菜雖然沒長成,可也嫩著,叫人快馬加鞭去取就是。

她剛抬起腳要往外走,就被叫住了。

“算了,叫人送兩壇子酒來。”紀忱江懶散地用手撐著額角,聲音總算不那麼冷了。

傅綾羅遲疑了下,“晚上可以安排熙夫人侍寢,您先用膳,等晚間再喝可好?”

雖然衛明沒說王上是遭了什麼事兒,隻瞧王上這模樣,也不像是吃喝過,空著肚子喝酒太傷身了。

一聽說侍寢,紀忱江心裡又開始煩躁,抬眼看著她輕嗤,“本王要做什麼,有你置喙的餘地?”

傅綾羅垂眸,說來也怪,她還就挺適應這陰陽怪氣的呲噠。

她立馬收起心底那點子不合時宜的柔軟,一板一眼回稟:“綾羅也不是要掃您的興,隻您這幾日不在府裡,祈太尉等人的府上,都令人舀了帖子過來,請您赴宴,勤政軒也攢下不少政務,都等您處理呢。”

若是他喝醉了,她找誰去。

身為長禦,她就是能置喙啊。

紀忱江聽出來了,氣得牙根疼,“行,你這是仗著阿孃下不了手收拾你,生了嬌慣性子,好好跟你說話的時候你哆嗦,專挑著要挨打的空檔貧嘴,現在你就不怕我打殺了你?”

傅綾羅偷偷抬了抬眼,見紀忱江目光銳利盯著她,心還是抖了下,趕緊垂眸。

他半垂著眸子都夠嚇人,直接盯著她,她確實怕。

所以傅綾羅聲音又軟了下來,“王上說過,您是再和善不過的性子,叫我彆怕您,我自然要遵從王上的吩咐。”

她緊緊絞著手指,努力露出個乖巧笑容來,聲音更柔婉送入人耳中,“您也可以問阿孃,綾羅雖然有諸多缺點,卻是個最最聽話乖巧的女娘。”

紀忱江:“……”這小東西,不隻是膽子滔天,還忒不要臉。

可能紀家真有點賤骨頭在身上,叫傅綾羅這麼一氣,他終於感覺到餓了好幾日的胃隱隱作痛。

他拿起玉著,輕點傅綾羅,聲音徹底溫和下來,就是話不中聽,“下次再拿我的話往我臉上砸的時候,放過你那幾根手指吧!王府裡不需要壞了手的伺候,傳出去叫人以為是我蠢。”

傅綾羅緊握在身前的手抖了抖,這次不是怕,是氣的。

鼓了鼓腮幫子,偷偷吸了口氣,還是沒鼓起勇氣瞪過去。

傅綾羅在心裡嘲笑自己,就她這膽子白擔了滔天的名聲。

傅綾羅便去後院看望祝阿孃時,枕在她肩上,難得抱怨了一回。

祝阿孃哼笑,“你這不是說他,是專門回來點我的吧?嫌我說話不中聽,把王上給教壞了?”

傅綾羅趕緊坐好,乖乖給祝阿孃剝葡萄,聲音甜軟,“阿棠哪兒敢啊,就是發愁,是我性子不好,過去您慣著我,我生怕惹怒了王上,傷您的心。”

見那雙漂亮的狐狸眼兒無辜眨巴著,祝阿孃挑眉,她養大的孩子,除了膽子時大時小,心眼子也不少。

她好整以暇道:“要是你能逼得王上打殺了你,那我就拚上幾年壽,替你傷一回心也是無妨。”

傅綾羅:“……”她是真覺得,祝阿孃和王上像親母子。

她不敢再賣弄心眼,乖乖說實話,“阿孃,我隻是想知道,我要伺候多久,才能出府啊?”

即便王上看在祝阿孃的麵子上,確實沒怎麼懲治過她,可傅綾羅從未想過在王府待一輩子。

定江王喜怒不定,每每在他麵前,她總覺得自己像無處可躲的小獸,逼著她一遍遍感受自己的無力。

嫁妝給了王府,莊子也不在她名下了,一時無法離開。

但這幾年,她用嫁妝錢生錢也攢了幾個鋪子,幾畝田地。

現在她身為長禦,有打賞,有俸祿,早晚能攢夠銀錢置辦個宅院,她還是想立女戶。

若族裡不同意……寡婦也行。

紀忱江逼自己在脂香環佩裡呆了幾日,絕無可能再叫人侍寢遭一次罪,已經將侍寢推到下一個三日了。

傅綾羅過來告訴祝阿孃,是算著她歇過晌過來的。

這番心思傅綾羅不敢問定江王,隻能趁著祝阿孃午睡還沒太清醒時,過來打探。

祝阿孃靠在枕上,看著仍舊可憐巴巴的傅綾羅,沒答她,卻突然問,“你在王上跟前,也如此?”

傅綾羅趕緊搖頭,“我哪兒敢啊,王上眼皮子一掃過來,我心裡就發抖。”

祝阿孃若有所思,當初將傅綾羅領回來,王上是上了幾天心的,後來才沒了動靜。

十歲的傅綾羅看著尚且稚嫩,卻也有了沉魚落雁的底子,祝阿孃還以為是十七歲的兒郎開了竅。

後麵紀忱江沒再理會過傅綾羅,祝阿孃也撒不開手了,長得這樣好看的女娘,沒親人保護,在外頭是活不長久的。

加之傅綾羅話不算多,心思卻又細,該冷靜的時候冷靜,該撒嬌賣癡的時候沒人比她更軟和,叫誰也沒法子不捧在手心裡。

她跟衛明合計著,叫傅綾羅去王上身邊伺候,除了私心,還有試探。

祝阿孃和衛明都知道,紀忱江不是個心善的,傅翟還犯了錯,他能叫傅綾羅進府,定有她的用處。

這幾日紀忱江去莊子上折騰的事兒,衛明也叫人送信過來了。

祝阿孃隱隱有點猜測,莫非……阿棠能讓長舟的病痊愈?

激動之餘,祝阿孃也要為兩人都做好打算,定江王不可能娶旁人為妻,她也舍不得阿棠做小。

那早晚阿棠都要離開王府,至於什麼時候……

祝阿孃捏了捏傅綾羅的臉頰,難得溫柔,“待得府裡有了王妃,前頭也就有人照料了,阿孃名下也有幾座不錯的宅院,王上不缺這些,都是留給你的。”

傅綾羅眼神一亮,隨即鼻尖微微泛酸,她又抱住祝阿孃的腰肢,“阿孃……您比我阿娘對我還好。”

若說府裡有什麼是她舍不得的,也就隻有祝阿孃了。

祝阿孃失笑,拍拍傅綾羅腦袋,“若有了王妃,這後宅也就用不上我了,到時候我跟你一塊兒出府。”

若長舟那孩子真能正常娶妻生子,她已經在王府蹉跎了大半輩子,也是時候為自己活一活。

傅綾羅眸中的光更亮,拚命點頭,“說好了的,您可不許反悔!”

溫馨相擁的二人不知,她們在這裡暢想著出了府該如何逍遙自在,墨麟閣的書房裡,卻有人起了將人留一輩子的心思。

“王上,從您五歲開始,我就在您身邊伺候,我就沒再見過比您身子骨更健壯的。”留著兩撇小胡子的府醫坐在圓凳上,笑著對紀忱江道。

“說到底,您這隻是心病,那傅長禦也許跟您幼時有共同之處。”

喬安上前倒茶,偷偷看了眼麵容還通紅的主子,他們家威武不凡的主君,跟那個纖細嬌弱的女娘?

他心裡輕哼,倆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能有哪兒相同?∮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非要說的話,大概都是親人猶如畜生,也都能叫他喬安淒風苦雨?

紀忱江早知道自己是什麼情況,並不多言,隻淡淡問:“那常老覺得,傅綾羅有無可能叫我病愈?”

府醫心裡歎了口氣,“心病還得您能想明白咯,即便傅長禦能成為例外,也總得您自己解開心結。”

紀忱江看向府醫,笑得雲淡風輕,“病根可除,心結無解,也不需要解。”

病根,等大睿沒了的那一天,自會拔除。

說起心結,他心裡冷嗤,大概是被留在刺玫叢裡差點死掉的那個稚童。

如今,若論謀算和心誌堅定,沒人比得過他,他再沒有需要彆人來拯救的時候,心結自然也就無解。

那些噩夢和如影隨形的病症,始終困擾著他,有法子解決自然是好,若沒辦法,就讓定江王一脈就此斷絕也不錯。

畢竟他身上也流著大睿皇庭那肮臟的血脈。

府醫隱約知道些王府辛密,對王上的心結同樣無計可施。

隻是思及祈太尉的拜求,眼前這個尊貴的男人也差不多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他不可能忍心他就孤老一輩子。

他輕咳幾聲:“不管心結能不能解,既然傅長禦能成為例外,那弄明白她為何例外,也許還有其他的例外。”

“即便再無旁人,您將傅長禦帶在身邊,時日久了,病症指不定就有徹底消除的一日呢。”

紀忱江沉%e5%90%9f不語,沒說什麼。

喬安送府醫回來,眉眼就有些急躁。

他雖不喜傅綾羅,但要傅綾羅能為王上治病,他願意將那小女娘當菩薩供著。

“王上,傅長禦的嫁妝可都給了您,咱們府裡養她一輩子不是應當的?”喬安迫不及待開口攛掇。

紀忱江挑眉,故意道:“那不過是糊弄傅家,她嫁人還給她,我缺這點銀錢?”

喬安梗起脖子反駁:“您是不缺,可人家願意給啊!將來若成了大事,您總得有個人陪伴在身旁。”

“我阿娘說了,若女子願意將自己所有的銀錢都花在男兒身上,那她定是愛慘了這個男人,一心一意隻記會記掛著他。”

主要,這可是全部財產換來的寶貝,丟不起。

紀忱江勾起唇角輕嗯了聲,這話算說到他心坎上了,他不需要風花雪月,卻希望身邊人永遠不會背叛。

唔……將來歸隱之時,依山傍水,身邊養個小狐狸確實不錯?

第24章

天越來越熱, 寧音擔憂傅綾羅那纖弱身子會受寒氣,寧願整夜叫人給她打扇,也不許她夜裡用冰。

傅綾羅在這種小事上拗不過寧音, 也不忍折騰武婢值夜,總睡不踏實, 每日都醒得特彆早。

但她也不去寢院裡伺候, 隻懨懨歪在自己屋裡, 處理墨麟閣和勤政軒的事兒,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