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綾羅夫人 金阿淼 4338 字 6個月前

到還未走遠的馬車,上頭帶有王府的標記。

“她今日要回傅家?”紀忱江輕聲問身側。

在一旁守護他安全的衛喆立刻回話,“是,傅娘子令我封鎖了王府,今日無要事者不得出。”

紀忱江心下腹誹,這小娘子威風倒是不小,還挺會使喚人。

他端起茶盞淡淡吩咐:“叫暗衛跟著,彆叫人欺負了。”

沒得阿孃捧在手心的寶,回去給人當草。

衛喆趕緊應下,去安排之前,近前輕聲道:“出府前,傅娘子還請祝阿孃幫她做了長禦令牌。”

紀忱江端到唇邊的茶水頓了下,看向衛喆,“令牌?”

衛喆頭垂得更低了些,他知道王上聽清楚了,王上大概就是對阿棠的膽子有些不可置信。

寧音也震驚極了,她看著傅綾羅將令牌掛在腰側,瞳孔地震。

“娘子,您,您這…私造…這可是掉腦袋的罪啊!”寧音恨不能撲過去直接把令牌砸爛。

傅綾羅側身防著寧音突然動作,她小胳膊小腿兒的,敵不過寧音的大力。

她趕緊解釋,“不算私造,阿孃心疼我被傅家欺負,讓我嚇唬嚇唬傅家罷了,不在外頭使。”

寧音快要哭出來了,“就老夫人和二夫人那性子,什麼都敢嚷嚷,若是讓人知道了,祝阿孃且不說,您幾個腦袋夠王上砍的?”

“哦,過了今日,他們就嚷嚷不出來了。”傅綾羅淡定道。

萬一傅家人記吃不記打,也得些時日,到時隻要她拿到令牌,造謠王府女官,還能再收拾他們一次。

傅綾羅掀開簾子吩咐跟隨的護衛,“將門房拿下,守住傅家,今日傅家一隻蒼蠅也不許飛出去。”

十數護衛應聲:“諾!”

寧音在傅綾羅掀開簾子後就不敢多嘴了,她唯一慶幸的是,傅綾羅還穿著蓑衣,擋住了令牌,不怕叫外人看見。

等護衛控製住傅家的下人,傅家族老也被接了過來。

傅綾羅請族老在前頭,身後跟著手捧‘壽禮’膽戰心驚的寧音,一起進了傅家。

這會子,二房兩口子正在傅家老夫人和老太爺的院子裡,一家子閒磕牙呢。

傅家原本世代種田,沒出過什麼出息的子弟。

如今傅家的一切,都是傅翟靠著楊婉嫁妝,以銅甲衛首領的身份搏來的。

所以傅家老夫人老太爺還有二房,現如今生活習慣也沒擺脫了鄉下人的淳樸。

二夫人陳氏歪在老夫人身邊,嘴裡瓜子皮滿天飛,也不耽誤她劈裡啪啦說話——

“君姑,這都多少天了,那小蹄子一點消息都沒有,定是拿咱們當猴兒耍呢!”

傅老夫人林氏一口瓜子皮呸出來,冷笑,“今天就是第十天,她要還不回來,明兒個我就去找族老,替阿翟休了那賤婦!”

傅威父子倆隻樂嗬嗬飲著酒,茲當什麼都沒聽到的,反正家裡婆子能折騰,隨她們去。

陳氏略顯刻薄的麵容上,眼珠子轉了轉,“族老那胳肢窩是偏的,那老不死隻關心在王府當差的華嬴,怎肯讓咱們休了大嫂嘛。”

林氏遲疑了下,“那若是影響了華嬴,王府不叫他當差了,如何是好?”

陳氏拍著膝蓋哎呀出聲,揚聲道:“說破天去,我才是他親娘,您是他親祖母,他還能翻了天不成?王府不叫他當差了,回來當個富家翁,娶幾房媳婦,替大兄綿延子嗣,也不錯嘛。”

見林氏還是舍不得跟王府的關係,陳氏哼哼出聲,“君姑彆忘了,那小蹄子還在王府呢,您怕什麼?”

“若不然,咱們先把休書寫了,扔到王府姓祝的那個賤媼那裡,嚇唬嚇唬傅綾羅也好,省得她總不將您和君舅放在眼裡。”

“就她那狐%e5%aa%9a子樣兒,王上說不定舍不得,納了她回去當夫人,咱們好歹還沾點光。現在不清不楚的算什麼?沒得叫外頭人罵咱家女娘不值錢!”

林氏逐漸被二兒媳說服,她心思一轉,若傅華嬴回來給大房生孩子,傅綾羅那小蹄子光明正大被抬進王府……以後他們可就是定江王的小嶽家了!

總好過現在說出去,彆人都當他們是吃人的豺狼,容不下大房的孩兒們在家裡。

“等等,阿棠那孩子性子倔強,逼急了她,她會不會跟咱們魚死網破啊?”傅二老爺傅威摸著自己的腿,記起當年的痛楚,還是沒忍住小聲問了句。

陳氏吊梢眼一瞪,滿臉不屑,“反正她不敢叫人打死你,若她真敢叫人打你,就算暫時吃點虧,回頭咱就去郡守那裡告她忤逆不孝,將大嫂挪墳,總能把她逼回來,定江王也管不得。”

傅威咧了咧嘴,想了想到手的好處,不吭聲了。

隻要死不了就成,回頭真受了傷,還能借機多問陳氏要點錢,出去喝花酒呢。

陳氏見兩個老東西和傅威都不說話了,麵上露出喜色,出溜下軟榻。

“我這就去叫人拿紙筆——”

“嘭!”的一聲,她話沒說完,屋裡門叫人狠狠踹開,門撞到牆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屋裡幾個人差點從軟榻上摔下去,陳氏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外頭雨幕襯得屋裡有些陰沉,屋裡幾人罵罵咧咧抬頭往外看,就隻見幾雙冷幽幽的眸子,跟狼一樣盯著他們。

第17章

“混賬!”傅家族老聲音氣得直發抖。

這位族老是傅家輩分最長的二叔公,瘦瘦小小的耄耋老頭,身上氣勢卻很足,一聲怒斥驚醒了屋裡眾人。

“不知所謂的東西!傅氏一族的臉麵都叫你們丟儘了!”

陳氏為人潑辣,拍拍屁股從地上爬起來,小聲嘟囔,“傅氏哪兒來的臉麵,不都是大兄掙下的。”

傅綾羅眸光微涼,她這位好二嬸知道傅家一切從何得來,還能理直氣壯端著碗罵娘,陳家真是好教養。

二叔公見傅綾羅麵色悲涼,繼續罵,“你們還有臉提阿翟!若不是阿翟拚了命在紀家軍搏出個名頭,又娶了一房好媳婦,傅家能有今日的榮光?”

“你們吃著喝著阿翟用命換來的富貴,還想拿阿翟唯一的血脈賣個好價錢,畜生都比你們有良心!”

傅老夫人林氏猛地站起身,壯碩的身板幾乎將陳氏擠個跟頭。

“誰說這小蹄子是阿翟唯一的血脈了?華嬴才是大房頂立門戶的兒郎!”

她拍著%e8%83%b8脯大聲叫嚷:“我是阿翟的親娘,是傅綾羅的祖母,我要給她說親,那是天經地義的事兒,怎麼就沒良心了!”

說罷她往軟榻的腳踏上一坐,拍著大腿哭嚎,“沒天理啊!我當年生阿翟的時候大出血,差點沒了命啊!!”

“我白發人送走了黑發人,好心好意為孫女謀個好親事都成了惡毒!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讓我死了算了!”

二叔公氣得渾身發抖,“這裡沒你們兩個婦人說話的份兒!傅家的兒郎是死絕了嗎?!”

不等林氏和陳氏婆媳倆再唱什麼戲,二叔公直接瞪視傅家父子倆——

“傅老鬥!傅威!你們還算不算男人?叫兩個婦人騎你們脖子上屙屎屙尿,回頭你們乾脆跳糞坑裡算了!”

傅老太爺小時候被二叔公打過,不敢頂撞,傅威卻是個從小上房揭瓦的混不吝。

他梗著脖子辯駁,“我們也是為了阿棠好——”

“閉嘴吧!”二叔公氣得上前幾步,拐杖直接敲傅威肩膀上,敲得他嗷嗷叫。

“我聽著麵皮都臊得慌,難為你還好意思張嘴!”

二叔公看了眼低垂螓首,渾身憂傷氣息的傅綾羅,心裡的羞愧和虧欠如湖水般淹沒了他,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身子晃了晃,傅老鬥好歹記著這是自己的親叔,趕緊上前扶他。

二叔公狠狠推開傅老鬥,自己差點摔個跟頭,被武婢眼疾手快給扶住。

傅老鬥開口:“二叔,您真的誤會——”◎思◎兔◎網◎

“夠了!!!”二叔公幾乎是吼出聲,嚇得傅家幾個人都沒敢再撒潑。

他歎了口氣,抹了把眼眶,想起傅綾羅現在的身份,閉了閉眼。

再睜開眼,二叔公已經鐵了心,他犀利看向傅家父子,沉聲道——

“阿翟為王上儘忠沒了性命,你們這群眼皮子淺的,跟惡狼一樣迫不及待害了阿翟遺孀。

亡者不可追,我念著阿翟一房的臉麵,昧著良心,眼睜睜看著阿棠這孩子有家不能回!等我這老不死蹬了腿,到地底下我去給阿翟賠罪!”

陳氏梗著脖子,尖厲反駁,“也沒人攔——”

“你個毒婦!長了眼的都看出是你逼死大嫂,貪圖大嫂嫁妝,連阿翟最後一絲血脈都不放過!”二叔公怒火又上來了,用拐杖指著陳氏怒喝。

“若非為了華嬴的前程,我們這群老不死的早讓傅家休了你!”

陳氏臉一白,知道自己先前的話被族老聽到,不敢再吱聲。

二叔公麵色更冷,“阿翟為傅氏一族掙下前路,華嬴現在在王府當值,連阿棠都成了王府七品女官,你們還想休大房婦?

怎麼,你們是恨不能整個定江郡都知道,我們傅家嫌命長,覺得華嬴和阿棠不該為王上儘忠?!”

傅家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震驚看向傅綾羅。

傅綾羅在門口就脫了蓑衣,大家這才注意到,長禦女官的令牌就掛她在腰側。

傅家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陳氏更震驚,貴人可沒說這事兒啊!

隻說若能逼傅綾羅回來,就給她三萬兩,怪不得小賤蹄子這麼貴……

她眼神閃了閃,眸中貪婪神色更重,回頭得多要些銀錢才行!

傅綾羅餘光注意到了,唇角微微勾了勾,沒急著出聲。

傅老夫人林氏老臉皺得死緊,“怎叫個丫頭片子沾了阿翟的光,要當官也該是華嬴……”

“傅老鬥!”二叔公冷喝,看都不看這對蠢婆媳一眼,眼神凶狠瞪向傅家父子。

“我今日話就放在這裡,休了楊氏絕無可能,要休了這對毒婦我立刻就能替你們張羅!”

“若你們再不知好歹,讓家中婦人跳上跳下,族裡就開宗祠,除大房外,都逐出族譜,再不得進家廟,死後不入祖墳!我說到做到!”

傅老鬥和傅威心底一驚,連林氏和陳氏都嚇得咽下哀嚎,再不敢吭聲。

在這個世道,什麼樣兒找死的蠢貨都有。

可若是沒了根,死都隻能做孤魂野鬼,許是投胎都不能,沒一個不怕的。

不然,傅家也不會拿遷楊婉的墳來威脅傅綾羅。

傅老鬥趕緊上前表態,“二叔,我記住了,都是這兩個婦人不懂事,嚇唬阿棠呢。”

傅威狠狠瞪陳氏一眼,跟著諂%e5%aa%9a上前,“對對對,我們就是嚇唬阿棠,您看這大雨天的,阿棠還請您過來,也太不懂事了,我們這也是沒辦法。”

陳氏僵著麵皮,酸溜溜道,“若非我們好請好求多少次,怎麼都叫不回她,怎會如此?她可有將我們當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