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間,宮明澤是有一絲絲動心的。
萬一林瑾瑜說的是真的呢?
萬一那個救他的人真的不是林瑾瑜,而是另有其人?
但他已經殺了林瑾瑜,沒有後悔藥可以吃了……
想到這,宮明澤清冷的麵容上再次出現了一絲情緒的裂痕,甚至多了一點瘋狂的偏執。
但很快,他又皺眉閉上了眼,開始撚動掌中的白玉道珠。
白玉道珠開始散發出淡淡的靈光,靈光籠罩到宮明澤周身,一點點開始消磨他身上的戾氣。
隻是,宮明澤沒有發現,白玉道珠的光芒現在已經不如最初那麼穩定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宮明澤倏然睜眼,微微吐出一口氣,便逐漸在白玉道珠的靈氣加持下恢復了平日裡的平靜淡漠的神情。
可他的內心是否真的平靜,也沒人知道。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宮明澤腰間的傳訊玉牌亮了一下,還散發出了一陣金色的光芒。
這是來自皇城,優先順序最高的傳訊。
宮明澤眉心不自覺地跳了一下,顯出一絲惱火的不耐煩。
這個時候給他傳訊,是有什麼重要事情要說麼?
但宮明澤也來不及再猜,便握住了傳訊玉牌。
等他讀取完傳訊玉牌中的消息之後,麵色在冰冷和震怒間流轉交錯了片刻,隨即他就放下了玉牌,拂袖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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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棠此刻倒是快活得很。
本來他回來的時候還有一絲絲擔心宮拂羽會追問他為什麼離開兩天,但回來之後,絲毫不見宮拂羽提起他離開的事。
後來抬頭一看,黎長風從裡間走了出來。
沈清棠瞬間恍然。
默默笑了笑,沈清棠就找了個藉口,悄悄從宮拂羽那裡離開了。
這種時候,還是讓兩位師尊獨處比較好。
隻是沈清棠這邊還沒來得及離開,就聽到首陽宗四處響起了渾厚的鐘聲。
這是召喚諸位長老和參賽弟子集合的消息。
沈清棠眉頭微皺,快步走了出去。
秦頤這時等在門外,見到沈清棠出來,便道:“怎麼這個時候突然召集所有人,是出了什麼事麼?”
沈清棠搖搖頭:“應該是有急事,我也不清楚。”
“要去看看麼?”秦頤低聲問。
沈清棠看了秦頤一眼,忽然甜甜笑了一下,然後他就挽起秦頤的手臂道:“好啊,反正我們現在也沒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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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兩人便也跟著那些急急忙忙,一臉嚴肅趕往比賽場地的長老和弟子們,去了現場。
本身符院參賽就不太受關注,隻不過沈清棠身份比較特殊,是宮拂羽的徒弟,才一定要參賽的。
但符咒比賽本來也是最後一場,沈清棠想著,應該沒他什麼事。
可沈清棠沒想到,等所有人都匆匆趕到了場地之後,首陽宗的一位大長老宣佈了一件十分驚人的消息。
原來前兩日,國師出關,看了周天星鬥大陣之後,占算出這一屆宗門排名賽中必有天才出世。
於是陛下便發了聲明,此次排名賽,每個項目的頭名都有資格獲得去天寰學院遊學進修三年的機會。
這個消息對於這屆所有的參賽弟子無疑是意外之喜,全場都轟動了起來。
要知道天寰學院那可是高於四大宗門之上的皇家學院,弟子入門的門檻都是金丹。
每隔十年才會從四大宗門中挑選最優秀的人才去皇家學院進修,築基是完全沒有機會的。
但這次,上頭居然一下子就放寬了這個門檻,隻要比賽頭名就能有這個資格去遊學進修。
大家難免便激動了起來。
而之後,那首陽宗的主持長老還微笑著宣佈,這次排名賽中綜合實力第一的宗門,還會受到陛下的親自嘉獎。
那主持長老的表情,幾乎是已經斷定首陽宗能把這次比賽的頭名收入囊中了。
所以其他幾個宗門聽到這個消息,倒是沒覺得有什麼,隻是首陽宗那邊的弟子席上,愈發激動了。
來自皇城的消息宣佈完之後,那長老又咳嗽了一聲,道:“太子殿下時間有限,所以我們商量決定,這次排名賽的賽程和賽製都要縮短,時間也會限製得更加嚴格,儘量在十日之內,把比賽完成。”
長老這話一出,全場譁然。
頓時不滿的聲音就冒了出來——壓縮時間的話,是明顯不給修為低的修士後期逆襲翻身的機會啊!
宮拂羽聽到這長老的發言,不由得眉頭一皺,然後他就看向宮明澤那邊道:“這件事,太子殿下跟我們當評委的幾位長老商量過麼?”
“是太子殿下自己的意思,還是陛下的意思?”
宮拂羽是真的敢說,他這話一出口,場中驟然安靜了下來,但接著,也有不少修士悄悄附和了起來。
但宮明澤臉色始終是那種不近人情的淡漠,這時他看了宮明澤一眼,隻說了一句話。
“陛下也想早點知道結果。”
‘也’這個字,意味深長,宮拂羽聽了頓時臉色微變,他本來還想說什麼,一旁的黎長風忽然靜靜按住了他的手,不動聲色地沖他搖了一下頭。
最終,宮拂羽咬了咬牙,忍耐了下來。
宮明澤見到這一幕,眸光又略略沉冷了一點,但很快,他就不去看宮拂羽了,而是居高臨下地看向場中眾人,淡淡道:“還有誰有異議麼?”
宮明澤這話一出口,自然無人有異議。
就這樣,比賽的所有賽製和賽程都推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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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拿到新的賽程排序後,別說是沈清棠無奈了,其他不少弟子都有點慌了。
因為時間陡然提前了太多,他們有的還沒來得及熟悉場地。
倒是沈清棠自己,不算太在意這件事。
反而是秦頤,看著沈清棠七日之後的比賽,不自覺地皺了一下眉,然後他便拉住沈清棠的手道:“今日之後,不許再貪玩了,好好回去修煉。”
沈清棠雪白小巧的鼻子頓時皺了皺:“那也還有七天。”
秦頤神情嚴肅地道:“你先看看你們比試的要求。”
沈清棠:“我先前就看過了——”
話還沒說完,沈清棠就落在了秦頤手指著的那一行小字。
看完,沈清棠麵色也微微變了。
“決賽為高手對決,難免有失誤,比賽之前需得立下生死狀,若是不願,視為自動棄權”
沈清棠:……
沈清棠比的是符咒,決賽的時候會彼此測試符咒的威力,簡而言之就是兩人拿著符咒對炸,最後看誰的符咒威力更大。
這場比賽,是允許比賽者穿戴防禦類的法器和法衣的。
所以在沈清棠看來,危險性也沒那麼高。
可現在看了這條小字,沈清棠頓時覺得微妙了起來。
而符咒相對於而言已經算是安全性高的,那武院的武鬥呢?
豈不是殺人的大好時機?
見到沈清棠流露出凝重的神色,秦頤這時便道:“方才不好好看,現在知道怕了?”
沈清棠回過神來,看了秦頤一眼,意識到一件事便忍不住微微一笑:“我真的沒關係,大不了到時找師尊討個極品的防禦法衣穿穿,師尊那都是好東西,尋常地品符咒也炸不穿的。”
“倒是你,幸好你沒參賽。武院的那些都是築基七八層的高手,你要是去了,我還怕你出事呢。”
秦頤原本是想勸沈清棠好好訓練的,沒想到沈清棠卻反過來擔心他,不由得默默笑了一笑。
不過等他回過神來,意識到什麼,就伸手捏了一下沈清棠的鼻尖道:“不許轉移話題,回去就好好訓練。”
沈清棠撇嘴道:“好嘛,我知道了。”
秦頤:“那就走吧。”
宮拂羽是靠不住了,至於他的師尊,他感覺現在也不太靠得住。
目前,能盯著沈清棠好好訓練的,隻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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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過人流擁擠的地方,兩人就這麼牽著手,從首陽宗山上一處僻靜的小道下來。
秦頤握著沈清棠柔軟的手掌,隻覺得心頭十分熨帖。
沈清棠又何嘗不是一樣呢?
即便現在他們都不太說話,可這種長期沉澱下來的默契,讓他們隻是拉著手,都覺得很愉快。-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忽然——
一道白光閃過。
沈清棠心頭一跳,伸出藤蔓就卷住了秦頤的腰,想要把秦頤往後帶,秦頤也在同時攬住了沈清棠的肩膀往後一拉——
悶悶一聲輕響。
一塊玉牌插在了兩人麵前的假山石上。
見到那塊玉牌,秦頤的眉頭不自覺地微微皺了起來。
這玉牌的形製,他認識……
默默吸了一口氣,秦頤伸手要去把那塊玉牌拔下來。
沈清棠見狀,急忙提醒道:“小心。”
秦頤怔了一瞬,回過神來,倒是依言戴上了冰蠶絲手套,這才去把那塊玉牌取了下來。
取下玉牌,秦頤發覺這就是一塊藏著資訊的小玉簡。
他沉默了片刻,閉眼讀取了裡麵的訊息。
讀取完之後,秦頤的薄唇一點點,抿了起來。
沈清棠一直在一旁細細觀察著秦頤的神色,見到秦頤這個表情,便問:“怎麼了?”
秦頤回過神來,露出一點複雜的表情,然後他就搖搖頭,低聲道:“回去說吧。”
第93章
沈清棠看著秦頤的表情,猜到是有大事,便也不問了,隻是握緊了秦頤的手,輕聲道:“那就先回去。”
秦頤微微一笑,也回握住了沈清棠的手。
兩人順著小路下山回來了。
秦頤知道黎長風現在應該還是跟宮拂羽在一起,就把沈清棠帶到了首陽宗撥給黎長風的住處,找了個小房間,關起門來,四麵下了禁製,才放心地轉過身。
沈清棠見到秦頤如此謹慎,愈發確定是大事,這時等秦頤下完禁製便輕聲問:“是什麼大事值得你這麼緊張?”
秦頤沒有回答,直接從儲物戒中取出了那塊玉牌,遞給了沈清棠。
“你自己看。”
沈清棠看了秦頤一眼,依言接過了那玉牌,並且把自己的靈識灌注入了玉牌中。
片刻之後,沈清棠收起了靈識,秀氣的眉頭也一點點擰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沈清棠默默把玉牌還給秦頤:“毀了吧。”
秦頤一言不發,就接過玉牌,捏碎在了掌中。
捏碎的粉末他都放入了儲物戒,準備等再次出去的時候,把那些粉末扔掉。
沈清棠看著秦頤這個舉止,沉思片刻,便問:“傳訊給蘭庭你的,就是先前指點過你的那位妖獸前輩?”
秦頤道:“是他。”
沈清棠不自覺地抿了唇,露出幾分思索的表情。
那人在玉牌中說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讓秦頤告知沈清棠,此次比賽輸得越快越好,千萬不要去搏什麼頭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