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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就突然爆發出一陣無窮的力量。

殺了那黑袍。

之後,他便脫力了。

等等……

秦頤這個時候才勉強回過神來,殺了黑袍,那沈清棠呢?

秦頤一顆心驟然抽緊,可等他一側過眼,看到靠在他肩頭,靜靜睡著的沈清棠。

沈清棠長睫安靜地垂著,臉色卻蒼白無比,唇邊也掛著乾涸的血漬,一頭烏墨色的長髮淩亂地披散在肩頭。

極度的憔悴虛弱。

隻是還好,沈清棠身上的氣息雖然微弱,但還足夠平穩,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看著這樣的沈清棠,秦頤竟是不由得微微紅了眼。

接著,秦頤就不受控製地伸手緊緊抱住了懷中的沈清棠,將自己仍是佈滿鱗片的額頭抵在了沈清棠光潔細膩的額頭上。

即便他知道現在沈清棠很脆弱,可他也還是忍不住。

原本他以為沈清棠是僥倖沒有看到真相的,可現在他才明白,沈清棠那麼聰明,怎麼可能真的以為那是魚鱗病?

其實沈清棠早就明白啊……

隻是,為了他,一句話都沒說。

頭一次,秦頤的眼眶有些酸澀地溼潤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此刻的心情。

沈清棠仍是閉著眼,靜靜靠在他懷裡,似乎沒有覺知一般。

可過了一會,秦頤耳畔忽然撫過一個極為柔軟的事物。

他微微一怔,下意識回過頭,便看到一點細細的嫩綠藤蔓湊過來,輕輕碰了一下他的側臉。

露出一個極為信任又溫柔的姿態。

秦頤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顫巍巍地伸出手指,觸碰上了那根嫩綠的藤蔓。

嫩芽輕輕卷住秦頤的手,有意識傳了過來。

秦頤感受了一番,遲疑了好一會,才低聲道:“好,都聽你的。”

嫩芽輕輕蹭了秦頤的手指一下,又無力地縮了回去。

聽了沈清棠的話,秦頤沉默了一瞬,先將懷中的沈清棠靜靜放到一旁的大樹邊讓他靠著,接著他便走到了被撕碎的黑袍留下的那點殘骸前。

秦頤仔細檢查分辨了一番,按照沈清棠的說的,把代表身份的物件全部都收了起來的,其他的,一把火燒了。

做完這些,秦頤才低低咳嗽了幾聲,忍著因為動用靈氣喉頭又翻湧而起的血腥味,跌跌撞撞走到了沈清棠身邊,抱起了沈清棠。

黑袍先前追蹤他們,大約追出了五裡地的距離,方才秦頤是燃燒了精血才絕地反擊,殺了黑袍,因此這時雖然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也還是沒辦法完全動用靈力。

他就這麼抱著沈清棠,慢慢地,徒步走了五裡地。

這一路上,沈清棠都沒有睜開眼,可小芽一直都在,一直都靜靜貼在秦頤耳畔,溫柔安靜地陪著他。

所以即便秦頤好幾次都眼前發黑,快要走不下去了,然而也還是能強撐過來。

·

終於,秦頤帶著沈清棠回到了洞府。

一進洞府,秦頤便伸手落下了洞府門上的禁製,這才跌跌撞撞抱著沈清棠去了裡間。

這時,秦頤恰好走過梳粧檯前,恰好就從那模糊的銅鏡裡看到了自己的麵孔。

佈滿了鱗片和疤痕,還有未幹的血漬,猙獰可怖。

這一瞬間,秦頤忽然就明白,為什麼即便到了這個地步,沈清棠也不願意傳訊回沈家,讓沈家來幫他。

因為若是沈家真的來了,第一個會被當做洪水猛獸擊殺的,隻會是他。

這一刻,秦頤心中悲喜交織。

悲的是他自己的身份,喜的是即便沈清棠見過這樣的他,也還是能堅定不移地選擇他。

要知道,方才他都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決心。

可沒想到,平時看起來那麼柔弱的沈清棠卻硬生生對上了已經築基的黑袍,把他從絕望中給拽了回來。

就在這時,小芽又湊了上來,輕輕捏了一下秦頤的鼻尖。

秦頤回過神來,便啞聲笑了一下,柔聲道:“好,先進去。”

進到了房間內,沈清棠還是沒有睜眼,秦頤知道他是什麼緣故,此刻就把方才從那黑袍那搜來的儲物戒拿了出來。

“你看看,這裡麵有你要的東西麼?”

細長的藤蔓慢慢伸了過來。

在儲物戒中找了一番,藤蔓找出了幾株上品的靈植,迅速就卷起來,瘋狂開始汲取能量。

木靈根就是這一點好,雖然弱是弱點,還被其他很多靈根直接克製,但自我修復能力極強,就算是受了重傷,隻要補得夠快,就不會太難。

秦頤就在一旁緊張地看著藤蔓吸收營養。

也看著沈清棠慘白的麵色在一點點好轉。

可即便如此,秦頤心裡也清楚,這樣的傷勢或許是木靈根表麵上看起來好得快,但你平時往樹木上砍一刀,即便過段時間它又長出來了,也還是會留下一個癭瘤。

更不代表不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清棠纖長的眼睫終於輕輕顫了顫。

秦頤見狀,眉頭一皺,第一反應竟然是:“別說話,先休息。”

可沈清棠這次沒有聽秦頤的,他長睫顫了好一會,還是睜開了眼。

秦頤心頭緊了緊,下意識便握住了沈清棠的手。

沈清棠此刻清亮的眸子裡滿溢著疲憊和虛弱,可還是帶著一點淡淡的笑。

然後他便執意靜靜仰起頭,用那雙漂亮的眸子有些吃力地看著秦頤,嗓音低啞地輕聲說:“蘭庭抱抱我……好不好?”

秦頤心頭一更,再也控製不住心頭翻湧的情緒,伸出手就將那一襲溫潤的白衣緊緊抱在了懷裡。

沈清棠剛吸收完那些靈植的能量,可身體依舊是很軟很輕,帶著一點虛弱的植物香氣,就這麼靜靜靠在秦頤懷中。

柔軟得像一朵剛綻開的曇花,輕盈得像一叢朦朧的雲。

第46章

兩人這麼靜靜擁抱了一會,秦頤嗅著沈清棠身上的清香,原本心頭那些躁鬱的情緒不由自主地就漸漸平息了下來。

而感受到秦頤情緒的穩定,沈清棠才遲遲地輕笑了一下,靠在秦頤肩頭有些虛弱地道:“蘭庭方才好厲害。”

秦頤怔了一怔,隨即便皺眉別過頭悶聲道:“瞎說什麼?”

這次若不是沈清棠,他們倆都得死。

秦頤話還沒說完,沈清棠忽然低低“嘶”了一聲。

秦頤回過神來,這才發覺是自己臉上的鱗片擦到了沈清棠柔嫩的肌膚,這一次擦得有點重,頓時在沈清棠雪白的麵容上留下了幾道明顯的紅痕。

秦頤:……

下一瞬,秦頤就從儲物戒中又取出了一張麵具,試圖戴上。

結果他剛把麵具取出來,就被沈清棠靜靜按住了手,低聲道:“別戴了,不嫌麻煩麼?”

若是從前,秦頤肯定不會聽沈清棠的,必然會執意戴上麵具。

但這一次,他沉默了片刻,隻是把掌心的麵具攥得略微緊了一點,啞聲道:“你不怕麼?”

即便是方才秦頤沒有從鏡子裡看到自己,他也能想像,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難看。

可偏偏沈清棠卻真的一點都不怕一般,含笑湊了過來,輕輕將自己的臉貼在秦頤耳畔,嗓音虛弱地慢慢道:“我要是怕……早就怕了,還用等到現在?”

秦頤攥著麵具的手再次微微收緊。

可最終,感受著懷中沈清棠的信任和依賴,他還是投降了。

沈清棠都這麼對他了,他若還是執意戴上麵具,倒顯得不識抬舉了。

於是,他將麵具靜靜放了回去。

沈清棠見狀,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但這時他也著實太疲倦了,就閉著眼,慢慢靠在秦頤肩頭,說:“蘭庭,我靠一會。”

秦頤微微一怔,隨即他反而鬆了口氣,伸手輕輕回抱住懷中的沈清棠。

珍而重之地道:“好。”

沈清棠果然就閉眼靠在那,呼吸均勻安謐,似乎都帶著柔軟的花香一般。≡思≡兔≡網≡

秦頤被他靠著,最初身份被發現時那種震驚,被追殺時的絕望,種種淒風苦雨般的情緒都在這一刻徹底消失殆盡。

他現在隻想好好守護著眼前的人。

隻是秦頤沒想到,沈清棠說靠一會,居然就真的睡了。

秦頤一開始還以為沈清棠隻是小憩,可後來感受到沈清棠深長綿軟的呼吸,怔了怔才意識到沈清棠居然睡著了。

半晌,秦頤無奈一笑,心頭卻愈發安穩了幾分。

看來沈清棠是真的不介意他的身份。

要不然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睡得著?

不過,睡得著總比睡不著好。秦頤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沈清棠肩上柔軟烏潤的長髮,便也偏過頭,靜靜闔眸,靠在了床欄上。

他也真的累了。

·

大約清晨時分

屋外鳥鳴聲漸起,微風吹過,樹葉發出細密柔軟的沙沙響聲,正是春日裡最溫馨的氣氛。

秦頤是被下巴上撓癢癢的觸感給驚醒的。

他眉頭微皺,眼睫顫了顫,下意識想伸手把下巴上作怪的那個東西給弄走。

結果一睜開眼,就對上了沈清棠噙著笑意的清亮眸子。

原來是沈清棠弄了一縷頭髮,趴在他身上,沒事撓他下巴玩。

秦頤啞然。

不過看著沈清棠跟昨夜相比,明顯好了幾分的氣色,秦頤心頭微微一鬆,探手輕輕撫摸了一下沈清棠的柔軟的側臉,便道:“好多了?”

沈清棠沖他微笑:“嗯。”

秦頤心頭稍安,果然木靈根自愈能力極強。

沈清棠這時又道:“我方才給哥哥傳訊,說我們倆回來收拾東西,早飯和中飯都不必等我們了,要不要再睡一會?”

秦頤怔了一瞬,心頭又湧起一絲暖流。

沈清棠真是事事都想得周到。

不過他還是搖搖頭:“不必了,我足夠睡了。”

沈清棠不動聲色地笑了一下。

秦頤看到沈清棠這笑容,頓時就意識到沈清棠還有後話要講。

果然,沈清棠笑完,就湊過來,靠在秦頤%e8%83%b8口輕聲道:“我想出去曬曬太陽,但是腿軟,蘭庭抱我去好不好?”

秦頤:?

“就這?”秦頤有些意外,原本還以為沈清棠會想出什麼大事要他現在就答應了。

“不然呢?”

秦頤啞然片刻,搖搖頭,什麼都沒說,就起身,順勢一把將沈清棠抱了起來。

往庭院中走去。

沈清棠雖然看起來氣色是好了,但身上的氣息還是虛弱的,他靠在秦頤身上,秦頤明顯感覺到沈清棠四肢還是輕飄飄地發軟,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悄然歎了口氣,秦頤仰頭看了看天,找了一塊陽光最充沛的地方,就抱著沈清棠站了過來。

絲絲縷縷的日光映照在二人身上,把沈清棠的一襲白衣照得近乎煙霧一般,那雪白的肌膚更是顯出幾分通透的質感。

沈清棠就這麼垂著眼,靜靜靠在秦頤